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想让大哥帮着干啥?
郑大杵子这一问,着实让初发吃了一惊!初发真真儿没有想到,这郑大杵子会问出这话!
在初发的印象里,郑大杵子就是一个动不动就愣上一回的那么一个人,要不咋会叫郑大杵子哪!如此豪爽实在出人意料!初发瞅着眼前的郑大杵子,一时竟然有些个怀疑,这郑大杵子不会如此不胜酒力吧?这才开喝--可人家问了,得咋回答哪?一忽儿,初发可就处于两难之间了!
要说,初发求郑大杵子帮忙的事儿,那可不是小事儿!时下这情势,任啥人都明白。说这个事儿是个掉脑袋的事儿,那也并不为过!郑大杵子以前跟初老爹在一块儿干过活儿,这不假,可这么多年,特别是日本人占了覃县之后,这人都是咋个回事儿,啥人说得清!各色人等--郑大杵子真要就不是个正经人,那不就毁了嘛!再者说,即便郑大杵子还是个正经人,初发也实话实说了,那郑大杵子能不能接受得了也还是个事儿!可不实话实说,初发又觉得有些个对不住郑大杵子!既有求于人,又不肯实话实说,做人好象不应该这样吧!
实际上,这个事儿不是实不实话实说的事儿,实话实说是必须的,问题是说到什么程度!求人家办事儿,不把要办的事儿告诉人家,那人家咋帮你办哪!可要把所有的事儿都跟那郑大杵子说上一遍,那可又是万万使不得的!这倒不是信不着郑大杵子,而是事理使然!
初发说道,咱爹在世时,没少说郑大哥的好! 咱呢,一辈子就兄弟一个,上无哥下无弟,咱可是把郑大哥当作亲哥哥的!要不,前几天咱也不会过来找郑大哥!今儿个,这不,又来了!眼下,咱哥俩儿干着的活儿虽说不是一个行当,隔行如隔山,但有咱哥俩儿的情分在,互相帮着点儿,那还有啥说的!郑大哥你说是不是?
初发说到这儿,就用眼睛直盯盯地瞅着郑大杵子的眼睛!郑大杵子点头。说道,发子!啧!你看你咋还说这些个哪!信不着你大哥是吧?你要是信不着你大哥,那,咱也不问了,你也别说了!来,喝酒!哎呀!大哥!咱还信不着你?要是信不着你,还是那句话,咱就不来求你啦!咱说这些个,只是想让大哥心里先有个数儿!大哥说话,真这个!爷们!说着,初发就伸出自个儿的右手,竖起了大拇指。发子!你刚才也说了,咱师父说咱是个好人,咱这辈子最愿意听的这是这句话!啥叫好人?好人不就是旁人有难处的时候,咱得帮着点儿嘛!更别说,咱哥俩儿那也不是啥旁人!初发说道,大哥!那还说啥了!唉呀!咱哥俩儿尽顾着唠嗑儿了!来来来!咱敬大哥一个!
一杯酒下肚儿,初发接着说道。大哥!咱这个事儿呢,咱跟你说了,你要是想帮,肯定帮得上!你要是不想帮,老弟也决不怨你,就当咱没说!哎呀!发子!说啥哪!这话,大哥可不爱听啊!发子的事儿,没有大哥不想帮之说!只要大哥帮得上,决无二话!你看那样行不行,你要咱帮着的事儿,咱也不问是啥人的事儿,弄这个事儿要干啥,咱只问你要咱帮着干点儿啥!这总该放心了吧!哎呀大哥!不存在放心不放心的事儿!咱都说了两遍了!咱对大哥要是不放心,咱也不会来找大哥!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那倒是!郑大杵子点头。
初发压低了声儿说道,大哥!咱为啥说要大哥心里得先有个数儿哪?就是咱这个事儿确实不是个小事儿。咱得先说明,这个事儿可不是啥人逼着咱干的,而是咱自愿的!大哥知道就行啦!眼下,日本人在咱这覃庄,啊!也别说咱这覃庄,就是咱这覃县,咱这东北,任啥事儿那可都是把得紧紧的!咱说这些个,没有一句假话!日本人,那也不分谁,说祸祸谁就祸祸谁,日本人占了咱这东北以来,那让日本人祸祸的人那也不知道有多少了!刚才,咱把日本人咋祸祸咱的事儿可都跟郑大哥说了!咱哥俩儿可是知根知底儿!郑大哥你说,就是咱哥俩儿这样的人,日本人也不放过,那你让咱咋?这几天,咱思来想去,日本人不拿咱当人,咱咋?就那么让你们日本人拿大屁股坐咱?动也不动?咱还是人不?
这时候的郑大杵子可就又愣愣地杵了一回!
郑大杵子说道,发子!这些个话,你不用跟咱说!咱明白!你说!你到底想要咱帮你干点儿啥?前两天咱哥俩儿不是唠过了嘛!你想让大哥帮着从日本人手里揽点儿活儿,那个事儿,眼下--没那可能!
到得这时,初发才真真儿明白,铁道儿上的人为啥管这郑大杵子叫郑大杵子!动不动就愣上一回,这可能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这郑大杵子说话那也不容情,直巴愣噔的!动不动就戗你一回,杵你一下子,这说不定也是人们管他叫郑大杵子的原因哪!初发说道,大哥,那个事儿就算了!咱今儿个找你,真真儿就还有事儿想请大哥帮忙哪!日本人现在不让外人进货场!这给咱整得可就没招儿了!这咱才过来找你!眼下这么个情势,也就得请大哥帮着咱啦!唉呀!发子!你能不能把话说得痛快点儿啊!到底让咱帮着干啥!这咋这磨叽哪!
大哥!听说,这几天有一列从关东州那边儿过来的专列要停靠在咱覃庄火车站货场。咱想让大哥帮咱看看那专列啥时到达咱覃庄火车站!再看看,那车上的货是到咱覃庄就终点了呢,还是再发往别的啥地儿!再有,看看那些个货物都是些个啥,里面有没有炸-药。要是有的话,那些个炸-药啥时外运!往哪儿运,就这些个!
初发连珠炮一样,把所有的事儿都轰了出来!
郑大杵子再次杵在了那儿!
郑大杵子嘴上说,对初发求他帮着办的事儿不问用途,不问为啥要办这些个事儿,可这并不影响他在脑袋里面琢磨!郑大杵子想,妈呀!这发子是要干啥呀?
初发那也是一实实在在的教官!他一边儿说着,一边儿不停地观察着郑大杵子的一应表现。看到郑大杵子又出现了发愣的那么一种情况,知道他说出的这一应的事儿已经就有点儿震着这郑大杵子啦!初发看着郑大杵子问道,大哥,咋?郑大杵子回问道,就这些个啦?郑大杵子脑袋里正琢磨着哪!听到初发问他话哪!遂浑身抖了下子,有点儿象刚睡醒似地,说道,啊!发子!不咋!咱琢磨,那!咱就是知道了你说的这些个事儿,那咱咋告诉你呀!啊!这事儿好办,咱这两天就在货场外边守着,一有了啥情况,你就出货场跟咱说一声不就结了!
郑大杵子又愣了起来,杵了一会儿,眼睛突然就活泛起来!说道,发子!你说的这个事儿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