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警戒在门外的拉达斯这会儿已经冲了进来,大惊失色,一巴掌拍开拦路的乐亚,“唯一,唯一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了,难道是发作了?你你你……是不是要生了?!啊,怎么办怎么办,我马上通知达西,通知艾瑞克,通知少爷……啊,对了对了,赶紧的,我说你这人怎么还傻呆着,快点帮忙呀!”
唯一塌着腰,紧锁着眉头很痛苦的样子,刚要张嘴说话:“我……”
立即被拉达斯打断:“你深呼吸深呼吸啊,别紧张,千万别紧张,我们都在……我这就联络上达西,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边说,边凶狠地瞪着乐亚桑普鲁斯:“你这人怎么当老师的,唯一都不舒服成这样了,你才发现!还把快点搭把手!”
乐亚桑普鲁斯无辜地扭过头:“我,我……你什么人啊?要不是你啰嗦,我早把他扶起来了!”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快点!真是一刻也不能放心……”
两人分别扶住唯一的腰和胳膊,把人缓慢的架起来,但看唯一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又“啊呀”了一声,不约而同地喊道:“你还好吧?”
唯一确实是肚子疼,但他这会儿依稀感觉出来应该不是阵痛的反应,都怪他这几天情绪紧张过头,昨晚睡前不知不觉吃了太多的水果,今天早上又空腹吃了从空间里采摘的生菜,现在估计是自己的肠胃承受不了,所以才……
然而,他这种肚子疼也实在不好忍受,憋的厉害,但是眼下又没时机解释清楚。
“我,我说……你们……”你们才是紧张过度了,停下来听我说行不行呀!
拉达斯却以为他发作的更厉害了,指挥着乐亚和他一起就要把唯一架出门外。要是夙容在,直接抱起来就走了,哪里那么啰嗦。但拉达斯不敢抱啊,乐亚只是个学校老师,自然也不能让他抱,虽说这还没结婚但他家少爷求婚都求了,戒指都送了,那唯一就算是他们皇家的人了,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就让抱……
“达西动作怎么这么慢,要不先到米迦勒上面躺着舒服点?”总算把人架出门外了,拉达斯扶着一手捂着肚子的唯一,满头大汗,“唯一你听我说,千万别紧张,越紧张就会越疼,越疼就越容易出事,大叔年纪大有经验……你必须听我的,来来,吸气,呼气——”
唯一哪里还有力气深呼吸,他现在需要的是立刻、马上去厕所!
“我,我不是……我要去上……厕所……”他浑身一阵冷颤,完了完了,这好像是要拉肚子了,不然怎么会疼的这么汹涌,哎哟,但愿宝宝不会被刺激到。
“上厕所?这个阵痛的时候,你你你……想上厕所,可是到底能不能上厕所……听说有人要分娩时感觉就像想上厕所啊,这这……要怎么办?我陪着你去,还是等达西来了再说……”拉达斯跟个陀螺似的在唯一身边转悠起来。
乐亚桑普鲁斯无语地看着他,心道就这位还安慰人呢,自己紧张的都要语无伦次了!
唯一就快坚持不住了,咬牙切齿地问:“乐亚老师,最近的洗手间……在哪?我,我……”肚子痛死了有木有,但他只要及时释放出来就好了!
乐亚桑普鲁斯也没什么主意,只好指明方向告诉他。
“大叔,你扶着我去!”这时唯一一口气提上来,短暂压制住了这糟心的感觉。
“好好,我陪你!”拉达斯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努力扶住唯一,让他尽量走的稳当些,不过四肢都有些僵硬了,差点变得同手同脚。
乐亚桑普鲁斯不放心,也在边上随时准备搭手。
唯一好不容易走进洗手间,进了门就把他们赶出去,“我……很快就好!你们别进来!谁进来我跟谁急!”要死了,这么丢人的事情,他还要人围观不成?!而且,他搞不好会一泻千里,这动静让谁听了不尴尬啊!
拉达斯跺着脚帖在门外不肯走,“唯一啊,你别太紧张了,呼吸呼吸,一有状况要马上告诉我呀!达西马上就来了,可是你要是见了红怎么办……啊呀,我就说不应该来考试的,你非要来非要来,这下好了……”
乐亚桑普鲁斯干脆拿手指头堵住自己的耳朵。
唯一早憋的够呛了,这会儿即时心理上不自在也实在忍不下去了,一坐在马桶上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咳,哗啦淅沥的响声持续了好几秒,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一瞬间,脸黑沉黑沉的宛如暴雨临近前夕。
不过,还真是拉肚子,《孕夫宝典》上说孕晚期最好避免拉肚子,以免刺激到胎儿,造成刺激性早产。
于是唯一缓了缓发现肚子没什么不对劲的,这才敢起身进行清洗。
门外,拉达斯和乐亚桑普鲁斯的脸上面面相觑,都挂上了一个硕大的“囧”字。
几分钟后,唯一攒起一只拳头虚掩着半张脸走了出来,“那个,大叔……我没事了。其实我刚才就想说,我不是阵痛,只是……”顿了顿,异常羞恼地叹了口气:“都怪你们太紧了,害的我连说完一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拉达斯愣然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没回过神。
乐亚桑普鲁斯咳嗽一声:“没事就好,呵呵虚惊一场,虚惊一场!没关系,你还可以回去继续做题,这时间……还没结束呢!”
“哦,不用了,我其实都做完了,刚才已经在做检查了。”唯一摆摆手,拉肚子可大可小,他还是谨慎些为好,而且这事不用说,肯定捅到夙容那儿去了,他不赶快回公寓还等着夙容直接冲到学校来啊?
等不及拉达斯的情绪恢复平静,唯一打开光脑联通上夙容。果不其然,差一点就升级做父亲的二殿下正坐在黑色米迦勒上从皇宫出发往爱普鲁斯高中赶,看见唯一没事,忐忑的心顿时放下一半。
“夙容我没事了,这是个误会,我不是阵痛了,只是……”唯一非常难为情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夙容稍稍一愣,嘴角抽了抽,“没关系,就当是演习好了。”他当然不能责备唯一。就是这心脏有点受不住啊,何止是紧张,听见拉达斯的讯号传过来时,脑子里什么感觉都一瞬间冒了出来!
“对不起啊。”唯一觉着因为自己惊动了所有人,着实有些过意不去,而且还是个糗死人的乌龙。
夙容微笑着对他摇头:“都说了没关系,乖,别瞎想。考试顺利吗?”
“嗯,题目都是我会的,考个中等偏上的分数应该没问题。”唯一准备充足,通过的自信是有的,就看到底能考到什么程度了。
拉达斯随后陪同唯一回到公寓,帝国第一管家很快从惊吓中找回了平日的冷静、稳重和优雅的气质。但通过这件事,他也有了深切的危机意识,忍不住在心里庆幸,幸好只是“演习”,这要真是唯一要生了,他今日的举动未免太不合格。
为此,他决定趁着唯一的预产期还有段时间,报了个专门针对临产孕夫设计的家人看护进修课程。全程网络听课,不会影响他在白天照看唯一。
达西给唯一全面检查了身体,表示没什么问题,胎儿发育很好,也没受到什么不良刺激,状态不错,应该不会早产,也不会怎么延迟。
“但拉肚子还是要尽量避免的,水果还是要定量,什么东西吃的过量了都不好。”达西嘱咐唯一注意,“我看你还是有些紧张的,别忍着,担心什么就说出来,闷在心里只会让你更加容易胡思乱想。这种心理上的压力控制的不好,患上产前忧郁症也是有可能的……”
夙容紧缩的眉头又挑高了一个弧度,“产前忧郁症?你是说唯一现在的情绪不稳定,有患上这种病的倾向?”
“继续发展下去谁也说不准,要防患于未然嘛殿下。”达西秉承着负责的态度告诫他们,“还是要保持心情的轻松,不要想太多,孩子很健康,到时候安全生产也不是问题,还担心什么呢?”
唯一听着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夙容也知道他这几天都睡不好觉,半夜总是翻来覆去地折腾,有时还瞪大了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道想什么。这下听达西一说,更加担忧,想了想立刻做出决定,“既然考试结束了,唯一,我们回天鹅堡吧。”
“对,回天鹅堡待产的话,唯一的情绪说不定能舒缓些。”拉达斯也认同。
“那样……到时候手术要在天鹅堡里做吗?”唯一当然不反对回去,天鹅堡的风景的确也能让他压抑的心情轻盈起来。
“没有问题的,只要殿下派人把需要的仪器和工具都搬过去就行了,再建造一件无菌手术室。”达西翘起嘴角,美丽的天鹅堡啊,他都多久没有去过了!
夙容立时拍板,就这么决定了。艾瑞克听闻指示,动作迅速地安排好这项事务,保证隔天就能把达西连同相关设备仪器一起打包送往天鹅堡。
当天晚上,夙容牵着唯一的手在发光植物田里来回走了几圈,又挑拣了几株新发的雪兰丝装在十几个小瓶子里吊在床头充当风铃,直到他困的眼皮打架了才沐浴躺下,总算是一夜好眠。
因为孕晚期的身体负担越来越重,唯一暂时停下来交易器上的大部分生意,让自己多一些时间睡觉、发懒,精神好的时候就和夙容在空间里钓鱼、种菜、泛舟,精神差一点时就去骚扰段闵瑄,让他把双胞胎儿子抱出来给自己瞅瞅,调侃他一两句,再听他唠叨唠叨育儿心得。
这几周的唯一才是真正过上了悠闲自得、衣来张手、饭来伸手的舒坦小日子,每天也不无聊,还过的非常充实,因为夙容害怕他抑郁,总给他安排了不少节目。儿童房也是他们两个自己亲自动手,一点点布置起来的,就在他们寝室的隔壁,温馨甜美的简洁风格,没有用全息影像屏做墙壁。对小孩子来说,过早接触这些高科技产品反而不利于开发他们的智力,对眼睛和肢体的发育也不好。婴儿床则是木头做的,唯一亲手从空间里挑选的上好桃木。他还抽空做了一套木制的玩具,例如孔明锁、积木和多米诺骨牌这些,不但启智的效果好,而且适合大人孩子一起玩,不仅有趣还能开动脑筋。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唯一看着日历牌,每天都给自己打气:“别紧张,该生就生了,没什么好怕的!”距离预产期已经不剩几天了。
这天,夙容刚出门去天鹅湖,打算帮唯一放养几只“丑小鸭”在湖心岛(从艾伯特那里买到的),拉达斯通知他,皇帝陛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到访,飞行器还有十分钟就要到了。
夙容慌忙放走一群灰灰的毛绒“小鸭子”,立刻赶回天鹅堡,把唯一从床上叫醒,动作熟练地帮他换衣服、穿袜子。
“嗯,是父皇来了?”唯一刚睡醒还迷糊着,隐约听闻是皇帝来了,头脑清醒了一些。
“是啊,估计是心血来潮,再说你的预产期就这两天了……”夙容笑,老头子大约也是兴奋了吧。
唯一点着脑袋把手搭在夙容肩膀上站起来,刚要穿鞋,突然“啊”了一声,捂住肚子闷哼起来,看表情似乎非常痛苦。
“怎么了?”夙容赶快把自己的手臂递过去。
“没事呵呵,踢了我一下,不过力气好大……”唯一摆出一副淡定从容的笑颜,穿好鞋走了几步,又突然“啊”了一声,惊得夙容的脚步一顿。
唯一沉默了一会儿,拍拍他的手背:“别紧张,我仔细研究过了阵痛不是这样的……应该是……”说着,整个人却又定住了。
“等等,先别动,我我……你让我算算时间再说!”夙容连忙扶着他站好,也不敢乱动。伊利安也一脸严肃地漂浮在唯一面前,帮唯一计时。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皇帝陛下都进了天鹅堡了,纳闷地在客厅里转悠怎么儿子都不出来迎接他这个老子?!唯一这边大约能够确定了,对一脸肃然的夙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呵呵,这次……我好像是真的要生了。”
一贯冷静自持的夙容愣是大脑空白了好几秒,唯一要生了?这次是真的要生了!
片刻,手脚略有些颤抖的把唯一扶到床上去,转身冲到门外站在走廊上,从嗓子眼呼出一口气:“拉达斯,达西,艾瑞克……人呢,人都死哪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会告诉你们我是因为自己紧张所以才写出这么个搞笑的乌龙的otz……
81刚出笼的包子热乎乎
如果有鸡有有狗,此时的天鹅堡应该就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鸡飞狗跳。
夙容本人不用说了,表面上看着还是挺镇定的,指挥若定,先是让拉达斯守护在唯一身边,帮忙计算阵痛的时间,接着吩咐天鹅堡所有的仆人在门外待命。自己则跟在达西身边,看着他带上三个助手走进手术室进行术前准备,打开所需要的各类仪器,消毒马上要用到的设备,再就是给一架顶级高端的护士机器人设定程序,待会的手术也需要“她”的帮助。
那皇帝陛下呢?夙容刚才下楼时面无表情地报告了一句:“唯一要生了,我去帮忙……”就把全帝国最高高在上的这位独自扔在了客厅。
穆尔卡德艾德维西索尔愣了一会儿,也没功夫计较自己被冷待的事了,赶忙打开光脑,对着光屏对面的现任皇后抖起眉梢:“要生了要生了啊,快点,你也赶紧过来吧!对了对了,顺便也通知夙辰,今天皇宫不办公了,小王子要出生了!”
皇后陛下慌忙招集自己的侍女官,拿起早就准备的好的一份新生儿礼物,匆忙换了套得体的华服,抬脚就往外走。
夙辰得到消息时,正在和几个大臣开会,是他的首席侍从官贴着耳朵告诉了他这件事。既然皇帝有命,他不得不暂停会议,抱歉地笑了笑,宣布:“今日一切公务暂停处理,父皇有事召见,有事情我们明日再谈。”
夙容和秦唯一还没结婚呢,小王子降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该不该举国欢庆,一切还要看皇帝的意思。
“飞行器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的,大殿下……需要通知克里斯阁下吗?”作为准夫夫,他们是否应该一同去看望二殿下的准主君和小王子呢?
夙辰边换衣服边想,琢磨半天,最终轻叹口气:“通知他吧,我也需要他帮我参考参考要送什么礼物。”克里斯这段时间的确收敛了很多,把席勒家族里几个一贯不安分的老家长也给管束的怨声载道,和布鲁斯家族的争斗也逐渐停歇了下来。除非他有事通知他来皇宫,否则大多数时候他也只是待在主家宅邸,不再像以前那样上赶着往皇宫跑。或许,自己应该趁此机会再考量一下他的表现。
镜头转回至天鹅堡。
眼下,在手术室内,达西非常希望二殿下能够立刻离开手术室。
“达西,这把手术刀是等下要用的?”怎么看着这么恐怖?估计能锋利地一次割开唯一的肚皮……隔开唯一的肚皮?夙容白着一张脸继续往下看,这个钳子一样的东西上面还装着半瓶药剂是为什么,为什么这药剂还是红色的?红的好像血一样,看着也那么恐怖!还有,那一团生物线不是早就在手术中被淘汰了的东西吗?为什么还会在这里出现,是不是达西忙中出错给搞错了!
达西医生听着夙容不停地对自己提出质疑,按捺住想要撞墙的冲动,“二殿下,我求求你了,麻烦你现在出去喝杯咖啡,然后坐在沙发上和皇帝陛下聊聊天好吗?我保证手术不会出一点问题,这些东西都是手术需要的,您不是医生您不明白……您再这样堵着我,手术就真要延迟了!”
夙容还是不太放心,但正如达西所说,他又不是医生,待在这里只能添乱而已,于是纠结了一阵,大踏步退出了手术室。
“拉达斯,唯一现在怎么样了?”他转悠了一会儿,还是回到了寝室。
拉达斯站在门口道:“阵痛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想必马上就可以上手术台了……少爷不用过于担心,达西的医术您还是信得过的。对了,我们现在就要给唯一换衣服,您看是……”是您亲自来还是我们……
夙容二话不说,把他一把推开,从仆人手中接过专门的手术用孕夫服,亲手给大口呼着气的唯一小心翼翼地换上。唯一正在依照《孕夫宝典》上交的产前呼吸法进行呼吸,虽然不用顺产,但这能缓解他的紧张情绪。
“唯一,等下你就要进手术室了……”他深深望着唯一的眼。
“嗯,我知道。”
“你如果紧张,不如我进去陪……”夙容问过达西,他在里面对手术无碍,只要尽量不开口说话。
唯一却摇摇头,“那个,不用的。”他又不是顺产,剖宫产而已,难道还需要抓住夙容的头发用力不成?夙容要是在,他说不定会更紧张,被爱人亲眼看着剖开肚子什么的……噫!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站起来了。
“那好吧,我就在手术室外等着。”夙容俯身亲吻上他的额头,犹豫了片刻还是亲自将他从床上抱起来,“我把你送进手术室。”
唯一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前默默点头。
其实吧,他的心跳比刚才更快了,胸腔里像揣着个大鼓,不停地在重重敲打,但是他现在不能表现的惶然,否则夙容和拉达斯他们会更加紧张难安的。
达西在手术室里患上了手术服,口罩、手套、脚套和头套都一应俱全,看得唯一身形一震,莫名就觉得自己即将成为屠宰场上任人宰割的小猪一头,手术台看着也冷冰冰的。但是整个手术室的色调还是挺温暖的,不是雪白雪白的,过了片刻,他感觉就好多了。
“唯一,我……出去了。”夙容把他放在手术台上,神色深沉,颇有些踌躇。
“嗯,快出去吧!”唯一这时想起来皇帝陛下还在呢,忙道:“你难道把父皇一个人丢在一楼吗?还不快去!”他可不想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上老丈人呀!
夙容三步一回头,磨蹭了好长时间,直到达西忍不住鼓起胆子赶人了,才不得已走出了手术室。看着手术室大门缓缓关闭,他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忽然有种要立刻拿着激光锤砸回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