母啾,我看到我变成只超——级大的漂亮凤凰。
楚照流接住小家伙,好笑地揉了把小家伙的脑袋:“这东西竟然能迷住我们的心智,若是被它碰到会如何?”
话音才落,洞窟深处又飞来了一大片冰蓝色的寒蝶。
打碎了就化成碎末诱人心智,楚照流皱了下眉,刚准备拿把引火符,啾啾就从他怀里弹飞而出,冲着扑来的寒蝶群吐出一片凤凰真火。
一大片蝴蝶还没靠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狼王震惊地瞅着这还没他巴掌大的小玩意:“这是……凤凰?!”
燕逐尘惊叹不已:“这就是凤凰啊!”
啾啾骄傲地挺起了胸脯。
没错,它就是美丽而高贵的凤凰啾。
没想到小家伙还能解决这种麻烦,楚照流挑挑眉,不吝夸奖:“儿子,干得漂亮,比你爹还厉害了!”
小家伙顿时更卖力了。
谢酩漠然看了眼上蹿下跳喷火灭寒蝶的小肥鸟,又看了眼楚照流,默默不吭声。
飘在半空中的小符人,似乎也遇到了什么,持剑抵御着。
没多久,小符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啾啾也忽然惊恐地叽了一声。
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已经走出了狭窄的冰道,走上了一道寒冰栈桥,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寒窟。
就在跨出冰道的瞬间,成千上万只数不清的寒蝶在四面八方振翅飞来。
啾啾弱小的身影完全被数不清的寒蝶埋没,小家伙虽然是不畏极寒的凤凰,但到底年龄太小,肚子里也就那么点货。
楚照流厉声道:“谢酩!”
不用他说,鸣泓剑的剑气已经激荡而出,开出了一条路!
楚照流飞身过去,周身数百张火符缭绕成环,寒蝶迫近不得,纷纷散开,楚照流一把将被淹没的啾啾捞出来抱到怀里,扭头一看,正好看到燕逐尘被寒蝶困在了边缘。
他正想上去施救,距离最近的玄影抬起爪子,一巴掌就碾碎了一片寒蝶。
也就在他挥爪碰到寒蝶的下一刻,寒冰立刻从他触碰的地方飞速向上弥漫而去!
眼看着寒冰蔓延而上,就要将自己冻结住,玄影果断断掉那支前爪,余光觑见楚照流的小符人:“你那符人跳下去了!”
仿佛在抵御着什么东西的小符人被困在栈桥上,旋即跳进了一眼望不到底的冰窟!
楚照流搂着啾啾,毫不迟疑道:“跳!”
玄影尾巴一卷,将燕逐尘丢到自己背上,一跃而下,谢酩也穿梭到楚照流身边,掀起大氅将一人一啾一裹,搂着他纵身一跃!
楚照流从大氅里钻出脑袋,扭头看了一眼。
泛滥成灾的寒蝶追着往下飞了一段,最终还是没有跟下来。
冰窟比他们预料的还要更深许多,良久,众人才落到了地上了。
燕逐尘翻身从玄影背上跳下来,心情极为复杂,混着几分愧疚:“狼王,你的手怎么样了,我给你看看吧。”
楚照流也看了过去。
情况紧急,他也没想到玄影居然会选择救下燕逐尘,还果断废掉了自己一条前肢。
玄影愣了愣,反应过来,不屑地嗤笑出声:“啥?你不会以为我为了救你折了条手吧?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区区人类。”
说着,他晃晃尾巴,消失的那条前臂居然又幻化了出来,重归一条四肢健全的狼:“这条手臂早没了,妖气幻化出的障眼法罢了,人类就是人类,这也看不出来。”
燕逐尘:“……”
楚照流的嘴角扯了扯:“冒昧问一下,你是怎么当上白狼王的?”
玄影的语气颇有点自傲:“那还用问吗?自然因为我是最强的。”
楚照流心道,有您这么一位举世奇才领袖,你们白狼族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蔫了一半的啾啾,指尖温柔地点了点小家伙的脑袋以示安慰,左右看了看,小符人也有了新的行动。
符人落下来时并不像楚照流几人,有灵力护体,从容落到地上,而是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好半晌,才从冰面上用剑撑着自己慢慢爬了起来,动作有点一瘸一拐的,继续前进。
楚照流心里一悸。
他们几人结伴过来,还能互相护佑,褚问独自来到极北之地,或许连伤都还没养好,进了这里又受了伤,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连玄影也安静下来,几人跟随着在地上缓步前行的符人,顺着冰窟底下的地下暗河走了一段。
谢酩忽然道:“暗河周围有过打斗痕迹。”
楚照流也注意到了:“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盘踞在此,其他的剑痕想必就是师兄,看来师兄就在附近了!”
很快,符人带着几人折进了一条矮道中,视野顿时变得有些昏暗。
就在此时,一声细微声响再次传来。
谢酩剑随心动,当地一声就迎上了袭来的东西,楚照流耳尖一动,神色大变:“不春剑?谢三停手,是师兄!”
谢酩在与那柄剑交上手的刹那也察觉到了不对,凛冽的剑气一收,飞退数丈,回到楚照流身边。
站在通道尽头,背着光的人影也停了手,听到楚照流的身影,好半晌,才涩声问:“小师弟?”
玄影惊喜一抬头:“大侄子?”
楚照流疾步跑过去,看清了出剑的人。
果然是褚问。
他的眸光中还有些茫然,看起来似乎并未受什么重伤,只是一副从身体到灵魂都耗尽了力气的模样,疲惫到了极致,好似轻轻一推就会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以至于见到楚照流,他想习惯性地笑一下,都扯不起来嘴角。
楚照流连忙侧身:“燕师叔,快来看看!师兄,你怎么在这里,遇到什么了,受什么伤没?”
褚问摇摇头,婉拒了燕逐尘给他诊脉的动作,嗓音沙哑:“小师弟,我找到师尊了。”
楚照流一怔。
褚问抿了抿苍白的唇瓣,脱力般靠着冰墙,侧身一让。
冰道之后,是一片甚为开阔的地方,地上长满了冰晶般的花草,在昏暗的地底,闪烁着幽微的光芒,映亮了这片寒冰造就的地底世界。
而扶月仙尊,就坐化在不远处,盘腿静立,无声无息。
不用靠近确认,楚照流也能感受得出,这的确就是扶月仙尊的躯体。
而躯体之中,神魂已无。
他一瞬间有些失神。
他们猜错了吗?
师尊与堕仙其实并无关系?
褚问的嗓音沙哑,慢慢补充道:“……还有药王,和你爹娘。”
燕逐尘本来屏声静气,极有眼色地闪到旁边捂住了狼王还想叭叭的嘴,闻声差点把拳头塞进玄影嘴里:“我师父?!”
楚照流睁大了眼:“我爹娘?”
褚问点了点头,也没有问他们为什么会和白狼王待在一起,转过身,带着几人走进了这片冰雪世界。
眼前豁然开朗,四面俱是万年寒冰砌成的冰墙。
楚照流的视线越过坐在中间的扶月仙尊,一眼就发现了被冰封在冰墙之内的三道身影。
正是药王和楚照流的父母。
他们被封冻在冰墙之中,好似被时间凝结在了那一刻。
燕逐尘斯斯文文的仪态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冲了过去:“师父!”
没等他翻出浑身所有的东西,试图破开这面冰墙,余光中寒光一闪,楚照流竟然直接不声不响地吞了一颗解封的药,拔出了无名剑,爆发而出的灵力凝聚于剑尖之上,锵然一声!
能将堕仙刺伤的无名剑,竟然也只能在这万年寒冰上留下一道浅痕。
他死死盯着那道浅痕,胸膛起伏了一下,咬着牙用手按上去,却碰不到里面的人。
寒冰的寒气足以将普通修士的手冻死,谢酩一把将他的手抓了回来,仅仅只是贴了上去,楚照流的手已经被冻伤了。
楚照流转过头看向他,他才发现楚照流的眼眶已经红了,嗓音微微发颤,近乎有些委屈:“谢酩,我爹娘在里面。”
可是他破不开这面墙。
他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声,谢酩却觉得心尖被刺了一下,语气也愈加柔和:“嗯,但是我们已经找到他们,很快就能将他们救出来了。”
楚照流对上那双总是沉静矜冷的眼眸,涌上脑子的热血才慢慢冷静下来,闭了闭眼,轻吸了口气,不再试图用剑徒劳破墙。
燕逐尘也清醒了三分,骂了一声:“堕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做什么!”
想告诉他们,即使他们想救的人近在眼前,也救不出来吗?
褚问无声叹了口气:“这几日我都试过了,那面冰墙无法用蛮力破开。”
楚照流最后看了一眼被封冻在墙内的三人,强迫自己扭过头:“师兄,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褚问倚着不春剑,靠在扶月仙尊身旁,抿了下苍白干裂的唇瓣,低声道:“分开之后,我一边养伤,一边赶路,来到了极北之地,不久遇到了一场雪崩,逃出来后,就路过了这座冰山……路过的那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师尊的声音。”
于是他没有太多犹豫,沿途留下记号后,走进了冰山中,一路往下而行,也遇到了那片寒蝶。
寒蝶太多,几乎让人精疲力竭,他不得不跳下冰窟躲避,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
“冰河之内盘踞着一条寒冰化作的巨蛇,我与它缠斗了半日,体内灵力也几乎耗尽了,发现有一条矮道,便想寻个地方打坐歇息……”
随即他走到尽头抬头一看,看到了扶月仙尊坐化的仙躯。
楚照流听着他越来越低的叙述,视线落到扶月仙尊身上,仍然有些恍惚,看向了谢酩。
谢酩无声点头。
这具身躯,的确已是一具空壳。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楚照流还是很难相信,师尊竟已在此处坐化。
无声无息的神魂湮灭。
褚问的脸色愈发惨白如纸,怔怔地望了会儿扶月仙尊,忽然难以直视一般,将脸埋进了双臂之中,嗓音嘶哑:“小师弟,你不知道,在来到极北之地前,我、我竟然还怀疑过师尊……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