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大夫看着面前一脸惭愧的女徒弟,老怀欣慰:“既然你不能再从这本医术上参透什么,那么从今日起,为师正式传授你杜氏九针,望你勤勉持恒,将杜氏九针发扬光大,造福黎民百姓。”
莫颜神色一正,恭敬地说道:“是,徒儿谨遵师傅教诲,不坠杜氏‘神针’之名。”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桌上的杜氏九针说道:“师傅,徒儿愚钝,无法参透更多,若是徒儿学不好,还望师傅多多指教。”
杜老大夫愣了愣,很快就知道自己的徒儿误会了什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拿起杜氏九针问道:“你可知这本书为师当年参详了多久?”
莫颜摇了摇头,她没有听师傅说起过,书上又没写,只能猜测参详的时间越久,资质就越好,当然,排除那种真正一窍不通的人。
杜老大夫止住笑,脸上露出一抹怀念:“当年你师公,哦,也就是为师的父亲把这本书交给为师的时候,为师比你还要大五岁。拿着这本书,为师暗自发誓,一定要参透其中的每一种针法。可是,为师的资质太差,半个月后就再也悟不出什么,只好带着书去找你师公,你师公只道,为师若能够掌握百种针法,便是大限。”
“啊?”
莫颜很不可思议,因为这本书在她手里已经整整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她没有一天不去参详,从中领悟的东西皆被她一一写出来,订成了册子。
想到这里,她连忙取出册子,交给了自家师傅:“这是徒儿的心得,徒儿也不知道对不对,还望师傅指点一二。”
杜老大夫看着厚厚的册子,眼睛一亮,连忙伸手接了过来,一边看一遍不住的感慨:“不错不错,比为师当年强。”
看到最后,杜老大夫看向莫颜的目光欣慰极了。若是父亲他老人家在世,知道自己有个如此聪慧的徒孙,怕是要高兴坏了吧!
“师傅,您老人家可别这么夸徒儿,不然徒儿骄傲了怎么办?”知道自己不是资质差,莫颜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高兴之下说起了俏皮话。
从前几天开始,她就再也不能参透医书上的任何东西了,还以为自己资质愚钝的缘故,当时她就担心无法习得杜氏九针,没想到她的资质竟是不错,真是太好了!
“哈哈,那你告诉为师,你可会骄傲?”杜老大夫笑着反问,心里却是知道这个徒儿心性稳重,或许会骄傲,但是绝不会自满。
莫颜重重的点了点头,两眼发亮的说道:“有机会习得如此精湛的针灸术,徒儿哪里会不骄傲?不过,最骄傲的却是祖师爷,能够创出这么厉害的针法。”
杜老大夫一听,再次大笑起来:“你这丫头有没有骄傲为师不知道,不过嘴巴越来越会哄人倒是真的。”
莫颜脸皮厚,被师傅调侃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徒儿说的是事实,可不是凭一张嘴说出来的,不然我上哪儿找您这么有本事的师傅!”
“咳,你这丫头,倒是调侃起师傅来了,到底有没有规矩?”杜老大夫脸皮没那么后,顿时败下阵来,故意板着脸教训徒弟。
莫颜吐了吐舌头,佯装害怕的后腿两步,这副可怜的模样,又把杜老大夫逗笑了。
天气日渐寒冷,患病的人比其他季节多了许多,师徒俩没有多少时间闲聊,待给医馆的病人一一把脉开药后,杜老大夫才抽出时间,根据莫颜感悟的册子,解说杜氏九针的精髓,这些皆是杜氏一脉口耳相传的精髓,那本医术上并没有。
莫颜像是一块海绵,努力的吸收着杜老大夫讲解的一切。师徒俩沉迷其中,直到两人腹部空空,饿的眼冒金星,才惊觉时间过去了许久,再一开外面的天色,竟是一片漆黑,不见半丝光亮。
在医馆陪师傅吃过晚饭,莫颜以到父亲那里留宿为由,谢绝了师傅让人送她回家的好意。她缩在有些寒凉的马车里,回想着师傅教授的一切,脑子倒是越来越清晰。
等她温故的差不多了,便进入空间与雪团子说起话来:“我第一世的天分应该不如这一世吧,那一世杜氏九针我领悟了多少?”
雪团子笑话道:“你这是打算自己跟自己比吗?”
莫颜摇头:“你错了,第一世是第一世,这一世是这一世,虽然两世都是我,但是却不能混为一谈,我只是想树立一个小目标,先超越那一世。”
雪团子一听,好奇道:“超越第一世是小目标,那你的大目标是什么?”
莫颜豪情万丈的说道:“自然是站在巨人的肩上,创出更为精湛的针法,把杜氏九针发扬光大,让杜氏医术成为杏林界的泰山北斗,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
雪团子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说道:“中二果然要不得,骚年,你还是洗洗睡吧!”
莫颜备受打击,一巴掌呼在了肉团子身上:“果然不是亲生的!”
雪团子翻了个白眼,嗖的跳到高高的果树上,决定一年不理这个被小花传染的二货主人了。
事实上,空间一年也就是外界一天而已!
……
自从开始学习杜氏九针,莫颜的日子又变得忙碌起来。每天早早的起床用过早饭后,就急匆匆地赶着马车去医馆。
到了医馆就与杜老大夫一起给病人看病,遇到病情比较严重,又希望早些好起来的病人,杜老大夫就会使出杜氏九针,给从旁观看的莫颜解释每一针的作用和手法。
莫颜学的很认真,尽管在医馆里不能亲自上手,每天晚上回去,都会请雪团子帮忙凝出一个仿真人体,她就拿着买来的银针,在人体上练习。
起先雪团子会把人体上的每个穴位标注出来,练习了两天莫颜就能准确的找到每一处穴位。毕竟之前看过一本人体穴位书,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人体书上的穴位标注的并不太准确但是也*不离十了。
莫颜的天分毋庸置疑,第一世尚能取得那样的成就,积累了无上的功德,这一世有空间,有雪团子帮忙,她相信只要勤加努力,取得的成绩一定不会比第一世差。
领悟杜氏九针的千百种变化绝非易事,哪怕有空间这个时间作弊器,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可是即便如此,莫颜的进步也让杜老大夫大为震惊,无数次得意自己有眼光,随手一抓就抓到了这么个天资聪慧的徒弟,教导起来就愈发的上心了,生怕一个不慎就毁了这棵好苗子。
不知不觉就到了冬月,这是一年中最冷的月份之一。只要天气晴朗夜间下了霜,水塘河畔就会结出厚厚地冰层。
田野里有几个水洼,到了冬天里面的水很少,最深不过齐膝,一旦结冰就会整个冻实,成为孩子们冬日最喜欢玩耍的场所。
冬月初十这天,是莫家一家团聚的日子。
臻儿和云昭就在小伙伴们的催促下,囫囵的喝完米粥,各拿了两个包子就在父亲和姐姐的叮嘱下,迫不及待的冲出家门去结了冰洼子里溜冰。
这个时代没有溜冰鞋,所谓的溜冰,就是一个人蹲在地上,被另一个站着的人拉在冰面上跑,或者是坐在一种类似前世雪橇的小车上,被人拉着跑。
这样的小车只能坐两个人,一个人拉就能拉动,通常是三个人一组这么轮着玩儿。
“哎呀,这里的人太多了,地方又小,一不小心就会撞到人,一点也不好玩,咱们要不换个地方?”跟臻儿和云昭一组的小名儿叫蛋子的孩子再次被人撞翻后,摸着被摔疼的屁股建议道。
臻儿眼睛一亮:“去哪里?”他也觉得这里玩着不过瘾,地方再大一些才好玩。
蛋子指着远处说道:“去那里,那里还有个冰洼子,就是有点远,没有这里大,但是咱们三个玩儿的话足够了。”
臻儿皱了皱眉,目光在热热闹闹的冰面上扫过:“可就咱们三个玩儿也没意思啊,还有没有大一些的地方,咱们分这里一半的人过去玩儿。”
蛋子一想,也觉得这样,可是他所知道的冰洼子就那么几个,于是摇了摇头:“没有了,就这个和我刚才说的那个大一点,其他的一个小车都跑不开。”
一旁的云昭刚要说就将就着在这里玩一会儿,这时一个比他们都大的少年走了过来:“你们不是想去宽敞一点的地方玩儿么,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带你们过去怎么样?”
“不怎么样!”臻儿小脸儿一冷,抢先说道:“要去你自己去,我们没兴趣。”
云昭和蛋子齐齐点头,脸色也不好看。
能让三个孩子如此不待见,只因这个十四五岁还流着鼻涕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王嫂子的三儿子王财。
王家的名声早就烂了,村里的孩子更是没人愿意跟王家的孩子玩儿,平时就他们兄弟姐妹自己玩儿。这个冰洼子不是谁家的,他们要过来玩儿,其他人也不能拦着。
☆、第346章 坠入冰窟,下黑手
同时被三个小鬼拒绝,王财的脸上很不好看,指着臻儿骂骂咧咧:“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么?还敢看不起我?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家是有几个臭钱,可惜你家连几个臭钱都没有,那你又有什么了不起,能让我看的起?”臻儿念了两年书,性子沉稳了不少,听了王财的话脸色变都没变,一语戳向王财的痛点。
“你说什么?你个老子再说一遍!”被人直言看不起,王财暴跳如雷,朝着臻儿举起了拳头。
云昭见状,连忙挡在了臻儿的前面,冷着脸说道:“王财,你的拳头要是敢落下来,我保证你们一家从此别想再在柳杨村待下去。”
王财一听,脸色顿时一变,随即骂道:“你一个老路不明的野种,有什么资格威胁老子?再敢对老子这么说话,老子连你一起揍!”
其他玩耍的小孩很快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有个稍大的孩子见王财面目狰狞的举着拳头,连忙冲过来阻止:“王财,你想干啥?你是不是想打人?”
“哼,老子的事情不用你管,给老子滚开!”王财一把重重的推开阻止他的孩子,还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事实上,王财最想揍的是臻儿和云昭暴揍一顿,一报几年来的新仇旧恨,可是他知道莫家绝对有这个能力把他们一家从柳杨村赶出去,说不定还会弄到牢里,因此他不敢真对臻儿和云昭动手,只敢把火气撒到另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王财,你住手!”见王财还要踹第二下,臻儿推开云昭迅速冲上去阻止:“你要再敢动他一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王财收回脚,看着比他矮两个头的臻儿不屑道:“对老子不客气?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儿!”
臻儿却没有理会王财,走过去扶起方才被踹到在地的孩子,见他没有什么大碍才放心了。
王财被无视心里不满极了,可他惹不起臻儿,惹不起莫家,担心被秋后算账,他冲着围过来的孩子们大声的嚷嚷道:“你们来评评理,我看他们嫌这里不好玩儿,就好心带他们去好玩的地方,他们不领情就算了,还说好些难听的话,你们说说,这事儿搁你们身上,你们能不生气?”
在场的小孩儿多在十岁上下,最小的也就五六岁,没有什么明辨是非的能力,见王财这么说,下意识的看向了臻儿几个,目光流露出怀疑之色。
臻儿和云昭心里对倒打一耙的王财厌恶至极,兄弟俩对视一眼,刚想开口辩解两句,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蛋子十分仗义的站了出来,指着王财对小伙伴们说道:“你们别被他骗了,是他先对臻儿凶,臻儿才反击的,他这是恶人先告状。”
话音一落,孩子们的纷纷瞪向王财。相比有“前科”的王财,他们当然愿意相信跟他们经常一起玩儿的小伙伴的话。
“啊?原来是这样,我差点就被王财给骗了。”
“王财真坏,跟他娘一样,不是个好人。”
“咱们以后还是离他远一些吧,我娘都不让我跟他们兄弟玩儿,担心被他们带坏了。”
“嗯,我娘也是这么说的。”
“……”
小孩子们议论纷纷,心里对王财的讨厌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他们童言无忌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丝毫不知道这些话会对王财造成多大的影响。
藏在破棉袄下的拳头攥的死紧,王财仇视的目光在那些议论他的小孩儿身上一一扫过,让人不自觉得打了个寒颤。
臻儿和云昭警惕的看着王财,就在他们认为王财会动手打人的时候,王财突然笑了,指着不远处的小清河说道:“那里的冰面更大更厚,在上面跑起来一定更好玩儿更刺激,难道你们就不想去看看?”
谁也没想到王财的画风转的这么快,臻儿和云昭直觉不对劲,异口同声的说道:“不能去,那里危险!”
小清河的水有深有浅,深处能把一丈长的竹竿淹没,潜的地方刚刚没过脚脖子。到了冬天,水量变少,河水流动的很慢就很容易结冰,加上这些天气温极低,头一天结的冰,第二天也无法融化,累积了几天,整个河床都冻实了,看起来确实是个溜冰的好场地。
可是,水深的地方却没有冻实,若是不小心滑到了那里,冰层破裂就很容易掉进去,到时候就算会水的人,也会被冰层压在水里爬不上来。
因此,每到冬天,不管小清河里的冰结的有多厚,大人们严令禁止小孩下河去玩儿,就怕孩子们贪玩儿掉进冰窟里。
臻儿和云昭的大声的叫喊,让好些心动的孩子顿时想起了大人的话,一个个熄了声不敢再说去小清河溜冰的话。
王财见状,心里暗恨,不由得嘲笑道:“瞧你们这副熊样儿,全是没卵蛋的孬货!老子这么重天天到小清河玩儿也没有掉进去,就你们这些没几两肉的小屁孩儿,难道比老子重能把冰压破?”
有几个十多岁的小孩儿本来就对小清河溜冰充满了向往,又觉得自己已经是男子汉了,做事不能畏首畏尾,要不是家里三令五申,他们担心偷偷去玩儿会被家里发现继而挨揍,早就跑去玩儿了。
眼下被王财一激,顿时来了火气,冲着王财大骂道:“你才是孬货,你们全家都是孬货,谁说我们不敢了?”
王财指着那几个孩子嗤笑道:“你们要是敢,咋不肯跟我一起去?”
被他这么一指,几个孩子更加受不了,其中一个面色涨红的跳出来说道:“去就去,谁怕谁!”
王财不满意,继续刺激道:“光去了没用,得下河到冰面上溜冰才行,不然你们就是没卵蛋的孬种!”
“溜就溜,谁不溜谁是就是娘们儿、孬种!”那几个孩子彻底被激怒了,当即答应下来。
臻儿没有想到短短的工夫,事情就变成了这样。见那几个小孩真要跟着王财去小清河溜冰,连忙站出来阻止:“你们不要去,那样太危险了。”
然而,几个孩子铁了心要去,再加上王财在一旁煽风点火,一个个哪里肯听他的话!就这样,他们抬着溜冰车不顾小伙伴儿们的阻拦,和王财一道去了小清河。
在经过臻儿身边时,王财回过头,鄙夷的看了臻儿一眼,用嘴型比了“胆小鬼”三个字后,目露得意的走了。
被王财带走的几个孩子本来就是孩子王,不上课的时候经常带着其他小孩上山捉鸟下河抓鱼,剩下的孩子抱着只看热闹不下河的念头,纷纷跟了上去,只剩下臻儿、云昭、蛋子以及被王财踹翻的那个孩子。
“昭哥,现在怎么办?”臻儿不放心想跟上去看看,又觉得真出了事自己根本帮不上忙,一时有些游移。
云昭想了想,说道:“我们回村,把这事告诉他们的爹娘,让他们的爹娘来把人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