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念灵看着他脸色苍白的虚弱的样子,又看了看高大威武的南国公,不禁担心了起来:“父王。”
“灵儿不必担心,本国公不会吃了你父亲的,我和他多年没有叙旧了,不过是说说话罢了。”南国公看着秋念灵淡淡到底弯起唇角,目光亦有些深邃。
秋念灵身形顿了顿,被他深沉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虽然她总觉得他的目光其实不是在看她,倒像是通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她对着南国公勉力一笑,多年的皇家风范的教养礼仪,让她再恶心一个人,也没法子口出恶言,只行了个礼:“那就劳烦国公爷照拂父王了。”
“嗯。”秋念灵福了福,担忧地看了眼廉亲王还是离开了,只留下那聋哑的老太监在一边伺候。
待得秋念灵一走,他就冷笑一声:“收到了你的东西,不过本王——烧了。”
南国公深沉的俊颜上倒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只转脸看着墓碑道:“嗯,烧了也好,你以前喜欢让灵娘教你作画,这些真迹就送给她鉴赏好了,算是你作为她学生的束修。”
廉亲王讥诮地眯起眼:“灵娘不会收什么束修,本王是她的夫君,不是么,她的一切都是本王的,本王的一切也是她的。”
南国公顿了顿,道:“嗯。”
廉亲王拿起香,点燃,对着墓碑拜了三拜:“你既然已经祭拜过了,便走罢。”
一边的老太监立刻上前接过了他的香插在他们带来的香炉上。
听着廉亲王下的逐客令,南国公却没有动,依然负手而立,只偏了脸看向廉亲王,忽然淡淡问:“御庭,你这几年忽然变得这般尖刻,可是因为楚瑜,我记得当初芝菁之事,你还曾专门派人登门给我传信,还是那等和颜悦色,我一直以为我们依然是朋友。”
廉亲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墓碑,神色冷淡:“你觉得你值得本王继续对你和颜悦色,与你为友?”
南国公看着他,忽然轻扯了下唇角,目光里带了点讥诮:“那楚瑜到底给你们喂了什么迷药,让你们一个个的,都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丫头要与本国公断了这几十年的情分,就因为她是苏家的血脉?”
廉亲王没有看他,只垂下眸子,冷漠地道:“你说完了?说完了,就滚罢。”
“呵。”南国公看着廉亲王,抬手看着自己掌心的雪,讥诮地轻嗤了起来:“这是灵娘坟前,我也不与你多争执。”
说罢,他便转身要拂袖而去。
但临行前,他忽又淡淡地道:“看在灵娘的面子上,本国公给你一个忠告,灵儿已经没有了娘亲,可她还需要父亲,这是你的幸运,所以你最好不要为了一个楚瑜和琴笙,与本国公作对,连这一份幸运都丢了。”
说罢,他转身迈着大步领着人离开。
等得南国公的身影几乎消失在雪地的尽头,廉亲王方才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一小片要融化的雪,他凤眸里闪过一丝冰冷到悚然光芒。
“南飞烟,你给本王送了那么多的大礼,本王又怎么好不给你回礼呢,但愿……你会喜欢这个礼物,我的‘朋友’。”
随后,他看向那墓碑上的苏灵娘之墓几个大字,温柔地轻问:“灵娘,你说他会喜欢这个礼物么,你呢,你会喜欢吗?”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涩然,涩然到泪光四溢,似有痛色隐隐。
随后,他又忍不住低低地咳嗽了起来:“咳咳……。”
一边的老太监只是默默地蹲在一般烧纸,恍若什么都没有看见。
“父王,你还好么!”秋念灵担忧的声音和着杂乱的脚步声在廉亲王身后响起。
看着南国公走了,她才立刻赶了过来,不想看着南国公这般模样。
“父王,父王,他可是威胁你了,我就知道他绝不是好人,明儿我就把他送的那些东西扔了,管他是不是姨母的东西,我都不要!”秋念灵看着廉亲王咳得厉害,脸色愈发地苍白,气急败坏地跺脚,同时招呼人送来热水和药。
南国公还送了她一套水晶珍珠的头面,说是当年姨母的,还给了小鱼一套。
得了他送的东西的人,都要倒霉。
廉亲王就着秋念灵的手喝了一口热水,又服了药,方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他闭了闭眼,好一会,才平复了下来,有些喑哑地冷冷道:“把那个男人的送来的东西都扔出去,不要脏了你娘的地方。”
“是!”秋念灵立刻点头,恼火地指挥着下人们把南国公送来的各色祭品连着那些冬日罕见的花儿一起都扔出墓园去。
……
墓园不远处,几辆马车静静地停着。
在看见了墓园里的人丢出来东西之后,马车前的侍卫转身看向马车里的人,低声道:“国公爷……。”。
南国公看着那些被扔垃圾一般扔出来的东西,神色有些冰凉,随后淡淡地道:“走吧。”
“是。”侍卫见自家主人都不说什么,自然也不敢多言,径自转身驱车而去。
……*……*……
“再喝点骨头汤,你这第三个月还是吐得厉害,倒是比原来要瘦了。”红袖端着精致的描金碗给楚瑜端了过去,看着楚瑜的细腰很有点不满意地道。
楚瑜苦着脸接过来她手里的碗,一口喝尽了:“什么时候才能不吐呢。”
红袖看着楚瑜,笑眯眯地道:“金大姑姑说了,女人头三个月吃了吐,吐了吃是正常的,说明你肚子里的小主子才坐得稳当呢,想必是个男娃娃,才调皮。”
楚瑜沉叹气:“要是个女儿,这么能折腾,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收拾,皮猴儿一般。”
她一天吃下七八顿,吐也得七八顿。
“皮猴儿不就像你么!”一道幽凉微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红袖收了碗筷,笑眯眯地对着门口的修挑劲装人影行了个礼:“殿下。”
到了海冥岛,他们大都跟着换了称呼。
琴笙淡淡地点头,待得红袖出了门,又体贴地替他们将门合上,便走到楚瑜身边,将她轻轻一托搁在自己腿上,抱孩子似地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微微蹙眉:“你果然是又轻了。”
楚瑜也习惯了自从再三确认自己有孕后,琴笙没事儿就喜欢这么抱孩子似地抱自己,把脸儿懒懒地靠在他怀里,嗅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今早你才抱了我称重,一天能轻多少。”
这位爷说话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说着,她凑到他耳边轻嗅。
琴笙见她像只猫儿一般地在自己怀里闻来闻去,便挑了眉问:“做什么呢?”
她总说他是猫儿,且不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像那种弱小的生物,只说现在楚瑜吸吸鼻子:“没什么,就闻闻你的味儿,解馋。”
好长一段时间吃不着他了。
“解馋”二字瞬间让琴笙眯起妙目:“不知丑,嗯?”
楚瑜嘿嘿一笑,蹭蹭他的大腿,很是坦荡荡:“饱暖思淫欲,这不是正常嘛!何况天天蹲在岛上,除了吃就是弄猫崽子的衣衫,无聊得紧。”
俗称闲得慌!
琴笙琥珀眸里闪过暗金的光,长指一捏挑起她的下巴,低头轻吮了下她的唇,品尝一般地一点点用舌尖临摹她丰润柔软的唇瓣。
楚瑜闭上眼,主动地攀附上他的脖颈,伸出小舌头去舔他,由着他再抵进她唇间,温柔缱绻地扫过她唇里每一寸软嫩,极尽仔细。
她有点不满意地咬住他精致的唇瓣:“金大姑姑没给你没吃饭么!”
以前啥时候一动跟要囫囵吃了她似的,现在老夫老妻了倒是变得矜持如处子了。
琴笙轻嘶了一声,抬手捏住她不老实地扭动的小腰,在她唇间略闷地轻哼一声:“老实点,你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不知羞。”
说着拍了她翘臀儿一下。
楚瑜笑嘻嘻地松了贝齿,靠在他颈窝里:“说起来,算算日子,这只小猫崽子可是咱们重逢那日有的呢。”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滴滴答答的下雨,寒冷潮湿的海风仿佛能吹入人的骨缝里一般,但房内燃着地龙,温暖如春。
琴笙有些漫不经心地轻嗯了一声,抬手轻轻地替她揉了揉腰肢,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一贯幽邃如海的妙目里闪过一丝迷离。
那一丝迷离,正好被楚瑜看见,她拿住他的手搁在自己还平坦的肚子上,温声道:“这是真的,肚子里有小猫儿,或者有小小鱼儿了。”
琴笙搁在她肚子里的玉骨,手竟有瞬间的僵硬,竟仿佛不敢触碰一般。
楚瑜有些感慨,她知道他心中始终没有什么真实感,却没有想到他这般的……介意,许是上次她为了‘假孕’的事情和他分开让他心中始终有些芥蒂和不安。
她嘀咕了一下:“你呢,就是心思重。”
但凡涉及她的事情,他细腻又敏感的像个青春期的少年。
随后,她靠在他怀里,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指尖轻轻地敲着他细腻的背,像窗外点点滴滴的细雨。
“瞧瞧,我跟了你之后,你有了谁?”
“有了谁?”琴笙低头看她。
她轻笑,抬手扳着手指头数:“你有了娘、小姑姑、女儿、现在还有了妹妹、孩子他娘……。”
琴笙的脸色在她掰着手指头数的时候,就开始有点诡异,等到她数到孩子娘的时候,他忽然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嗯,本尊比较喜欢——妻。”
他拥着她,像拥抱了一个世界。
她轻呢喃了一句:“嗯,我们的小崽儿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出来的,从此你就是爹了。”
她也有了侄儿、宠物猫、强悍的守护兽、孩子他爹和……夫君。
……
红袖在门外看着那一对依偎在一起的璧人,含笑转身而去。
“想来,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岛上就能听到小娃儿的笑声和哭闹声了呢。”
唐瑟瑟抱着手臂,蹙眉认真地思索:“为什么小娃娃要哭,不舒服么,不舒服,就吃药。”
红袖看着唐瑟瑟那一副认真的准备要配置什么药的样子,就忍不住眼角一跳:“行行,你可千万别乱配药,小孩子不会说话才会哭啊。”
这丫头较真起来,还真是让人头疼呢。
唐瑟瑟点点头,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是了,掌门过几个月就要生了,我还没有机会帮人接生,这可是个好机会,看看女子产子。”
红袖看着唐瑟瑟一副有好事儿的模样,这次是额上青筋跳,可又不能说什么,唐瑟瑟到底是大夫。
她也忍不住暗下决心,赶紧得催一下老金那个寻些好产婆和妇科圣手的事儿进度了,光交给唐瑟瑟这个轴丫头,她可真是一万个不放心,万一小鱼生孩子的时候,她搞个本子在一边记录,那可就要吐血了。
红袖紧走几步:“我先去一趟厨房。”
说罢,立刻就走了了。
唐瑟瑟看着红袖飞也似地跑掉了,不禁有些纳闷,但也没有来得及多想,就听得房梁上传来男人笑嘻嘻的声音:“小瑟瑟,想要知道生孩子是什么样儿么,我可以帮你,可要试试!”
唐瑟瑟警惕地梭然抬眼,就看见土曜笑嘻嘻地伏在房梁上,一张清秀的娃娃脸上满是无害的亲切表情。
她挑眉:“你要怎么帮?”
土曜长腿一松,轻飘飘如叶子一般落在她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闻得见他身上那种带着海风瑟瑟的清新味道。
他一手撑在唐瑟瑟身后的墙壁上,一手挑起唐瑟瑟的下巴,笑得很是善良单纯:“这可是要循序渐进的,得先这样……。”
说着,他低头凑近她唇边,作势要吻上她。
却不想,在唇都碰到她的嘴儿了,唐瑟瑟却并没有任何窘迫和推开他的动作。
土曜眼底戏谑的光芒微动,正要动作,却忽然被人一把扣住了下巴还有后脑勺,然后……“唔……。”
唐瑟瑟一点不客气地抬头吻住了他的唇,舌尖生涩却很是直接地闯进他唇间,狠狠地吮了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