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岩——”纪香感动的眼眶有些发火,现在街里的女人都流行骑的脚踏板儿就是女式的摩托车,叫个一辆都得三四千,谁家妹妹能这么大方,给姐姐这么大的礼。她可真是趟着个好老妹儿了。
这意外的收获让母女三个人都十分高兴,继续拾捡山货。到了中午的时候,另外的两人也都聚到了山岗顶上,一起坐着有说有笑的就着开水饮料吃了带来的麻花、火勺、香肠,解决了这顿饭。下午三点多钟,每个人带来的筐、编织袋儿都装得满满的,带壳儿的山核桃、黄香的山梨、绿花裙的榛子,这些都需要拿回家二次加工才能吃到最纯粹山野的味道。往回走的路上,遇到片长到过人高的艾蒿,一人折了一把带走,把它放到山梨里包裹住拿纸箱盖上,三两天后硬实的山梨就软和能吃了,咬上一口地道的酸甜儿,带着梨和艾蒿混和独有的香味儿,一个人坐着能吃半小钵根本不费劲儿。
满载而归的五人进了堡子就分道扬镳各走各的,周淑兰、纪香、纪岩母子仨进了家门儿才算是松口气,一屁股坐在炕上。
周淑兰迫不急待的叫外屋的纪以田把房门带上,这头把口袋打开,小心翼翼的拿出用布袋儿裹严实的那根棒槌。纪以田先头儿还挺纳闷儿,这要烧火做饭子烟气杠杠的干什么还要关门儿?等听见屋里头娘仨儿嘁嘁喳喳,纪香又喊:“我爸,你进来一下。”紧跟着,纪岩也语带兴奋的道:“爸,有好货儿给你看。”
“什么玩儿意啊,大呼小叫的?”纪以田嘴里嘟囔的进了屋,等他一看见周淑兰手上的东西,立马叫了声:“哎呀,棒槌——”周淑兰一巴掌拍他胳膊上:“小点儿声,愣头虎眼的干什么,再让人听见。老头儿,你说这就是棒槌哈,我们没看错吧?”
“没看错,没看错,就是,就是。”接连两句都是重复话,可想而知纪以田也是挺激动。小门小户的庄稼汉,哪里见识过什么好东西,只有传说故事里才有的宝贝冷不丁自己家里露了脸儿,要还能冷静淡定那就真是奇了怪了。
“这么粗一根儿,怎么也能值个万八块钱,你们娘们孩儿还真挺行,上趟山能遇着这么个宝贝疙瘩。”纪以田咧着嘴乐,干瘦的尖下马都歪到一边儿去了,瞅着越发的抽象。
“你可别到堡子里瞎宣扬,听见没有?”周淑兰防患于未然的警告他道。
“别瞎操心了,我哪能什么话都出去说,真当我彪啊?”
周淑兰哼了声:“你喝点儿马尿了那还有准儿啊,什么你不往外嘞嘞,还有个把门儿的啊?”
“闭嘴吧,想想明天拿哪儿去卖了是真格儿的,瞎叨叨什么。”
知道他说的是正事儿,周淑兰也不再训他,寻思了寻思道:“街面上都是熟头熟脸的拿出来卖让人知道了不好,再说总归还是地方小,卖不出什么好价儿。去县里头能保点儿准,可惜就是不认识药店里的人。最好是能多走两家比较比较,谁给的价钱高就卖谁。”
“这还用你说,不知道的是傻子。”纪以田兑囔一句,道:“你也别寻思了,反正你也不能去。就让香子和小四儿俩去,县里头她们也能走开,年青人总比你这老么咔嚓眼的精神头儿足。”
“滚一边儿去,你才老么咔嚓眼,我可不老。”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抬杠,回头再看纪香和纪岩姐俩儿凑付一块儿都在商量着到了县里先走哪条路了,像是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压根儿就没把他们老俩口当盘菜,爱吵吵就吵吵他们俩的,谁都没搭理。
纪以田道:“这俩丫头片子,可真是大了哈!”
周淑兰白他一眼:“可不是大了吗,一个都有婆家的人了,一个眼瞅着就十八了,也就你越活越回旋。”
“得了吧你——”
“一边儿去——”
两人这边打着嘴仗,那边卖参的初步打算已经敲定。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堵道儿(二更)
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纪岩跟纪香到县城去卖山上挖来的那根棒槌。k县是闻名闻名遐尔的长寿之乡,前些年大大小小的中草药店也充斥着街头巷尾。随着社会的发展西医的盛行,很多小规模的中药店被挤兑的无以为计,只能关门倒闭。现今存留下来的大都是中药的老字号,有实力,有品质,有信誉。
姐妹俩头天晚上就商量好挑着正街的两家大药房,找到各店的经理,把包好的东西拿出来,经过专门人士的鉴定,得出结论和价钱,两相比较了下最后敲定再卖给谁。
据两家综合得出的结论,这指粗的参约莫有四十年左右,属于二等野山参,品质中上等。第一家最高出到三万四千元,第二家可以给三万五千元。
货比三家,当然是价高者得。
以现在的物价水品而言,这笔钱绝对不能算是小数目,尤其是姜家堡这样的小地方,完全可以够做很多事情了。
纪家到现在都还住着茅草房,自家连口井都没有,吃水还得到公用井去打。拿回了这笔钱后,全家坐在一起商量,首先解决的就是这两样。
不过,盖新房和打井同时进行却有些不大合适。一来是这季节,十月份的天儿说冷下来也挺快,万一哪里耽搁了没完工,再冻了地那就整个冬天就都得住露天地儿了。二来也是太过扎眼,现在家里开个水果蔬菜店是挺赚钱,可毕竟没开上多少日子,赚钱能赚到哪里去,难免会让人起疑心。毕竟挖到棒槌卖了三万多块钱的事不想被外人知道。
前思后想,最终还是决定先挖井,这水井相比较起来容易些,时间也短,挖好了就可以用,省得大冬天再去外头挑水,一刺一滑的怪费劲。
房子可以转过年开春了再盖,那时候天气也暖和了,钱上面有了这几个月的积攒,别人也不容易起心思。
不得不说全家老少在这件事上还是挺谨慎的,可俗话说的好,这世上没有透风的墙。饶是纪家人加了小心,可到底还是被人给知道了。
十一长假过后,纪岩带着晒干了的五味子去了学校,勤工俭学的数量扣除以外,她还额外卖了三十多块钱。班上跟她一样超额完成任务的同学并不多,卖了好几十的更是屈指可数。
开学的第二天班主任老师黄云成就自己油印了套试卷来了个临时考试,三个班一百六七十份卷子他硬是没耽误正常上课,抽空一天就给批出来了。
班主任同任课老师的区别就在于被动和主动,大锅饭和开小灶儿的差距。做为二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黄云成可以就着便利随时随地给自己班上的学生加个晚餐宵夜。
晚自己上,他把这次考试题型难点单挑出来反复的解析,用他习惯性的碾压方式,一遍不行两遍,两遍不行三遍,直到每个人都说没问题了,这才往下进行。
一个半小时的自己课,临到末尾的几分钟讲解终于结束,黄云成脸上难得的不再苦皱皱有了笑面儿:“这次的考试总体来说比之前有所进步,尤其要表扬的是几个考到九十八分以上的同学,就我看来这次题不难,只有个两分的多选题有些偏,其它的我都讲到过,没得分就不应该了。”这次的卷子满分一百,丢掉两分在他容许的范围之内。
“……着重表扬下纪岩同学,这次她考了满分,很不错,大家都要向她多学习。你们看看人家,放假勤工俭学也没耽误学习,五味子摘的最多,成绩考得最好,个个要都像她一样,那我真是少掉老了白头发了。”反射性的摸了把常年油乎乎紧贴着头皮的那稀稀疏疏的头发,可能也觉得粘手顺带往衣服上蹭了蹭。
底下坐着的众学生面无表情,暗里早都吐翻了。有这么个班主任也不能说不好,至少都练就了身不动如山的本事。
铃声响起,学生们碌碌续续走出教室,操场上停放自行车的车棚里涌进了不少的人。
纪岩得了表扬心情倍儿爽,看谁都挺顺眼,连带着打招呼都带着笑面儿。
“纪岩同学今天的心情挺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说来听一听? ”
身后陡然响声的男声让纪岩稍愣了下,随即回头:“向老师,怎么——你也上晚自己啊?”都问到门口儿了,她不放声也不好,可是又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个体育老师放学后不回家,呆在学校里蹭什么晚自习,纯粹没事找事干呢吧?
“哦,今天我赶着写份教案走晚了。你那脚好些了吧,回家有没有好好上药休息,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能马虎大意了。”
“已经好了,谢谢向老师关心。”纪岩开了车锁出了车棚,准备回头跟向俊松打声招呼先走,刚回头就见他已经动作迅速的推了车紧跟了出来。
“纪岩同学,我同你一道走。”
纪岩很是意外的愣了下,勉强应了声:“哦,那好啊。”
向俊松并不是当地人,他在东街那片租了房子,小镇上的房子租金便宜,一个月八十块钱,房东老太太还管给做饭,只要额外再交点儿伙食费就行了。
姜家堡子跟纪岩般大般儿的姑娘小子差不多有七八个,同年纪上初三的有五人,平常下了晚自习都会约好了一起往家走。可是今天其他四个看见向俊松跟纪岩在说话,以为有什么事要谈,也就没等她,骑了车先走了。
小镇跟城市不一样,到了晚上*点钟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路灯又没几盏,出了学校大门眼前的亮度就直线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