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提问的程默愣了愣,这个问题他们在来的路上就探讨过,没想到程风妈妈会这时候提起,他有些乱,不知道怎么将杂乱的念头收成一个完整的方向。
没想过吧?沈黎萍了然,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们的事,想来想去
她停顿了片刻,你们还是出国吧。
程默愕然。
我不能接受我的儿子喜欢男人,更怕我儿子常年不结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消息从别人嘴里听到,也不想你们俩以后来这里看我,我不需要,嫌丢人,我就当没这个儿子。沈黎萍的话说得坚决,程默却看到她倏然红了的眼圈,她微偏开头,我听程风说,你的学历不低,也有能力,你们去国外应该有更好的发展我看不到,才心不烦,自己一个人过得挺好。
程默想过很多出路,可没想过出国这条路。
出国对于摸鱼多年终于决定振作起来的社会狗来说,有点儿遥远。
事业编制这种东西,是个体制,大多体制内的人想挣脱,最后却不得不依附它存在。
社会狗和学生狗不一样,学生狗有一条人人相似的必经之路, 高考就是悬挂的肉骨头,啥也不用多想,只管玩命读书。而社会狗不一样,你可以选择吃糖醋排骨,或者吃椒盐排骨,甚至是酱大骨,骨头汤等等,各凭本事各看选择。一开始大家都是野生,后来部分被圈养,圈养久了,失去了锋利的爪牙,也忘了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危机四伏。
这就是圈养的社会狗很少走出去的原因。
程默想过走出去,却没想好怎么走、走去哪儿。
现在,程风的妈妈说,你们还是出国吧。
出国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他们的关系在阳光下合法存在的选择但是,程筠怎么办?
一瞬间,程默想了很多。
你觉得怎么样?耳边传来沈黎萍的声音。
您的主意很好,我们再考虑一下。程默斟酌着言辞道。
沈黎萍点点头,见面以来第一次直视他,她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友善一些,但更多地,却是眼神里的审视与厌恶。
程默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回视她。
沈黎萍别过眼,你发消息让他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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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跟你说了什么?告别沈黎萍后,程风很迫切地问。
程默半个身子倚靠在墙上,手臂撑着栏杆,说了很多,我觉得你妈不是一味的要面子才想着和你断绝关系,她只是只是接受不了,我们的关系对她来说,是她不能理解的,程风,你别因为这事儿怨她。
我知道。程风的手搭着栏杆,手指夹了根烟。他已经许久没抽烟,两人在一起后,程默偶尔提出过,戒烟吧。
他们还要有很长、很长的后半生呢,戒了吧。
但是现在,胸臆中有股子烦躁和憋闷争先恐后地冒上来,顶在喉咙处,上不了也下不去,需一口烟来缓解。
他们还在程风家那层,电梯就在旁边,但两人都没有下去的打算。
程风手指缝里那根烟在簌簌落灰,从高楼晃悠悠地落下去,他没抽几口,只是燃着。
她或许不是最好的母亲,却已经把她所能做的最好的给了我。程风哑声说,她是个很骄傲的人,我希望她能一直骄傲下去,而不是往旁边一瞧,瞧见的是一个让她蒙羞的儿子。
程默从背后抱住他,你别难过。
程风很轻地嗯了一声。
阿姨还说程默想了想,我们可以去国外,以后别去看她了。
程风一怔,转过身握住程默的手臂,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样握着,力道有些大,手也不稳,不断颤抖。程默抬头,看到他连嘴唇都在轻微的翕动。
直到很久之后,久到程默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他才颤着声音问了一句,那你的打算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很少在这里叨逼叨,今天和大伙儿叨一下。《乘风》已经进入完结倒计时,总共是35章+2章番外。这个小说其实是我年中的时候开始写的,全文写完后才发出来。我喜欢的是写书时用文字架构整个世界的感觉,无所不能,笔锋所到之处就是我的疆域。
而且我很懒,不能保证每天都会花时间在写书上,所以我写的速度很慢,有时候会翻到前面再修改完善,以保证全文无bug,情节和内容都达到我心里的预期。
另外还有一个虽然放在最后但还是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最近我开了一个新坑(默默存稿那种),两个穿越者在古代的故事,依旧是强强DM,有悬疑和相爱相杀元素,你们想等一个超级慢的作者写完全文再发还是磨磨唧唧边发边写,可以留言call我。
最后,感谢大家阅读。感谢在20191209 10:13:15~20191210 10:0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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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场合,在办公室呢!
程默没有想好。
诚然,出国是个很好的提议,好到让他在程风妈妈提出来的瞬间眼前一亮。但他毕竟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冷静过后,浮现出来的是更多的问题,需要一个个拎出来解决,才能盖上一个批准的戳。
我不知道,我可能不能出去,我姐他低着头,本能的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讲点儿鼓舞人心的话,但偏偏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种状态不太好受,很多年了,程默已经少有无能为力的感觉,现在这感觉横冲直撞地,让他整个人既混乱又愧疚。
其实我也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只温暖干燥的手伸过来,几下揉乱了他的头发,本来就是需要认真想的问题,是不是?我问得太急了。
程默抬头,眼前人已经迅速收拾完了心情,至少从表面看,已经看不出刚才的彷徨无措。
程风捏了捏他的脸,想说别总觉得什么事都是你的责任,我们可以一起再想想办法,话到了嘴边,却是一句,我记得我们的生日连在一起,今年干脆一块儿过吧?
程默看着他,倏然有很多要说的,可末了亲了亲他的手指,闷闷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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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再提过出国这件事情。
程默回家时好几次想旁敲侧击地告诉程筠,但看着她常年盖着毛毯的腿,又欲言又止,什么都说不出来。
另外就是,来自高三段的压力席卷进生活的角角落落,和程风单独相处的时间除了吃饭,就剩下晚自习下课后回去的那段时间。教师宿舍毕竟不比私人领域,为了保险起见,两人在大多数情况,还是各自回各自的宿舍休息。
这样一来,谁都没有心情抽出一段时间去讨论涉及未来发展方向的决定。
反倒全心全意想的,是生日快到了。
一直以来,程默对生日没什么感觉,无非是一群同学或者朋友出去玩一圈,请个客,喝个酒,乐呵乐呵也就完事儿了,营造一种类似老子有很多狐朋狗友惦记着的热闹聚会。
热闹过后,人群散去,涌上的是乏味又疲倦的空虚。
而大学毕业后的那场车祸后,生日对他来说更加遥远。那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好像和钱深也没提起过自己的生日在哪天。
年年秋去冬来,他感受不到岁月流动的痕迹,今天和昨天相比,似乎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开始期待起这一年的生日,确切来说,是期待起和程风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
生日本身没什么意义,意义是人赋予的。而这个能赋予它意义的人,已经出现了。
程风和程默的生日都过阳历,都在11月,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准备礼物。程默打算趁难得的闲暇去商场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找找灵感。
难得的闲暇就是运动会。
照理说运动会和高三段没太大关系,也就意思意思参加一下,该做的作业还得在晚自习做。不过显然,15班的崽子们并没有这种觉悟,以饱满的热情和洋溢的活力投身入这场集体活动中。
荣誉不荣誉无所谓,能玩儿就对了。
所以比起其他班级,连运动会时间都在班级里见缝插针复习,各科老师需要尽职尽责的答疑解惑,15班老师的任务除了偶尔当个裁判,便没啥事儿了。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我们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运动健儿们以更高、更快、更强的体育精神为目标,正在赛道上勇往直前,这是力量的拼搏,也是耐力的考验,希望所有运动员能比出水平,赛出风格!
三中有自己的学生会广播台,现在女主播正用昂扬的语调念着一段文稿。
操场有一整片看台,每个班的啦啦队在划定的位置内坐着。程默坐在不显眼的一角,手旁边放着一个保温杯,里头漂浮着几颗枸杞,他四下看看,叫住整个人打了兴奋剂似的钱深,帮我看杯子,我出去一下。
啊?我也要出去。钱深忙不迭地说,讲正经啊,拦人约会十恶不赦。
等会儿。程默怀疑地看他,谁约会?你?
当然是我,看不起谁呢?钱深挺直了腰杆,得意地说,老子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宋一琳?程默想也不用想,你们复合了?
你怎么知道?钱深很惊讶,然后又陶醉地笑起来,和我家一琳约了中饭。
这他妈才十点不到。程默说。
对啊,但我要选餐厅,要去她公司接她,还要一起讨论吃什么。钱深一脸你们单身狗懂个屁的眼神,程序很多的默爷。
程默:
我不懂?老子谈对象的时候,你还傻了吧唧当宋一琳是兄弟。
那你走吧。他说,祝你们吃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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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默拿起保温杯往办公室走,想着今天上午程风要做裁判,不知道要做多长时间,不过正好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出去瞅瞅选什么礼物。
可是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生何处不相逢,更何况是在小小的三中。
在熟悉的办公室里,大喇喇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的视线越过层层工位,看到他的时候显然也很吃惊。
你怎么在这儿?程默匪夷所思,不是在做裁判的吗?
年级组长忙去了,让我帮着把没出完的试卷出完。程风很无奈,裁判这项光荣而不艰巨的任务,交给其他同事了。
什么试卷?这个月的月考吗?程默乐了,走过去看,挺可以啊程老师,都接上组长的班了,后生可畏,能者多劳嘛。
程风抽出一只手掐了一把他的腰,程默今天穿的是件卫衣,松松垮垮地,程风整只手伸进去,顺着脊骨,一寸寸往上。
程默冷不丁一个哆嗦,他深吸一口气,压着声音说,办公室呢!
你还幸灾乐祸吗?程风凑在他耳边问。
程默赶紧回答,不敢不敢。
程风满意地嗯了声,又低声问,错了没?
程默想翻白眼,表面上却应得乖,错了错了。
这下程风大爷终于满意了,施施然收回手,准备继续伏案工作。
然而说时迟,那也快,程风大爷还是太年轻,缺乏战场上的应敌经验。
局势瞬间反转,他家小可爱坐在桌子上,俯身低头,亲了下去。
两人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都是身经百战的实践性人才,实践多了,经验就变得很丰富,具体表现为吻得很有技巧。
从程风的角度,能看到唇齿交错的间隙里,程默如霜雾一样变得迷蒙的眼睛。
那双眼睛向来很抓人,尤其是在床上,眼尾带着潮湿的红,白皙的皮肤上的一抹红,艳到要命。
办公室呢?程风低着声音说,说完莫名觉得这话很熟悉程默之前说过。
所以说,人的本质都是复读机?
程默想回答些什么,但当看到那人努力克制的眼神和溢出来的情潮时,觉得冷静理智什么的都是鬼扯。
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两人在彼此的目光中接收到了相同的信息。
管他妈的。
大概是伏案工作久了,程风的手指微凉。
凉意一路穿梭,带出撩拨人心的火。
程默贴着他的唇,说说吧,预谋多久了,程老师?
特别久。程风缓缓吐出一口气。
桌椅之间逼仄,程风抱着他往另一边的墙上一压,细碎缠绵的亲吻伴随着直冲而来的澎湃。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不太好,能听到学生呐喊的声音、主播读稿的声音、裁判吹哨的声音,这些声音近在耳边,却根本听不真切,完全淹没在彼此克制的喘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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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程默猛然惊醒般低骂了一句,转而安心地叹息,你什么时候拉上窗帘的?
我哪还记得?程风亲了亲他的鼻尖,快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
衣服乱七八糟,扔得到处都是,程风走过去一把捞起。
砰砰砰
办公室的门在这时突兀地被敲响!
程风和程默对视了眼,还来不及传递自己的意思,程风没拿衣服的手拉着程默往门后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