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初霁,肆虐了三日的璇花总算是消停了,遍地皑皑,树梢裹银,一眼望去尽是苍茫的白。
长公主府一处冷僻院落里。
(防盗章节,凌晨修改!)
一身穿檀色缭姿罗群的少女正懒洋洋地坐在镜前,任由身后的侍女给她梳着长发。
“曲姨娘,想要怎样的发型?”拾月看着那打瞌睡的少女,不由得放轻声音。
她见过形形色色许多人。
除了那位殿下外,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精致的人。
长而弯的新月眉下,是即使不哭也犹带盈盈水气的杏眸,顾盼生辉间,便是勾人万分,瑶鼻朱唇,活脱脱的美人骨子。即使没有任何表情,只往那一站,就给人楚楚可怜想要怜惜的冲动。
“简单些,免坠得我脑瓜子疼。”曲遥漫不经心地答道。
她上次被抓回曲府后,就跟原剧情一样,被关了整整一个月的禁闭,直到嫁人才放出来。
现在已经是她嫁来长公主府的第十天了。
这段时间内,别说公主了,就连驸马爷的面都没见着。
这长公主府的规矩也实在严苛,私底下没有一个仆人敢说悄悄话,整个府里都弥漫着一股令人紧张害怕的气氛。
直到现在,那位神秘的公主殿下才打算露面,让她们这些新被纳进府的姨娘们去敬茶。
可以请假吗?
要不要装个肚子疼什么的?
或者是晕倒?
曲遥正酝酿着情绪准备演戏,脑海里就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
【请宿主在一个时辰内将茶水泼在长公主的裙子上。】
【剧情介绍:因不满这样的婚姻以及父亲的偏见,本就草包的原主做下一个白痴的决定,要触怒这位当朝最受宠的长公主,从而让曲家永不翻身。】
【倒计时已开始。】
曲遥:“......”
可恶啊!
这是什么鬼任务?
不断把她往死路上推,还让她自行想办法改变凄惨的结局.....
可恶可恶可恶!
看着那少女一下子难看起来的脸色,拾月有些疑惑:“曲姨娘,是对这个发型不满意吗?”
她给曲遥梳得单螺髻,发间别着一支银质鎏金点翠梅花簪,衬得她那水眸流溢的杏眼更加婉婉含情,羸弱又秀美。
曲遥哭丧着一张脸:“没有,我只是...只是担心。”
拾月有些了然,含笑道:“曲姨娘是在担心待会敬茶的事情吗?放宽心,公主平日里虽说不苟言笑,但也做不出吹毛求疵这种事儿,你只需安安分分敬完茶出来便可。”
我要是能安安分分,也不至于这么担心了。
曲遥心里有苦说不出,只得点了点头:“谢谢你啊。”
“姨娘谢婢子什么,拾月是您的人,又在这长公主府做工数年,理应将自个了解的跟您说上一说。”
.......
曲遥被一通打扮后。
就从秋水院一路朝着公主所处的宁心院而去。
现在不过卯时,天色犹自漆黑,若不是有庭灯和拾月手里的灯笼照明,她估摸着就是睁眼瞎了。
宁心院显然不同别处的院落,里面立着一座两层高的小阁楼,红墙绿瓦、飞檐排角,翠竹遍是,寒梅烂漫。
阁楼前的台阶外,早有五名少女候在那儿了。
等瞧见来的人是谁后,一个个面上都带着些幸灾乐祸和蠢蠢欲动的挑衅。
她们这些被送来当妾氏的,大多都是家中的庶女。
对于嫡庶之分,她们身为庶出自然是十分仇视嫡出的,那曲遥是嫡女又如何,还不是跟她们一样被当做礼物送来这里为妾。
更何况这曲遥根本就是一个草包。
空有一副漂亮皮囊,被她那继母给养得,居然连一个大字都不识得,脑子蠢笨不堪,根本就比不上她们!
李愿思率先沉不住气,脸上充满了讥讽:“瞧瞧,这是哪位高门院户出来的小姐,还真是懂规矩,来跪谢公主殿下也敢如此不急不缓,这都辰时了才姗姗来迟。”
“李姐姐,人家原是嫡女嘛,娇贵些是难免的。”
“娇贵?再娇贵能比得上长公主殿下吗?”
“能够嫁来长公主府为妾,那是我们的福气,可偏偏就有些人啊自视甚高,目中无人,谁都不放在眼里。”
......
听着她们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堆,曲遥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天都亮了,怎还有那么多不会说阳间话的。”
李愿思微微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气的拧着帕子:“曲遥,你来这么晚对长公主殿下已是大不敬,我这是....”
“差不多行了。”曲遥抱着暖手炉子,不咸不淡地看了眼李愿思:“搞不清自己什么位置了吗?公主都还没下命令呢,你就这么着急追着人咬,还真是臭泥鳅沾点海水,就把自己当海鲜了。”
“你...你...”
李愿思本就被冻得有些泛红的脸,此刻更是被气的红透了,她张了几次口都无法反驳,就想上前去扭打,却被一道严厉的声音制止了。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丢人现眼。”
不知什么时候起,阁楼的门已经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老嬷嬷站在台阶上,细长的脸上,竖眉瞪眼。
是长公主的奶娘,赵嬷嬷。
一时间——
周围再无任何喧闹。
一个个都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曲遥也不动声色地站到队伍的末尾,老老实实地低着脑袋,尽量在赵嬷嬷面前树立起一个乖巧听话的形象,好让她忘记自己刚才嚣张的模样。
她已经想好了。
待会泼长公主茶水的时候,就用‘手滑’当借口。
到时尽管还会有惩戒,但也比‘故意泼茶’要来得轻百倍。
赵嬷嬷又不苟言笑地讲了讲府上的规矩后,才转身进了阁楼。
“殿下喜静,进去后都规矩些少说话。”
阁楼里的装潢很是古雅,层层轻纱幔帐垂下,将最里面坐着的人遮住,只能依稀透过那投射在幔帐上的影子看出,那人身形消瘦、挺拔。
那幔帐旁边除了赵嬷嬷外,还有一位老嬷嬷也站在那里,穿着褐色的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嘴角明明带着淡淡的笑意,却也显得凶巴巴的。
曲遥站在队伍的末尾,规规矩矩地跟她们一起行礼。
“妾氏拜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期间,她一直低垂着脑袋。
虽瞧不见,但她的第六感却很强烈的告诉她,有一道极有压迫力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
曲遥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那样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过去四五息,那道不容忽视的视线方才转移。
这时候——
那位赵嬷嬷也终于开口让她们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