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黄昏时,敬则则又让顺喜把她埋在前院枣树跟下的绍兴黄酒挖出来。
“哎,多亏那会儿本宫有先见之明。这几坛子酒还是本宫受宠时,皇上赏赐的贡酒呢。本宫那会儿想着埋在水芳岩秀的树下,待两年后来启。谁知道后面发生了许多事儿,但好在这酒还在,如今又挪到了秀起堂来,可得珍惜着喝,若不是为了做醉虾,本宫还舍不得挖出来呢。”敬则则抱着酒坛子不撒手,足见是真爱。
龚铁兰从敬则则手里半拿半抢地把酒坛子取了出来,一看敬则则那晃晃悠悠的样子就知道这位昭仪娘娘偷着喝酒了。酒量不好,还挺爱这一口的。
华容上前去扶敬则则,敬则则推开她道:“我没醉,脑子里清醒着呢,我让你准备的配料准备好没有?我要开始做醉虾了。”敬则则撸了撸袖口。
醉虾其实特别好做,绣花针长短的小虾洗净用黄酒闷上,把酱、醋、糖、胡椒、芫荽,此外还有一个不常见的小红椒,这是道南进贡的,避暑山庄的“悯农园”里尝试着栽种了一点儿,不过人人都把它当观赏植物,敬则则在家中时却听道南那边的仆从提及过那小红椒。所以让顺喜去悯农园里偷了几根儿。
这种独家配方加进“长湖醉虾”这道菜后,直接导致当晚秀起堂的米饭不够吃。
龚铁兰尤其突出,嘴巴上念叨敬则则不思进取成日就想着吃,但就属她吃得最快。那长湖小虾,放入嘴里仿佛爆珠溅玉的口感,清脆鲜甜,醉醇芳润,她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虾。再加上敬则则调的酱汁更是出神入化,所以平均下来人人都吃了两碗以上的米饭。
敬则则捧着下巴,脸上带着痴迷的笑,“我一早就知道好吃,只是不知道长湖的小虾居然如此鲜美,嗯,明晚我再去捞几网子。”
“娘娘!”龚铁兰这是典型的搁下筷子就要开始数落人。
敬则则抚了抚额头,夸张地道:“啊,不行了,头有些晕,看来是有些醉了呢,华容,快扶我去沐浴。”结果敬则则喊了半日没有人回应,低头一看,却原来华容已经醉倒在一旁的榻上了。这丫头更贪吃,连醉虾的汤汁都拿来下饭喝掉了,二十年陈酿的花雕不醉才怪。
就这么着,秀起堂主仆的日子在吃吃喝喝里就到了皇后生辰的前一日。
华容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那明晚你准备献什么艺啊?”
“明儿跳舞、唱歌的肯定多了去了,本宫弹琴好了。”敬则则道。
龚铁兰在旁边听着就蹙了蹙眉,“娘娘的琴艺虽然绝佳,可那等场合,难免会不如唱歌、跳舞来得热闹。”
“本宫又不是卖艺的,要那么热闹做什么?”敬则则垂眸道:“何况,在皇后的寿宴上太出挑也不是好事儿。皇后娘娘性子虽然好,但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再且压过祝贤妃也不好。”
龚铁兰点点头,“娘娘说得是。”
“姑姑,等荷塘里的莲藕收了,咱们今年做藕粉糕吃吧。”很快敬则则的念头就又转到吃食上去了,让龚铁兰很是无力。
到了皇后生辰的正日子,清舒仙馆前头已经扎起了鲜花牌坊,避暑山庄的各处院子树上也都系上了红绸花,玉芝云堤的沿途挂上了各色彩灯,只等晚上华灯燃亮,就能照耀清舒仙馆前的整个湖面。
各处伺候的宫人也全都换上了红色宫服,看起来喜气洋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又要大婚了呢。
皇后坐在清舒仙馆的宝座上,春风满面地受了众妃嫔的叩拜。敬则则起身时见她脸上难得地带上了一丝红晕,瞧着气色好了许多,看来皇帝这一招还真是用对了。
“贤妃你就别多礼了,小心肚子。”谢皇后今日对祝贤妃格外地宽容,笑得也格外灿烂。
祝新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臣妾哪里就那般娇气了,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好日子,臣妾祝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话是寻常贺寿的话,但从祝新惠嘴里说出来就有些不对劲儿了。因为今日之前,皇帝从不曾如此为皇后祝寿,今日之后的明年恐怕也未必有今日之盛,且皇后的身子能否拖到明年这个时候也是未知数。
不过皇后实在是大气,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那就多谢贤妃吉言了,本宫也不盼着年年有今朝,只要能看着四皇子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娘娘瞧着气色好了许多,想来是心宽体健,定能如愿以偿的。”敬则则道,“臣妾为娘娘抄了一卷《金刚经》,还求娘娘能应允供奉在碧峰寺的佛像前,为娘娘祈愿。”
敬则则说话间捧着手中的黑漆金绘月下读书图的匣子走到了皇后跟前垂首递了上去。
皇后接过匣子打开看了看那卷《金刚经》,字迹非常秀美整洁,“敬昭仪的字越发进益了,当年皇上就夸赞说宫中诸妃里你的字最出众,本宫觉得只怕比前头那些个饱学之士也不遑多让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谬赞。”敬则则朝皇后福了福,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祝新惠笑道:“皇后娘娘,依臣妾看,敬昭仪不仅是字进益了,就是做人也越发进益了呢。以前可不见敬昭仪抄什么《金刚经》呢,就是两宫太后可都没得着敬昭仪如此的诚心呢。”
这话一听就是挑拨,谢皇后蹙眉道:“贤妃你也该学着大度些了,怎么别人随便做点儿什么,到了你嘴里都讨不着好。成日里看这个不顺眼,那个不顺心,难怪前儿太后说你害喜害得厉害,走路都晃悠了。”
皇后这话真的是“啪啪”打祝新惠的脸,祝新惠没想到谢皇后突然如此硬气了起来,难道就不怕她这病鬼身子死后,四皇子不好过么?
进宫这么些年,祝新惠还从来没有如此难堪过,然则皇后是主母,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拿皇后没办法,至少当下这个亏只能认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祝新惠僵硬地笑了笑,“太后娘娘就是太心疼臣妾了,所以有些担忧。”
皇后也笑了笑,很满意祝新惠的认怂,似乎也觉得这样打宠妃的脸很解气。
待恭贺了皇后之后,敬则则等人就要回自己的宫中准备夜宴献艺了。敬则则虽然献艺不上心,但是挑衣服却是很用心的。
亏得以前景和帝对她挺大方的,这两年在避暑山庄也没做新衣裳,所以留存的布匹还挺多,龚铁兰、华容又都是心灵手巧之辈,十天的功夫两人还是替敬则则赶制出了一袭新衣裳。
敬则则穿的是冰蓝泥银的素地雪光纱裙,没有任何花纹,反而让这条裙子显得格外的仙气。披帛被华容裁剪成了三角尾,越发轻盈飘逸。而且腰上也有飘带环绕腰臀然后自然垂落裙摆处。
静止时,看着没什么特别,但走动起来,真就是仙气氤氲缭绕了。敬则则本就生得清灵雅妍,穿这身正突出了极致的灵动。发髻梳的是惊鸿髻,两侧以发丝绕成环状,敬则则也没用金银头饰,以衣裙同色的泥银雪光纱系了,飘带飘荡在空中,和披帛、绦环交相辉映。
龚铁兰看了道:“娘娘今日这一身只怕又要艳压全场了。”
说艳压全场倒也不为过,敬则则走进月色江声时,几乎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似她打扮得如此素净之人的确不多,因此就越发显得敬则则独树一帜了。
反观祝新惠,穿着雍容华贵的棕金色对襟坦胸襦,胸口往下系着天蓝色印粉色缠枝牡丹纹纱裙,这两些颜色全是不好搭配之色,可被祝新惠这般穿来,却异样的和谐庄容。
敬则则心酸地瞥了眼祝新惠的胸口,真真是丰满腴润,叫她看了都恨不能伸手去摸一把。祝新惠本就生得艳丽,如此一打扮,却也并不比敬则则逊色几分。至于谁更能入眼,就看个人喜好了。
柳缇衣穿着玫红色的短襦并十二幅月华裙,裙摆的每一幅在灯光下都闪现出不同颜色,甚是华美。她的身子月份小,此刻腰身上并不显,她还束了巴掌宽的腰带,越发显得腰如蜂柳。她的美有别于祝新惠的艳丽,倒是和敬则则差不多,是清雅灵丽的类型。
不过柳缇衣今夜的这番打扮就远远及不上敬则则了。柳缇衣看着敬则则只觉得眼里发恨,人撞衣、人撞人都不是什么让人愉悦的事儿,尤其是自己还输了。但是想着敬则则不过一个失宠之人,而自己却怀有身孕,待遇天差地别,心里也就好受了三分。
敬则则环顾四周,发现瑾才人竟然瞧着也十分出众,她今日穿了袭中规中矩的樱粉色宫裙,把她那嫩雅青涩的气质烘托得淋漓尽致,在众妃的大红大紫里反而仿佛春日枝头的桃花,迎风招展。
而且其他人都没带乐器,唯独瑾才人身后的宫女背上也背着琴囊,看样子是要弹琴助兴。倒是和敬则则撞上了,敬则则也不以为意,说实话她对自己的琴艺还是相当自信的,师从名师,从小就下过苦功,绝非等闲人能超越的。一时敬则则都替瑾才人惋惜起来了,献什么艺不好,非要弹琴,待会儿被衬得黯淡无光,可不能怪自己。
一时鼓乐声响起,却是帝后联袂走进了月色江声。
第13章 夜宴长
皇后穿着明黄色的皇后礼服,瞧着虽然把人显得老沉了,但明黄色却是别的妃嫔都不能碰的颜色,宫中唯有太后、皇帝、皇后才能服明黄色。
只是皇帝却没着明黄色,反而穿了一袭白色妆花纱龙袍,两肩和前襟绣着威武的正龙,下摆绣着八宝平水纹。虽然显得不那么正式,却将他这些年越发凌厉的气质柔和了一些,清朗如春风秋月,俊逸如月华日霞。这,更得女儿家的喜欢。
沈沉从年幼起就跟着拳师打拳,风雨不辍,敬则则侍寝的那些日子,他都是一大早先起床打一套拳才开始洗漱。身段保持得非常好,人也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若是不说的话,让人猜恐怕也就二十二、三模样。这一身白穿上,好似谪仙一般,若不是那龙纹显眼,真不像是人间帝王身了。
而敬则则心里想的却是,又是白色?景和帝到底有多喜欢白色啊?
帝后入座后,先上了三轮菜式,每一轮群妃都要起身站在几侧向皇后敬酒,礼毕后归座。这等繁文缛节让人烦不胜烦,却又不能不尊崇。
待敬酒结束后,景和帝看向祝新惠道:“贤妃,你是众妃之首,就由你开始吧。”
祝新惠站起身,朝帝后轻轻地福了福,“臣妾无才,只前日画了一幅荷花敬献给皇后娘娘。”祝新惠身后的菊如捧了画卷走上前来,双手递到了皇后跟前。皇后身边的玉书接了过去,在帝后跟前展开。
景和帝颔首道:“你的荷花倒是进益了。”
这当众献的贺礼,照例也要在众人面前展示的,所以玉书等帝后看过之后又转身将画面向敬则则等人。
敬则则少不得腹诽,这也算进益,那以前到底画得有多糟糕?
祝新惠温润地笑道:“还是皇上指点得好,以前臣妾画荷一直不得法,被先生都给骂哭了,后来还是表哥,哦,不,还是皇上指点之后,臣妾才赢得先生夸赞的呢。”
皇帝居然还曾经有过闲情逸致指点祝新惠画画?敬则则忽然觉得自己前些年白当过一次宠妃,那等待遇她没享受过呢。
祝新惠这话说的明显是她还在闺中时的事儿,她和景和帝虽然算不上两小无猜,但景和帝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彼此的情分不是他人可比的。
到这儿祝贤妃的献艺也就算了完成了,因为她已经归座了。
敬则则愣愣地看着景和帝与祝新惠,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句。她这是理解错了么?在皇后跟前献艺,她以为重点是“跟前”,可祝新惠就送了幅画也过关了。敬则则懊恼无比,早知道她也画画写字啊,绝对可以把祝新惠给羞死。
这会儿跟敬则则一般懊恼的却不是一人两人,心里都暗骂祝新惠狡诈呢。
无独有偶,宋德妃献上了是一幅她自己的字,写的是“百鸟朝凤”。
谢皇后看了后笑着对景和帝道:“今日敬昭仪替臣妾抄写了一卷《金刚经》供奉佛前,字迹秀美庄洁,臣妾才赞她是咱们后宫写字的第一人,想不到德妃的字也如此上佳。”
谢皇后此刻特意点出敬则则,实在有投桃报李的意思,因为敬则则今日说话很讨她欢喜。她宁愿看着敬则则复宠,也不愿看着祝新惠继续嚣张下去。
贤妃、德妃二人送字画这件事,谢皇后也早就料到了,她二人终究是不肯居人之下的。
景和帝听谢皇后提起敬则则,目光很自然地往她的方向投去了一瞥,但也只是一瞥就收了回去,没再有其他任何表示。祝新惠看在眼里总算是放了心,也深恨皇后捧敬则则这件事,好在景和帝并没有吃回头草的意思。
贤妃、德妃献上礼物后,柳缇衣便站了起来,“臣妾不才,今日准备了一支舞献给皇后娘娘。”她站起来这么快,是怕待会儿景和帝看花了眼,所以还不如趁着宴会刚开始就献艺,否则待会儿人一多,皇帝再喝些酒,注意力就不在这上头了。
皇后担忧道:“丽嫔,你怀有身孕,可方便跳舞?”
柳缇衣柔声道:“多谢皇后娘娘挂记,臣妾肚子里的孩儿乖得紧,知道今日是给皇后娘娘献舞,一点儿都没折腾臣妾呢,连素日的害喜今日都不曾有。”
“好,好。”皇后听了大为高兴。
柳缇衣跳的是一曲鼓上舞,水袖飞荡回环,脚点在鼓上,每一个点子都踩得极为合拍,欢悦轻盈,很是优美,舞姿也算上乘。但可能是因为顾忌怀孕,许多有点儿难度的动作她都没敢上,所以姿势优美,但这一支舞只能算平淡无奇吧。
一曲舞毕,皇后赐了一柄玉如意给柳缇衣,“皇上,丽嫔的舞姿柔美纤和,臣妾可是大饱眼福了。”
景和帝笑了笑,“丽嫔的确不错。”他的目光朝柳缇衣看去,柳缇衣含情脉脉地回望了过去,心里想着应当在景和帝心里过关了吧。
柳缇衣之后其他几位嫔妃也献了艺,或歌或舞,不能叫出彩。
到马嫔时,不曾想却是双人舞。给她伴舞之人,敬则则瞧着有些眼熟,片刻后才想起来,正是当日祝新惠生辰上领舞的那名舞姬。
专门跳舞娱众的跟柳缇衣可就不一样了。那舞姬腰细如柳,柔韧得几乎可以拧一圈,好似周身没有骨头一般。胸、腰、腿扭起来像一条美人蛇,妩媚里带着危险。她的长相很媚,尖尖的下巴很像狐狸精,眼睛不大,却很长,上挑眼尾,全身上下都像个妖精。
一个能刮了男人骨髓的妖精。
景和帝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全身心都看了进去。那舞姬不是嫔妃,所以穿的舞衣十分大胆,雪白的纤腰一抬手臂就完全展露在了人前。裙摆也是,腿一抬,一条修长的白生生的腿便晃花了人的眼睛。
这妖精胸大、腰细、腿长,真真才是艳冠群芳。后两样敬则则倒是不输给她,但是胸么?敬则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只能说是刚刚好,不大不小。
一曲舞毕,马嫔领着舞姬上前见过帝后。景和帝看着那舞姬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庄小莲。”庄小莲刚跳完舞还在抑制不住地喘气,那声音听得人直脸红。
景和帝点了点头,却也没再说别的。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景和帝对这位庄小莲上了心,只是因为今夜是皇后生辰,所以才按捺住没招幸的。
敬则则看了眼祝新惠铁青的脸,又看了看脸色五彩斑斓的丽嫔,心里有些好笑。景和帝什么人啊,难道还能就只喜欢她二人不成?皇帝见一个爱一个才是正常好么。
只是敬则则没想到的是,这庄小莲竟然会是由马嫔捧出来。她印象中马嫔一向是不争不抢之人,不知怎的会想着要把庄小莲捧出来,想来是日子也不容易,才要出来争一争。
一时走了神,待敬则则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瑾才人卫官儿弹琴了。
卫官儿有些怯怯地往前走到帝后跟前行了礼,像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一般羞红了脸,这才抱着琴往后退到了琴几跟前。
但当她坐到琴几前时,却仿佛变了个人,一下子精气神全都出来了,自信也从眉眼间跳了出来,《三月》之曲从她的指尖流淌了出来,仿佛一下就将人带回了阳春。
春光和丽,百花飘香,百鸟争鸣,莺歌燕舞,那花香仿佛有了生命一样,自己凑到了人的鼻尖,让人心旷神怡。可待回过神来,眼前却哪里有什么百花?
百花丛中,又有一群丽人叽叽喳喳地行走带风地到了水边,有人在梳头,有人在浣纱,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那是青春少艾的美,活泼、灵动。
一曲毕,这下轮到敬则则脸色灰败了。同场竞技,自然是谁差谁尴尬。她虽还没上场,却知道自己的琴艺不及卫官儿良多。
一向以才貌双全自诩的敬则则感觉有些打脸。没想到其貌不扬的瑾才人在琴艺上如此有天赋。
是的,天赋这东西是被人羡慕嫉妒不来的。敬则则练琴其实是很刻苦的,但是天赋嘛,可能这辈子都长脸上去了。
敬则则假做不经意地扫过前方的景和帝,觉得宫中美貌有才的嫔妃如此多,她先前可能真是自作多情了,那日钓鱼他如果不是心血来潮,估计就是想戏耍自己。
敬则则抿抿嘴,见卫官儿弹完曲子上前去给帝后行礼时,皇后亲手给她斟了一杯酒。景和帝也带笑地看着卫官儿,让她又羞红了脸。这种娇羞的风情,的确惹男子怜爱。哪怕其貌不扬,也自有一股子娇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