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芷柔气得起身就要唤住杨云瑶,香寒却适时挡在了前面,露出标准的笑容道:“二小姐,请吧。”
杨芷柔愤愤咬着唇,望着杨云瑶关上的屋门,只得带着彩璃离去。
哼,等着吧杨云瑶!如今你对我这般爱理不踩的,日后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
走出扶云院,杨芷柔就放慢了脚步,目光阴郁地看着身后的彩璃,“我交代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彩璃小心翼翼地点着头。
杨芷柔冷冷一笑,没再说什么,带着彩璃回了清芷院。
直到晚膳时分,早间雅墨斋的事才传到了杨府中,杨芷柔提着裙摆就急匆匆地来到大厅,打算好好在杨政面前挑唆一番,她最恨杨云瑶什么事都比自己厉害,又什么事都不费吹灰之力压过自己,可杨云瑶会什么不会什么她最清楚,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吹箫的技艺?
哪想来到大厅,久不来的云瑶也到场了。
还不等她开口,许姨娘就开口夸赞杨云瑶:“不曾想咱们家云瑶还有这天赋,自学都比那天天吹自己是苏州第一才女的柳烟凝强,真不愧是咱们杨府的骄傲啊!”
云瑶浅浅一笑,宁氏却笑得合不拢嘴,面上还是嗔了一眼云瑶,“别夸她了,再夸啊日后咱们府天天都不得安宁了,到处都能听见不成调的箫声。何况青天白日的,不好好在家休息,还跑出去和人家比什么赛,不知天高地厚。”虽这么说,宁氏还是笑着给云瑶夹了些菜。
杨政却没说什么,边吃边道:“既然你喜欢吹箫,也不必因怕吵了大家而偷偷摸摸学习,从明日起,我把畅音台腾出来给你,便到那里练习去罢。”
云瑶由心笑着,“谢谢爹。”
杨政憨笑,“跟爹还客气?”
一席人又是笑了笑,便没再提这个话题,杨芷柔几乎气得不行,又见陈姨娘一句话也没说,只顾着吃饭,更是窝火,吃了几口便称饱了,直接回了清芷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白天有事,所以更晚了!
☆、往事
夏末初秋时分,最是容易着凉的时候,杨芷柔因惦记着几天前杨云瑶与柳烟凝比试之事而闷闷不乐,今天例行去浅香苑看望陈姨娘,不想却听陈姨娘身边的丫头麦梅道她感了风寒,便问了几句,好在看过了大夫没什么事。
“娘你也真是的,生了病就该和大娘说,再让爹知道,好让他来看看你。”杨芷柔坐在床头,一副怒其不争地看着床榻上闭眼休憩的陈姨娘,“娘!你倒是说句话呀,每次在饭桌上你都是这样默不作声,回了自家的院子还是沉默寡言,好歹你也是个姨娘,怎么把自己弄得比通房丫头还低呢……”
陈姨娘忽的睁眼,常年淡然的眼神变得凌厉,低斥了声杨芷柔的名字,反没叫杨芷柔止住话,更叫她憋屈得不行。
这些年来她一直隐忍着,直到认识了柳絮馨,又知道了杜乔宇的存在,就一心想除掉杨云瑶,没想到一计不成,反倒叫杨云瑶突然对自己转了性子,这也就罢了,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杨云瑶都出尽了风头!她气,她恨,她怨!
又想到饭桌上宁氏与杨云瑶其乐融融的样子,再见自己的娘对争宠和自己都不上心,凡事只能靠自己一手争取,而杨云瑶从一出生就什么都拥有了,就顾不得陈姨娘还在病中,跳脚咬唇道:“凭什么我处处都要让着她?就因为她是嫡出的,而我是庶出的?这我也就认了。可你看人家娘亲多帮着她,而我呢?我的娘亲就只会默默呆在这个小苑里,一点儿也不会为了她女儿的终生幸福着想!”
“你……”陈姨娘没想到今天的杨芷柔反应会这么大,刚要起身说话,就咳了起来,脸色变得通红。
杨芷柔半点也不没有被陈姨娘的这副模样所怔住,反而有些不耻,自己的娘没有宁氏那样的身份,也没有许姨娘那样的美貌,就连一个身体也照顾不了,自己还能有什么指望?
突然想起再过几日就入秋了,一年一度的诗赋大会就要开始了,她目光顿时变得狠厉,双拳紧握,一想起她叫彩璃准备的东西,嘴角上扬,眼神闪烁着不明的光,低头看了眼咳得不停的陈姨娘,转念一想,笑容更是灿烂,喊来麦梅:“去,把爹叫来,就说娘今早就咳个不停,看过大夫也没什么用,梦中只唤着要见爹。”
麦梅怯懦地看着杨芷柔,她是陈姨娘身边的贴身丫头,自然十分清楚杨芷柔的性格,可她又明白自己的这个主子不想把老爷请来,一脸为难地道:“可是夫人她特意交代奴婢不要惊动老爷……”
杨芷柔恶狠狠地掐了一把麦梅,麦梅吃痛地闪到一边,就听杨芷柔低声道:“我叫你去请就去请,娘这边有我,再不去,仔细你的皮!”
麦梅忙点着头,一路小跑出了浅香苑。
杨芷柔忙整了整衣裳,又忙过去抚着陈姨娘的背,还帮她掖好了被角,陈姨娘因在咳嗽,方才没听到杨芷柔与麦梅的对话,如今看着杨芷柔转变的态度,有些生疑,所谓知女莫若母,待她躺好,没见麦梅的影子,哑着嗓子严肃问:“你叫麦梅去做什么?”
杨芷柔转着眼珠,柔笑道:“娘,你就好好歇着吧,别去想其他的事。”
陈姨娘虽有些狐疑,却没再说什么,她确实有些乏,加上刚才杨芷柔那样闹腾,更是没什么精力,眼皮沉沉,明明是白日,却困得不行,意识渐渐变沉,刚要睡下,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一个沉重的男子声音响在耳边。
“怎么样,好些了吗?”
陈姨娘登时睁眼,就看见杨政赶了来,后头跟着一直低着头的麦梅,立刻明白了一切,顾不得难受,撑着身子靠了起来,漠然对杨政道:“妾身没什么事,倒叫老爷白走了一趟,麦梅,送老爷回去。”
杨芷柔以为,不管女子再怎么强硬,在病中都会期望自己心爱的男子来看望,谁想陈姨娘是如此的反应,看到杨政又沉下去的脸,忙开口道:“娘方才不停地喊着爹的名字,怎么爹来了,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我说了我已经没事了,芷柔,送你爹回屋去吧,也免得我把这病气过给他。”陈姨娘说罢,对杨政低头道:“妾身虽无大碍,却也在病中,无法恭送老爷了。”
杨政本是个心善之人,对于妻儿都是出了名的疼爱,奈何这位陈姨娘却总是对他不冷不热,杨政也不强求,对麦梅和杨芷柔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浅香苑,杨芷柔望着杨政的背影,气得直跺脚,也不再理会陈姨娘,气呼呼地回了清芷院。
这事传到云瑶的耳里,已是午膳过后了。
云瑶坐在院子里,潜心修剪着盆栽,一旁的香寒把自己的听闻都告诉了云瑶,初夏和妙菡静静听着,不时插一两句话。
“这陈姨娘倒也奇怪,府里独她一人对老爷不温不热的,不像夫人那般对老爷体贴入微,也不像许姨娘那样对老爷献媚殷勤,一个人常年呆在浅香苑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念佛呢……”
初夏听了这话,不免又睨了眼香寒,示意她打住,自从前些日子开始,她便觉得自家小姐与以往不同了,尤其是在做事风格上,变得利索而干脆,沉稳且聪颖,香寒总忌不了口,没少被云瑶说,如今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叫人说不得,却也容不得。
香寒吐了吐舌头,就上前帮云瑶清理盆栽剪下的落叶。
云瑶放下剪刀,心头却也想着香寒方才的一番话。
记得上一世,除了许姨娘心存些争宠之意外,杨芷柔的娘陈姨娘,倒是个安分守己之人,从未与宁氏争宠,也没有替杨芷柔说半句话,唯一听过她说最多话的时候,便是杨芷柔的生日,那一日,似乎才能从沉默的脸上看到一些变化。
其实云瑶曾听过一些陈姨娘与她爹的陈年往事,只是杨政与宁氏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府里也没人再敢提起。
据说当时杨政应酬回府已是酩酊大醉,误入了那时本是丫鬟的陈姨娘的房中,二人发生了露水情缘,原以为此事无碍,把陈姨娘收做通房丫头便是了,谁想没过一月,就发现陈姨娘怀了孩子,好在宁氏脾气好,不仅劝杨政收陈姨娘会偏房,还细心照顾陈姨娘,这才有了如今的杨芷柔。
所以陈姨娘对杨政的态度,整个杨府都见怪不怪,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也都该放下了,何况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不说杨芷柔想不通,其他人也想不通,只叹这陈姨娘有些刚烈心性,若是当初不是怀上杨芷柔,只怕不会愿意当偏房,只因外头还有一个传闻,那便是说陈姨娘早就有了一个相好,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夜的误会,只怕陈姨娘早就与人幸福美满了。
“对了,几日后就是诗赋大会了,小姐可要准备点什么?”虽如此问,但初夏也是清楚,每年诗赋大会,云瑶都未曾太放在心上,别家的小姐不说,单是杨芷柔就早早去绸缎铺子定制了套衣服,偏偏自己的小姐总是穿着常服,不注重打扮,她却也不好规劝。
香寒也闪烁着目光,“小姐,奴婢听说‘彩云庄’这几日新进了些料子,要不要……”
“不用了。”云瑶起身,便要回屋去。
初夏几人面面相觑,都叹息云瑶对打扮之事漠不关心。
就在这时,扶云院外跑来一个仆人,初夏走出去问了问,忙折了回来对屋内的云瑶道:“小姐,外头人来报,说是有个叫傅澜的姑娘前来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