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曦张大了嘴,居然这么多,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多,把我自己赔上够不够啊?”
第26章 同甘共苦
郑海飞似乎没有听清他的话,问了一声:“你说什么呢?”
肖曦脸上略发烫,赶紧摇头:“没说什么。就说你损失这么大,我赔不起。”
郑海飞笑盈盈的:“不是说了,不让你赔了吗?”
他的笑容实在是耀眼,看得肖曦有点移不开眼,他只觉得脸上的温度不断升高,为了不让自己的窘迫暴露在郑海飞面前,他生生将脸扭到一边去:“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多过意不去。”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这阵子就多过来帮我的忙吧。”
“好!”肖曦答应得非常爽快。
郑海飞的办事效率非常高,台风还没完全过境,他就叫了人过来测量预算了。玻璃温室的价格很不便宜,比较便宜的每平方造价也要400元左右,当然其牢固程度远胜于塑料棚,使用寿命也比塑料大棚长多了,而且智能程度非常高,对光照和温度调控能够达到一键控制,就再不会出现顶棚支架出问题导致整个大棚被掀翻的情况了。
施工队初略核算,造价比预计的要多十万左右,郑海飞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包工头报价的时候,肖曦也在场,他听见对方报出的数目,赶紧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支付宝余额,数目不足七千,连零头都顶不上,这就意味着:他完全帮不上郑海飞的忙。
肖曦问:“郑哥,你钱够吗?不够我帮你去借点。”别人的钱借不来,他妈的总可以,虽然那样可能会被他爸念叨很长时间,但只要能帮到郑海飞,他也不在乎这个了。
“目前为止我自己的积蓄还够用,不用担心。”
肖曦听说他钱够,不由得放松下来,跟郑海飞开玩笑似的说:“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壕!”
“土豪算不上,差不多压箱底的积蓄都要掏光了,以后就全指着这个大棚了。”郑海飞浅浅地笑。
“那也很厉害了。郑哥,开大棚是不是挺赚钱的?”肖曦起了八卦心。
“还好,这两年价格和行情都不错,小赚了一点。”郑海飞入行的时间不算长,但是赶上了好时机,而且他眼光好,从一开始就一直侧重于贵货的培植和批发,这两年普货掉价虽然非常厉害,他受到的影响并不大,不仅投入的本钱赚回来了,并且还小赚了一笔。
“对了,郑哥,你不是去多肉交流会了吗?买到什么新品种了?”肖曦想起昨天郑海飞离开的原因。
“看到了一些,也买了一些,货还没寄来,等两天才会到。”
“那新品种是什么?”
“主要是肉锥和东云的新品种。”
说到肉锥,肖曦想起生态园里的那些肉锥种子,当时有不少还没收获,现在被风吹雨打,种荚全都炸裂开了,完全不剩了:“对了,郑哥,肉锥的种子全都自己落了,挺可惜的,它们能自己发芽吗?”有些肉锥种子在网上都能卖一两块钱一粒呢,那可都是钱啊。
“我也不知道,看造化吧。”
安装大棚的施工队很快就来了,原来的大棚骨架跟玻璃棚的骨架不相配,所以都得拆了重装,大棚完全变成了工地。为了避免施工造成损伤,郑海飞尽量将多肉转移到了育苗区,玻璃大棚就建造在育苗大棚的上方,等玻璃大棚盖好了再来拆卸原来的育苗大棚。
台风过后,短暂的混乱之后,大部分人生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但是肖曦的生活却没有回到原来的轨道里,他没有再去大刘的钓虾馆上班,而是一直在郑海飞的大棚里帮忙。天气凉爽了两天,马上又开始热了,娇贵的多肉刚经过暴雨的洗礼,水分还没控干,马上又要沐浴八月的烈阳,这不能不让人担心。
所以肖曦这两天在拼命帮着转移多肉,那么多多肉,转移起来可不是件轻松事。肖曦每天来来回回地搬上搬下,身体异常疲惫,但是他却感觉到很充实满足,他不能确定自己对郑海飞的感觉是什么,他只知道,能帮郑海飞做点什么,每天都能看到他,他就觉得开心。
施工队的效率还算可以,短短几天,就将旧骨架拆了,新骨架搭了起来,玻璃和阳光板等材料都运了过来,只要把这些都安装上,大棚就算完成了。玻璃大棚的雏形已经可以看得出来了,看起来比原来的大棚要气派不少。
肖曦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抖抖身上汗湿的t裇,看着被转移了大部分的多肉,觉得特有成就感。
郑海飞走过来,抬起手,将一个棒球帽盖在了他的头上:“戴上,怎么又忘记戴帽子。”
肖曦用手指将头上的遮阳帽往上推了推,朝郑海飞傻乐:“忘了。”天气太热了,整张脸晒得红通通的,等两天肯定要脱一层皮。
郑海飞说:“剩下的就算了,别搬了,晒两天也不打紧。别多肉没晒伤,反倒把你晒伤了。”
肖曦却是知道的,要是没淋透水,多肉暴晒几天关系也不大,但现在都淋透了,再晒两天,就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了,而且郑海飞自己一直在忙,他帮不上太多的忙,陪他一起吃苦还是可以的:“没事,我不怕晒。”
郑海飞看着肖曦红得发亮的脸蛋,知道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样的苦,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肖曦,你看你现在这样子多叫人心疼啊。别逞能,真没关系的,就算是损失了些,也不是你的错。”
肖曦笑:“我真的没关系,权当锻炼身体了。”脸色虽然红得不正常,表情却似喝了蜜一样。
郑海飞见劝不住他:“那就记得戴帽子,多喝水,太热了就回屋去歇一歇。”
“诶,我知道!”肖曦答应得非常爽快,拉着拖车又去装多肉了。
郑海飞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第27章 吃醋了
这天下午,郑海飞出去采购一些建大棚所需的辅料,棚里只有肖曦和几个工人师傅在忙。展示区大棚的多肉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剩下主要是生态园的多肉,长在地里没法搬,因为这种季节挖动了根容易伤肉,就这么留在里面了,只是要特别小心别被施工弄伤了,肖曦就在那收拾残局。
这时外面来了一辆车,开到归航门口停下了,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一边关车门一边朝大棚里看,又有些不确定地摘了墨镜看了又看,瞟到摘下来放在育苗区门口的牌子,这才往大棚走来。大热天的,这人也不怕热,穿了件黑色的长袖衬衫,卡其色长裤,皮鞋擦得铮亮,衣着十分讲究,与凌乱的大棚简直格格不入,他并不进大棚,站在外面大声喊:“郑海飞!郑海飞在吗?”
李大妈不在大棚里,因为在施工,东西多又杂,她腿脚还没好利索,怕磕着碰着,郑海飞没让她来棚里帮忙。施工的师傅们都只知道郑海飞姓郑,并不清楚他的名字,一时间都没反应,只有肖曦站直了腰,朝外看了一眼:“他不在。”
黑衬衫的男人看一眼肖曦:“这儿换老板了?还是你是新来的伙计?”
肖曦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只是说:“没换老板,他有事出去了,请问您哪位?”
“他电话打不通,我就自己过来了。你打电话告诉他,就说费默来了。”他说着解开了衬衫的袖口,将袖子往上捋了一下,进了育苗大棚。
肖曦见到他的动作,心想原来这人的感觉还是正常的,他还这以为真有人能在三十多度的高温下还穿得住长袖衬衫:“您是他朋友?”
费默双手撑在负压风机前,弯下腰用脑袋对着风口猛吹,一边不耐烦地说:“你就直接给他打电话好了,别问那么多,他知道的。”
肖曦说:“那您还是自己打吧,我没手机,打不通。”他的手机送去修了,还没拿回来。
费默扭头再次打量了一下肖曦,刚才没注意,肖曦身上脏兮兮的,穿着也极普通,就没留意,现在才发现这男孩其实长得很不错,就是晒得黑了点:“你是郑海飞请来的帮手?”
“不是。”他确实不是郑海飞请来的帮手,他是主动过来帮忙的。
费默笑了,他本来长得顶多算五官端正,然而他一笑,整张脸就生动起来了,看着有点儿、有点儿什么感觉,肖曦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笑起来比不笑好看多了。这是肖曦第二次发现有人笑与不笑的差别会有那么大,第一个是郑海飞,平时酷酷的,一笑就特别孩子气,再就是眼前这个费默。费默斜睨着他,用揶揄的语气问:“那你是他姘头?”
肖曦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明白过来,心头顿时五味杂陈,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这是什么意思?这意思是郑海飞是个gay?还是仅仅是开玩笑?他面无表情地说:“什么玩意儿?”
对方干笑了一声:“开个玩笑。你们老板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肖曦对这人印象越发不佳,决定任其自生自灭:“买材料去了,回来时间不知道,您慢慢等吧,要不就自己去找他。”说完扬长而去。
费默伸手摸摸鼻子,这店伙计脾气还挺大的。他又掏出手机来给郑海飞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忍不住耸了下肩:“什么毛病,做生意的手机都不开机,这生意还怎么做?”
肖曦虽然潇洒转身离开了,然而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郑海飞是个gay!这简直令他难以置信,这会是真的吗?郑海飞是个gay?肖曦的心怦怦直跳,又惊又怕又喜,心头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惊的是郑海飞居然可能是gay,怕的是自己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似乎也有了结论,喜的是也许这点小心思可能还有如愿的机会。但是真要走这条路吗?他有点儿恐慌。
肖曦心头乱糟糟的,也没心思做事了,一个人蹲在展示区大棚里发呆,思考他的人生,太阳晒得身上出油也没反应。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郑海飞叫他:“肖曦,肖曦,你在干嘛呢?”
肖曦扭头一看,看见郑海飞站在育苗棚门口,那个叫费默的家伙将手搭在郑海飞肩上,一副极亲昵的模样,肖曦心头涌起一股无明业火,“腾”地站了起来,结果蹲得太久,起身太快,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就往后倒去,他只听见郑海飞惊叫一声:“肖曦!”接着就是一阵锐痛,后背不知道碰到什么了。
尽管郑海飞在第一时间就拔腿冲了过来,由于离得太远,他赶到的时候,肖曦还是撞到了后面的花架上,他焦急地问:“肖曦,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肖曦在撞到架子的第一时间就伸出手撑住了,结果双手碰到了架子上的金琥上,他“啊”地惨呼一声。
郑海飞将他扶起来:“撞到哪儿了?”
肖曦伸着扎满了仙人球刺的双手,龇牙咧嘴:“我靠!”
郑海飞捧着他的手:“走,我去帮你拔出来。”
费默在后面笑出声:“这不成刺猬了吗?”
肖曦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郑海飞给了费默一肘子:“你不能少说两句?”
费默揉揉肚子:“海飞,不带这样的,我会吃醋的啊。”
肖曦看见他俩这样,心不由得“咚”一下沉到了心底,如十二月里淋了一桶冰水,从里到外都拔凉拔凉的。
第28章 什么关系
肖曦整个人都有些悠悠忽忽的,连背上和手上的疼痛感都远离了他,任由郑海飞捧着他的双手替他拔刺。郑海飞说了什么,费默说了什么,他似乎都听见了,但说的什么内容,他则完全不知道。
李大妈听见动静过来了:“这是怎么——小费啊,你什么时候到的?”李大妈看见费默顿时笑眯眯的。
费默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他赶紧过来搀扶李大妈:“阿姨,我才从华明那儿得知您受了伤,所以过来看看您。您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海飞都不告诉我,看我回头找他怎么算账!”
“嗨,我真没什么事儿,这不都快好了。是我让海飞不告诉你的,给你添麻烦,这么老远的跑来跑去,耽误你正事儿。”李大妈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小伙子的手这是怎么了?扎了什么吗?”她年纪大,眼花,看不清肖曦手心的刺,只看见郑海飞低着头专心地在他手上拔什么东西。
肖曦的神志总算清醒过来了:“我没事,大妈,就是不小心碰到仙人球了。”
“仙人球的刺啊,怪疼的吧?”李大妈面露同情之色,探过头来想看个究竟,还伸出手想来帮忙。
费默说:“大妈,您别担心,有海飞呢,您歇着吧,我们很久没见了,我陪您说说话去,外面热,进屋吹空调去。”说完扶着李大妈进屋去了。
李大妈边走边回头:“那海飞你好好替他拔干净。”
“嗯。”郑海飞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肖曦见他们走了,低头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郑海飞,他正专心致志地替他拔刺,鼻头和嘴唇上方都渗出了一圈密密的细汗:“你热吗?”
郑海飞抬了一下眼皮:“不热。你热?那就进屋吧。”
“不热。”肖曦摇头,他不想和那个叫费默的家伙共处一室,“你找个凳子坐下来吧。”
郑海飞松开手,摸一把鼻尖上的汗,拉了张小椅子在肖曦面前坐了下来,继续给肖曦摘刺。
“那是你朋友吗?”
“嗯,以前在船上的同事。”郑海飞的声音低低的,带了点磁性,听起来非常舒服。
肖曦忍不住扭头朝屋里看了一眼,里面传来李大妈和费默的欢笑声,似乎相谈甚欢,他意外道:“他以前也是船员?真看不出来。”
郑海飞没再接话,专心致志地替他拔着刺。刺一根根从手心里拔出来,扎得浅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个小红点,扎得深的地方,直接就渗出了血珠子,而且扎过之后的手心又麻又痛,火辣辣的,肖曦忍不住弯了弯手指头,想去挠一挠。郑海飞抓紧了他的手指头:“别乱动,小心扎得更深。”
肖曦只好竭力忍住那种痒痛感,用话题转移注意力:“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郑海飞说:“开了个公司,自己做老板。”
“哦。他跟大妈也很熟,以前常来?”
“嗯。”郑海飞不愿意多谈。
肖曦手上的刺被拔掉之后,郑海飞给他用碘酊消了一下毒,让他好好歇着,不要再干活了。多肉也搬得差不多了,肖曦也没什么放心不下,就坐在屋走廊上看郑海飞和工人师傅们忙活。郑海飞也不陪费默,就让他自己去打发时间。肖曦觉得费默这家伙的性格跟他自己有点像,特别自来熟,很开朗,尤其喜欢到处找人聊天,这不,他跟李大妈唠完嗑之后,又跟一群工人师傅打成了一片,现在又来找肖曦了。他很自来熟地抬手在肖曦背上拍一下,肖曦顿时惨叫一声:“嗷!”
费默吓得手停在半空:“你别吓我,你不会是个雪人吧,一按一个坑。”
郑海飞也听见了肖曦那声惨叫,赶紧跑了过来:“怎么了?”
费默无辜地摊手:“我什么都没干,就拍了他一下,也不重。”
“不关他的事,我背上可能有点伤。”肖曦将衣服往上掀,扭头去看后背,无奈看不见。
郑海飞走过来一看,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肖曦的背上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痕,看样子是被铁片之类的东西刮伤的,皮破了,露出红色的肉,而他深绿色的运动上衣有一片被血迹染成了墨绿色,之前肖曦没说,郑海飞也没注意到。他拉着肖曦的衣服检查伤口:“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