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莫提斯忙着给自己上药。
勒娜一惊:你输了?
怎么可能,又不是跟殿下打。是小胜。
莫提斯感叹:但要我说,那家伙也挺能打的,我有理由怀疑他是用脑子换了武力,竟然还会在打完以后对我放狠话。
勒娜:
她倒觉得,用脑子换武力这个说法也可以用在莫提斯本人身上。
但相比之下莫提斯还好一些,至少不会约架斗败逞凶斗狠。
艾琉伊尔漫不经心道:听起来很不省心。
对殿下,强烈请求您去挫挫他的锐气!
莫提斯很积极,不太像获胜之后的反应,大概切磋结果比起所谓的小胜更接近平局。
艾琉伊尔展开地形图,指尖在纸张上轻点。
守将武力值高,当然不算是坏事,但正因为他有足够的力量,也自信于这份能力,才更容易刚愎自用。
第108章 所谓战前减员
刚愎自用, 好大喜功,对王城指派的指挥者抱有敌意
与莫提斯幻想中的揍一顿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不同,这样的人, 很难仅仅靠武力上的碾压就让他心服口服。
偏偏,在北方要塞这种地方, 军队与守将的联系很深, 既然守将对艾琉伊尔有抵触心理,下面的人也同样不会服气。
而事情也的确如此发展了, 当晚,军中将领聚在一起讨论作战计划,放眼望去,房间里只有艾琉伊尔不是本地人,仿佛格格不入。
惯例先劝降, 要是叛奴不愿意投降,再集中力量攻城。
劝降?那些奴隶都敢杀害森那城主,就算他们跪在地上求我饶恕, 也决不放过他们!
哎,能不打就不打嘛,还可以少点损失, 军饷和兵力也不是天上刮来的不过对方确实不太可能投降, 就当走个形式。
很有默契的, 这座要塞的高级别将领热烈商讨,将初来乍到的王女排除在外。
艾琉伊尔也不急躁, 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静静地听着,直到将领们商定战术并准备记录下来, 王女至于开口: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就这, 就这?
要对付阴阳人, 除了冷漠以对敷衍嗯哦,比对方更阴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守将撇了撇嘴,牵动上午和那个粗鲁的王女亲卫打斗时打出的伤口,疼得嘴角一抽。
他没好气道:殿下,您有什么意见,说来听听。
或许奴隶不如正规军队善战,但森那城本身的防御优势摆在那里。你想一鼓作气攻下城门,万一这次没能成功,对我方的打击有多大,你想过吗。
怎么没想过,问题是不可能就像我说的,对面只是一群奴隶,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只敢龟缩在城里,说不定正头疼怎么镇压城内的无辜民众呢。
守将冷笑:时间就是金币,能一口气拿下,就别弄其他花里胡哨的。不然多余的军饷,您给我们出?
艾琉伊尔悠闲道:我不出,可也不用你出啊。
平复叛乱所需的军费,说到底还是王城那边提供,能精打细算地节省固然好,前提是能获胜,否则全都是无用功。
守将噎了一下,和身边同僚对视一眼,沉下脸色,拿出作战时的状态。
铁血肃杀,凶煞可怖,这是在战场千锤百炼出来的气场,配合这些将领膀大腰圆的体格,很能唬人。
如果真是被空降过来混功绩的半吊子,面对这样的无声恐吓,估计就不敢再提出什么异议,只等着当个镇军吉祥物了。
艾琉伊尔轻嗤。
不想多费口舌,就用气势压人?她抬眼,眸底的凛然煞气只多不少,你们莫非忘了,平乱的统帅是我,不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那一瞬间,几位将领下意识屏住呼吸,甚至有人情不自禁摆出了防御的姿势,好像站在他们中间的不是年轻的王女,而是一头人形野兽。
危险而不驯,唇角稍稍勾起的弧度,都像是带着獠牙穿透血肉前一闪而过的寒光。
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僵持。
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让王女当个光杆司令的将领们有些迟疑,直到这时,他们才恍然想起,这位殿下在传闻中也是出众的统帅,在底格比亚有着极高的威望。
底格比亚,西北边境的主城,那可是远比他们这个北地要塞重要的城池。
现在,可以好好听我说话了吗?
王女笑容和煦地询问。
不论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他们终于表现出面子上应有的恭敬。
话语权在不知不觉中偏移。
只除了擅长阴阳怪气的守将,大概真如勒娜所想,他是用脑子换了武力值,在眼下这种境况还不忘挑刺,像极了抬杠大师。
为什么不让精锐先行?您让这些本来就战力不足的家伙冲在前面,不是延误战机?
不成,不成,还没开始打就先规划好了怎么撤退,这是在灭我们的士气啊。
你这弓箭手怎么安排的
从一开始的殿下和您,到后面口不择言放弃敬称,守将俨然已经忘记了阴阳人沉着淡定的精髓所在,全心全意向杠精发展。
艾琉伊尔倒是没把这些问题晾着不管,一一给出解释,只是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顺口一提,压根没把对方当回事。
守将:
你有本事主导布置,有本事正眼看一下啊!
战术商谈结束之际,几位将领讷讷无言,哪怕心里还有疑虑,也不会在这种情形下说出来。
就像王女说的,反正军中花销也不是他们来出,按照艾琉伊尔的推演谨小慎微一次,好像也没什么。
守将见同僚纷纷放弃抵抗,更加有种被背叛的恼怒。
殿下,请您留步。
艾琉伊尔慢条斯理地卷起地形图:有话直说。
就在今天早上,我还和您的亲卫队队长切磋过,平局收场,还没打尽兴。守将越想越有理,越说越流畅,听说您的战力不比莫提斯大人差,不如和我对战一局,只要您赢了,我保证别无二话。
假的,守将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但就算王女真能打赢,他也顶多嘴上说服气,想让他从此指哪打哪,不可能。
还是不必了。
哈,殿下是担心我下手太重?别怕,只是点到为止的切磋,我一个小小的守城将领,怎么敢真的打伤您啊。
艾琉伊尔平淡道:你想多了。切磋当然是不错的调剂,可惜我还不想造成战前减员。
比起邀战,你或许更需要休息,莫提斯打的不是地方,守城主将明天阵前以这个形象出面,不太好吧。
守将下意识摸了摸嘴角的青肿,那是被莫提斯一记肘击打出来的。
奇耻大辱!
说不上什么情绪更多的沉默中,艾琉伊尔向屋内几人点头致意,转身走出房门。
收敛眼底残酷带煞的底色,唇角弧度趋于放松平和,军士特有的步伐转为轻快,熟练的将一切会让人感到威胁的气息卸下,艾琉伊尔回到王城来人的落脚点。
洛荼斯在旁观当地分配的女侍编织叶帽。
这些女侍的日常工作不仅包括服侍贵族,闲暇时也会编织像这样的小东西,换取零碎钱财。
比如眼前这种细如柳叶的浅红色叶片,被娴熟地编成宽檐帽,做工精致结实,据说比很多普通帽子遮阳的效果都好,还自带凉意。
听到熟悉的脚步,洛荼斯抬首,就见艾琉伊尔踏着落日的余晖走近。
都商量好了?
嗯哼。
艾琉伊尔靠过来,略作停顿,忽然拿起一顶刚编好的叶帽,轻轻放在洛荼斯头顶,还调整了一下角度。
洛荼斯不自觉单手扶住帽檐,莫名其妙。
王女以手抵唇,挡住笑意。
像这种地方编织的特色产品,或多或少都带着当地风格,这座城池靠近北方边境,民风民俗也受一点北地外民族的影响。
就好比这顶叶帽,不是说不精致好看,但确实红得和河流女神一贯的清冷不太搭。
看着看着,又难免生出感慨。
哪怕是戴着这样的物件,洛荼斯也还是很神灵啊,好像永远也不会沾染其他的颜色。
被戴上叶帽的洛荼斯想了想,也拿起一个扣回去,两人顶着一模一样的北地风叶帽,对望片刻,都忍不住低笑。
将两顶叶帽的钱付给女侍,两人回到房间,说起和守城将领的商讨过程,艾琉伊尔将一些不那么愉快的段落轻描淡写地略过,着重讲了能把人逗笑的部分。
我说不想造成战前减员的时候,那家伙的表情可算是精彩,当时真觉得,有点想让您看到。
艾琉伊尔支着下巴,另一手转着叶帽,像个乐于把出门在外遇见的趣事分享给家人的普通少女。
洛荼斯道:明天攻城是么。
王女颔首,又收敛了笑意,肃容道:按他们所定的计划,就是派出精锐力量,使用云梯登上城墙,在最短时间内破城。如果森那城内兵力和军备都不算充足,这样还行得通。
但是以森那城的地形,一旦对方有足够的准备,我们只会大败。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明天不算攻城。
艾琉伊尔垂眼,眸底掠过冷漠:只是让那些听到对面是奴隶就觉得胜券在握、恨不得马上就攻破城池换取军功的家伙,清醒一点。
洛荼斯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在王城时令她挂心的毒与香。
这里靠近北地边境,倒确实有可能存在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下午独处时,洛荼斯以神力感应片刻,确认没察觉到异常反应,才安下心。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您也去吗?
战场上那么危险
后半句话被吞回肚子里,艾琉伊尔有时候会选择性忘记,洛荼斯是一位神灵,完全没什么危险不危险之说。
王女应下:好。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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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差五个字,我的小红花离我而去了qvq
第109章 守城与攻城
森那城外, 近万人的大军呈半圆阵排开,将背靠山壁的城池围在其中。
快要入秋了,北地的风猎猎而过, 向侧边吹起印着王室纹章的旗帜。
排列有序的军阵中,艾琉伊尔身着轻甲, 立于两匹骏马拉着的战车之上。
洛荼斯就待在她身侧, 同样作战士打扮,长发藏进银盔, 看起来十分利落。
两人抬首望向城墙,和那些大型城池相比,森那城的城防布置并不宏伟壮观,称得上简单,却很适合这里的地形特点。
传闻中发起叛乱的奴隶们就站在城墙上, 穿着索兰军队制式盔甲,手中持有武器,但他们的站法一看就没什么威慑力, 好像指挥者压根没想过好好排兵布阵。
习惯抬杠的守将仰着脖子斜着眼,打量片刻,在心里嘲笑起王女之前的危言耸听。
什么呀, 就凭这些连怎么站都不知道的奴隶, 想必是趁森那城守卫全无准备、心神松懈, 才好运气地占领了城主府,面对攻城的大军,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丢盔弃甲。
可恶如果不是王女一定要将打头阵的精锐换下来,他们肯定能在今天一口气打下森那城!
守将颇为遗憾, 但转念一想, 即将发生的一切会证明王女只是瞎担心, 到时候就能看到她意外和懊悔的脸了,这样想想也不是那么糟糕。
当城下的人马仰望城墙时,守城的半路士兵也在看着他们。
作为半路士兵,这些奴隶确实对作战没什么概念,面对一支算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实在难免忐忑。
真的没问题吗?要是不行,咱们就投降。一个男人嘀咕,都投降了,他们应该不会杀人。
有人附和:我也这么觉得,对面人那么多
立在两个未战先怂的同伴中间,额头刻着奴隶烙印的女人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给那两人一人一个肘击。
开什么玩笑,投降?别忘了我们之前是怎么杀掉那个不干人事的城主,你以为这是投降就能揭过的吗?还是你觉得那些大人物会把奴隶当人看?
还没开始打呢,就先灭自己威风,没用。之前不是说过,对面肯定轻敌,看咱们打他个措手不及!
只看外表,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瘦弱的女人就是森那城奴隶叛乱的领导者,然而事实就是她趁夜率先冲进城主府,把睡梦中的城主提溜起来,一刀砍了。
被头领声色俱厉地呵斥回去,两个奴隶彼此看了看,忍气吞声地低头。
这时,城墙之下的将领之一接到王女示意,开始走程序劝降。
这名将领声音洪亮,口才也不错,容易叫人产生投降或许也有活路的念头,但女头领立刻探出城墙,朝下方做出一个极具侮辱意味的手势。
忽悠谁呢,都是骗子!想让我们信你,等下个轮回吧,没种的玩意儿!
将领:
他懵了。
情报里并没有说对面的领导者是女人,城下将士一时间都有些惊诧,倒是跟随王女前来的一队人顶着张淡定脸,觉得北地这群人好大惊小怪。
隔着一段距离,艾琉伊尔审视女头领的表情,再次确认,这些掀起叛乱的奴隶定然有自己的倚仗。
尽管如此,攻城还是得进行,否则永远不会知道对方藏着什么。
艾琉伊尔神色整肃,修长的手臂缓缓抬起,向下一挥。
军阵之后,大旗被用力挥舞起来,喊杀声震天,士兵撑着盾牌、在后方弓箭手的箭雨掩护下冲向城墙。
有人倒下,但安装着木轮的云梯也艰难地到了近前,搭在城墙下,以供攀爬。
虽然空间限制了发挥,但这不是挺顺利的嘛,这样下去,登上城墙也只是费点时间的事,哪儿有什么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