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来?敬则则信了皇帝的话才有鬼。
“你睡不睡?”沈沉问敬则则。
敬则则这才不情不愿地爬上床,“可是,若是这样偷偷摸摸,臣妾有了身孕的话怎么办?”
沈沉想也没想地道:“放心,隔上半月、一月朕会翻一次你的牌子。”
敬则则感觉自己的肚子被皇帝给歧视了,笃定她生不出所以才半月、一月翻一次么?
“听皇上这意思,是要让臣妾当地下宠妃的意思?”敬则则一手撑床地居高临下问皇帝。
沈沉捏了捏敬则则的脸,“朕知道你的意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地上也是宠妃。”
敬则则压根儿不信皇帝的话,她现在就在受委屈好不好?
“淑妃真克扣你的东西了?”沈沉问。
敬则则偏了偏头,皇帝这是质疑她和祝新惠联手对付傅青素么?她气得“咚咚咚”地爬起来跑到角落的衣柜里,拖出好几匹缎子来,扔到皇帝跟前的地上,“没有克扣,次次都是足额送来的,就这些东西。”敬则则泄愤地踢了那些灰的、黑的一脚,别说她了就是太后都不喜欢这么暗沉的颜色。
沈沉在床上侧身单手撑着头闲闲地看着敬则则道:“你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敬则则的眼睛快把皇帝给戳出洞了。她的人是好看,可也不能这样欺负长得好看的人吧?
“送来的都是这些东西,你怎么不同朕说?”沈沉问。
敬则则清了两下嗓子,清高地表示,“若不是皇上质疑臣妾冤枉淑妃,臣妾才不会提这事儿呢。”
沈沉点点头,“嗯,嗯,朕险些忘记了,昭仪最擅长的就是苦肉计了。”
敬则则愤怒了,看皇帝的脸色不像是认真的,她也就大着胆子跳上床,把皇帝给压在下头,开始咯吱他,“皇上,可不兴翻旧账的。”
沈沉耐痒痒肉的能力并不比敬则则强上多少,因此也忍不住地大笑了出来,箍住敬则则的腰将她提到一边儿去,“让朕不翻旧账,你却不停地翻。”
敬则则还没来得及反驳呢,就被皇帝在脖子上咬了一口,她正要反击,却听见了华容仓猝的脚步声。
“娘娘,娘娘……”华容是听到半夜有男人的声音给吓醒了。
敬则则一把拉起被子将皇帝罩住,等做完这一切之后才想起皇帝不是奸0夫来着,她又赶紧把被子掀开,然后清了清嗓子对已经转过屏风的华容道:“没事,是皇上在跟我闹呢。”
“皇上?”华容觉得自家娘娘怕是日有所思,夜里就产生了幻觉。
“是朕,你退下去吧。”沈沉也开了口。
华容退出去的时候,使劲儿捶了捶自己的脑子,她怎么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时候来的呢?难道是她在做梦?
华容走后,敬则则仰躺在皇帝身侧道:“臣妾这次可不是苦肉计,就是觉得,觉得为了几匹布闹腾,显得我有点儿那什么。而且这件事说起来淑妃也不算错,毕竟我的配额都是给够了的。谁也没规定说给什么颜色是吧?”
敬则则说完侧头去看皇帝,沈沉抬起她的手捏了捏,“你点子那么多,用那些缎子就做不出件好看的衣裳?”
敬则则掐了皇帝的腰一把,“您这是帮谁呢?”她很想一脚把皇帝踹地上。
“帮你,懂不懂。”沈沉道。
敬则则觉得自己的心思不够皇帝绕,他的老奸巨猾,她实在有些赶不上趟。“你是说我用这样的颜色做个好看的衣裳就能打脸罗嫔了?我才不傻呢,那她以后更有借口把这些老太太穿的颜色给我了。”
“跟罗嫔又有什么关系?”沈沉问。
“淑妃做不出这样低劣的事儿,都是罗嫔在里面捣鬼。”敬则则道。不是她想帮傅青素说话,而是皇帝迟早会知道的,所以索性由她说出来,还能显得大方懂事些。
但敬则则还是小气,忍不住地又道:“她们是一个捣鬼,一个出来主持公道,配合得天衣无缝,早知道还能这样做,臣妾也想弄个表妹、堂妹什么的进宫呢。”
“你的表妹、堂妹有则则你这么美么?”沈沉翻身压住敬则则道。
敬则则曲起膝盖想攻击皇帝。
两人又开始闹腾起来,这回可就没有华容来打断了,自然是水到渠成地解了一番渴。
是皇帝解了渴,敬则则充当的是那杯水而已。
夜半睡得迷迷糊糊,敬则则被一阵儿尖叫给惊醒,头有些发疼,嘟囔道:“这是怎么了?”
是宜兰宫的卫嫔肚子发动了,她宫里的太监已经报到了乾元殿,可惜皇帝不在,被高世云给挡了回去,只说会禀报皇帝。但他哪儿敢到明光宫报信呢?
好在宜兰宫和明光宫是一墙之隔,所以卫嫔发动叫得那么大的动静儿,皇帝自然被惊醒了。
“是卫嫔要生了?”敬则则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看来是。”沈沉道。
敬则则没打算起床,只半眯着眼睛道:“皇上要去看看么?”
“睡吧,朕去了也看不了她,还会分她的神。”沈沉重新躺下道。
敬则则觉得狗皇帝还真是有些凉薄呢,若是她怀孕生子,生产的时候自然希望皇帝陪着她,哪怕皇帝不能进产房,可只要想着他就在外面心里也会好受些呀。
这么一想敬则则的瞌睡虫就全跑光了,听见卫官儿撕心裂肺地叫疼,她有些紧张,女人都是听说过生孩子很疼的,而且那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以至于敬则则忍不住往皇帝怀里钻了钻,“皇上,生孩子实在有些吓人呀。”
“嗯。”沈沉伸手在敬则则的背脊上抚摸算是安慰她。
敬则则在他怀里抬起头道:“幸亏我肚子不争气。”
沈沉看傻子似地看向敬则则,觉得她是吓傻了,因而坐起身道:“去乾元殿吧。”
敬则则不解。
沈沉起身快速地穿了衣裳,又拿了件披风让敬则则裹上,“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去乾元殿睡吧。生孩子也没那么可怕,否则咱们这些人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第96章 群芳宴
敬则则被皇帝连哄带搂地弄到了乾元殿躺下,听不见那呼痛声的确好受了许多,那惨叫搞得她对女人生产生出了莫大的恐惧,这会儿瞌睡自然早就没了,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她轻轻摇了摇景和帝,“皇上,你还是去看看卫嫔吧,这时候有你在,那些邪祟就进不得产房,都说女人生孩子是闯鬼门关呢。”
沈沉认真地看了敬则则一会儿,见她不似在吃醋或者玩笑,想了想之后便也点了点头,他并不希望敬则则觉得自己是个薄情之人。“行,朕去看看,你再睡会儿吧,高世云知道密道的事情,你醒了再从密道回去就成。”沈沉将敬则则塞进被子里,还替她掖了掖被角。
敬则则伸手拉住准备离开的皇帝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皇上,如果有一天我也怀孕生产的话,我也会希望你陪着我的。”她不是不吃醋,也不是充好人,但将心比心,这宫里的女人都是苦命人。
沈沉揉了揉敬则则的顶发,“朕一定会从头到尾陪着你的,别担心了。”
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敬则则心想皇帝的嘴能哄死人了。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却突然想到,那密道是两头的,岂不是说她也能随时到乾元殿?这不能吧?敬则则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日卫嫔生了个女儿,除了她自己以外,宫中算是皆大欢喜吧。
柳缇衣听到皇帝去宜兰宫的消息时,原还有些妒忌的。毕竟后宫嫔妃生产,除了祝贵妃生产时皇帝去她宫中坐了坐之外,其他人生产皇帝都是没露面的,前些日子宣婕妤也生了个女儿,皇帝至今都没去看上一眼呢,偏卫官儿生子他却到了宜兰宫,果然不愧是宠妃呢。
但这会儿传出卫官儿生女儿的消息后,柳缇衣的气儿就顺了些了,公主哪儿能跟皇子比啊?而且以后挑驸马的时候还有得卫官儿愁眉苦脸的日子呢。
众人满以为卫官儿生了个女儿,皇帝不会有什么表示的,毕竟是个公主嘛。却不料当日皇帝就下旨赐了她封号,似乎是在宽慰她生女儿的心。
龚铁兰替敬则则将贺礼送到宜兰宫后,回来就当着她的面儿开始唉声叹气。“宜兰宫如今可热闹了,虽说是个公主,但只要皇上喜欢就行了,毕竟也是皇上的骨肉,刘婕妤那样的人靠着四公主都能活得好好儿的,如今的庄嫔日子只会更好的。”
对的,卫官儿换了个封号,不是瑾而是庄了。
庄字可是有讲究的,如今的东宫太后在封后之前,赐号就是庄。前头高宗的皇后当年的封号也是庄。所以这“庄”字在本朝的后宫里乃是有额外的意义的。
就是卫官儿自己也没想到她能得个“庄”字。
敬则则晚上坐在妆奁前用琥珀玉肌膏保养手时感觉自己被愚弄了。她如果不说让皇帝去看卫官儿的话,皇帝自己肯定也是要去的吧?果然是狗皇帝,心思那般狡猾,让她自个儿往坑里钻,还一心得意觉得卫官儿是欠了自己人情。
敬则则对着镜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主要是没舍得认真打,但还是得让自己长长教训。
敬则则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衣柜,随便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华容,自己走到那衣柜跟前,打开柜门,四处找了找,最后找了个高几斜着卡在了柜子后的板子上,不许皇帝再走密道。
弄好了这一切敬则则才重新回到妆奁前,打算保养护养脚跟,但坐了没多久,她又跑到衣柜那边把高几给搬了出来。
这事儿吧想想还真不能太任性,惹毛了皇帝没自己好果子吃。再且为了个封号就跟皇帝闹成乌鸡眼,他心里铁定更觉得她毫无母仪天下之度了。
但是敬则则真的太想当皇后了,明知希望渺茫,可还是想努力。
沈沉从密道出来时,撩起帘子看向床上躺着的敬则则,“朕还以为要你抵住门不让朕来的。”
敬则则立即做出大吃一惊又很委屈的模样道:“这怎么可能?臣妾做什么也不会将皇上拒之门外啊,再说了臣妾为何要那么做啊?”
“你这惊讶有点儿浮夸。”沈沉一边自己脱衣袍一边道,他没指望现在除了嘴巴之外身体其他部位都还一动不动的敬则则能起身伺候他更衣。
敬则则等皇帝自己脱了外裳在床上坐下后才从背后环住皇帝的腰道:“皇上赐‘庄’字给卫氏,当是知道慈宁宫太后娘娘以前的赐号就是庄吧?”
沈沉“嗯”了一声。
敬则则从他颈侧冒出个头,看向他的侧脸道:“那您这是?”
沈沉没理会敬则则,倒头躺下了。
敬则则哪儿能任皇帝这样应付她呀,所以一下就跪坐到了皇帝的腰上,手撑在他身体两侧道:“嗯,其实皇上有意让庄嫔上位倒也是个好主意。她瞧着也挺贤惠的,脾气也好。”别说,敬则则还真认真思考了起来。卫官儿当皇后肯定比祝新惠好,至于傅青素,敬则则就是不耐烦她是皇帝的旧情人,她就是再贤惠,敬则则也不喜欢她。
沈沉箍住敬则则的腰肢道:“你若是不想睡,我们可以做点儿别的。”
敬则则立即打了个哈欠,“不要,昨晚儿是真的没睡好,皇上,你看我眼底都有淤青了。”
闻言沈沉捧着敬则则的脸细细地看了起来,两人的鼻息越来越接近、缠绕、缠绵。敬则则其实想往后退的,奈何后脑勺被皇帝死死扣住。
“的确是有淤青了,不过没事儿,你明天白日里还可以补眠。”沈沉轻声道。
敬则则觉得皇帝哄人做这种事儿的时候特别有耐性,尤其是当他要尝试新花样的时候。
原本这个晚上应该在赌气的风霜雪雨里度过的,敬则则也没那么好打发,奈何皇帝前头用的全是她喜欢的花样,后面开发的也是她喜欢的花样,这让她情何以堪?
自然是羞怯怯拒风却来雨,娇颤颤哭累却多劫,糖蘸的馒头,酪做的酥饼,啃一口天上凤翔,咬一嘴地上龙盘。是花娇多戚妍,是山泉水潺湲。
入睡前敬则则筋疲力尽地不忘安慰自己,她这算是贤惠了一把吧?皇帝都狗成那样了,她居然还肯侍寝,若是换做刚进宫那阵子,她是铁定要跟皇帝赌气半个月的,想上她的床,那是白日做梦。
然她忘了的是,刚入宫那阵子,的确是她侍寝,可如今么,说她是被侍寝,其实也讲得通的。
打这之后,景和帝就没翻过后宫的牌子,也没进过后宫,但每天晚上倒是都走密道到明光宫来报了道。闲来无事时,敬则则略加思索后不得不怀疑,皇帝他是不是就好这口啊?
想起以前他暗示自己穿太监服跟他私会的事儿,再到现在不辞辛劳让人挖地道也要来幽会的事儿,敬则则越琢磨越觉得皇帝可能就是喜欢“偷、情”。
这每个人都有一些不能宣诸于口的癖好,皇帝也不例外。敬则则不得不想,以前皇帝是背着皇后和祝新惠找她,如今则是背着傅淑妃和祝新惠前来私会,别说还真有点儿养外室的感觉。
敬则则发散了一下思维,假设自己做了皇后,那皇帝岂不是要背着自己这个正妻另外找个人私会了?想到这儿,敬则则发现她自己有些受不了了,心里那叫一个酸呐,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做皇后也没滋味了。
当然也只是一瞬间,皇后之位还是很香的。
日子平平顺顺地滑到了除夕家宴,两宫太后都健在,所以除夕夜除了皇帝一大家子外,各亲王、郡王、公主夫妇也会进宫。
女人一扎堆儿,自然就人人都想艳压群芳,只可惜那张脸都是看老了的,再惊艳也没多稀奇了,所以就要在珍宝首饰和衣裳上争奇斗艳。
按说皇帝的妃嫔自然是那些个王妃比不上的,但实则大家都知道皇帝的嫔妃不得宠的连个宫女都不如。王妃们却还得给这些人请安,少不得心里不自在,总是要变着方儿地把她们给比下去才是。
于是一时间御花园内可谓是姹紫嫣红总是春。本是寒冬,但人人都不顾冷地穿上了春裙,尽量显得窈窕纤细一些。
罗致容披着洁白无瑕的白狐裘,手里抱着暖手炉,笑容甜美地在诸王妃环绕中寒暄。如今皇家的人都知道她和淑妃乃是宫中新贵,自然是备受吹捧。
别的不说,端看她那白狐裘,就知道宫里谁得宠的。这样没有杂色的狐裘,以往也就在敬昭仪身上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