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血煞道与恶鬼道所作之事,简直是人神共愤,罄竹难书,饶是行事乖张的魔门中人,也是对这两道深恶痛绝,一见这两道妖人,则大下杀手,真个是欲将这两道妖人给挫骨扬灰。
    听得这个消息,这些正道首座皆是默然不语,心内的惊骇是难以言表的,谁都不曾想过,这两道卷土重来之势竟然如此汹涌,而且青风再次传来的消息对于这些人来说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血煞道与恶鬼道在俗世间竭力掀起中原与狄夷之间的战乱,几场惊天大战之后,血煞道与恶鬼道从中收集了难以估量的血气与兵魂的怨气,借此血气与怨气,两道又有十多名化神境界高手进入寂灭境界,一时间风头无两。
    净念禅院空色听闻,口宣佛号,双手合什道:“这两道如此作为,简直人神共愤,我净念禅院必定罄尽全力,与诸位道友一起共抗妖孽。”
    天音阁玉芷真人沉声道:“除魔卫道乃我们道门中人的责任,我玉芷必定罄尽全力,与诸位道友一起共抗妖孽。”
    其他道门首座皆纷纷发言,除魔卫道。
    聚会散去之后,李思远神色沉重的回到青莲宗中安置上清派弟子的住所,刚一进门,只见吴阙哭嚎着,飞奔而来,对李思远大诉委屈,直言青莲宗弟子欺人太甚,几人欺负他一个,言语之间极尽夸大,将止水峰众弟子说的格外的飞扬跋扈、咄咄逼人,而将自己说的无比凄惨。
    李思远登时勃然大怒,气得脸色乌青。吴阙乃是他与俗世一貌美女子私生之子,而吴阙在俗世亦是个无恶不作的奸徒,得上清派在俗世的势力庇佑,他所作之恶事,简直罄竹难书。
    李思远因是上清派当权人物,终生不得娶妻,自然地心底下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分外纵容与疼爱,听他受了委屈,简直犹如被人用刀割了自己的肉一般,心疼至极。
    吴阙心内暗自冷笑,脸上却一脸委屈的模样。过得片刻,他便抽泣道:“师尊,这次剑冢之行,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是时,他将自己无意间从青莲宗弟子口中得来的讯息告知于李思远,这讯息乃是关于剑冢之中封存了上古神兵轩辕剑之事,那日他跟在青莲宗弟子身后,想趁机取得便宜,没料到却听到上清派中有弟子谈起这个传说,是以将其放在心上。
    李思远心中震惊,贪婪地说道:“此话当真?”
    吴阙心有揣测,他只是略有耳闻,但是为对付荆少羽与秦歌已然是顾不得许多,心中恨意滔滔涌过,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事千真万确,我敢以性命担保。”
    李思远沉思许久,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挥手对着吴阙说道:“你先下去吧,你受屈之事,我定会给你做主,还你一个公道。”
    吴阙暗自欣喜,恭身退去,瞬间心情极是愉悦,往自己房中走去。
    待吴阙走后,李思远难以抑制心中的惊喜,欣然道:“原来轩辕剑竟然真的藏于剑冢,看来老祖所料的没错,这事我一定要与老祖宗说明,若是能够得老祖宗指点,那就离进入太虚境界不远了。”
    李思远口中所说的老祖宗乃是上清派祖师,他早已得天庭册封为仙人,前些日子,他跨界传讯,十年之后他会奉天界紫薇大帝之命,下凡来寻找轩辕黄帝封存在凡间的轩辕剑。
    止水峰,依旧是热闹非凡,郝仁偌大的嗓门传出老远,此刻他嘴角流着口水,盯着傅一恒手中的仙剑猛瞧,不断的说道:“师兄,你这剑可是好东西啊,水系中的极品仙剑啊,对于修炼心若止水诀可是大有好处啊。”
    郝仁道行早已修炼至凝华末期,可是一直未能够做出突破,心中甚是焦急,灵虚境界算是修道者的一道天堑,没有一定的机缘与悟性是难以突破的。
    郝仁悟性绝高,而且先天灵识过人,可是却滞留在凝华境界许久,只因他未能有一柄称心如意的水系法宝,若是能够得到一件水系法宝,汲取其中的灵气,说不定会做出突破,一举达到灵虚境界。
    傅一恒笑骂道:“你这厮,看见好东西就眼馋,这冰魄岂是你能拿的了的,你非水灵之身,强行祭炼这冰魄,反而有害无益。”
    郝仁讪然一笑,伸手在冰魄冰晶般的剑身摸了一把,登时被剑身寒气冻得浑身一颤,牙关交错,咯咯作响,而后悻悻然的退至一旁,蓦然瞥见水盈儿手中紧握着秋水无痕剑,佯作惊讶地道:“咦,师弟,你的秋水无痕剑怎地会在水盈儿师妹手中,这秋水无痕可是好东西啊,可惜师弟你厚此薄彼,若是送与我,那该多好啊。”
    水盈儿本就脸薄,被这一说,耳根尽赤,低声说道:“郝师兄,对不住了,这秋水无痕剑我……我不能给你。”
    郝仁起了揶揄之意,故作可惜地道:“算啦,算啦,我知道你当这秋水无痕是宝,我又怎会夺人所爱呢。”尔后,回过头,对着荆少羽说道:“师弟,你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荆少羽怎会不知郝仁话中之意,可是心中却始终放不下,诚然他对水盈儿不无好感,虽然水盈儿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却是一个性子刚烈的女子,心中不忍去伤害她,是以故作不知,茫然的说道:“师兄,我用不惯秋水无痕,那年我见水盈儿师妹飞剑被折,便随手将秋水无痕送与了她,仅此而已。”
    众人心中黯然,荆少羽心结未解,再多说也是无益。
    反而水盈儿神情淡然,对着众人说道:“师兄、师姐,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明日再来找你们。”
    晚霞彤红,天际色彩瑰丽变化,迷离不定,淡红色的余光洒落,笼罩在水盈儿的身上,如梦似幻,她走得看似翩然,但那微微耸动的香肩,却是诉说出了她心中的悲伤。
    泪珠滚滚落下,滴在脚下的青草上,被淡红的太阳余光照射,异常的光亮,这刺目的光亮,如同一颗明珠,映得诸人双目有些刺痛。
    荆少羽沉默不语,只是双眼迷离的看着远方那流离变幻的彤色晚霞。
    时间飞逝,血煞道与恶鬼道中人已在着手布置血河大阵,神都洛阳首当其冲。这段日子以来,前来青莲宗的弟子道行皆是大进,自剑冢之中收取的神兵业已祭炼完毕,完全能够随心所欲的挥使,得此神兵,令这些道门弟子实力大增。
    而且玄青子更是破例打开青莲宗的经楼,将经楼之中的绝大多数高深道法,都一一解禁,以供这些前来青莲宗的道门弟子观阅。
    这些道法典籍可是青莲宗历代先辈修炼心得,对于道门弟子的修炼有着极大的好处。青莲宗为对付血煞、恶鬼两道,可谓是罄尽心力,如此大的手笔,令其他门派的首座都为之汗颜。
    自然地,玄青子如此大气,其他首座也不小气,当下便在青莲大殿的广场中央开设讲坛,将自己门派中的一些修炼心得提出,以供其他门派弟子参悟与借鉴。
    一时间,青莲宗百家齐鸣,六大门派首座皆是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对于道法的见解细细讲述,本来李思远是不屑于参与这道法交流的,可是其门下弟子皆是翘首以盼,再加之上清派上次切磋道法落败之后,为了争回颜面,他也破例开设讲坛,将上清派之中的一些高深道行都贡献了出来,供其他门派的弟子参悟。
    李思远为能在道法交流之中,赢得脸面,便将上清派三大绝学一气化三清绝学的奥秘说了出来,其他门派弟子皆是哗然,生起猎奇之心,都一齐涌向李思远讲坛处。
    李思远心中极是兴奋,一气化三清绝学讲解的亦是格外的详细。而其他道门首座亦是碍于颜面,也将派中的绝学奥秘说了出来,一众道门弟子可谓是获益良多。
    秦歌每日流连于青莲大殿的广场之中,受益颇多,其中最令他感兴趣的要数净念禅院空色所传道的佛门绝学《般若经》,虽然这《般若经》论威力,在这些道门绝学之中算得上是最弱的,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对于佛门佛法尤为钟爱,对佛法有着一种自内心里散发出来的熟悉感与亲切感。
    这是一种源自于灵魂中的莫名熟悉感,每一次诵念《般若经》之时,心内的这种熟悉感与亲切感愈发的强烈,而且隐约间能够感觉到脑海之中除了浩然正气之外,存在着一股祥和气息,只是几经查探都是一无所获。
    而体内的那颗淡黄色舍利,随着《般若经》的每一次诵念,隐约多了一层光华,其上的“卍”字印记更加的清晰。
    第十七章除魔卫道(中)
    今早,青莲宗洋溢着一股沉闷的气息,无数道门弟子皆手中兵刃紧握,面容严肃地听着道门各首座教诲。今日乃是道门前往九州除魔的日子,一场与血煞道、恶鬼道之间的惊天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汇聚在青莲宗的各派弟子皆已准备妥当,等待玄青子下令。
    玄青子身着玄金道袍,头戴紫金道冠,神色肃穆,对着一众弟子说道:“除魔卫道是我们道门中人义不容辞的责任,纵然是抛头颅洒热血,亦要给天下苍生一个太平。”
    各派弟子轰然应诺,随声附和道:“弟子谨记教诲。”呼声入云,直上九霄,传荡的余音久久未散,在众人耳鼓一直炸响,宛如一道道惊雷,虚空迸炸。
    随后玄青子双手一挥,一道玄青光芒乍现,在空中形成一朵青色莲花,尔后这朵青色莲花猛然爆裂,化为零星点点的光雨,洒遍全场,沐浴在光雨之中的道门弟子如浴甘霖,浑身舒坦无比。
    做完这一切之后,玄青子身子微微一震,脸色也有些苍白,方才那朵青色莲花乃是他以体内道家本源之气聚成,这道家本源之气乃是抵御血煞道邪恶道法的利器,进入道门弟子体内,能够使他们减弱血煞道邪恶道法的侵蚀,他这一番动作便耗费了体内大半的道家本源之气,经脉亦是受了不小的创伤。
    随着玄青子下令,一众道门弟子早已迫不及待,御剑腾空,化作一道道绚烂的流光,望着山下激射而去。
    秦歌随着众人窜入高空,脚下青莲剑催使,飞行速度登时加快,与卫阳并肩而行。
    高空之上,凉风习习,碧空如洗,偶有几朵浮云横掠天际,随风飘散,骄阳迤逦,洒遍天地。极目往下俯瞰,神州万里之景,尽收眼底,随着目光扫处,见得青莲山周围万山高耸,插入云霄。群山交相错杂,宛如虬龙盘卧,又如人体经络,密集分布,不分彼此。
    思考间,御剑飞行了百里,越过环绕的群山,可见地面行人若蝼蚁,奔走不息,村落处亦有袅袅青烟飘起,随风吹散。
    流光迤逦,五彩缤纷,倏然划过长空,数百名道门弟子一同御剑而行,声势极为浩大,划过天空的神兵,犹如一颗颗色彩艳丽的流星,惹得地面上的百姓欢叫连连,高昂的呼声,穿过天际,落入这些道门弟子耳中。
    再度飞了百里,各派弟子皆按照原定计划,奔赴九州,其中青莲宗弟子甚多,被指派去神都洛阳,其他门派弟子各自跟随派内的首座前往指定的目的地。
    临别之际,水盈儿双眼通红,眼眶中的泪水不断打转,与止水峰众人一一道别,目光最终落在荆少羽身上,两两无言,恋恋不舍的随着自己门内的师姐前去青州。
    荆少羽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不过却终是默然无语,似是不愿见到离别的苦痛。别过头,望着远处黛蓝群山,不曾再回首。
    这段时间,李无忧与陆云萱之间滋生的情愫渐渐明朗,这亦是在止水峰诸人的意料之中。李无忧乃翩翩君子,人中之龙,能得陆云萱芳心所系,对于诸人来说,也是一桩美事。
    虽然众人对上清派弟子那倨傲之气颇为厌恶,但是对这毫无倨傲之气的李无忧却是另眼相看,再者他乃是上清派掌门李道陵之子,陆云萱嫁与他,也正好能缓和上清派与青莲宗之间千百年来的恩怨。
    唯独荆少羽,神色黯然,变得更加的沉默了,原先张扬、顽劣的性子大变,如今变得深沉内敛。这其中,小半数原因归于青松间接害死余英琼令他深受打击之故,但是大半原因,却是在于他所修炼的长生诀。
    长生诀乃是上古奇功,功法主旨在于涤炼身心,让身心抛去外物干扰,达到无欲无求的至高境界。荆少羽修炼仅只数个月时间,但是性子的变化却是天翻地覆,这不得不归功于长生诀的神奇。
    秦歌修炼的逍遥游主旨虽然也是涤炼身心的奇功,但是性格的变化却是不大。逍遥游功夫在于潜移默化的影响一个人的性情,让修炼者随着道行的高深,不断领悟逍遥游其中的意境,最终抛却形体,让自己的精神独与天地相往来。
    卫阳转过头来,对着众人说道:“此去洛阳凶险异常,好在有青尘、青风、青云三位师伯在洛阳等候,现下距离论道大会还有些时日,我们倒是不必急于赶路,此处往北一千二百里处,有一座叫做安乐镇的小镇子,我们先去小镇盘桓几日,再去洛阳吧。”
    叶浩神色有些伤感,说道:“不知这一战过后,我们是否还有命活着回来。不过我孑然一身,早已无牵无挂,不如就与师兄你一起去安乐镇走一遭,去见一见未曾谋面的伯父伯母。”
    秦歌微一错愕,这才想到,卫阳五十年前因自小聪慧过人被青松看中,离别父母,随着青松去青莲宗修道,一直以来他潜心修道,鲜少有时间去安乐镇看望自己的父母,如今距离论道大会还有些时日,他自是想与父母团聚,与他们共享短暂的天伦之乐。
    止水峰众人除却卫阳父母还健在之外,其他人皆是心无所系,是以都随着卫阳去安乐镇一行。
    “大家随我来。”郝仁最是兴奋,当下御剑疾飞,将众人甩在后头,流星似得划过天际,直朝安乐镇方向飞去。
    秦歌心知,众人虽然表面看似轻松,内里皆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因为血煞道与恶鬼道此次来袭,声势之浩大,铺天盖地,血煞老祖若是复活,整个中土道门皆会迎来血煞老祖疯狂的报复,动辄有被灭派的厄运,此次掀起的腥风血雨,只怕比起千年前更为凶涌。
    “顺其自然。”秦歌心境坦然,片刻便嬉笑着朝郝仁的方位飞去。不一会儿,只见两道青光在空中不断翻飞,爽朗的笑声冲破云霄,像是圈圈涟漪一般,四下散播。
    卫阳笑着望向几人,说道:“师弟们,好好享受时光吧,或许这是我们这一辈子余下不多的日子了。”
    心内释怀,几人哈哈大笑,御剑加速,追上了秦歌与郝仁,登时青光激迸,上下翻飞,几人都放开胸怀,打闹起来。
    荆少羽亦是心驰神往,不过却是没有追上去,来到陆云萱身旁,低声说道:“师姐,祝福你。”
    陆云萱微微愣神,尔后嫣然一笑,道:“师弟你可知道,我最怕的便是你再也不理我了,很感谢你的这一句祝福。”陆云萱心思通透,怎会不知荆少羽所言何事,心中甚是欣喜,毕竟她自小与荆少羽最为亲密,将荆少羽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这几个月每每见到荆少羽性情变得愈来愈冷,心如刀绞般的难受,更是暗怪自己太过冷漠无情,现下听见荆少羽似乎是从这段歧恋中走了出来,心内隐隐为他感到高兴。
    晚霞如火,晴空澄碧,夕阳荏苒,彤红晚霞连天处,偶见几只飞鸟划着优美的弧线,展翅飞过。远处崇山峻岭,高崖临海,峭立连绵,山脚下一个靠海的小镇屹然耸立,镇中隐约传来孩童银铃般的笑声,激荡悦耳。
    卫阳已不复那稳重神态,心情极为紧张的落在小镇不远处的山脚下,亦步亦趋的走进这座临山靠海的小镇。
    安乐镇依山傍水,环境清幽,走入小镇,只见镇中百姓皆停下手中的活计,目不转睛的看着卫阳几人,平静的小镇从未有过如此奇观,突然之间来了八个神仙似也的人物,男的丰神俊朗,女的温柔婉约,直如天上仙子下凡,几人的出现,登时在小镇中掀起一场风波。
    小镇依旧,可是却已面目全非,昔日玩伴早已不识,纵然是擦肩而过,也只当做陌路人。
    卫阳此刻倍觉孤独,魂牵梦萦的小镇,早已大变样,孩提时代那熟悉的街,熟悉的人,皆已不复存在,看着人群中一张张面孔,竟无一人是自己所认识的。
    穿梭于街道之中,异常熟悉地找到梦中无数次的家门,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残垣断壁,满目仓夷,地面斑驳的砖石之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青苔,显是已经荒芜了许久。
    卫阳面色一白,扒开地面的砖石,在角落寻到一截残破的木马,饶是以他的稳重,泪水仍自簌簌落了下来,喉间如堵,哽咽无声,半晌才嘶声说道:“爹,娘,孩儿不孝。”
    秦歌心中默然,此刻也是颇有感触,每个人都有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往事,每个人都要按照自己既定的命运去摸索前行的道路,为了能够摸清前方的道路,失去的往往是沿途的风景,得失之间,难以思量。
    当是时,郝仁从只剩下半边的破门外领来一位老者,这老者两鬓斑白,已近迟暮之念,看见卫阳便惊呼道:“你可是阳儿?”
    卫阳闻声顿了一顿,哽咽地说道:“康伯?”
    两人甫一认出对方,皆是喜极而泣。随后,康伯便将卫阳父母之事告知于他,原来卫阳父母在十年前已相继病逝,他们的身后事还是由康伯操办,据康伯所说,他们埋葬于安乐镇旁的一处山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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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除魔卫道(下)
    安乐镇旁,山丘低矮,乱石丛生,光滑的石面上,零星点缀着几棵坚韧挺拔的青草,迎风摇摆。稀稀拉拉的青草中,两座孤坟,相依而立,坟墓旁烟雾袅袅,随风离合聚散。
    一行九人,心情有些沉重,立于坟墓旁。卫阳双眼凄楚迷离,不复人前那副稳重模样,仿若变成孩提时代那个依偎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懵懂少年。
    千里孤坟,隔海相望,坟墓边那栩栩如生的雕像,历经风霜,却依然挺拔,雕像不到四尺,雕刻的是一个星眸朗目的孩童。
    卫阳站在雕像前许久,触摸着雕像,这雕刻的孩童乃是他十岁时的模样。记得那年,父亲于这山丘之上,微笑地雕刻着这尊雕像,而自己却站在一边,凝望着山麓下,滚滚奔腾的浪涛。
    晚霞流舞,日落西山,彤红的霞光映得海面一片通红,微波荡漾,浩浩千里尽是红光。晚风和煦,吹过山丘上的零星花朵,卷起几朵花瓣,飘荡着拂过他的脸庞。
    仰头望着海天连接处,卫阳沉浸于儿时的快乐时光中,嘴角也漾起了淡淡的笑意,再见身后墓碑旁,青草迎风疾舞,极是欢悦,脸上笑意更浓。
    叶浩走到他身旁,说道:“师兄,你后悔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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