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比起青涩的小娘子,嫁过人的妇人才最有味道。她们胆子大,放得开,又比小娘子懂得多,所以更知晓如何才能在床上要了男人的命。
阿沅青涩不懂什么,可许家娘子懂。她们凑在了一块,不懂的那个可就什么都懂了。
霍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看了许久那屋子的窗户,霍擎呼了一口浊息。
也罢,实在不行,就想一个狠一些的法子,让她彻底消了那些心思。
霍擎心意已定,随即去舀了几瓢水倒入黑煞喝水的横木中。
再而走到水桶旁,把外边的汗衫给脱了,放到一旁的竹竿上搭着,开始冲澡。
平日霍擎也都是这样穿着裤子洗,等洗完后再在腰上系上汗衫回屋换衣服,可却洗得不痛快。
因家中有女人,所以有时候也是胡乱擦一下裤子底下。
而阿沅在屋中洗,估摸着也是一样的。
所以霍擎也打算过了,等交了租金后,再挣了银子,就在小院中搭个小澡间。
正思索在院子何处搭个小澡间的之时,厨房中忽然传来木棍落地的声音,随后是“扑通”的声音和女人“啊”的一声呼声同时响起。
霍擎顿时回过神,脸色一变,转身就疾步往厨房走去。
霍擎走到厨房门口,就见滚到了门框处的擀面棍,以及跌坐在地上,用一双湿漉漉的杏眸望向他的阿沅。
阿沅是真摔了。
大抵因为第一次做亏心事,所以在把擀面棍扔到地上的那一瞬间,阿沅就后悔了。
恍了一下神,脑子不甚清醒的想在窄小的厨房寻个地方躲起来。却不想那棍子滚得快,她才走两步就踩到了圆滚滚的擀面棍。
脚底一打滑就直接真摔了,臀部重重的跌坐在地上,疼得差些连眼泪都出来了。
而不过几息,霍爷就出现在了在此厨房的门口,有那么一瞬间,阿沅觉得霍爷是在意她的。
无论她遇到蛇的那一会,还是上次醉酒跌倒的时候,霍爷都是第一时间出现在跟前护着她,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这想法才出来,阿沅就被霍爷现在的模样给惊得一下子忘了疼痛。
浑身湿答答的,虽穿着深色的裤子,可紧贴在身下,除了看不到,可形状什么的都看得清清楚楚。
修长健壮的双腿,以及那与小弟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阿沅整个人都如同被雷极重了一般,怔怔傻傻的。
脑子里边满是离开许家院子时,许家娘子说过的话——他若是对你有半丁点兴趣,那处就会站起来。
可还怎么站……?!
就是现在都觉得吓人了!
阿沅僵着脖子抬头望向霍爷,只见他大步跨进了厨房,冷着一张脸蹲到了她的身旁。
霍爷紧抿着唇,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男人粗糙带着水汽的手握住了自己手腕的时候,阿沅才回过了神来。
僵硬了的身子被霍爷扶了来。
起来时候,身体一动,臀部就疼了。虽然那处肉多,可也架不住狠狠一摔。
阿沅疼得厉害,一双秀眉都紧紧的皱到了一块。
霍擎见她的表情如此,也没有一扶起来就松手,而是把她给扶出了厨房。
出了厨房,身上的水渍“嗒嗒嗒”的滴落,霍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在做些什么,而自己现在又是怎样的一副形象。
可人都扶出来,再收敛却也显得掩耳盗铃了。
霍擎只好神色平静,毫无波澜的把人扶进了屋中。
二人虽什么话都没有,可霍擎身上的水都沾到了阿沅的衣服上,湿了一大片。
冲了冷水本该清凉的身体,但却散发炙热的热气。从一层湿润的衣服传到了阿沅的肌肤上,浑身的毛孔都瞬间打开了,贪婪着吸附这些热气。
阿沅被男人阳刚的气息包裹得严严实实。
心,在微微的颤抖着。
被扶了房中,怕一坐下就疼,阿沅只能站着。
霍擎正松开了手,欲转身出去时,瞬间就被一双柔嫩的手抓住了小手臂。
霍擎抬起沉敛的黑眸看向含羞带怯的阿沅。
阿沅咽了咽口水,随即往他的怀里蓦地扑了进去。
曾在战场上被甲枕戈,警戒灵敏的霍擎,不成想竟这般容易就被她给偷袭到了。
少顷,霍擎顿时厉色重声的斥道:“你做什么!?”
今日许家娘子教阿沅不用怎么做,就说一句话都能让人浮想联翩。
抱着霍爷的腰,爆红着脸的阿沅轻咬贝齿,小片息后开口:“我想做霍爷的女人。”
羞怯怯的声音落入耳中,霍擎有那么一瞬间的意动。但只一瞬间就被自己压了下来。
沉着脸伸手掰开了她的手,退后一步,蓦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出去前,他丢下一句冷硬的话:“别再胡闹逼我赶你走!”
阿沅什么都没看到,但却感觉到了背影和那一句话的果绝。
好似,他是真的无动于衷。
阿沅定定的站了半晌后,蹲了下来,双臂抱着自己的膝盖。
阿沅忽然悲哀的发现,现在的自己就好似那唱戏里边的小丑一样。
她今日的做法,定惹人生厌了。
她做这些,大概是真的幻想着霍爷对自己有半丁点兴趣的。可方才看来,依旧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
霍擎握着拳头从屋中出来,脸色更是深沉。
回屋换了衣服后,径自出了门,去了许家院子外边。
刚巧许木匠复而去打水回来,见了霍铁匠,愣了一下,问:“霍铁匠你寻我?”
霍擎冷沉着一张脸,与他说道:“你回去与你家娘子说,我院中的小娘子性子纯,莫要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去怂恿她!”
许木匠被霍擎冷肃的态度吓了一跳,忙问道:“我、我家娘子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霍擎没有明说,沉着脸道:“你说给她听,她自然会明白。”
说完,转身正要走,却又想起将要做好的家具,复而转身与许木匠道:“那些快做好的家具,不用急着送过来,等过段时日我再去搬回来。”
现下若是家具送回来了,只怕阿沅看到那些做给她的东西,她还会继续存着心思。
霍擎想,得彻底断了阿沅的心思。
霍擎离开后,许木匠挑着水推开门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就见自家娘子站在葡萄架下,紧紧蹙着眉头,一副担忧的模样。
许木匠关上了门,也不责怪,只叹了一声气道:“咱呀,也别搀和人家霍铁匠家的事了。若是真能成事,咱们就是轻轻一推就能成,若真不能成,就是我们推得波浪再大,也成不了。”
*
第二日,阿沅还是一如既往的做饭。只是不同以往的是霍擎,他沉默不语的把早饭和午饭端到铁铺中去吃。
阿沅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虽总想与霍爷道一声歉,可她看到霍爷那冷峻得没有半点温度的脸,却退缩了。
见到霍爷如此脸色,阿沅心里边想着应当也是在打铁铺待不久了。
才有这个想法不久,下午就应验了。
午后,阿沅正在屋檐下做绣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铺子前边传来妇人的高笑声。
隐约还听到什么好姑娘,勤快之类的话。阿沅似乎听出了些什么,思绪杂乱中,针头不小心扎到了手指,渗出了一小滴血,忙放进口中含了一下。
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走到了帘子后。
“霍铁匠你且放心,我沈媒婆给你打包票。既然能找上我给你说亲事,我就一定能给你找一个模样好,又勤快利索听话的小娘子。”
妇人的话一字一字的落到阿沅的耳中,心头就像方才被扎过的手指头一样,被针扎了一下又一下。
疼且堵得难受。
原来霍爷不是不想成亲,而是真的不想与她成亲。
到底还是她太过异想天开了。
阿沅默默的走回了檐下,拿起绣活继续赶工。
可不争气的泪珠却还是从眼眶中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绣帕上,晕开了一小片暗色。
哭了一会后,阿沅用袖子一把抹了眼眶中的泪,脸色也逐渐坚定了起来。
霍爷已经拒绝得这么彻底了,她也不存什么希望了,现下只能尽快挣些银子傍身。
霍爷不娶她,她能扛得住。但若是没银子,她就真的扛不下去了。
有银子,才是活下去的根本。
就这么一瞬间,阿沅想得通透了,银子现在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阿沅没有被霍爷让人给他说亲的事情而打倒,反而越发的坚定想要赚银子。
故动作越发的利索,什么都不想,一心只做绣活。
等吃晚饭的时候,霍擎没有离开,而是坐上了桌。
动筷,他看了一眼默默不语的阿沅,思索了一晌后开了口:“今日我寻了媒人与我说亲。”
阿沅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僵,随即垂眸道:“我听到了。”
霍擎嗯了声。又道:“若是看中,会先定亲,小半年后才成婚,所以你还能在我这待小半年。”
阿沅沉默了小半晌,才轻声道:“霍爷也说得明白了,所以我不会再对霍爷死皮赖脸的了,至于去处……”说到这阿沅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