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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 第122节

    江淑人道:“是听说叶姑娘的字儿好。”
    庭芳但笑不语。
    严春文道:“家里还有好几本,何必去外头买。”她不大愿意放小胖子出门,磕着碰着难跟婆婆交代。
    小胖子虽不至于才启蒙,字却没好到哪里去,初学的字帖都不贵,庭芳就懒的管了。实在没有,叶家一大摞呢。既是不得出门,小胖子就邀庭芳去骑马。江淑人却开口留人:“姑娘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儿。”
    庭芳不好走,连累小胖子也只好留下。江淑人东拉西扯,硬是扯到了吃中饭的时候。福王从作坊里出来,看到一屋子人,笑道:“今儿倒热闹。”
    小胖子烦的不行,又不好说。只道:“福王哥哥,我们下半晌跑马去,你去不去?”
    福王的骑射武艺就是个渣,比小胖子还差。那熊孩子在宫里千娇百宠,真是除了算学,要什么没什么。庭芳笑的不怀好意。福王瞪了庭芳一眼,对小胖子道:“爷没空。”
    小胖子毫不留情的嘲笑福王:“你关在作坊,也不如昌哥哥。”
    福王一掌拍在小胖子头上:“你们一个个觉得他好,住他家好了!”说毕,又觉失言,徐景昌现在哪里还有家。
    庭芳淡定的道:“我家太窄,放不下胖子。”
    小胖子伸着胖手掐庭芳的胳膊:“我才不胖!我才不胖!我瘦好些了!”
    福王捏着小胖子的胖脸道:“都快赶上猪八戒了,还不胖!”
    严春文母女两个,半个字都插不进去。那三个人好像才是一家子,江淑人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吃毕中饭,福王又溜达去了作坊。小胖子死活不肯放庭芳走,庭芳只好陪着练骑射。江淑人非要跟着,就见庭芳熟门熟路的跑去小胖子院里换装,又跑去马厩挑马,不一会儿就跟小胖子并亲卫们闹做一团,脸都绿了。
    第244章 喵喵喵
    赵总兵拆开京里来的信,福王大致阐述了下京中动作,想想朝廷岁入,便知清军屯与括隐势在必得。总兵收入多,开支也大。却是不好拂了太子的好意,只得叹口气,盼着朝廷大伙儿都消停些,省的他大把银子扔进京里送礼。再有给宫中各主位送礼,几乎已成常例,忽然少了,太子与赵贵妃自是不会有意见,旁的就不好说了。如今的世道,竟似了崇祯朝,连皇帝都知道无钱寸步难行。朝廷积重难返,九边每年又消耗大量的银钱。再无中兴之主,就是满目苍夷了。然而他仅为武将,便是看出时局,亦无破解之法。只得作罢。
    放下福王的信件,再看庭芳写的信。第一页是小胖子的学习成绩总结,干净利落,很有军人之风。到了第二页,立刻变成小女孩儿的撒娇,抱怨他不给写信啦,要过年了也没压岁钱给啦云云。赵总兵看的笑了一回,感叹怪道世人总爱儿女双全,女儿的娇俏儿子总是比不上的。
    看完信,回头同徐景昌说话。就见徐景昌脸红的好似能滴出血来。奇道:“怎么了?”
    徐景昌竟不知如何解释。他再次被庭芳调戏了!看到信的一瞬间,他就不由想起分别那一天,庭芳对他的突然袭击。庭芳的嘴唇很软,不像她的伶牙俐齿。再想起那小身板时,又无奈了。那丫头脑子怎么就能比身体长的快的那么多!大几岁也好啊,大几岁就可以娶亲了。省的他的情话没出口,自己见天被戏弄。
    一首长长的《凤求凰》,徐景昌几乎是哭笑不得。那丫头知道什么是求爱么?到底知不知道她偷看的春宫是什么意思啊?上回是李延年,这回是司马相如。真不知他们两个谁才是哥儿谁才是姐儿。这撩猫逗狗的本事,好意思抱怨熊孩子都爱招她?分明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复又想起,等那熊孩子长大,还得好几年。好漫长……好漫长……
    赵总兵劈手夺过信件,徐景昌吓的半死,奋力抢回来,塞到衣服里藏好。赵总兵眯着眼看徐景昌:“你们两个做什么?”
    徐景昌干笑:“师妹作弄我呢。”
    赵总兵总不至于去搜身,瞪着徐景昌道:“老实招了,别在我跟前弄鬼。”
    徐景昌哪里能说自己被小女孩儿调戏了,含混的说:“呃,师妹她……胡闹……”
    赵总兵呵呵笑道:“我没瞎。”
    徐景昌:“……”
    赵总兵道:“我要反对,早隔了你们了。只是她还小,你下手太早。”
    徐景昌郁闷的道:“她人小,心不小了。”
    “那也不能现在去勾他。”
    徐景昌好想死,到底谁勾谁啊!只得道:“我只说日后。她回京了,倘或一直在大同,我也不会这么早说。”又补了一句,“她那样好,回京就能给人惦记上了。”
    赵总兵想了想,徐景昌现在确实尴尬。两个孩子他看着都好,既合得来,便不再多言,提笔给叶阁老写了封信,隐晦的提了两个孩子的婚事,算是替徐景昌做主。写完问徐景昌:“你家四妹妹还送了什么来?”
    徐景昌收到的是个大盒子,最上头是《凤求凰》,往下则是零碎的小东西,有陈氏替他预备的鞋袜药酒,有杨安琴给的压岁钱,还有庭芳的一小幅自画像。两个巴掌大的肖像,恰是骑在马上的英姿。徐景昌会心一笑,弓马娴熟的四妹妹最可爱。
    赵总兵看徐景昌已傻笑上了,摇摇头,少年慕艾矣。
    京城
    叶家今年过的有些紧。翻年过去要括隐,作为官家豪强的叶家,自是隐瞒了不少田产。当官的有一定数额的田产可免税,再多就照样得交钱。但谁也不会来叶家收税,常年累月的积攒下来,才有叶家的奢华。然而既然要括隐,就得截流一部分银钱,以补税收。叶阁老是目光长远之人,知道国家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完。他带个头儿,大伙儿都别太过分。女眷头上少几颗宝石,家里少几张花梨木大案并不伤筋动骨。真要到起义军遍地开花之时,谁都落不着好。故今年叶家便省俭了许多。长身体的孩子们,新年的衣裳都只是彩缎,再无妆花。
    将要过年,四处都忙,小胖子不欲给福王府添乱,自回了理国公府。刘达是不能轻易离开福王府的,便派了华松跟小胖子走了。之所以派华松,乃因其是个老无赖,眼里没什么尊卑,该打打该抽抽,毫不留情。不为这个,难道理国公府就请不起武先生么?王府的随从,对着公府的世子亦有权威。小胖子虽不大愿意过年了还要努力,但福王与庭芳都亲自吩咐他,是不从也得从了。他家姐姐的战斗力,实在是有点凶残。
    常言道,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刘达都三十好几了,休假上街买个年货,连鸡鸭都是成双成对的,简直异常刺眼。偏平儿要伺候了庭芳过完年才肯谈婚事,把庭芳和刘达磨的没了脾气。以叶府小姐之尊,哪里就缺了丫头使了?不过时间长点,能预备的嫁妆就多点儿。毕竟是嫁五品官,嫁妆不可等闲视之。刘达亦无实权,福王更不是什么有钱的王爷,再不给多预备点硬通货,孩子生下来,更窘迫了。
    庭芳是个不事生产的主儿,日常从福王手里扒拉来的东西,都不大适合家常过日子。刘达在边疆攒了些浮财,知道平儿身份尴尬,特特送了一包银子,托庭芳替平儿置办嫁妆。福王听见了,也凑趣儿,对严春文道:“刘达看上了平儿,你开箱子送封银子出去。到底是我的亲卫,女方嫁妆薄了不好看。”
    严春文怔了一下:“平儿是哪个?”
    福王解释道:“小四的丫头,原先还是我的大丫头呢,我送给她,她倒又嫁回来了。”
    严春文登时就恼了,刘达是亲卫营长,与王府长史并大太监共管府内事物。琐事上不如长史有权,但在府内话语权不小。庭芳的手伸到内宅来,也太过了!皱眉道:“一个丫头,不大配的上朝廷命官吧?”
    福王道:“他自家看上的,同我们有什么相干?”
    严春文十分不愿,便道:“不妥。或是喜欢,纳作侧室便罢。做正妻,竟可请封诰命了。刘营长倘或真的看中,空着正妻之位即可。”
    福王不高兴的道:“虽是我的亲卫,又不是王府的奴才,你管他爱娶爱纳?”
    严春文道:“那都是王府的脸面儿,殿下的亲卫,娶个奴婢为妻,能听么?他还不是寻常亲卫,好歹是小舅舅的人,不说咱们亲自说亲找个好人家,也不能看着他胡闹。”
    福王的脸冷了下来:“便是圣上,也没有管臣下私事的道理。你堂堂王妃,能管点正经事吗?成天价儿的鸡毛蒜皮,当自己是市井泼妇了不成?”
    孕妇的情绪本就不稳,听得丈夫的讽刺,严春文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彻底爆发了,尖叫道:“我但凡拦着叶姑娘的事儿,都是管闲事儿。她竟替我操心起福王府的内政来,殿下怎地不嫌她多事了?”
    福王莫名其妙:“关叶小四什么事?”
    “她的丫头,怎么不关她的事了?”严春文眼泪都出来了,“她竟是要替我把福王妃都当了吧!”
    福王猛的意识到严春文在怀疑什么,顿时怒火冲天,喝道:“你什么意思?”
    严春文吓的后退一步,哀求道:“殿下好歹给我留点体面儿。”
    福王怒极反笑:“怕庭芳夺了你的王妃是吧?行,我不要她了,把你妹妹赔给我如何?”
    严春文登时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道:“我妹妹……才……才……十一……”
    福王彻底愤怒了,冲严春文吼道:“你他妈也知道你妹妹才十一!在你心里,我就是一禽兽!不单喜欢没长成的孩子,还他妈喜欢乱伦!”福王怒不可遏,他见过圣上与皇后的恩爱,见过太子与太子妃的默契,因此他觉得,夫妻就该一体、彼此信任。严春文婚后暴露出来的愚蠢,他一直教一直忍。见她似对庭芳有怀疑,还把徐景昌不愿意公布之事和盘托出。没想到严春文竟从没信过他一句,不信他不好女色硬塞妾给他,不信他有朋友之义硬疑他夺人之妻。原来在严春文心里,他一直就是个性好渔色、猪狗不如的东西!
    福王长到二十几岁,除了平郡王,还没有哪个在人格上如此侮辱过他!福王心里怒吼:叶庭芳还是孩子!孩子!孩子!你他妈才能对着一个孩子动欲念!你他妈心里多脏才觉得他对庭芳能生出男女之情!他要真禽兽,轮的到你来当王妃!
    福王出离愤怒了,懒的再管岳父的话语权,懒的再管朝上的纷纷扰扰。你便是内阁首辅,也不过是皇家的狗!抬举的你们!一个个蹬鼻子上脸,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特么就不该信他妃母的狗目寸光!就废了个王妃,看大伙儿能拿他怎么样!故满脸嘲讽的对严春文道:“福王府庙小,竟是容不下严小姐这幢大佛。既如此,大佛还是回你家大庙,小王消受不起!”说毕,喊长史来,直接把严春文撵出了家门。
    第245章 喵喵喵
    福王走到书房,抽纸写折子,请废王妃。严春文经朝廷册封,要想废了她还得圣上同意。福王一年到头都没写过几封奏折,又没专门的文书,格式还得现查。气的他恨不能把庭芳抓来代笔。好在还有理智,知道这会儿不能去招庭芳,否则叶阁老一准让他好看。待折子写好,使人送去通政司——按规矩,所有奏折都要通过通政司衙门,才能往上递交。通政使是文人,自是敬重翰林院掌院,翻开折子看到内容,立刻合上,袖在袖子里,不叫人看见,自己亲自跑去翰林院报信了。
    严鸿信对着通政使连作了好几个揖:“感激不尽!”
    通政使笑道:“小两口吵架,不是什么大事。”
    严鸿信急的先从衙门告假,再次跟通政使道谢,连家也来不及回,就往福王府冲去。福王正在气头上,怎会给严鸿信好脸色?见都不愿见,要不是怕人看笑话,直接就不让进门。严鸿信是真不能让女儿被休。长女被休,别说次女,连带侄女并日后的孙女都统统不好说亲。大户人家女眷的名声何其要紧,一个出事连累全家。
    这还不是叶庭芳那样的流言,她名声再差,两本书砸出来,你也不敢说她什么。家族出个浪荡子,其实影响不大。一个浪荡了,难道个个都浪荡不成?大不了沉了塘,不过被人背地里笑话几句。脸是丢了,到底不伤筋动骨。
    严鸿信还不知女儿到底犯了什么事,惹的福王大发雷霆。但当务之急,是得求福王收回成命。真个休妻,那便是反目成仇,谁想跟福王结仇?必然不愿跟严家结亲!那真是宁可家里有十个叶庭芳,也不愿有半个严春文!
    福王一点脸面都不给,严鸿信求了半日,还是自家陪过来的人悄悄告诉他福王在书房。严鸿信心一横,摸到书房,直接跪下了。
    冬日的寒风打着卷儿吹过地面,严鸿信毫无准备,不过一刻钟就跪的膝盖发凉。福王打开书房门,蹲在地上对严鸿信道:“你回吧,别跟我玩跪不跪的。我是出了名的混人,你们那些读书人的把戏,对我没用。”
    严鸿信一个头磕下去:“还请殿下网开一面。”
    福王冷笑:“谁对谁网开一面啊?我也求您了,把您家大小姐安安生生的搁家里,别祸害旁人行不行?”
    严鸿信急道:“还望殿下告诉臣,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福王没回答,站起来,瞥了严鸿信一眼:“滚!”
    严鸿信只得爬起来,这头回家,那头使人递牌子往太子东宫请见。
    家中早乱成一团,严春文已是见红,几个大夫围着严春文打转。江淑人哭的嗓子都哑了,见丈夫回来,一行哭一行骂:“就那样护着小贱人,连有身子的王妃都不顾了!”
    “你给我闭嘴!”严鸿信立刻揪了秋儿来问,“说!”秋儿是严春文的贴身丫头,当然被福王一块儿扫地出门。按道理,她名义上是福王的小老婆,严鸿信不该如此无理,只如今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秋儿抽抽噎噎的道:“叶姑娘的手都伸到内宅来了,王妃略劝一劝,殿下就……呜呜呜……”
    江淑人也道:“她在福王府大摇大摆的,何曾把王妃放在眼里!到如今……到如今……我苦命的儿啊!早知道就不带你去选那劳什子王妃,活生生顶缸的啊!”
    严鸿信烦的不行,对着秋儿道:“你少给说你的见地,殿下说了什么,王妃说了什么,一字一句,复述一遍!”
    秋儿便抽噎着学了一回,话未落音,严鸿信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江淑人还道:“老爷!老爷!你可得为王妃做主啊!”
    严鸿信整个人都气木了,对着江淑人道:“我怎么做主?七出之条你自己算算她犯了几条?她自己说的以小姑之礼待之,出尔反尔了?啊?我做什么主?这些话你敢拿去圣上跟前学吗?便是殿下的错,你能跟皇家讲理吗?”说毕,也不跟老婆对嘴对舌,兀自坐下生闷气,等着太子召见。
    太子是储君,必须卖翰林院掌院的面子,好生接待了。待知福王要废王妃,也是吓了一跳,忙问:“何事?”
    严鸿信苦笑着说:“是臣教女无方,臣没脸提。只好歹求殿下赏个脸面儿。要杀要刮绝无怨言,只请别废了她。”这事儿要传出去,严家真没法做人。蠢人是会连累全家的!当年叶家三房犯蠢,堂堂阁老之尊,尚且公然被廷仗。他严鸿信有几条命给圣上敲!
    太子脸色微沉,打杀说的容易,总要个理由。无故弄死王妃,便是福王也得不了好。既是严家女儿出错,为何要他弟弟背黑锅。不欲与翰林交恶,便道:“我先问问福王,年轻人一时气急,也是有的。”
    严鸿信没有别的办法,福王那句“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禽兽”几乎诛心。把丈夫惹到这个份上,寻常人家且要打官司,何况碰上福王这等骄纵任性的。严鸿信只得道:“才到家,小女已是怀孕了。”
    太子叹道:“罢了,我先去同福王说说。你家女儿在家好生休养。万不可动怒,这孩子要是掉了……”
    严鸿信一凛,妃子们照看不好肚里的天家血脉,可是有罪的!
    太子安抚道:“你也别太慌,小十一打小就脾气不好。他是老幺儿,我们惯坏了他。你也得给他三五天功夫消消气。今日我再去说,他更恼了。反倒不美。”
    能得太子一句提醒,严鸿信已是感激。对太子磕了几个头,又折回了自家。
    严春文身体还好,折腾了一日,肚里的孩子保住了,吃了安胎药,却是睡不着。严鸿信回来朝她丢了一句:“孩子没了,你便是死了尸首都进不了皇家的门!还不给我安生些!”
    江淑人忙问:“太子殿下如何说?”
    当着严春文的面,严鸿信只好说:“福王殿下性子急,寻常夫妻吵架还得三五天功夫呢?你现在就要堂堂一个皇子来接人?你把皇子当什么了?”
    严春文又蓄了泪。
    要不是怕连累全家,严鸿信恨不得掐死亲闺女。忍气拉了下江淑人,直走到外头才道:“你去叶府,求四姑娘,看她愿不愿管闲事儿。如今徐百总不在京,与福王能有私交的,唯有叶姑娘。她不肯出山,王妃就得在娘家过年!”
    江淑人怒道:“咱们又不比叶家差,就要如此低声下气不成?”
    “那王妃就呆家里吧。”
    江淑人登时说不出话来。
    严鸿信冷笑:“福王在气头上,你去求人家,人家还未必肯替你卖命。”
    江淑人看了看里头,眼泪扑扑的掉,竟是就这么认栽!将来她闺女就只能当个傀儡王妃。心中一万个不服,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擦了泪,唤人送帖子去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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