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危亡还轮不到我来操心,但不知道永常他们怎么样了。就我所知儒修全是臭牛逼脾气,心里骄傲得不得了,责任感重得和背锅侠英雄有的一拼,哪怕嘴上说的再冷酷心里看得再开,也觉得“世界不够好都是我的错”。我觉得他们早就看出来了,而且在积极想着办法……只是好像没什么用。
当然没用。社会大的变革通常只发生在灾祸面前,人都是逼出来的,那么懒是因为既然躺着就有吃的,多数人当然宁愿躺着。
修真门派像养猪一样养着凡人,就指着他们下崽儿随后在其中挑选徒弟。
不能多想,想多了心惊肉跳的。
我扔了盒子,随手把布袋搭在鞋柜上,又把我的刀塞进兜里。筑基期能用的法诀不多,最实用的当属袖里乾坤,我一般都是用在裤子前兜,出个门连包也不拎,或者意思意思拿个小包。
塞了刀我随手拿出手机,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徐晶晶给我打电话的日子。
她今天没有给我打,手机上没有未接来电。我翻了翻微信,她也没有留给我任何消息。她的最后一条朋友圈发表时间是昨天下午一点,内容是她把一个什么东西忘在寝室(这可太少见了),而且还是急用,只好打车去取。
我当机立断地给她打过去,但她的手机提示关机。
这下不妙了。
徐晶晶的手机设置了每到晚上十二点自动关机,现在离十二点还有大半个小时。这个强迫症重症患者从来不会让自己的手机电量低于一半,她急性胃溃疡住院衣服忘了拿还要打电话叫我带过去,都没忘记带着充电宝,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忙起来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她一定出了什么事。
不过应该不是危及生命的事,那天我去她家里住死皮赖脸地睡到了她的床上,晚上抱着她,就是为了给她画个符。有了这道符,我就能找到她的位置,并且只要瞄准她的没有导弹以及攻击力往上的武器,哪怕陨石天降都破不了防。
为了这道符我累得不得了,第二天起眼下青黑床萎靡不振,她还嘲笑我精气被小妖精吸走了……我就说你辣么美你说得对……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去看看的好。
快捷的现代设备是多么讨人喜欢啊,打车软件更可爱了,我完全可以在这个时间点叫来一辆专车送我去附近有夜班票的机场。我感应了一下她的位置,打开手机地图查询,发觉她正在一个地图标注没有路的大山上匀速移动,而且肌肉无力,处于药物导致的深度睡眠中。
……我用脚皮鞋底都能猜出来她是被迷晕带走了,绑架、拐卖二选一,没别的答案。
收回前言,打车软件再可爱还是比不过法术便利灵活。
我在筑基期仅有的两个赶路技能,御剑和缩地成寸之间迟疑片刻,毅然选择把自己的修为提升到分神期,循着符印瞬移过去,掉进一个黑咕隆咚的车后运货仓里。
里面空气凝滞,不知道除了人还装过什么,一股咸菜、海鲜和脚丫子混合在一起的臭烘烘的味道。车子开得很颠簸,这条路狭窄不说还坑坑洼洼的,倒是树木毫不介意土地的贫瘠,长得漫山遍野。前面两人座只坐了司机一个人,闷头抽着烟开车。
徐晶晶被反绑着手脚扔在货仓一角。车里还有三四个年轻的女孩子,被一模一样的手法绑了扔在另一角。
我看了看,徐晶晶的衣服着装都是她平常的风格,连胸花都没有掉,精心护理的发型看上去还是凌乱得一丝不苟,除了手表和耳环戒指手链被收走了,四肢不正常地向后反折以外,她看上完全就是睡着了,还因为不端正的睡姿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
我想象了一下,要是徐晶晶在运输中途醒来,发现自己被绑了,不知道会被送到什么鬼地方,她八成会吓得哭出来。瞧着这司机连夜开车的架势,半路上应该不会停下来休息,那么算下来,她在到达终点之前凭借脑袋脱困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而且徐晶晶为人一贯天真,她虽然也知道各种犯罪事件,但那些都距离她太遥远,她提不起多少警惕之心。她看起来又精明又冷淡,左脸写着“别惹我”右脸写着“快滚开”,其实心里特别小公举,特别容易相信别人。
这怎么得了哦。这么天真以后怎么混金融界?
再者,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假期嘛,假期就要有惊喜。
我打定主意不直接带走她,直接带走也圆不回来。哎呀这一定会是个过山车一样惊险刺激的假期,想想都觉得满怀期待。我给徐晶晶松开绳子,注入一道灵气,下一秒,她就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她在黑暗中茫然地睁大眼,坐起后环顾四周,稍过了一会才想起自己被迷晕,脸色一变,眼眶马上就红了。
“嘘,不要哭,晶晶。”我低声在她耳边说。
她像一只被猎网网住的兔子一样猛地弹跳了一下,在起势半途又醒悟过来,极力压抑住了。但她明显振奋起来,脸上掩饰不住开心地凑到我身边,也像我一样小声说:“英英?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这是哪儿?”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说,“我看见你说要回寝室,刚好我在大学附近,就过来找你,走到半路突然脑袋一沉——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我和你差不多。”徐晶晶小声说,“我回去拿了东西,就是一份文件,原本是过几个月才会用到,结果教授让我明天就给他。我拿了文件,然后下楼,然后……”她停下了。
“然后什么?”
“然后我遇见一个自称李衿她爸爸的人,他问我李衿在不在,我说李衿没住校,再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我你怕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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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被吞的字数补上了)
我被这盆新鲜热辣不打折的狗血糊了一脸,十分冷漠,不知所措,只好沉默下来。
我算是知道李衿为什么神神道道给我打个电话含含糊糊不知所云地胡扯了一大通了,看来今天原本是她被骗出去卖掉。按她的性格推测一下,说不定她是坐视这里面几个姑娘被骗来,然后以此为证据报警什么的。
她被卖掉是我猜的,这种事在古代合法而且更常见,我见得多了。为了一点点银子,多半是酒钱和赌资,父亲卖掉儿女,丈夫卖掉妻妾,更让人心烦意乱的还有儿子卖掉尚能做活的老母亲,路上儿子骑着毛驴,老母亲颤巍巍地背着行李和顺路去卖的农作物,牵着毛驴,劝慰儿子“天冷了多穿几件衣服”。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对晶晶说。
她长得高冷,家世高成绩好,从小到大没受过挫折,所以其实又软又萌还爱哭鼻子。爸爸卖掉女儿这种事对她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但在亲身经历下她又能很快认识到这是事实。这不太好,我希望她能面对不可控的困境,但我不希望她接受这个困境出现的理由。
道德的沦陷其实不是细水长流的事情,它往往只需要一个瞬间,一粒种子。当你习惯了世界的黑暗和丑陋,你就会很快接受它,而一旦你接受,距离你自己作恶就只剩下一线而已。
有时候你不知道怎么和一些人说话,你也不和别人倾诉,因为你知道他们理解不了,就像夏虫不可语冰。
我异样的沉默似乎让她觉察了什么。
她的瞳孔在黑暗里扩散,像一朵黑色的花缓慢绽开。
虽然她还有些不安,但已经因为有相识的人处于同一处境迅速冷静下来,下意识开始担任话事者的身份:“她爸的事先不说,我们怎么逃出去?你醒得早一些,找到开门的办法了吗?这里——”她跪趴下来,试探着摸索,“这里还有三个人被绑着没有醒,我手脚没有绳子——你是不是带了刀片什么的?”
“嗯。”我带了十盒刀片,十把定制的飞刀,还有高尔夫球棍、棒球棍、甩鞭甩棍、各类绳索等等若干。
“先松绑叫醒她们。”徐晶晶立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