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蒙面男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朝暗处使了个眼神,于是从云七夕的背后走出一个人,用一条麻绳将她整个人捆了起来,云七夕一直都静静站着,一动不动。
巧儿拼命地摇头,急得都快哭了,可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什么也做不了。她拼尽全力想要挣扎那个蒙面人,蒙面人似乎烦燥了,手刀劈向巧儿的颈后,巧儿顿时就晕倒在了地上。
“巧儿!”云七夕盯着倒在地上的巧儿,喊了一声,随即瞪向蒙面人,“你不讲信用!”
看不清蒙面人什么表情,却能看见他眼底的冷嘲之意,他一步步走到她眼前来。
云七夕不甘示弱地瞪着他,却是突觉后颈一痛。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身后的人问道,“那个女人怎么办?”
蒙面人冷冷回了一句,“扔到江里喂鱼。”
当她醒来时,只感到自己躺在一个潮湿的地方,眼睛被一条黑布蒙着,她什么也看不见。她动了动,可浑身都被麻绳绑着,她动不了。
想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一切,她镇定了下来。用其他的感观去感知周围的环境。
她能不时听见滴滴哒哒的水声,一下,一下,却带着回音,鼻子里是全是潮湿的味道。
依她多年活动在野外的经验,她判定,她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个类似山洞一样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了脚步声,从脚步声断定,来人应该不止一个人。那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透过黑布,她能感觉到一点亮光。
一只手将蒙着她眼睛的黑布摘去,云七夕被眼前的光刺得眼睛一眯,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了光线。
这里果真是一个山洞,两只火把在她的眼前燃烧着,拿着火把的人是一男一女,完全陌生的两个人。男人阔脸大胡子,女人装束普通,看着倒不像个混江湖的,而像一个普通村妇。
这火把的火光让云七夕记起庙会上的情景,盯着男人冷冷问道,“巧儿呢?”
男人冷笑一声,“自身都难保,还管得了别人么?”
“巧儿呢?”云七夕再问,声音更冷。
男人见她急了,反而笑了,极缓慢地说道,“我已经让人送她去江里喂鱼了。”
云七夕盯着他,眼神如刀,声音极凉地道,“人在江湖混,讲的是个诚信,不过,想必你们是没有这个东西的,毕竟,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男人脸色一变,不想再与她对话下去,转过身对女人道,“搜。”
“是。”女人将手中的火把交给男人,走到云七夕身前蹲下,在她的身上摸索了起来。
见此状况,云七夕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极为开心,不是冷笑,不是苦笑,是那种真心觉得极为可笑而发出的笑声。
女人把她浑身上下都摸了个遍,站起身,对男人说道,“爷,没有。”
“哎呀我去!我真是无力吐槽了我,我说大姐,你以为什么人都能称爷啊?你这真是比叫爷爷还惊悚你知道吗?”
听见她的嘲讽,男人转过身,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冷冷道,“东西在哪里?”
云七夕明明被绑得十分结实,却半点不慌张,看起来十分闲适,顾左右而言他地笑道,“我还以为这一次你家主子能有点什么新鲜的剧情呢,结果全是套路,半点悬念也无,这智商啊,有待加强啊。”
男人突地有些不耐烦了,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狠狠道,“少废话,东西在哪里?”
云七夕别开脸,却依然笑着,“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连我住的客栈你们都搜过了吧?”
男人眼底杀意突现,“你认为我就不敢杀你?”
“难道你敢吗?”云七夕笑得灿烂。
第131章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男人甩掉火把,火星子溅得到处飞。他再次捏紧她的下巴,手指发狠一般地力道。火光中,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气。
虽然下巴好像要被他捏碎了一般地疼痛,可云七夕脸色半分未改,从容地盯着他,甚至笑了。
“你好几次任务失败,你的主人应该对你很失望吧?”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便认出来了,她与他可不止一面之缘,在二小姐的墓室里,在东柳村,都见过。
男人憋红了脸,咬着牙,冷冷道,“最好想清楚了,东西放哪里了,是命重要还是一张免死金牌重要。”
云七夕云淡风轻地笑了,“免死金牌能抵一条命,难道它不跟命一样重要么?”
男人松了手,愤然瞪着她,恨恨道,“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
说完,男人大步出了山洞,女人走时,拿走了一支火把,剩下的一支还在地上燃烧着。
云七夕听着脚步声走远,在跳跃的火光中冷静了下来,仔细分析现在所面临的情况。
在没找到免死金牌之前,他们不敢动她,但若真是给了他们,可就不一定了。一张免死金牌在手,足以让某些人变得更嚣张。
可若一直拖下去,她也不能确定,他们失去了最后的耐性,会怎么样。
不行,她得离开这里!可是,她的手脚被绑住了,她该怎么离开?在这个荒郊野外,没有任何人可能来救她。楚凌云也许正在疯狂地找她,可是他找不到这里来。这里的地理位置,应该十分隐蔽。
盯着地上那只火把上渐渐缩小的火苗,云七夕眸子缓缓眯起,火光在她的眼中映照出一抹决然。
她挪动着身子,凑近了火把,倾过身去,让腰上的绳子靠近了火。不敢靠得太近,近了可能会烧着衣服,可是又不能太远,远了烧不到。
把握这之间的距离,倾斜的角度,很不容易。
火一点点地烧着了她腰间的麻绳,麻绳燃了起来,也飞快点燃了她的衣服。云七夕急忙在地上滚了滚,才灭了衣服上的火,可衣服已经被烧了个大窟窿。
再来,她再一次靠近火,让火去燃烧麻绳,眼见着火大了,她便及时在地上滚一滚,灭了火。虽是如此,她的皮肤也被烧伤了,可她咬着牙强忍着。在麻绳就快要断了的时候,她不敢再用烧的方法,就在石壁突起的一块尖石头上,来回磨擦。
整个过程,云七夕已是满头大汗,连衣服都湿透了,还好,麻绳被烧过之处本就脆弱,很快,麻绳就断了。
不再迟疑,她挣开身上的绳子,解放了双手,又飞快地解开了脚上的绳子。低头一看,腰上被灼伤了一大块,可是,这比丢命好多了。
出了山洞才发现,外面还在下着雨,而且并不小。云七夕毫不迟疑地冲进了这雨夜。
山洞外是一片树林,云七夕漫无目的地在树林里穿行,裤腿时而被枝桠划伤,可她脚步不停。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只知道,她必须尽快远离这里。
在雨夜的树林里,她辨不清方向,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也不知道要跑多久才能跑出这片树林,才能见到一个活人。
只是,她得跑!飞快地跑!
雨越下越大,云七夕浑身早已经被雨水和汗水湿透。夹杂着雨水的寒风打在身上,冷得她浑身发抖。可她仍然不停地跑,打湿的裤腿,灌满水的鞋子让她的双脚越来越重,越跑越无力。
还好,好像一直都没有人追过来,对方应该是料定那样结实地绑着,她是逃不掉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跑出了山林。可没有月光照路,周围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到了个什么地方。只知道脚下一片泥泞,走起来一步一滑。
摔了好几跤之后,她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泥人了,再无任何形象可言。
想她云七夕,从前盗墓,虽然经常穿行山野,也遇到过危险,可却从没有向这样逃过命,更没像此刻这样狼狈过。
想起那幕后黑手,云七夕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便由着一万匹草泥马在心里自由奔腾了无数遍。
她就那么好欺负?今日她的狼狈,她所承受的,总有一日,她要尽数讨回来。
突然,她听见了雨声以外的声音,好像是奔跑的马车声。
像是看到了希望,虽然她的双脚已经极其无力,头也有些发晕,她还是强撑着快步往前走。
雨仍然下着,一时半刻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脚下一滑,她滚下一个土坡,却听见马车声越来越近,云七夕爬起来,仔细看向声音的方向。
雨中,不远处有几辆马车正缓缓驶过来,也就是说,十来米远的地方,就是官道了。
云七夕十分兴奋,从泥水里爬起来,力气也有了,提着笨重的裤腿跑了过去。
“停一下,停一下。”云七夕一边喊一边跑过去拦在了第一辆马车前面。
若不是她发了声,恐怕驾车的人根本看不见前面突然冲出了一个人。
毕竟这样的雨夜,谁会出现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地方。
“吁!”驾车的人停了下来,问道,“谁?”
云七夕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堆着满脸笑容,诚恳地说道,“这位大哥,小女子我在这附近迷了路,能不能请救大哥行行好,捎带我一程?”
“什么人?”马车的门从里面推开了,一个男声问道。
云七夕知道马车里的人才是能拿主意的人,忙走近一些,讨好地笑道,“这位大哥,小女子恳请大哥捎我一程,万分感谢。”
男人穿着普通,就坐在马车靠门边的地板上,透过越来越大的雨帘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泥人一般的女子,皱了皱眉,“我们是生意人,不是大善人。”
一听是生意人,云七夕就放心了。既然是生意人,就跟他谈生意好了。
云七夕想了想,将自己手上的玉镯取了下来,此时情况特殊,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于是将玉镯递了过去。
“既然大哥是生意人,想必也是识货的,这个就当路费,只求你带我一程。”
男人从云七夕的手中接过玉镯,翻来覆去打量了一番,马车内的其他几个人在看到玉镯时,眼睛顿时放光。
但明显,那着玉镯的那个男人才是主事的,他再看向云七夕时,眼神多了几分诧异,问道,“姑娘要去哪里?”
云七夕一听有戏,忙道,“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
男人又是一愣,才道,“我们要送货去顺城。”
云七夕一喜,“那正好,我也想去顺城。”
男人将玉镯收入怀中,说道,“那上来吧。”
云七夕激动得很,赶紧爬上了马车。
这马车虽大,却很简陋,里面四五个人都是席地而坐。另一角还堆放着几包东西。
云七夕一身泥,走上去一踩一个脚印,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缩在了角落里,只求污染的面积能够小一点儿。
几个男人大概起先在睡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继续睡去了。
马车走起来,起先与他对话的那个男人也闭上了眼睛。
云七夕实在是又困又累,在马车的摇晃下,也很快睡了过去。
天微亮的时候,路过江边,马车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雨仍然在下,云七夕实在受不到一身脏污的样子,便走到江边去洗了个脸,把身上和衣服上多余的泥清理了些。
回到马车上时,几个男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异,同行了一夜,他们也许是直到现在才看清她的真面目。几个男人耳语了几句,还边说边笑,慢慢地,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腻歪。
云七夕只当没有看见,小心地问收了她玉镯的那个男人。
“那个,大哥,这里到顺城还有多远啊?”
男人歪着脑袋盯着她,和其他几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只说道,“远着呢。”
“哦。”云七夕应了一声,便缩在角落里不说话了。
头晕脑胀是她越来越明显的感受,身为大夫,她知道,她自己病了。淋了一夜雨,湿衣服又一直穿在身上,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