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相府宴饮时,他在黑夜中靠着马厩的墙壁,听着府中热闹的觥筹交错声,听着那些欢乐喜庆的曲子,想到姐姐此刻的欢喜,他的脸上也会带上一点笑意。
如今看到姐姐为他烧纸,对着海棠花哭泣,他的心中何尝不是充满悲情,可是他的前路会很坎坷,林相与他的计划,没有哪一样是轻松的。若日后他遇到危险死去了,姐姐不知道他是晏隽之,也就当没了一个婢女,伤痛几日就罢了。若是姐姐知道他真实的身份,那姐姐持续的悲拗也会害了处于深宫的自己。
云水哽咽地低声说:“我去休息了。”他转身一下抹过眼角的泪水,往休息的耳房走去。
“好。”林绿萼点了点头,她扶着檀欣的手起来,拿起清酒倒在地上,“你也十六岁了,该喝点酒了。”
“什么十六岁啊?”听雨阁的寝殿连着摘芳殿的后院,杨昭仪回到宫中后,怎么也睡不着,又搬出两坛酒喝。
喝酒的时候听到隔壁檀欣与贵妃低语的声音,她们大半夜的在后院搞什么鬼?她让婢女给她寻了一个木梯,她爬上木梯,双手撑在墙上,面色驼红,眼神迷蒙,“今天又唱哪出啊?林绿萼。”
檀欣吓得跌坐在地,又赶忙爬起来,“昭昭昭仪……糟了。”
铜盆中的纸已经燃尽了,空中飘浮着零星的烟尘气息,杨昭仪闻到了烟气,又看到林绿萼手中的酒壶,“哦,你又在烧纸啊。”她眨了眨眼,对着月亮掐指一算,“原来已经一年了。”
林绿萼却很淡然,睨了她一眼,“你少喝点酒吧。”
去年杨昭仪进宫后,选了听雨阁居住。那夜林绿萼自己在后院里烧纸,杨昭仪隔着墙听到了她对晏隽之的思念,忽然笑道:“想不到你也会有痛心之时。”
那时墙这边的林绿萼吓得不轻,以为杨昭仪会去皇后那里告状,在宫中烧纸钱不吉利,她难逃惩罚。结果过了几日却无事发生,杨昭仪虽然嘴上对她多有挖苦,却从未害过她,而且林绿萼还发现,杨昭仪通过讥讽她的方式,时不时透露些消息给她。
林绿萼不知道杨昭仪到底有何目的,但她心中是很喜欢杨昭仪的,前些日子杨昭仪因皇上中毒被拉去审问,她还隐隐替她担心,怕她真出了什么事。杨昭仪很有心事,探查她的秘密是林绿萼这一年来最大的兴趣。
“皇后前几日说……”杨昭仪撑在墙上,打了一个醉嗝,她又看了一眼听雨阁这边只有寒儿在自己身旁,“若能借淑妃之手杀掉贵妃就好了。”
“你自己悠着点吧。”她拍着晕眩的额头,几下从木梯上爬下去,“我可真是喝多了。”
林绿萼对着她颔首,“谢谢你,杨静媛。”
第18章 阿诗 去鸿门宴吗
过了半月,时值大暑,摘芳殿里放了好几盆冰,檀欣在一旁挥着团扇,丝丝凉意飘在林绿萼身上,她舒适地倚在窗边,窗外的梧桐树枝繁叶茂,阳光被绿荫遮挡,仅有几丝亮光穿过树叶照在窗沿上,一缕缕笔直的日光里,有细碎的尘埃飘浮。
她看着殿外来了两个人,一人是皇后身边的婢女阿诗,一人是淑妃身边的婢女应星,无事不登三宝殿,两宫同时派人来,倒是头一回。
蝉鸣阵阵,林绿萼看了一眼绚烂的日光,想了想皇后派阿诗来,约是关怀她是否暑热难耐,再顺便送点吃食,“云水,你带阿诗去耳房喝茶。”
看着应星,倒让林绿萼想起才进宫时的事。淑妃约她一起赏花,淑妃说起一些京中淑女趣事,林绿萼浑然不知,林绿萼说起一些棋牌趣闻,淑妃尬笑点头,彼此发现完全聊不到一处后,淑妃便再也没有派人来过摘芳殿了。她一下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檀欣,你去问问应星有何事?”
云水带阿诗走到耳房,他坐在椅子上,带着审视地目光,静默地望着阿诗。
阿诗局促地瞟了一眼四下无人,端起桌上凉了的茶喝了,她本想寒暄几句,被云水冷漠地盯着,到了嘴边的凑趣话语频频止住,她心中“咯噔”一声,这小姑娘哪来这么强的气势?她疑问地说:“那夜那人是你吧。”
桌上放着温雪未做完的驱蚊香囊,藿香、薄荷的清香萦绕在房中。云水捻着薄荷叶,“哪夜?”
阿诗捏着桌角,压低了声音,“你不要狡辩了,那夜在梨园的人,是你和贵妃吧。”
“哦。”云水抬眸,“何以见得?”
阿诗那夜回去后,对着烛火仔细看了钗子,发现这钗做工精美,用料是昂贵的金镶点翠,猜测是贵妃或淑妃之物。她又问了一些交好的宫婢,有人见到贵妃那夜头上戴着一对钗子,与阿诗手中这支一模一样。
贵妃身边新来了一个身段纤长,容貌不俗的婢女,阿诗在审问康昭容那日见过她。那时贤妃还夸赞她与其他女子不同,有股特殊的英气,阿诗猜想也许正是因为她会武功,才与娇柔的寻常女子有异。
太子被那女子袭击后,不但没有恼怒,反而发了疯地寻找她。阿诗听严公公说,太子近来寻了不少清高的女子进东宫伺候,却终是隔靴搔痒,难解相思。桃色的烟罗裙,清冷的声音,纤瘦的手臂,又会武功,如此种种给了太子无数美好的遐想,他很想再见那夜的清冷女子,与她旖旎一番。近日一直派人在宫中寻觅她。
阿诗那夜与太子私会后,便被太子抛之脑后,她进东宫当侍妾的幻想就此落空,她不甘这样无名无分地失了清白,又担心来日被皇后发现她与太子有私,将她杖毙。
所以她主动去找太子,以帮太子寻到那夜的清冷女子作为条件,让太子收她去东宫。太子满口答应,并说好事成双,那夜那两个女子,他都要。
阿诗拿出发钗,犹豫着递给太子,“那夜其中一人是贵妃,这是她的金钗。奴婢问了巡逻的侍卫,他们在御花园里遇见了燕家公子。奴婢猜测贵妃是与燕公子私会,被侍卫发现后,慌不择路地闯进了梨园。”
太子拿着钗子在手中把玩,更加得意地说:“本王一直惦记着林绿萼,本想等老皇帝崩了,再让她跟随本王,没想到缘分使然,如今拿捏了她的把柄……”他回忆起林绿萼姣好的容颜,咽了咽口水,“和她在宫中私会,颇有情趣。”
阿诗想起太子胸有成竹的得意劲儿,她鼓起勇气直视云水说:“蝶嵌彩珠样式金镶点翠钗,你总认识吧?”
云水面色平静,略抬眼皮,“所以呢?”
耳旁蝉鸣喧闹,阿诗又有些难以启齿,踟蹰地说:“今夜亥时,太子约你和贵妃在梨园一叙。”
“好。”云水点头,樱色的唇勾起一抹浅笑。阿诗低下头,红着脸离去了。
云水走进殿中,贵妃询问皇后派阿诗来有何事。云水眼眸微闪,这种麻烦事他一个人应付就好了,“皇后说天气燥热,娘娘适宜静养,不宜四处走动。”
林绿萼淡笑,“皇后越来越节俭了,连赏赐都没有,本宫为何要听她的?”
“就算有赏赐,姐姐也不会听吧。”他想起皇后看到姐姐时的隐怒模样,浅浅一笑。
过了一会儿檀欣提着一篮李子走到贵妃身边,她浓眉宽额,面带疑虑,似乎还在思索方才与应星的对话,“这是宁婕妤送给淑妃的李子,淑妃说清脆香甜,转赠给贵妃娘娘。”
林绿萼拿起一个青色的李子,正要往嘴里送,忽然想到杨昭仪的话,又把它扔回篮子里,“淑妃这是做什么,炫耀她们姐妹情深吗?”
檀欣把篮子放在一旁,接过团扇为贵妃扇风,“淑妃邀娘娘今夜去明珠宫打麻将。”
“啊?”林绿萼微愣,柳眉轻蹙,端起茉莉花香片茶浅饮,“鸿门宴吗?”
檀欣也有些懵,“应星说,淑妃时常去凝香居看望宁婕妤,每每去时宁婕妤都在与宫人打麻将,淑妃惊讶于这一百零八张牌有这种魅力,便让宁婕妤教她。”
林绿萼“噗”地一声,茶水喷了满桌,宁离离不是口口声声说身陷敌营、冒险探查陷害她投毒之人吗,怎么把她的麻将事业也发展到淑妃宫里去了?“淑妃如本宫一般,玩得不好但是麻瘾大,四处寻找麻友吗?”
檀欣微微摇头,觉得这事也颇离奇了些,叹息道:“正是。李充媛自认清高,不愿掺和牌桌之事。淑妃便约了贵妃、宁婕妤还有皇上,今夜一同相聚明珠宫,打四圈十六回,说是小赌怡情,替皇上放松一下。”
“还有皇上?”林绿萼撑着下巴,窗外日头偏西,艳艳红霞洒进眸中,那这事看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她葱白的手指在桌上“叮叮”地敲击,光是想想要与皇上相处一两个时辰,她就反感不适。
檀欣沉眸思索,交恶的淑妃、心思不明的宁婕妤、阴鸷的皇上,娘娘此去明珠宫凶险,更何况前些日子杨昭仪说皇后想借淑妃之手害死娘娘,如今去接近淑妃,不就给了皇后下手的机会吗?“娘娘称病不去吧。”
“去!”林绿萼自信地仰头,“麻将桌上最厌三等一,本宫不是畏首畏尾之人,本宫就想看看,她们如何能把本宫的命做掉!”
“娘娘!”檀欣哀求地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打麻将是在烛光明亮之地,皇上还在桌上,她们能掀起什么风浪?檀欣,你去准备一些茶点,本宫到时只吃你带去的东西。”林绿萼发出低沉的笑声,她的心跳得砰砰的,有种置身悬崖边上被烈风吹起衣衫,身体要坠不坠的快感。
檀欣看着贵妃诡异地冷笑,忍不住望了云水一眼,挑眉示意道,劝一劝啊。
云水正在思索晚上梨园会太子的事,兴致缺缺地说:“娘娘,奴婢听不惯淑妃说话的声音,晚上就不去明珠宫了。”
林绿萼站起来一掌打在云水的头上,“你比我还娇贵呢!”
第19章 赴会 去赴会吗
林绿萼在摘芳殿中吃了晚膳,淑妃又派人来请,她回应一会儿便去。晚膳后,她梳妆打扮了一番,踏上了去明珠宫的步辇。
轿夫刚走出几步,林绿萼就看到杨昭仪在听雨阁前摇着团扇闲逛,她讥笑道:“杨昭仪,天都黑了还在门口盼呢?皇上已经去了淑妃宫里,你脖子伸得再长也望不到啊。”
“日落西山,臣妾在殿前乘凉。哪像贵妃这样心急,天黑了还往明珠宫里赶。三年不承宠,终于按捺不住了?”杨昭仪步态摇曳,轻扭杨柳腰,湖蓝色留仙裙在微风中招摇。
“隐约有听说皇上中毒之后便再也不来某昭仪的某阁了。”林绿萼浅笑,“杨昭仪何不去求皇后,让娘娘帮你牵线搭桥?”
“皇后近日无心他物,只关心太子功课,臣妾怎能肆意去叨扰?贵妃娘娘真是深谙以己度人之道,自己急匆匆地去讨好淑妃,便以为臣妾也如她一般期待大树底下好乘凉。”
看来皇后被太子的学业牵住了心思,暂时还没有暗害她的打算,林绿萼安心了不少,冷哼一声:“呵,本宫急着赴约,懒得与你口舌。”
林绿萼挥手让轿夫启程,她听到背后传来杨昭仪与宫婢说笑的声音:“我与贵妃的口舌之争,之前战绩是五十三负五十胜,今日变成五十一胜了呢。”
到了明珠宫,石灯里的火光在风中跳跃,林绿萼看了一眼苍穹,月色惨白,繁星黯淡,看来是要下雨了。
她踏进明珠宫,见院里放着一个老旧的木人桩,桩上刻着不少已经看不清的痕迹,她大致瞟了一眼,有的痕迹写着“昭”,有的写着“瑛”,约莫是年少时的殷牧昭与颜怡瑛用木人桩来记录彼此的身高,那“昭”的刻痕,总比“瑛”高出一大截。
淑妃不能用龙凤呈祥的装饰,但殿中博物架上放着黄玉双鱼,白玉比翼鸟,雕梁画柱上刻着连理枝、恩爱缠绵的鸳鸯。林绿萼四处张望了一下,东次间里放着一台用旧了的织布机,墙上挂着一对泛黄的燕子风筝。
林绿萼不禁哑然,光是落入眼里的这些温馨装饰,就是皇后一辈子也斗不过淑妃的凭证。人老了总是爱回忆青春,皇上每每回忆起青葱岁月的美好时,便会想起那个陪伴自己年少岁月的俏人儿。这些点点滴滴,是心头最美好的光景。
淑妃正与宁婕妤在西梢间品茗,听着贵妃来了,忙唤道:“绿儿,这边来。”
林绿萼听着她柔软的声音,忍不住微微颤栗,我们有这么熟吗?她正要回应,听到院中响起此起彼伏地问安声,忙转头对着殿门行礼。
淑妃踏着木屐娇柔地跑到皇上身前,两人相视一笑。宁婕妤跪在林绿萼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回头,宁婕妤轻轻努了努嘴,一副你且放宽心的模样。
四人落座,皇上坐在淑妃对家,两人刚好方便眉来眼去,林绿萼与宁离离是对桌,两人面上不太言语,相视的时候眼中却有零星的笑意。
麻将列好,林绿萼手气不错,她瞥了一眼皇上,她发现这平时让人望之生怯的人,在面对自己心悦之人的时候,流露出了一股诡异的平和之气。她还是不敢造作,安静地打麻将。
殷牧昭对着三人说:“这麻将啊,兴起之时,筒是代表□□的枪筒,条即是索,是用细绳串起雀鸟,几索就是几串鸟,万就是赏钱。”
宁婕妤附和道:“皇上是行家啊。”她与淑妃交好后,时常在明珠宫与淑妃织布、绣花,也经常见到皇上。不过皇上对她,便如对李充媛一般,只当是心爱之人的玩伴,并没有什么别的兴趣,她不用担心淑妃因自己拈酸吃醋,也乐得自在。
林绿萼眉尾轻翘,这有哪个麻友不知道吗?
淑妃崇拜地看着他:“没想到皇上什么都懂,臣妾还想教皇上玩呢。”
皇上低低地笑了两声,很得意地讲了一些过往胡大牌的经历,又说起曾在行伍时,将军下令让他们搜查地主的庄子,他搜到一副骨牌麻将,那时年轻,又生于乡野,未见过这玩意儿,在夜色中与战友猜测了许久,这东西可以吃吗?
淑妃和宁婕妤止不住地笑了起来,淑妃欢笑着说:“皇上年少时贪玩,最爱逗臣妾了。”
淑妃的声音百转千回,带着奇妙的柔软尾音,软中又透着一股魅惑的青涩,声声扣人心弦,林绿萼听着淑妃的声音,便感觉有虫子融在了自己耳中,让她头皮发麻。
她不禁腹诽,明明场中这么多人,淑妃却不知检点,用声音与皇上浓烈地调情。林绿萼看了一眼其他人,大家都面色如常,难道只有我觉得不适吗?她的脚趾忍不住微微蜷缩,快要突破柔软的绣花鞋垫,在地上凿出十个脚趾印了。
桌上四人,一人吹牛,两人附和,她显得格格不入,也只好微笑且赞同地点头,看着手中麻将,我的乖乖,再来张三万就自摸了。
淑妃与皇上说笑累了,让应星上茶。
林绿萼见茶都是从同一个水壶里倒出来的,若有问题也是场中四人一起暴毙。她放宽了心,忙从檀欣手里接过自己准备的银杯,让应星把茶水倒在银杯里。
淑妃略微皱起了远山眉,语调中含着一丝幽怨:“贵妃往日去凤栖宫喝茶时,忙不迭地称皇后的雨前龙井好喝。怎么臣妾准备的雨前龙井,贵妃就要用自己的茶杯盛放?”
皇上也向玫瑰纹银杯投来了视线,林绿萼对着淑妃莞尔一笑:“月前皇上在听雨阁中毒,让臣妾担心不已。皇上尚且有防不胜防的时候,作为嫔妾,更是要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林绿萼轻拍淑妃的手,淑妃以为贵妃是为了安慰自己,却不想贵妃捡起她手下才打出来的三万,愉悦地笑说:“淑妃点炮了。”
皇上看着淑妃瘪着嘴递银钱的模样甚是可爱,鹰眼收了冷色,对林绿萼轻微点头:“小心总是好的。”
又打了一局,淑妃嘟囔:“之前投毒的事,也未找到幕后主谋,臣妾也总是不安心呢。”
宁离离摸着一筒,接淑妃的话说:“涉事的宫人都在严加拷问,幕后主谋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她频频给皇上、淑妃喂牌,比自己做大胡还累,偏这两人的气运和麻技都臭得可以,新手克高手,她老是琢磨不透这两人到底想胡什么?
宁婕妤根据桌上已经打出的牌、众人碰了的牌和自己手中的牌,猜测皇上是胡一四筒,淑妃应是一串烂牌,距离胡牌还有十万八千里,可她上局已经点炮了皇上,这局再给皇上送胡,难免有刻意讨好的嫌疑。
林绿萼玩了半个时辰,心里止不住地鼓掌,麻将可太好玩了。她发现皇上牛皮吹得又大又响,实则技术与德妃五五开,而淑妃是新手,往往不顾大局,一通乱打。往日里最影响她麻将体验的宁婕妤,今日总是轻蹙着眉头,淡淡的梨花面挂着一点苦色,宁离离不敢做大牌,还不敢卡其他人要胡的牌,换着方的送牌,让林绿萼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淑妃是个哑巴,林绿萼愿意天天在明珠宫打麻将。又一局终了,淑妃笑说:“怎么又是贵妃赢了。”
皇上打了两圈之后,方才的豪气不在,他也完全沉浸到了麻将的趣味中,“再来。”
窗外风声渐大,吹起房中的珠帘相撞,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
贵妃离开摘芳殿后,云水到偏门寻了一个侍卫,这侍卫是林相的人。他托侍卫去宫外买一盒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