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用目光摸了摸自己屁股上并不存在的板子印。
虽说少爷并不会真揍他们,但这三天两头的吓唬人,就算是他们也遭不住啊。
***
新年的前一天天气意外的好。
白小少爷折腾了各个院的小厮,将什么徐大家张大家王大家等豫州大家都踩了一遍后,就这井水洗了把脸,连蹦带跳地往院子奔去了。
这会儿大家都在忙活这贴春联包饺子,谁也没空在他院子里守着,因此白家少爷偷了个空儿,将小院门一关,扛着梯.子就要往墙根上搬。
“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是不是又在偷偷哭鼻子.....咦?”
他一愣,怀里抱着的木梯也停了下来,这不瞧还好,这一抬头才看到,墙根后的柳枝后,不知何时长出了一个姑娘。
“你在上面做什么?”
稀奇了,这家伙不是整日要端着她的闺秀架子,食不言寝不语整日规矩坐着对镜梳妆的吗,就算是要揍他也是在没人的时候悄悄的揍,今儿个怎的转了性儿,这大白天的就□□来了。
“你还说,你快把梯.子搬过来。”李姒初咬着牙,向下瞥了一眼,红着脸道,“我下不来了!”
“哟,瞧你那德行,没那金刚黄钻就别揽瓷器活你晓得不,就你那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咔嚓一下就断了。唉你别动,要摔往你院里摔去,别糟蹋我院子。”
果然,果然碰上这家伙就没什么好事。
她一边在心里暗暗记仇,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一时兴起就爬了墙。
虽说她的大家闺秀模样都是装出来的,自己私下同白季梓也不怎么在乎形象,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被这货撞见!
——因为他必定会挖苦一番。
“怎的不说话,吓傻了。”
白季梓也不急,就那儿靠着墙不远的地方看李姒初笑话,反正这会儿□□头的也不是他,就算是被人撞见了他也有理由说去。
李姒初这会儿是恨不得将他弄死。她十分悲伤地坐在墙头,十分悲伤地看着那躺在雪地上的,因为失误而被自己踹下去的□□以及在墙角看笑话的白猫和同样看笑话的白季梓,心里奔过一万匹草拟吗。
“你倒是,你倒是过来。”
她快被急哭了,虽说丫鬟们这会儿都在忙活,她也下了令无事不许进海棠苑,但这不代表会有不懂事的就这般闯进来。倒是看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爬外男墙头,说出去她还做不做人了。
“我就不。”
白季梓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将手臂搁在梯.子腿上晃啊晃,一边笑一边吹口哨。
“美人儿,叫声好相公就放你下来。”
这人怎么这么有毛病,都这会儿了还有闲心调戏她。
“滚。”这种丢人的垃圾话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不说,不说你就在那儿坐着吧你,唉,要不我去叫人,让你那小丫头救你下来。”
这人有病吧有病吧他绝对是故意的!
“不许去!”她眼一闭,想象了一下自己社会性死亡的场面,只觉得脑海里嗡嗡嗡的作响,又看了一眼地下吹着口哨的小混账,真恨不得生吞了她。
她若是有点底气,就该跳下去一拳揍在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头上,再顺便在他的脖子上咬一口,让他晓得什么叫调戏李姒初的代价。
但她很怂,她没有底气。
李姒初看着近三尺高的墙,想象了一些自己若摔下去脖子咔嚓一声扭断的场面,红着脸捏了捏自己的裙摆,声若蚊蝇:“好,好相公,求你,求你放我......”
“嗯?说什么,再大声些。”
他的口哨声又变了个调,对她勾了勾手指:“你这样不行啊,拿出你骂我的力气啊。”
废话!这种事情是能大声说的吗!这和骂他一样吗!
她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面前的就一大萝卜,没事的,不就是一萝卜吗,对着萝卜喊相公怎么了。
“相,相公.....啊!”
兴许是墙头上结了霜太滑,又兴许是小姑娘太紧张趴不稳,但无论是哪种原因,结果都是她一句话都还未说完就摔了下来。
预想中的脖子并没有被摔歪,她嗷的一声还没嚎完,就措不及防摔进了一个软绵绵的怀里,青松木香霎时间包围了鼻腔。
白小少爷一只手搭在她腰上,一只手伸出垫住了她的脑袋,勾着她的发尾浅浅地笑:
“唉,媳妇儿真乖。”
第19章 、饺子
冷冷清清的海棠苑,跑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姑娘。
小丫鬟顶着时下最流行的五彩绢花,戴着主子赐下的银耳饰,梳着双挂髻,穿戴一身新,一边哇哇叫一边往小香那处扑。
“小香姐姐!!”
小香华丽地向左一躲,淡然地看着她哇啦啦往地上扑去。
“香,香姐姐。”
然小姑娘并未如她所愿,她及时刹住了脚步,然后一个转身精确无比地扎进了小香怀里。胭脂口红涂的到处都是,活生生的像个会吃人的鬼怪。
“说,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小香很嫌弃地将她往外推,推了两下推不动,索性也就这样了。
“香,香姐姐,呜呜呜。”小雀是海棠苑里新来的丫鬟,年纪小不懂事,娇憨可爱,有时候简直比三小姐还要幼稚上许多。小香不止一次觉得,她其实不是丫鬟,她其实是两个孩子的妈。
“你冷静一下。”啧,衣服上都脏死了,等三小姐回来她得好好说道说道才行。
“怎么冷静的下来啊,三小姐不见了!不见了!你不着急吗!”
小香白眼一翻,心说这有什么可着急的。虽心里嫌弃地要命,嘴上却还是慢悠悠地问:“三小姐可是在院内不见的?”
“啊对,是这样。”小丫鬟仍贴着她的袖子蹭鼻涕。
“那三小姐的院子角落是不是有个木梯。”
“啊对没错。”是这样的,小木梯现在正一个木梯孤零零的躺在雪地上呢。不过香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小香嗤笑一声,伸手搂住小雀的肩膀,亲亲热热地将她往外带,一边笑一边掏出帕子替她擦眼泪,弄得小雀错愕不急,连眼泪都险些往了擦。
“乖,擦擦。”
“不是,小香姐姐。”小姑娘眉头紧锁,跺了跺脚,“你要把我往哪带啊,这不是厨房的方向吗,香姐姐。小姐不见了,咱们得去找刘管事啊!”
找个屁!她在心里又翻了个白眼。
“小雀,你知道你现在应该干什么吗?”
“啊。啊?现在不是酉时一刻吗,应该做什么?”她愣了愣,企图掰开大丫鬟的手往院子内退,却被她一次次地拗了回去,进退不得,最终只得被她一步步推着往厨房走。
“应该啊。”小香搂着少女的肩膀,回头瞧了一眼那在墙头上打瞌睡的小白猫,点了点小丫鬟的鼻子,“应该吃饺子。”
小丫鬟不明所以,一回眸便看见那小猫喵呜一声爬上了墙头,随之而来的还有隔壁白府里少男少女打打闹闹的声音。
她再回眸,便见那在院内伺候了许多年的前辈一副了然的模样,欢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新年快乐啊,小雀。”
***
李姒初抱着汤婆子缩在椅子上,少女眉目间带着春水,眼中氤氲着水汽,她垂眸看着那捏着自己脚踝的少年,从唇齿缝间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轻点轻点,疼,啊!”
“啊,哎呀。”
“李姒初!你特娘的再哎呀一句试试!”
白季梓少女白皙的脚踝往旁边一放,伸手在药罐里捞了捞,毫不客气地往她脚脖子上一糊,疼得她直喘气。
“在谁面前装乖呢,这儿就我俩,你哎呀个屁。”
“嗤。”她白了他一眼。怎的,她就非得是个糙妹,就不能偶尔软萌一回,他怎的就不说他自己,明明就是他脑瓜子不干净,疼的叫两声都能想歪。
已经想歪好久了的小郎君捏了捏泛红的耳朵,将从郎中那儿偷来的药瓶子放好,想了想,问道:“你还没说,你突然来找我干什么。”
“我说给你拜年,你信不信。”
“不信。”要拜也是明天拜,今天才三十,拜个鬼。
小姑娘将熟悉的白眼又摆了出来,蹭了蹭自己被擦破皮的脚脖子,疼的又嘶了一声。
白季梓瞥了她脚脖子上指甲盖那么大的伤口,挠了挠头:“你要不今晚就留在这儿过年呗。你们家就你一个吧,怪冷清的。”
“反正也是添双筷子,不缺你一个。”
她捏了捏袖中阿姊寄来的信,垂下眼眸。
大姊方才寄来了京城最新的布料,说是给小妹的新年礼物。
还说,还说她已经听说父亲今年不回来了,让小妹好好照顾自己,小妹已经是大人了,要学会自己做好打算,她得了闲再回来云云。
......一个个都说的这么好听,结果不还是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李姒初气地原地踢了一脚,却不料伤口被裙摆狠狠一蹭,伤口又淌出了血,她伸手去够那放在木桌上的药瓶,还未碰到,就被一只手先截了胡。
“喂,阿初初,我不是死的。”
少年生的很好看,睫毛很长,她垂眸的时候,恰好能看见他乌黑的发顶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你有事就说,不痛快了就找我。”他修长的手指拈着一块白纱布,牙齿轻轻扯弄着绷带,“过不来就找你那些丫鬟带个话,别整天想的一出是一出,正门不走□□。”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她自知理亏,但仍是不服气,依旧是撅着嘴小心抗议。
“我皮糙肉厚的,摔一摔不打紧。”
他捏着她的脚踝左右看了一圈,抬眸看她:“你看看,这下不是伤到了吗。”
“要你管。”她吸了吸鼻子,猛地将脚抽回来,抽了一下,抽不动,于是她瞪他,“我要回去了!你给我松开手!”
“唉你小心点,别又给我扯开了,我好不容易才包上......的。”
小郎君戏谑的声音越发小声,他顺着李姒初直愣愣的眼神往后瞧去,看见了那贴门边上进退不得的,拿着对联灯笼的,瞠目结舌的小厮们。
“少爷,你,这,这姑娘是......”小五已经傻了,这这这,他们不过是去外头拿了几个灯笼,这少爷的屋里怎就长了个姑娘。
“李姑娘!”小四显然是在少爷院里伺候的时日要长些,这一眼便瞧出了这精致地像瓷娃娃一样好看的少女乃是住在隔壁的李家三小姐。
两个小厮虽捏着灯笼在门边不敢进来,但目光却忍不住往屋内那两个少男少女身上瞧,少爷这般心高气傲的居然还会照顾人,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