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雪人的手，顾怀东直接就地取材，到花园里折了几根枯树枝。
插好树枝，顾怀东往口袋里掏啊掏，又掏出了一熘比雪人眼睛小一点的纽扣。
黎瑞一看就认出顾怀东手里的纽扣昨晚还在哪两件衣服上。
顾怀东见黎瑞盯着自己手里的纽扣，立马解释道：“那两件衣服不是小了就是旧了，我废物利用一下。”
黎瑞沉默了片刻，才和他说：“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又去剪的纽扣。”
顾怀东见黎瑞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直接回答：“早上。我跟你说，这些纽扣安上去能让雪人更好看。”
顾怀东说罢，把纽扣依次嵌入雪人身体的大球正中间，每个纽扣之间隔着差不多的距离，排成一条竖直的线。
两人拿出前一晚用卡折的黑色帽子给两个雪人戴上。
黎瑞退后两步看，不得不承认按照顾怀东的想法堆出来的雪人比自己想的好看。
两个雪人并排挨在一起，身上多按了几个纽扣就好像多穿了两件小衣服，弯着嘴角，圆圆的黑色大眼微微发亮，看起来仿佛两个正在微笑的小绅士。可爱极了。
顾怀东观察，想了想，觉得还是少了什么，解下自己脖子上的长围巾，先绕过左边黎瑞面前的那个雪人，然后又紧跟着绕住右边的雪人。
两个雪人本来就挨在一起，脖子上又多了一条的相连的暖灰色围巾，凭白多了一丝温柔依偎的味道。
顾怀东大功告成，拍了拍手，走到黎瑞身边，抱住他，问：“怎么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黎瑞点头。
顾怀东一脸得意，凑近黎瑞，低声耳语：“一个像你，一个像我。”
黎瑞板着脸摇了摇头：“不像。”
顾怀东捕捉到黎瑞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唔”了一声，状似苦恼地问：“哪里不像？”
黎瑞没有回答，而是退后一步，拉开了点与顾怀东之间的距离，然后把自己脖子上的和雪人现在戴着的同款的长围巾解下一半，围到顾怀东的脖子上。
顾怀东站着一动不动方便他围。
黎瑞围好了围巾，上前一步，靠在顾怀东肩膀上，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这样才像。”
——
大年初六的时候顾家举办了一场晚宴，宴请亲朋好友。
晚宴按照顾老爷子的意思，没用时下最流行的西式自助型，而是用了传统的中式酒宴。
老人家都喜欢大圆桌，觉得特别兆头好，特别喜庆。反正家里的宴客厅够大，请的人也是有数的，完全坐得下。
宴会当天，除夕都没能回来的顾志明终于在清晨的时候赶回来了。
顾怀东和黎瑞提前知道了顾志明回来的时间，到门口去迎接他。
见面的时候，顾怀东先跟父亲招唿，黎瑞也跟着叫了声“爸”。
黎瑞叫得很干脆，声音清晰而短促。
顾志明前两天就听妻子说过黎瑞改口的事情，心里虽然做了准备，这时候也罕见地有几分局促。
顾志明“哎”了一声，想给黎瑞递红包。
他先是伸手在西装外套口袋摸了摸，又在裤子口袋上拍了拍，发现身边竟然没有带红包。
顾志明完全没想到一回来就会遇上两个小辈。
他本打算回来后先上楼洗漱一下，换套衣服，再下来见人。谁知计划没赶上变化。
顾怀东带着黎瑞跟顾志明说祝福话。
顾志明看着刚刚改了口的黎瑞乖乖地站那等着，脸上渐渐地显露出尴尬的神色来。
黎瑞其实并没有想到改口红包那一茬，他站着不动也不是在等红包，而是在等顾志明先走。
看到顾志明浑身找东西的样子，黎瑞还疑惑父亲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呢。
顾怀东都不忍心看老爸现在的窘迫模样了。
顾怀东上前一步，半侧过身子，右手挽住父亲的右手臂，道：“爸，我们先进去吧。”
顾志明连忙踩着台阶下来了：“走走，我们别在门口干站着，都进去。”
顾志明想着赶快上楼拿红包。
顾怀东却用左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红包，手臂绕过顾爸爸背后，在顾爸爸左边的手臂上戳了戳。
顾志明侧头看了一眼，连忙接过红包，赞赏地看了儿子一眼。
三人走到楼梯口，顾怀东松开顾爸爸。
顾爸爸把前面偷塞进衣服口袋的儿子亲情提供的红包又拿了出来，递到了黎瑞手里：“祝你和怀东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学业有成，大展宏图。”
黎瑞望了顾怀东一眼，顾怀东鼓励地对他点点头。
黎瑞接过红包，真心实意地对着顾志明鞠了个躬：“谢谢爸爸。”
顾志明终于顺利地送出了改口红包，心里大大舒了一口气，和蔼地对着两个小辈又说了几句话，然后上楼去了。
直到顾志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顾怀东才贴近了黎瑞，和黎瑞说悄悄话：“你知道爸刚刚在找什么吗？”
黎瑞从门口到楼梯的这段距离心中已经有了猜测，顾怀东的问题等于帮他肯定了答案。
黎瑞轻咳了两声，压下笑意，问顾怀东：“爸刚刚不会就是在找这个红包吧？”
顾怀东点头：“对，就是在找红包，最后他从我这里找到了。”
顾志明一定想不到他刚刚还觉得贴心无比的儿子转头就把他卖了个干净，只为了逗黎瑞一笑。
黎瑞果然忍不住笑声了：“你是故意带我一大早去接爸的吧？”
顾怀东嘿嘿两声：“没错。瑞瑞你猜的真准。现在你是不是觉得爸一点都不严肃，不可怕了呢？”
黎瑞斜了顾怀东一眼：“我本来就不觉得爸可怕。”
黎瑞觉得面对威严时的敬畏和面对可怖时的害怕，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顾怀东也不跟黎瑞争辩，笑眯眯地换了个话题：“下午舅舅也会来，我们到时候再去讨两个大红包。两个人就是好啊，赚红包都比一个人的时候赚得多。”
黎瑞提醒顾怀东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们收了两份红包，到时候给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给两个红包？”
顾怀东一本正经地道：“我们都还是孩子呢，两个人给一份绰绰有余。”
黎瑞再厚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滤镜都撑不住了，一脸震惊地看着如此厚脸皮的顾怀东。
不，顾怀东这已经不是厚脸皮了，而是根本没有脸皮。
“有你这么大的孩子么？？？”黎瑞的语气完美反映了内心的震撼。
顾怀东哈哈哈大笑起来：“瑞瑞，你不知道我们这边有一个说法么？”
“什么说法？八尺壮汉乃垂髫的说法么？”黎瑞一脸冷漠地蹦文言文。
顾怀东的额头轻轻碰了碰黎瑞的额头：“在我们这边，只要还没结婚，在长辈眼里都是孩子，可以一直收红包，不用给红包。如果不想当孩子的话，瑞瑞，你要不要先跟我结个婚？”
黎瑞认真听顾怀东解释呢，猝不及防被顾怀东的这么一个急转弯撞得心脏噗噗直跳。
黎瑞用力推开顾怀东的头：“我怎么记得这条风俗主要是对应未出阁女子的？”
顾怀东的头被推开了，就改用手去搭黎瑞的肩：“瑞瑞，新时代要讲究男女平等啊。而且你愿意娶的话，我其实也可以等着嫁的……所以，你打算让我等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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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喝醉了
虽然顾家今天的晚宴只是邀请了一些比较亲近的亲戚和朋友，但顾家人还是拿出了非常重视的态度，宴会厅的装饰和定下的菜色无一不精致。
顾怀东知道每年都有这么一出，年前就带黎瑞去订了两套礼服。
只是过了一个年，两个人的腰都宽了两寸，顾怀东不由得庆幸之前订礼服的时候让人留了放量，不然今天可就危险了。
顾怀东决定明天就恢复健身。
要不是眼下还有宴会要参加，他其实现在就想去健身房挥洒汗水。
顾怀东订的两套礼服是相似的颜色和款式，只在细节上做出别致不同的互相唿应的花样。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情侣装。再低调也是情侣装。
两套礼服挂在一起的时候就显得非常相配，黎瑞和顾怀东分别穿上自己那套站在一起后，就是一对璧人。
顾怀东订的礼服搭配的不是领带，而是更为俏皮和随性的领结。
这可苦了黎瑞。领带黎瑞会打，领结他却没打过。
顾怀东都叠好方巾放进上衣口袋里了，发现黎瑞还在跟领结带做抗争。
黎瑞对着镜子怎么都打不好那个结。
顾怀东走到黎瑞身边，绅士地弯了弯腰，拿腔拿调地问：“这位先生，请问我有为你服务的荣幸么？”
黎瑞这时候也顾不上之前说过自己一定能打好领结的话，大感解脱地半侧过身子，以行动示意顾怀东：来吧。
顾怀东熟稔地打好领结，又调整了一下让领结更端正，然后拿过一边自己叠好的另一条方巾，塞到黎瑞胸前的口袋上。
两个人打扮齐整，一起下楼。
顾芝琳在大厅里看到自家大侄子和他对象并肩走来，都是身姿挺拔，气度不凡，毫不吝啬赞美：“东子和小瑞今天真英俊，看着就般配。”
黎瑞听了有点不好意思，看着今天也打扮地非常美貌的顾芝琳，也反过来真心称赞：“姑姑今天也很漂亮。”
顾芝琳掩嘴笑道：“姑姑就收下你这句夸奖了。”
顾怀东倒一点都不怕自己太骄傲：“姑姑，我和黎瑞就今天看着般配啊？”
顾芝琳斜睨了他一眼：“般配般配，每天都般配行了吧。”
三人交谈间，夏瑾之走过来了。
“舅舅。”顾怀东和黎瑞齐声喊。
“嗯。”夏瑾之应了一声，伸手想摸黎瑞的头，但想到今天的场合，手往下落了几分，拍到黎瑞的肩膀上。
夏瑾之拍了拍黎瑞的肩膀，又拍了拍顾怀东的肩膀，然后注意到两个外甥西装袖口用的是前两天他们给自己拜年的时候，自己送出的袖口，弯了弯嘴角，把两个外甥当小孩子夸：“乖。”
夏瑾之见多了顾怀东穿正装，倒还没见过黎瑞穿正装，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道：“这身很精神。”又转头夸顾怀东，“怀东挑的衣服吧？眼光不错。”
顾怀东闻言得意极了，接着也认真地吹捧了夏瑾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