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品说:“可以啊,有海员护照就行了,上岸签。”
肖曦很想上岸去给郑海飞打个电话,便说:“我要上去。”
“对嘛,第一次出来,又是第一次靠港,肯定要去买点纪念品给女朋友和老妈,是吧?”沈良品冲他挤眼。
肖曦呵呵笑:“我没有女朋友。”只有男朋友。
沈良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能吧,长你这样的还没女朋友,太挑了吧?”
肖曦傻乐不做声:“我去给我妈买点礼物。我们下个目的地是哪儿?回国吗?”
沈良品说:“应该是去莱茵。”
“德国?”肖曦没想到第二站就去那么远,去欧洲来回要多久来着?
“对。”
“什么时候出发?”
“卸好货,重新装好货就可以走了,两三天时间吧。”
船靠港后,海员分批次上岸,肖曦跟着沈良品。沈良品勾着他的肩,肖曦不自在地挣了一下,没挣开,他没有再挣扎,虽然已经不能习惯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但过多的反应会引起人的怀疑。
出了海关,沈良品终于将肖曦的肩给松开了:“他们说要去放松一下,你去吗?”
肖曦突然就想起了郑海飞说起在泰国的精油事件来,应该差不多是同类性质的事吧,赶忙说:“不了,我有地方要去,回头咱们船上见。”说完转身走了。
肖曦在新加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公用电话给郑海飞打电话,电话响两声就被接了起来,郑海飞张口就问:“到新加坡了?”
“嗯。你怎么知道是我?”肖曦听到郑海飞的声音,甜蜜地笑了。
“来电显示啊,这是新加坡的国际区号,肯定就只有你了。怎么样,第一次航行的感觉?晕船了吗?”郑海飞关切地问。
肖曦想了想,说:“有一点点,不过很快就好了。感觉挺好的,尤其是看到日出和日落的时候,就特别想你,你以前也肯定经常看的,对不对?”
郑海飞轻笑:“对啊,要是咱们一起看多好。”
这还真是心有灵犀呢,肖曦心里甜滋滋的:“家里怎么样?你还好吗?大棚生意还好吗?有没有去看过我妈?”
“都挺好的,前天去你家,你妈让我进门了。”郑海飞的心情听起来很愉悦。
肖曦一听,顿时高兴起来:“真的?她跟你说了什么?”母亲肯让郑海飞进门,这就意味着她对郑海飞的敌意应该就没那么浓了吧,这是个破冰的兆头。
“嗯,当然是真的。也没说什么,就是闲聊了一会儿。”郑海飞没有告诉肖曦,之前他送的礼物全都被肖妈给扔出来了,还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郑海飞碰了一鼻子灰,按照他的个性,别说以后不登门,起码短时间内是不肯再登门的了,不过这是肖曦的妈,比自己的妈还要紧,所以刚过一礼拜,他又去了。这次去得巧,肖曦家的小狗吧唧卡在防盗门的门缝里了,肖妈想尽办法都没能把吧唧弄出来,肖宇寰出差不在家,大冬天的肖妈急出了一头汗,郑海飞正好过来,肖妈跟看到救星似的向他求助。郑海飞才得以进了肖曦家的院子,并成功将吧唧解救了出来,肖妈这回没给郑海飞甩脸子,还招呼他进屋喝了杯茶。
肖曦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太好了!我马上给我妈打电话,跟她聊聊。”
郑海飞说:“别跟你妈说我的事,免得她不高兴。”
“知道,我就问问吧唧,嘿嘿!”
“这个还是别提了吧,你妈肯定会联想到我的,万一被她察觉你先给我打了电话,她会不高兴。”郑海飞有点担心肖曦急于求成,会把之前所做的努力毁于一旦。
“好吧,我知道了。”肖曦答应下来,说实话,他还挺想知道郑海飞在母亲心中的印象的,既然不让说,就先憋着。
肖曦拨通了妈妈的电话,肖妈正在上班,听见儿子的声音吓了一跳:“肖曦,你在哪儿打的电话?”
肖曦发现母亲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受到了惊吓:“用公用电话打的,我在新加坡啊。”
“新加坡啊,这么快就到了?”肖妈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肖曦没出国呢,“你下船了吗?没签证怎么下船的?”
“下了。海员护照可以下船签。妈,您是不是不欢迎我打电话回去啊?那我挂了。”肖曦有些难过,母亲对自己的电话居然是这种反应。
肖妈赶紧说:“别、别、别,儿子,跟妈说说话,船上好吗?身体怎么样,吃得习惯吗?”肖妈记得和丈夫商量的时候,是没打算让肖曦下船的,连手机都没给他带,除了必要的护照,签证什么的根本就没给办,就是为了杜绝让他和郑海飞联系,没想到肖曦还是下船了,看样子是防不胜防。
肖曦跟母亲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把自己晕船的症状说得轻描淡写,没想让母亲为自己过于担心。“我刚到新加坡,第一次出国,想给您买点礼物,您想要什么?”
肖妈听见肖曦这么说,眼泪差点都出来了,儿子懂事了,不计前嫌,还要给她买礼物呢:“不用了,谢谢儿子,妈可以自己买,你现在没什么钱,别浪费了。”
肖曦听见父亲的声音响起来,不知道说了什么,肖妈又改了口:“哦,曦曦,你要是想给妈买礼物,那就随便买吧,买什么妈都很喜欢。”
肖曦有点没精打采的:“哦。”挂断电话,没跟妈说接下来要去欧洲,既然不欢迎他打电话回去,那以后就不打了。
肖曦在新加坡买了点当地特色的纪念品,然后就折回船上了。过了两天船就出发了,这一次不是直航,途中还要停靠一些港口,全程需要将近一个月,船上的同伴们都闲得发慌,常聚在一起说荤段子。肖曦从不参与,就有别的同事调侃他,肖曦就笑笑走开,沈良品说:“你们也都别说了,人家连女朋友都没交过,单纯着呢。”
无聊的时候,肖曦就将朋友们送的照片反反复复地翻看,几乎每张好友照下都压着一张郑海飞的照片,或者是自己和郑海飞的合影,肖曦看着那些照片,都不由得傻乐。一天,他看着郑海飞在大棚里干活的照片,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没干,郑海飞送自己的多肉种子都还没播种呢,想到这里,他赶紧起身来忙活了。
第87章 骨感现实
肖曦仔细地将多肉种下了,白天外面温度太高,他就将多肉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夜里天气凉爽,他就将多肉搬到外面去通风。被沈良品撞见了一回,肖曦以为他会取笑自己,没想到沈良品只是拍着他的肩说:“你也总算要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了,越来越像个海员了。”
肖曦听见这话有些奇怪,不由得笑道:“什么叫像个海员?海员该怎样的?”
沈良品说:“你才刚上船,一切都觉得新鲜,等新鲜劲儿一过,你就知道日子有多么难熬了。所以每个人都会有那么点小癖好,你现在不也正是朝这个方向发展吗?”说完还挤了挤眼。
肖曦听了这话没做声,他其实已经初步感受到了海员生活的枯燥,船上虽然每天也只上八个小时班,周末也有轮休,但不管是下班还是轮休,你能去的地方就是120米长18米宽的轮船,来回转上一圈,用不了五分钟。你要么在狭窄的舱房里待着,要么去甲板上吹风、钓鱼,几个小时全都是一样的风景,视野里千篇一律的蓝天和碧海,连个活物都没有,偶尔来个飞鸟,都会觉得欣喜不已,还得受着炎炎烈日的炙烤。所以更多的时间,他还是愿意在房间里待着,看看郑海飞给自己写的建议,翻翻大家送的相册。
肖曦没敢去深想,当他把相册和建议书翻得连顺序和标点都能背下来之后,还有什么可以干的?电子书里几百本书也许可以打发一些时间,但总有看完的时候;游戏机里的游戏也总有打通关的时候。也许还有同事们储存在电脑手机里的电视剧和电影可作为消遣,但这些也不可能成为永远的消遣。接收不到任何新的信息,上岸之后就跟刑满释放的人一样,对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一脸懵逼。生活的乐趣在哪里?
这就是海员需要面对的真实状态,《海贼王》里的各种奇异冒险,对现实中的海员来说都太浪漫了,他们所面对的,不过是千篇一律的机房检修,听着震耳欲聋的噪音、忍受着40多度的高温,甲板上的日晒雨淋风吹雨打,很多时候连新鲜蔬菜都吃不上,库房里拿出来的冻肉不知道是去年还是上个月冻的。最最难熬的是,想爱人了,只能在脑子里一遍遍回想,连通电话都打不上,更别提见面了。
肖曦初为海员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对这个世界还充满着热情和好奇心,所以还没被这些击垮。他注意到别的同事都有那么些特殊的嗜好,比如有人爱钓鱼,一下班就去钓鱼,几乎能供应上船员们的新鲜鱼肉;有个同事特别喜欢核雕,用各种果核雕得栩栩如生,据说他总是说要上岸去开个工艺品店,然而说了好几年都没有实施,不知道为什么……
他还发现了他们的大管轮有点祥林嫂的趋势,你要是跟他一起吃个饭或说个话,他会一遍又一遍地跟你说他儿子的事情,事无巨细,反复地说。上船半个月多了,肖曦跟大管不同班,但还是听他说了至少五遍,都是同样的话,他有些苦不堪言,但又不敢打断对方。只能私下里悄悄跟沈良品诉苦,沈良品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你就受着吧,我们五百遍都听过了,大管儿子十岁了,他加起来也没陪过他半年。”
肖曦惊异地说:“不是每年都有休假吗?”
“休假?休假当然可以,但要是休长假就等同于失业,拖家带口的,怎么敢休?况且现在海运也不景气,找工作不容易啊。”
肖曦说:“为什么不辞了工作上岸去找份工作?”
沈良品跟听天方夜谭似的看着肖曦:“你以为说上岸就能上的?别说大管了,就连我,都不敢轻易上岸,我要是上岸,这三年的工作经验等同于零,一切得从头开始,比刚毕业的应届生都不如。我花那么大工夫考证,又让黑中介赚了我一大笔中介费,实习了一年才转正,刚刚才赚回本钱,你说我拿什么资本上岸?再说大管吧,他在船上干了十几年,跟社会完全脱节了,除了跑船,别的什么都不会,你说他上了岸,靠什么来养活一家老小?所以说,跑船简直就是天底下最苦逼的行业,都怪当初年轻,被忽悠上了船。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还是趁早脱身吧!”
肖曦听着沈良品的话,垂下眼帘,这些事情其实他一开始也听人说起过,但他总是不以为意,总觉得他们只是把海员当成一份职业,而不是梦想,所以才觉得这么难。如今他自己在船上待了半个月,就有点理解那些人说得并不过分。
沈良品又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们这样的,连媳妇都不好找,你说哪个女人愿意在家独守空房做寡妇?咱们船长你知道吧?婚都离了两茬了,都是那个——媳妇耐不住寂寞。还有二副,今年都三十五了,媳妇还没找上,每次回家都急得满嘴的燎泡。真苦!”
肖曦听着,不由得想起了郑海飞,他应该对这种状况再清楚不过,然而从来没要求过自己别去做海员,只是默默地支持,他就守得住空房?短期内,他相信他们的感情还是浓烈的,不至于出轨,但是时间一长,三年五年呢,十年八年呢?他们彼此还能这么深情地挂念对方,为对方守节?感情不会因为距离而变淡?
“反正我过两年绝对是要上岸的,先挣点本钱再说,不然真有可能连媳妇都娶不上。肖曦,你还是趁年轻,好好考虑一下吧,别将来后悔。”沈良品拍拍他的肩,转身走了。
肖曦低下头,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然而生活单调乏味并非海员需要担心的头件大事,这次他们去欧洲,选择的是苏伊士-地中海航线,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船要经过令人闻风丧胆的亚丁湾,这是索马里海盗活动最为频繁的海域。一旦碰上海盗,那就意味着会有性命之忧。
至于为何选择的是这条航线,而不是绕南非好望角去欧洲,是因为那条航线要多花很多时间,客户为了节约时间,才选择他们这种小吨位的货轮,所以这算是真正的富贵险中求了。
一接近亚丁湾,船员们就绷紧了神经,船长要求轮机组严格检查一遍机械,以防在亚丁湾出机械故障抛锚,如果真那样,就等同于将自己送到鳄鱼嘴边了。
船长还严格要求大家进行了一次消防演习和一次防海盗演习,肖曦被大家紧张的情绪带得也紧张起来,忍不住说:“不会有事吧,这两年都没听说过索马里海盗劫持船只的事件了。”
“没有更好,难道你希望有?”轮机长粗着嗓子把肖曦说了一顿。
肖曦只好悄悄地缩着脖子不说话了,演习结束之后,沈良品安慰肖曦:“轮机长就是这么个火爆脾气,你别跟他计较。他也是担心咱们的安危。”
“不会的,没事。”船上的同事脾气都不小,肖曦都已经习惯了,郑海飞给他的经验里也提到过一些比较凶险的事,两个人因为各不相让发生矛盾,最后一个把另一个打晕直接扔进了海里,他让肖曦多忍让一点,别图一时之快而埋下祸根。
沈良品说:“这两年海盗的活动是不那么频繁了,对我们海员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但这种事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咱们只有防着,确保万无一失。多留点心总是不会错的。”
肖曦的神经也跟着紧绷起来,然而海盗没有来,却迎来了这个季节这个海域异常罕见的强降雨,并且伴随着强风,把他们的轮船吹得好似海面上的一片树叶。
第88章 风暴后遗症
对于风暴,肖曦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然而在这片海域,还是这个季节,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风暴,阿拉伯海域近七十年来只出现过两场台风。然而老天爷的事,谁也做不了主,来了,你就受着吧。
暴风雨来的时候是傍晚,一开始大家还没在意,该值班的值班,该休息的休息,任凭外头风吹雨打。这天晚上,轮到肖曦值班,他正在轮船最下层的机房里检查状况,突然,一个颠簸,他差点摔了一跤。肖曦赶紧去抓就近的东西,然而马上又甩开,因为他扶的管道实在是太烫了,手心里顿时出现一片红色,有种火辣辣灼烧的感觉。
一旁的沈良品则大骂了一句:“我操,撞死老子了!怎么回事?”肖曦一扭头,看见沈良品正在揉脑袋,大概刚才那阵颠簸撞到头了。
突然,广播里似乎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但由于机器轰鸣,听不清说了什么。沈良品皱起眉头听了一会儿,然后说:“赶紧上去。”
肖曦忍着痛,赶紧跟着沈良品往上爬:“出什么事了?”
沈良品说:“八成出意外状况了,妈的,不会有人趁火打劫,这个时候来偷袭我们吧。”
能偷袭船只的只有海盗,肖曦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连手心的疼痛也忘了。他们爬上去了一点,便能分辨出广播里说的内容了,原来是遭遇强风暴,船长要求所有人都回到舱房里避难。
肖曦和沈良品在船只的颠簸里跌跌撞撞地回到生活区,发现生活区地板上湿漉漉的,过道里一个人都没有,想必早已避难去了。到处都是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海水。
肖曦回到舱房,想起郑海飞给自己写的那些注意事项,提到过一旦遇到强风暴,应该找个狭窄的空间藏身起来,避免撞伤,他赶紧钻到了桌子底下去,把自己蜷缩起来。但还是随着轮船的颠簸摇来晃去的,好几次脑袋都撞到了桌子上,撞得他眼冒金星,胃里也不住翻滚。本来他的晕船症已经好了,然而碰到这样的情况,又开始晕眩想吐了。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刚开始的颠簸还是能够忍受,到了后来,船简直就成了个摇篮,摇得肖曦的胃不住翻滚,最后忍不住,直接哇一口吐了出来,这开了头就没有停的时候。水也汩汩地从门缝下面流进来,很显然是海水,将地上的秽物冲得满屋子都是,肖曦想死的心都有了,想出去,但又知道无处可去,去别的同事房间,不是给别人添脏乱吗?
肖曦有点担心这风暴了,船会不会顶得住啊,万一没顶住,在船舱里待着就等于是死路一条。但是船长并没有下达出舱的命令,所以还是只能在船舱里待着,因为这种情况,出了船舱也是被抛出轮船的命运。
曾经有句“人定胜天”的话特别有名,后来人们知道,这不过是人类一种非常狂妄的誓言罢了。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显得那么软弱无能。尤其是在这样的暴风雨里,只能祈盼着上天的保佑了。到后来,肖曦甚至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万一船没顶住,自己就交代在这陌生的海域了,那一瞬间他想到了郑海飞,想到了爸爸妈妈,如果自己死了,他们可怎么办呢?不,千万不能死,一定要活着回去!肖曦闭上眼,开始祈求老天爷的保佑,他还不想死,他还有太多没做的事要去完成,太多需要陪伴的人没去陪伴。
上天似乎也接收到了他的祈祷,到了后半夜,风暴渐渐平息下来,肖曦终于不用被甩来甩去了,他在桌子下蜷缩了几个小时,全身都麻木了,他费尽全身力气从藏身的地方爬出来,已经没有体力爬上床,就那么在地板上躺着了。
第二天肖曦是被沈良品给拍醒来的:“喂,起来!肖曦,你怎么睡在地板上?”
肖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啊?”
沈良品用手掩着鼻子:“你身上都是什么,臭死了。”
肖曦的脸通红,神智还不大清醒,半天都没回话。沈良品看他的样子,伸出一根指头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呀,你这是发烧了,赶紧起来,别睡地上了。”地板本来是湿的,他直接躺在地上,浑身都湿透了,躺了一夜,不感冒才怪。
肖曦总算清醒了点,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沙哑着声音问:“雨停了?”
“早停了。现在外面艳阳高照,他妈的一点暴风雨的影子都没有,我真怀疑昨晚是在做梦。你快起来,把自己弄干净,然后吃药。我去给你拿拖把来。”沈良品赶紧起身走了。
肖曦抬起手,发现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身上脏臭得令他自己都想要吐了,然而胃里已经没什么可吐的了。他抖索着手指脱自己的衣服,心里却无比庆幸,总算没死,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沈良品拿着拖把进来,看他还在地板上坐着,忍不住捏着鼻子说:“还不赶紧去洗洗,是不是想让我把你也用拖把扫出去?”
肖曦说:“我想拿换洗衣服。”虽然船上都是男的,他还真不敢空手去洗澡。
沈良品甩着手:“别拿了,赶紧去洗,你这样子拿什么衣服,把衣服都给弄脏了。不穿有什么关系,船上都是男的,你有的谁没有?”
肖曦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出去了,不过只是去洗手,然后又转了回来。沈良品直起腰,看着他:“怎么又回来了?”
肖曦笑扯了个笑容:“我来拿衣服。”
“事儿真多!”沈良品摇了一下头,不过并没有再说别的。
肖曦洗完澡回来,沈良品已经帮他将地拖好了,还提了海水过来帮他冲洗了一遍,肖曦感激地说:“谢谢师父。”
“有药没有?没有去我那拿,吃了药好好休息一下,对了,饿了吧,吃点东西再睡。”沈良品对肖曦这个徒弟还是挺照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