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的人没有回应,仍旧难受地呛咳着。
荣潜大步走过去,打开床头灯的同时,一把掀开了包裹着班准的厚重棉被。
你怎么样
看到满脸潮红的青年,荣潜后面的话直接就说不出来了。
他好像哭了。
荣潜半蹲在床边,双手捧住班准发烫的脸,班先生?
班准迷蒙着眼睛看着荣潜。
很明显,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有点涣散了。
看见荣潜的脸后,便觉得这是个梦。
荣潜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大半夜不睡觉地跑过来。
班准吃吃地笑起来,笑得荣潜几乎觉得他烧傻了的时候,突然伸手捏了捏眼前人的脸蛋:
小东西,落我手里了吧?
荣潜:???
荣潜对班准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感到很意外。
但更令他意外的是,自己竟然一点都不讨厌班准碰他。
班准用指腹按在荣潜的眉心上,不满地啧了一声,小小年纪,学别人咳咳咳,学别人皱眉头做什么?
荣潜舒展眉头,尽量不让他唠叨。
果然,班准见他听话,便安静地松开了手。
在我梦里,还能让你把我给欺负了吗?只有我欺负你的份儿
班准得意地咧嘴笑了起来,眼尾的艳色像是哭了几个小时一样绯红。
唇边罕见的梨涡让荣潜的目光忍不住停留了片刻。
荣潜顾不上欣赏,伸手按在了班准的额头上。
温度竟然比下午的时候还要烫,以至于让荣潜根本不用去拿体温计就可以判断出来的程度。
这样的情况必须得去医院。
荣潜快步走进衣帽间,拿了件长及脚踝的长羽绒服,整个儿套在班准的身上,将人牢牢地、密不透风地裹了起来。
紧
班准难受地呜咽一声。
荣潜下意识地哄他,乖,听话,一会儿就好了。
话音刚落,荣潜便愣了一下。
刚刚那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那也不要
班准的手在羽绒服里面拱啊拱,终于找到了一个缺口,把手伸了出来,直接掐在荣潜的脸上。
还敢把我赶到垃圾堆?
荣潜见他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手上的动作不由更快了。
不扔不扔,他只能顺着班准的话头哄着他,只要你听话,我就不扔。
班准立刻松开了手,乖顺无力地靠在荣潜的肩头。
荣潜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门口的矮凳上:我去给你拿鞋。
鞋!立刻穿在脚上!
这时候的班准,大有一副当年孙悟空和虎力大仙斗法时,大喊头来那时候的自信。
荣潜帮他穿好右脚的鞋子,再度轻松地将人抱了起来。
穿鞋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抱着走。
班准环着荣潜的脖颈,难过地看着他。
仰头的时候,眼尾的水渍顺着鬓角落进发间,外婆外婆的身体很不好
荣潜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费力。
为什么看着这人掉眼泪,他会感到难受。
会好的,你和外婆都会好好的。
班准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了这句话。
。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班准发现自己竟然又躺在了医院里。
至于怎么来的,针是怎么打在手上的,他一概不知。
退烧针的见效程度班准是最了解的。
一针下去,他直接就从头重脚轻变成了步履轻盈。
见到荣潜拿着票据走进病房,班准朝他点点头,你送我来的?谢谢啊。
荣潜摇摇头,没说什么。
我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吧?
今天还要回班家看望外婆。
他只记得自己最后跟大哥打了个电话,其余的事情尽数忘记了。
现在就可以了。荣潜说道。
班准熟练地抄起拐杖,从病床上站到地面。
两人刚出急诊,荣潜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熟悉且令人厌恶的声音。
等等!
白之小跑着追了上来,担心班准被人发现,便小声地又确认了一下,准哥?
班准刚要跟白之打招呼,就听见荣潜低哼了一声:
嘶
班准虽然要跟白之说话,但毫无疑问地说,他肯定是时刻注意着荣潜的。
毕竟这位祖宗才是他最应该讨好的主儿。
怎么了?
班准一着急,刚痊愈的身体又有些应激地咳嗽起来,不过他没工夫管自己,而是一脸紧张地看着荣潜:
手疼吗?要不要去放射科拍个片子?
白之不屑地睨着荣潜。
玩儿这套。
班准见识过的绿茶怕是比荣潜这辈子见过的人都还要多。
准哥,我
班准没空理他,动作柔和地握着荣潜的左手腕按摩了一下,见少年不回答他的问题,便轻轻皱着眉头又追问一遍:
是不是特别疼?要不我先让甄不甲给你办个入院吧,我们再好好检查一下。
白之对班准的品茶能力产生了质疑。
荣潜倔强地抿紧嘴唇,像是十分需要帮助却又十分懂事地将班准推出去一样可怜:
嗯,有点疼不过没事,不用管我,你去忙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班老板:他怎么好像变性了,难道真的是为了我的奥特曼?牛肉都给他吃,应该就不会打我了吧?
班太太:他把牛肉都给了我,他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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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1
白之对荣潜的这一番操作可谓是瞠目结舌。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非得学茶艺?
本着自己心中断定荣潜是个趋炎附势之人的想法,白之仗着有班准以往对自己的勾搭,立刻自信了不少。
结果他刚要气鼓鼓地瞪荣潜一眼,就被荣潜先他一步瞪了过来,眼中的寒意让白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像只鹌鹑一样缩了缩头,藏在班准身后不再吭声。
在班准的认知里,就算荣潜在他面前横眉冷对,他为了保命,也还是会对这小祖宗笑脸相迎。
更别提荣潜此刻看起来非常的懂事体贴???
班准很难想象、至少从来没有想象过荣潜会对他露出一副乖顺的表情。
故而惶惑中带了一丝茫然,我不忙,我现在就带你回医院检查一下
说着就要调转方向主动带路,似是忘记了还在一边等他的白之。
然而当班准仔细看了看荣潜的脸色后才发现,少年虽然嘴上说着疼,但脸上却并没有痛苦的神情,相反,他的目光还时不时地停留在站在他对面的白之身上。
见此情景,班准觉得自己瞬间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
荣潜不愧是主角攻,在钓人这一方面,简直是天赋异禀啊。
这祖宗刚刚说什么来着?
让他去忙是吧?
那也就是说,荣潜在变着法儿地赶他走,想要提前为自己追媳妇的艰难之路打下夯实的基础。
想到这里,班准偷眼看了看白之,又转头看着荣潜,按着口罩清了清嗓子,打算给荣潜一个镶钻的台阶:
之之
班准刚刚在想象中自动带入了荣潜的身份,所以回过神来的时候,下意识就对白之叫出了原书中主角攻对他的昵称。
白之眼睛一亮,软糯地应道:嗯?怎么啦准哥。
荣潜的表情瞬间垮掉,阴沉地盯着白之。
班准见荣潜的脸色风云突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对白之的称呼。
不过要是现在改口,得罪的就是两个人。
所以班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你今天来医院是做什么?生病了吗?
大家都还是要在同一个娱乐圈里生存,外加还有荣潜的这层关系,班准就算知道白之目的不纯,也不可能主动跟他撕破脸。
白之在原书中虽然曾有过误入歧途的经历,但作为作者的亲儿子,自然会被所有人原谅甚至同情他的做法。
因此主角受的光环不是他班准这么一个反派炮灰就能够轻易战胜的。
白之乖巧地摇摇头,不是的准哥,我来看望一个朋友,结果刚出门就遇到准哥了,真的太巧了。
没生病就好。
呃之之,班准面上一副很为难地样子,垂眸看着白之,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个忙啊?
白之正觉得自己在钓班准的这件事上一无是处,结果突然就听见班准竟然有求于他,不禁甜滋滋地笑了起来,满口答应:
准哥你尽管说,我什么都愿意帮你。
荣潜沉默地看着两人谈笑风生,心下愈发烦躁,不由看向班准,等待他接下来的说辞。
他从来都没有演过戏、装过柔弱,也不知道刚刚看在班准的眼里是不是有点蹩脚。
不过看他那副紧张的样子,应该是当了真的吧?
班准迟疑着看了眼仍旧默不吭声的荣潜,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确实还有事所以能不能请你帮我带他去医院复查一下,钱他有,你直接花他的就可以
反正都是他班家的钱,荣潜不会有任何损失。
还没等班准说完,白之就慌忙打断了他:
准哥,我突然想起来,我下午还有个通告,可能没法儿帮你了,准哥再见,我改天来看你!
话音刚落,他就利索地朝班准抱歉地点了点头,转身一溜烟儿似地跑远了。
其实白之是有一点怕荣潜的。
这少年窥破了自己的秘密,却没有对班准如实说出,实在叫人有些猜不透他的内心。
白之!白之!
班准撑着拐杖,没法朝已经跑远的人追过去,不由下意识埋怨地看了荣潜一眼。
让你嘚瑟!到手的媳妇没了吧!!!
班准遗憾地看着白之的背影,心道要不是他腿断了,他都要替这小祖宗把媳妇给追回来。
荣潜对班准的行为感到很疑惑。
不是他口口声声地对甄不甲说他喜欢自己,可到头来,班准为什么连病都不愿意陪他一起看?
他是什么意思?
叫白之陪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是想要让他看看白之有多主动,让他学着点吗?
荣潜不屑地嗤笑一声。
让他去学那个诡计多端的0?
简直可笑。
明明他才是跟班准有名有份的合法伴侣
意识到自己心中竟然因为班准而屡次产生了异样的波动,荣潜烦躁地攥了攥拳。
他不觉得自己是对班准动了什么奇怪的心思。
只是因为他那天听到了班准对甄不甲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太过情真意切,便让他觉得不想亏欠班准罢了。
班准叹了口气,转身对荣潜说道,走吧,我带你进去。
荣潜冷着脸,不用。
做这副别扭样子给谁看呢,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到头来还怪起我来啦?
别留了后遗症,进去拍个片子才安心。
班准的头还有点疼,跟荣潜说话时,被室外的冷风吹得愈发严重起来。
扭到了而已,不用拍片。
见荣潜执意不肯进去,班准又懂了。
现在他可以判定荣潜刚刚确实是装的了,是意图要留下白之而演的一场戏。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1。
既然荣潜是装的,那么也就没有了回医院的必要。
班准握紧拐杖,车停哪儿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得回一趟老宅。
荣潜掏出钥匙走在前面,突然听见班准在身后接了通电话:
赵伯?我一会儿就回
班准还没说完,就被赵伯的声音打断。
小少爷,老夫人让我接荣少爷一起回去,我现在就让司机从家里出发,大概一个小时后能到,小少爷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荣潜带班准来医院的事情,整个班家上下都没有一个人知道,因此当班准听见赵伯马上就派人过来的时候,一时间不禁有点慌。
赵伯,我们两个现在在外面
班准犹豫地看了眼荣潜,想着刚刚白之离开的事情可能会让荣潜很生气,故而对挂了电话之后,想要拜托荣潜陪他一起回老宅的请求感到有点打怵。
然而荣潜竟然朝他点了点头。
班准不禁感到有些惊喜,忙回答赵伯道:
赵伯,不用麻烦司机过来了,我们两个现在就回去。
。
虽然班准以前也是经常回到这里,但是自从他有了自己的意识后,得知了自己从小到大成长的家,竟并非他血浓于水的亲人。
这种浓重的失落感让班准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分外的无力。
班准抿着嘴唇,缓缓踩下刹车,低喘着趴在方向盘上。
他的心脏有些钝痛。
以至于只能轻颤着手指插进发间,蜷缩起身体调整着呼吸。
这样并不会让呼吸变得更顺畅,但却是让班准最有安全感的姿势。
荣潜坐在副驾上,神色凝重地看着班准。
这是怎么了。
他动了动嘴唇,刚想开口问询,就见班准重新支起了上身,松开刹车继续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