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白玉的心停滞了一秒,提到顶峰的心脏被强制压抑下来,她面色如常的转过头笑道:“你洗好啦,我找到手机了,但你的手机好像有点卡,我就帮你看了看。”
蒋门里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是吗?”
“嗯,是啊。”还没来得及把他的手机锁屏,她强压制住颤抖的手指,将手机递给他,“你要不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面不改色的接过,低头看了几眼手机,随意的拿在手里转了转,把沉白玉的整颗心似乎拿捏在手中,辗转自如。
“怎么样,还卡吗?”她问。
蒋门里抬起头笑了笑,“不卡了,看来是好了。”
“那就好。”沉白玉观察他的脸色,似乎没什么异样,他的眼神一如既往温柔清和。
正以为事情没有后续的时候,她被男人低沉的嗓音吓到,“看我邮件了?”
心里猛然咯噔一下,她刚刚太匆忙,并没有退出邮件的页面,那封全是德语的邮件明晃晃地摆在屏幕上。
“我没注意看欸,可能是刚刚卡的时候狂点点到了。”她带有一丝歉意的说,“我还有没有点到什么别的?搞砸了你生意上的东西就不好了。”
他轻笑一声,“没关系,没弄到什么。”
“那就好,搞砸了你的生意我也很过意不去的。”她松了一口气,随后上前抱住男人的腰,柔声问:“老公,我们明天有什么打算吗?”
他回抱住她,“你想去哪里?”
“游乐场好不好?听说很好玩。”
“好。”
她有些欣喜地抬起头,“你答应啦?”
他觉得有些好笑,耐心的回应她,“嗯。”
“那咱们也叫上阿霈吧,明天周末他不用上课。”
“好。”
今夜蒋门里更加好说话,什么都不问就全都答应,她有些讶异。
翌日她一大早就起床了,她觉得沉霈应该不会乐意和他们去游乐园,但蒋门里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竟然答应了,她换了一条简洁方便的衬衣和长裤,首饰手表都没有带,先去沉家别墅接上沉霈之后就出发游乐园。
“我好久没来玩了,你呢,经常和朋友来玩吗?”她特意陪沉霈坐在后座。
“没怎么来过。”他听见沉白玉娇俏的问话也只是淡淡回答。
这两天下来沉白玉都差不多要习惯了,仔细想想这也不能怪他,性格的问题天生使然,沉父沉母的性子都不会很热情,她也奇怪她到底像谁,想了想之后觉得更像爷爷一点。
“你怕不怕过山车?我就比较怕,必须有人陪着我才敢坐。”
“不怕。”沉霈许是觉得两个字太少了,又加一句,“你想坐我可以陪你。”
沉白玉笑容加深,“这么好呀阿霈。”
他淡淡的笑了笑,“嗯。”
她一句没一句的扯着聊天,很快就到了游乐场,蒋门里昨天已经买了票,现在取票进园就可以了。
“我们先去玩水好不好?”她转头问跟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人。
“随你。”蒋门里笑着说。
这些设施在沉白玉接受范围内,一路起起伏伏她的心跳还是有点快,不经意往身旁瞥了一眼,蒋门里和沉霈似乎无动于衷,纯粹是陪她玩的架势。
玩了几个项目,开始有点累了,她提议,“我想去买点饮料和吃的,你们要什么?”
“我陪你去吧。”沉霈走近。
“也好,那我买几瓶水吧,门里在这里等我们哦,很快就回来。”
“嗯,去吧。”他找了一个长椅坐下。
游乐园有一些小吃摊,色香味俱全使她食欲大增,点了几根烤肠和饮料,直接吃起来。
“你要不要吃?”沉白玉递上前一根烤肠。
“不用。”
说陪她来还真只是陪她来买,自己一点都不吃,行吧,那她自己吃。
随后又排着队买了一个棉花糖,才往蒋门里那方向走去。
“姐,等等。”
她走的有点快,回过头问:“怎么了?”
沉霈抬下巴示意蒋门里所在的方向,“我们等一会吧,姐夫有朋友。”
她顺着目光去看,果然看见蒋门里身边坐着一个陌生男子和一个女人。
“你认识?”她看着他。
“不认识。”他淡淡回答,“我们现在过去总归不太好。”
“行吧。”
那名陌生男人勾着女人的肩膀,在和蒋门里说话时似有似无的挑逗着,蒋门里没什么反应,目光始终在男人身上,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男人看起来像是纯欧洲人,旁边的女人也是一位白种人,和蒋门里很是熟络的交谈。
她双眼微微眯起,似不经意间问道:“哦对了,昨晚和教授见面怎么样?推荐信拿的到手吗?”
“应该是没问题的。”他的目光从对面转移到她身上。
沉白玉笑了笑,“那就好,好好读书。”
“嗯,知道了。”
“我问你一下哦,你觉得你姐夫怎么样?”
沉霈看她,勾起唇角,“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好奇别人对门里的看法。”她笑了笑,“在我心里他自然是最好的了,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么想。”
他目视前方,视线似乎落在不远处蒋门里的身上,“他很厉害。”
“怎么说?”她疑惑的歪歪头。
沉霈突然轻笑一声,一阵凉风吹拂过来,额前微长的发丝打乱了他的神色,“不仅有背景,还有能力。”
她垂下头若有所思,随后看他笑道:“是啊,能把闰孚发展的那么大,是很有能力。”
她又问:“那,他和爸妈在生意上有什么往来吗?”不等他说话,她垂下眼帘显得有些孤寂,“我知道我和爸妈关系没那么好,他们一颗心都在事业上,平时基本不见面,但他们对门里的态度很不一样,是因为他帮到他们什么了吗?”
“我知道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我也没想借你讨好爸妈,我已经有爷爷和小叔,也很幸福了,只是不太能理解,自己亲生女儿都站在他们面前了,为什么目光都不多给我一点。”她垂着头的样子显得楚楚可怜。
沉霈似乎叹了一口气,他淡淡道:“爸妈就是这样,对我也没多关注。”
“可是对你和对我明显不一样。”
“因为我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他看着她,“你身边还有爷爷和其他兄弟姐妹。”
沉白玉微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随后扯了一个笑容出来,“阿霈,我可以抱抱你吗?”
沉霈有些微楞,过了半响,他才点头答应,双臂张开。
她满足地抱了上去,下巴贴着他的颈窝,闻到他身上一股清冷的淡香。
以前见面的时候他们都还比较小,大概高中的年纪,彼此都很稚嫩,虽然那个时候沉霈就已经比她高了,但在她心里还是小孩子。如今拥抱过后,才发觉以前的弟弟已经长大了,宽大的臂膀和健壮的身躯,都体现着是一个能扛起重大责任的男人。
“我们现在还不算很熟,但以后我们会越来越亲密的,对吗?”她松开他,对他柔柔一笑。
“嗯。”
沉白玉重新抱上去,“我很开心,我也有个弟弟。”
沉霈身子微微一震,默许她拥抱许久。
“白玉,阿霈。”
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嗓音。
沉霈最先松开来,淡淡朝前应道:“姐夫。”
蒋门里笑了笑,“你们感情变好了?”
沉白玉扭过头,挽着他的手臂,欣喜地说:“对呀,我以后就不用羡慕堂姐她们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好奇的问:“门里,刚刚是谁呀?你的熟人吗?”
“嗯,一个朋友,大学的同学。”
“这么巧啊,美国的朋友都能在德国遇见。”
“他是德国人,家就住在慕尼黑。”
她点点头,又问:“旁边那个是他女朋友吗?”
“应该是。”
沉白玉最终没再问下去,拉着两个人就去玩别的项目了。
一直玩到晚上快要吃晚饭的时候,她叫住沉霈,“晚上来酒店我做饭给你们吃好不好?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之前特意学过也不差的,怎么样?”
她有些自己都没发现的小心翼翼,怕强行留沉霈下来会惹他不高兴,意料之外沉霈并没有推脱,竟然答应下来。
蒋门里开车去超市买食材,沉白玉挑了一些他喜欢吃的菜后问沉霈:“你想吃什么?”
“做什么都行。”
她猜沉霈口味应该和她一样,就选了一些能够烹饪重口味的食材。
酒店的高级套房内是佩戴厨房的,她把食物和调料整理好后准备开始做。
蒋门里和沉霈坐在客厅里,她把厨房门关着所以听不见外面说了什么,她不经意撇过去的那一眼没察觉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似乎就是在平静地聊着天。
五菜一汤很快就上桌,她把碗筷摆好后叫两个人来吃饭。
她的厨艺很不错,当初为了蒋门里学过几节课,而且她在这方面似乎是有点天赋,学什么都很快,以前刚结婚时每天晚上她都会做饭给蒋门里吃,那时候家里并没有保姆,一段时间后蒋门里体贴地向沉老爷子要了王婶过来,不仅衣食住行王婶都很熟悉,在家还能和王婶聊天解闷。
不得不说他考虑的很周到,陌生人恐怕得观察个一周,王婶却没必要。
“阿霈,好吃吗?”沉白玉撑着下巴笑问。
她观察到沉霈的口味果不其然和她很像,重口味一点的菜吃了不少,清淡口的不怎么碰,意料之内,他说:“好吃。”
她笑容加深,“那你多吃点哦。”
原来这就是养小孩的快乐吗。
饭后是蒋门里送他回去的,沉白玉没跟着去,等蒋门里回来的时候时间不早了,她洗漱完已经躺下,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她感觉到床边陷下去一块。
卧室内晦暗寂静,窗外时不时传来汽车驶过的声响,紧接着晚风吹打在窗边,泛起一丝微微的凉意,她的手表放在床柜上,滴答滴答响彻了不知多久。
翻了个身,紧闭的双眼缓慢睁开。
她伸手往旁边摸去,残留的温热触碰到手指,抬头向上看,乌黑的双眼不起一丝波澜。
没人了。
偌大的卧室,悉悉索索的是她的呼吸声混杂着手表走过的滴答声,整个静谧的空气中,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她漫不经心的起身,穿戴整齐后压下鸭舌帽,咔哒一声,套房内再也没有活人的气息。
梵登,夜晚的狂欢才刚开始,时间已经很晚了,这里的热情似乎都不会停,搂抱的男女比比皆是,繁忙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从面前经过,观察着何人是自己值得讨好的顾客。
沉白玉坐在角落里,端着一杯低度酒轻轻抿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扫过每个经过的人们。
“小姐,还需要一杯酒吗?”服务生适时凑过来讨笑着询问道。
“好的,谢谢。”她把空了的酒杯递给他,随即轻声问:“今晚有什么活动吗?”
“活动?”服务生似乎很疑惑,“您是说酒的促销活动吗?”
看来不是所有服务生都知道这个夜总会的内幕。
“没事了,麻烦给我来一杯Sex on the beach。”
“好的,小姐。”
服务生拿来酒后,她起身随意的走了走。
最终,脚步停在一间隐秘的房门前。
房间隔音很好,听不见任何声响,沉白玉当然不会做把耳朵贴在门上这种傻逼的事情,她动了动脚,转身离开。
不知何时,一队五个女人被经理领着走进这间房间,身材高挑曲线丰满,脸蛋更是年轻美丽,眼睛蕴含着风情和妩媚,身后紧随着端着酒的几个服务生,人全部进去后,门缓缓关上。
室内灯光并不敞亮,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坐在沙发上搂着美人品着美酒,站在门口的保镖笔直挺立,凌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进来的人。
五个女人仿佛习惯了这种场合,尽力地推销着自己,搔首弄姿展露出自己最性感的一面,其中几个被一些男人看上,扭着腰肢径直坐在他们腿上,嘴对嘴喂酒。
“你们几个,都去先生那里伺候。”一位戴着金链子的高瘦男子搂着女人喊道。
过了半响,低沉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用了,林总自行享用吧。”
越靠近里灯光越暗淡,从背光的角度只能看见几个模糊的身影,但那个声音,沉白玉死都不会忘记。
怎么会,怎么会。
“不用客气啊,这顿就当我请先生的了,如何?”
黑暗处一抹身影站起身,指尖一抹火星被扔在地上踩灭,低声的嗓音响起,“先谢谢林总了,你们好好玩,合同到时候拿给他,时间太晚了,就先回去了。”
暗处其他几抹身影跟着起身,跟在那个男人身后。
“哎哟,先生难得来一趟,怎么不待多一会就走了呢。”林总笑着说。
他身旁的另一个男人用肘子捅了捅他,“人家先生有家室了,现在肯定是回家抱老婆睡觉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给搞忘了。”林总推开怀里的女人,一幅讨好的样子站起身,指着几个女人瞪着道:“你们几个,都给我滚远点!别让先生沾染了你们一身鸡味回家让老婆误会!”
黑暗中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那一张熟悉的脸刻在沉白玉的脑海中,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和冷意鞠躬尽瘁的为沙发上的几个男人倒酒,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垂着头仿佛什么都看不见。
“我们就先走了,合作愉快。”他点点头,说完后便离开房间。
剩下最后一个人似乎不打算出去,沉白玉死死盯着那张脸,许是目光过于灼热惹得男人瞬间捕捉到视线来源。
她不慌不忙的倒酒,似乎刚刚的视线不是她,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手心和后背全是冷汗。
男人收回了视线,低沉的嗓音透着冷意,“林总,我们先生说,烛蛾谁救护,蚕茧自缠萦,请好好为自己着想。”
林总愣在原地,随即慌乱地开口:“先……”
“祝你们今晚愉快,我先告辞了。”语毕,不等身后有什么反应,径直出房间。
先生的人走后,林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恶狠狠地道:“操他妈的!”
房间内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不敢呛声,女人也看得懂气氛,默默依靠在男人们怀里。
“他到底什么来头?和薛老什么关系?”林总深吸一口烟,越想越气愤,把烟头直接对准身旁女人的脸蛋。
女人尖叫一声,哭喊着挣扎,林总听着耳边尖刺令人烦躁的声响,叫来保镖大声喊道:“把这婊子给我拉出去!”
保镖遵从吩咐,把哭喊的女人拖下去扔给看起来像是林总的下属,几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色迷迷地看着女人的身体,扯着她的头发走进了另一间房。
其余的女人和服务生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垂着头怕呼吸都会被暴躁的林总揪出来和那女人一样的下场。
“砰!”一声巨大的枪声轰炸着耳蜗。
林总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枪,对准了几个女人和服务生的脑袋,像个疯子一样眼里冒着凶狠的火光,“你们还站在这里来找死的是吗!统统给我滚!”
沉白玉跟随大众跑了出去,随意往大堂一瞥,竟然看见那被称作先生的几位下属坐在最角落的卡座,几道猩红的烟光在黑暗下微微闪烁,刺痛了沉白玉的眼。
一瞬间的扫视,不确定他在不在其中。
她别过脸,换下衣服后跑出来回了酒店。
收拾好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刚躺下没多久便听见轻微的门开的声音。
步子缓缓走近,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她耳边徘徊,紧接着被一个高大的身子搂抱在怀里,男人亲吻着她的头顶。
她闻到清香中一丝淡淡的烟草味,很熟悉,不久之前才闻到过。
头顶传来一声细微的轻笑,低沉温润的嗓音似乎就在耳边,“怎么睡个觉都会流汗?”
她没动,不敢动,眼皮都不敢眨,刻意放缓了呼吸,身子一动不动侧躺在床上。
那两瓣柔软的双唇骤然含住她的唇深深吮吸,停留了半响后将她搂得更紧,“晚安,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