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井月就示意一边的女仆给楚瑜和红零用热毛巾敷背。
不多时,楚瑜便鼻尖渗了一层细细的汗水出来,背上的图也渐渐显露。
桃井月眼睛一亮,随后就开始利落地持着纹身针在红零的背部开始细细描刺。
每下一针,红零便会发出叫声,因为她的舌头没了,所以那种从她口腔里发出来的声音异常的凄厉和古怪。
听得人心发颤。
即使背上热气蒸腾,楚瑜还是都打了个寒战。
因为她太了解那种疼痛,此刻看着别人身受,也让她鼻尖都出了一层虚汗。
桃井月专注地在红零身上纹刺,那专注的模样,倒是让楚瑜想起了琴笙。、
那人也是完全不受她任何干扰的,下手干脆而利落,有一种冷酷的专注感。
偏她疼的恍惚的时候,还觉得他那专注模样性感非常。
她忽然不可遏制地思念起他……修长细腻的手指,和身上的冷香。
……
“啧,那么疼,那个男人怎么舍得让你身受?”一只微凉的手忽然抚上楚瑜*的背脊,有人在她耳边温柔地道。
她一个激灵,梭然回过神来,才瞥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那一袭华丽的袍子,不是宫少宸,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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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啊?
三爷大概很快出来了,这应该是小鱼和三爷最后一次分开。
至于小司,其实楚瑜说的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第13章 小女郎有客么?
楚瑜背脊一僵,几乎下意识地就要整个身子都弓起来,被困在琉岛上那一个的阴暗记忆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但她僵了半天,方才一字一顿,硬邦邦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不杀你,但是断了你的狗爪子,应该还是可以的。”
“难道我有说错么,他再心疼你,不也还是要利用你,你如今在这里,他呢,他在哪里?”
宫少宸指尖却轻轻在她脊背上那一片漂亮的海天图上描绘:“上次见到你背上这幅图还是只有一小部分,琴三爷不光是会刺绣,这一手绣人刺青的功夫也真是能耐,倒是让小女郎凭添了几分妖娆之色。”
他有些着迷地看着她雪嫩肌肤上那鲜艳又大气的图案,而桃井月忽然回手就朝着宫少宸的手腕上拂去,细长尖锐的银针在她指尖散发着寒光。
宫少宸虽然即刻收了手,却还是被狠狠扎了一下。
针尖带着刺青的墨,一下子扎在手背上,那种尖锐的痛,让宫少宸的脸色变了变,眉心一拧:“唔!”
桃井月冷冷地道:“伊势宫殿下,我希望您自重,我做事的时候很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打扰,否则会干扰思路,现在,请您出去!”
宫少宸看着自己白皙手背上的黑点,丹凤眸里闪过冰冷又阴鹜的流光,随后他轻嗤了一声,看向楚瑜:“能和小女郎投缘的女子,都是这般厉害啊。”
他悠然起了身:“那就请桃道主,尽快完成你的作品,不要让本宫失望了,否则您知道后果的。”
说罢,宫少宸转身离开。
他一走,楚瑜和桃井月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放松的神情。
楚瑜忽然若有所思地开口:“看样子,伊势宫殿下倒是很着急完成这副图?”
“是,我到这里来的第一天开始就在准备,如今您到了,也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桃井月漫不经心地道,继续动手在红零的背上专心施针。
楚瑜看着她的模样,又看看红零的背部,见她背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便似随口问:“不知她背上完成图案要多久?”
宫少宸催促得很紧,仿佛想要赶在南国公的人马围城之前?
“快则三日,慢则五日左右罢。”桃井月换了针,继续在红零的背上作业,偶尔看一看楚瑜的背部。
“对了,我需要用针在你背上探血脉走向,可能会有些痛。”桃井月有些迟疑。
楚瑜看着红零扭曲的面孔和翻白的眼睛,叹了一声气儿:“总比直接刺青要好很多了,自打纹了温刺图,我觉得一般的针刺都不是个事儿。”
桃井月闻言点点头,抬手按一按她的背部,随后开始不断地用没有颜色的针在她背上轻轻地一扎,似在判断她血管的走向,然后再在红零的身上下针。
楚瑜也不再多言,任由婢女不断地用热毛巾在她背上热敷,好保持图案的鲜艳和清晰和为她止血。
婢女发现那些细微的针扎在楚瑜背上时,她仿佛真的毫无所觉一般地,甚至趴着趴着就睡着了,不由暗自佩服。
……
日子一晃又过去了几日。
随着红零背上图的日渐完成,楚瑜背上的血点子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日,宫少宸看了下堆在一起的用来擦血的红色小棉布,虽然知道里面大部分都是红零的,却还是微微拧了眉心。
待结束后,便让人将楚瑜领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来。
“这个,喝了罢。”他将桌面上一只精致的茶盏推到了她的面前。
楚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打开了茶盏看了看:“红枣红糖水,我又没来月事,喝这个作甚?”
宫少宸摇扇子的手一顿,看着楚瑜,见她丝毫没有害臊的样子,便失笑道:“你还是一如既然的直接。”
他顿了顿,又道:“这是补血之物。”
楚瑜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就那么点血,还没我来月事一次流血量大,用不着。”
宫少宸:“……。”
不过,楚瑜还是干脆地喝完了红枣红糖水。
“你不是说没你……怎么这又喝了?”看着自己好意被接受,宫少宸的心情莫名其妙地明亮了起来。
楚瑜懒洋洋地爬起来道:“那是因为如果我不喝,估计伊势宫殿下又要叨逼叨逼个没完了。”
说着,她转身离开。
宫少宸看着她的背影,唇角那一贯惑人的虚浮笑容里多了一丝真意。
……*……*……
“您这是干什么,下官虽然受您指挥,但也有给太后汇报消息的权力罢?”一名红衣青年官员神色冷冰冰地看着站在自己案几前,拿着自己信件的将军。
南国公肆无忌惮地打开了手里的信纸,看了好一会,他方才轻笑了起来,将那一张纸全部都撕碎了。
“国公爷!”封逸梭然站了起来:“您不要太过份了,禁了本官的足也就罢了,现在连本官写给太后娘娘的奏报也要如此撕毁,这是要做什么,我是太后指定的监军!”
只是话音未落,一把雪亮的长剑就架在了封逸的脖子上,封逸僵住了,神色却依然冰冷地看着南国公,南国公眼里闪过冰冷含笑的光:“封御史,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识时务和机敏不折手段,这让我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我自己。”
他顿了顿,看着自己手上的剑:“不过年轻人还是要稍安勿躁,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将军阵前斩监军的事情,你读史那么多,总该听过不少罢?”
“怎么,您要杀我?”封逸看着他,负手冷笑:“就请您动手罢,下官只是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转告太后娘娘而已,还是您打算坑杀云州二十五万臣民的事情敢做不敢当,此事事关重大,您以为就算我不说,就隔墙无耳了?”
“都说了,年轻人不要焦躁。”南国公微笑,目光锐利地看着封逸:“本国公什么时候说了要坑杀二十五万臣民,只是防止造反的暴民冲出来,乱了我们军中阵脚罢了。”
“是么?”封逸直视南国公,唇角弯起嘲讽的弧度:“设下烈火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只怕整个朝廷都会震惊,国公爷毕竟不在朝也将近十年,这朝上的形式您看得一清二楚,就算是太后娘娘这样德高望重,也没有法子能一力压下反对的声音。”
“啧,看来你是真的关心太后娘娘啊。”南国公轻笑了起来,笑容有些莫测。
“下官是关心太后娘娘,我封家是否能沉冤得雪,再现当年的世家声誉,所有的希望都在太后娘娘的身上,下官绝不希望因为您的草率而让太后娘娘如今好容易赢得的局面毁得干干净净,何况您还没有掌控全国的军权,朝野上还有苏家一系的将军们未必服您,下官希望您能脑子清醒一点!”封逸淡淡地道。
“放肆!”南国公身后的侍卫听着封逸的讥讽,瞬间怒起,拔出刀子来。
但是南国公却笑了起来,示意身后的人退回去,打量着封逸,随后将自己的剑也收了。
“你倒是个实诚人,**和野心毫不掩饰,果然是年轻啊。”
他眯起精光四射的眼,对着封逸微微一笑:“你的建议,本国公会考虑,但是既然你想向上爬,就要看清楚,到底是谁才是那个你能抱的大腿。”
说罢,他便转身向门外而去。
封逸看着他背影,忽然淡淡地道:“下官可以答应您不再给太后报信,但国公爷若是那能让我上青云的好风,下官自然莫敢不从,奈何您如今似另有心事,所为全不似只为权位,这让下官不能放心。”
南国公闻言,脚步一顿,随后却没有回头,只是略侧了脸,淡漠地一笑:“聪明人活不长,但是本国公喜欢聪明人,在没有抓到琴笙之前,这一路本国公与你还是同行的,不必担心,权,依然我所欲也。”
说罢,他转身大笑着离开。
待得帐内空无一人之后,封逸清秀的唇角微抿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乌眸幽暗。
“是么,权确实亦我所欲也。”
只是他和南国公永远不可能一路。
封逸看着被寒风吹起的门帘,示意身后的书童给自己披上披风,随后转身向外而去。
“外头……有人看着。”书童迟疑又畏惧地低声提醒封逸,外面的士兵是不允许封逸出门的。
封逸却置若罔闻,只是向外一路而去。
书童有些着急,只好立刻跟了上去,只是待得出了帐篷外,他却发现门口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小书童不禁愣住了:“咦,这是怎么了?”
封逸微微翘起唇角,神色温润莫测:“这是咱们的国公爷接纳了我的存在,算是个好事罢。”
随后他看向远方,云州城的城墙一贯比他见过的所有城池都要高大厚重坚固。
他轻轻叹了一声,轻轻搓了下冷得有些僵硬的手指,有雾气在唇边吐出。
天冷了,不知她可还好么?
但愿……一切计划都顺利。
封逸神色变得温柔。
他相信的,那样慧黠的女子,一定会……顺利的。
……*……*……*……
夜色渐沉。
寒鸦在树上嚎叫。
这一片院子里一片沉寂,院子里忽然响了一阵乌鸦扑棱翅膀的声音。
忽然有数道黑影鬼魅一般地轻轻跃上了房顶,又一个旋身落了地,一路向院子深处摸去。
不一会就摸到了一处房间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