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笛子乃是用奇特材料所制成,看上去十分轻巧,但是坚韧无比,便是刀剑砍上无数次,也未必会有丝毫的损伤。
但是此刻对方一刀竟然就将笛子砍断,你让蓝衫公子怎能不惊?
他虽然感觉这通体赤红的大刀有些古怪,但是却根本想不到威力竟然强大如斯,此刀当真是神兵利器,无坚不摧。
他倒也是条硬汉,被砍断了一条手臂,却没有发出痛苦的声音,反而大喝一声,身体横闪过去,剩下的那条手臂一抖,又是数点寒星发出,打向楚欢。
楚欢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蓝衫公子的暗器,大刀旋动,“叮叮叮”数声响,将那暗器尽数打落,刀锋向前一指,冷声道:“你走不了了。”
楚欢心里现在已经有了底,这蓝衫公子虽然能够奏出诡异的音律,甚至有着一手暗器功夫,但是其对敌的硬功夫却稀松平常,甚至比不上虎纹公子。
此时对方笛子已经被斩断,最大的威胁已经消除,而且断了一臂,楚欢自信此人已经是无路可逃。
瀛仁也已经起身来,握刀走到楚欢身边,怒视蓝衫公子,愤然道:“楚欢,杀了这逆贼。”
楚欢道:“殿下,这次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恐怕还要从此人身上着手。”
蓝衫公子此时一手捂住断肩,不让鲜血流的太多,但是指缝间却兀自向外溢血,他看起来十分的狼狈,早已经没有了刚出现时的洒脱之态,听楚欢之言,立时大笑起来,道:“莫要想着从我身上得到一句话,痴心妄想而已。”
楚欢冷声道:“你行刺殿下,罪该处死,若是能够老实交代,殿下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蓝衫公子自知今日无法幸免,摇头道:“楚欢,今日之败,我还真是心服口服,想不到你竟能寻到我音律之中的破绽。”
楚欢道:“邪魔外道之术,不值一提,更是不堪一击。”
蓝衫公子哈哈笑起来,随即叹道:“只可惜我只是学到皮毛,等你遇到真正的高手,便不会说这样的话了……!”他眼眸子里的神色渐渐阴寒起来:“楚欢,今日你破我神术,他朝你还会死在神术之下,你放心,你定会遇见的……!”
楚欢厉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蓝衫公子的双眸光芒渐渐黯淡,“凤凰涅槃,今日之死,不过是来日重生,等我重生之时,便会有十倍法力……楚欢,你必死无疑……!”说完这句话,他的整个身体却是缓缓瘫软下去,如同烂泥般躺在了地上,七窍同时冒出血来。
楚欢吃了一惊,瀛仁亦是惊道:“楚欢,他……他怎么了?”
楚欢打量几眼,叹道:“殿下,他自己服毒死了……!”
蓝衫公子七窍流血,面皮发青,显然是中毒。
此人倒也是视死如归。
“可是……咱们并没有瞧见他服毒?”瀛仁兀自疑惑。
楚欢道:“他口中一定早就藏好了毒药。”心中却是有些失望,这蓝衫公子一死,线索便断了,究竟谁才是刺杀瀛仁的幕后主使,便难以查出。
忽地想到什么,楚欢立刻捧住血饮刀奉到瀛仁面前,恭敬道:“殿下,卑将一时情急,擅用宝刀,还请殿下降罪!”
瀛仁摆手道:“本王的性命都是你救,你有大功,怎会降罪于你。”
楚欢此时心中却是惊叹,这血饮刀杀人沾血之后,刀身之上竟然没有沾上一滴血迹,确实杀人不见血的宝刀。
楚欢陡然想到什么,扭头去看,便看到了血泊中的冯午马,快步过去,只见到冯午马全身上下伤痕累累,急忙探手到冯午马鼻端,竟然还有一丝气息,十分微弱,当下不再犹豫,道:“殿下,冯百户还活着。”三下两下解开了冯午马衣裳,然后从身上取出一只瓷瓶子,道:“殿下,这是金疮药,可以止血,冯百户流血过多,若是再不止血,回天无术。”
他口里说这话,手上却没有放慢,取出金疮药,迅速往冯午马周身敷药。
冯午马身上有十五六处伤痕,楚欢整整一瓶金疮药完全用完,敷上药之后,他又从虎纹公子的尸身上扯下衣裳,撕成条状,为冯午马包裹上。
冯午马牙关紧咬,双眸紧闭,如此铁打人物昏迷不醒,可见伤势确实很重,虽然止住了血,但是楚欢也不知道冯午马是否能挺过去。
瀛仁却已经走到元羽身边,跪了下去,脸上一脸黯然。
楚欢处理好冯午马的伤势,将冯午马平躺在地上,扭头看到瀛仁,问道:“殿下,庄主他……!”
“他走了。”瀛仁神情十分悲痛:“他帮本王挡了一刀……本王一直疑心他别有居心,是本王错怪了他。”
楚欢心中叹了口气。
瀛仁抬头看着楚欢道:“他临去之前,告诉本王他还有一个女儿,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便是本王的表妹……!”
楚欢皱眉,想到了那间被掩饰胭脂香味的屋子,如今看来,那屋子却是元羽的女儿所居住的地方,却不知人在哪里,问道:“可有她下落?”
瀛仁摇摇头,道:“他说表妹出生之后不久就下落不明,来不及说具体情况……也不知往哪里去寻她。”
楚欢心想元羽女儿刚出生就失踪,那屋子的主人看来是另有其人,却不知道元羽一直保存那屋子,当做心灵寄托,也不好多问,只能道:“殿下不必担心,回头派人暗中查访,总要找出来才是。”他走到虎纹公子身边,伸手在此人的身上摸索,想查查是否有线索可寻。
扯开虎纹公子的衣裳,露出胸膛来,楚欢表情一怔,眼中显出吃惊之色。
只见这虎纹公子的胸口,竟然纹着细小的图案,楚欢看的清楚,却是一个“卍”字符,瞬间就想到了几日前在静慈庵被自己所杀的刘聚光,刘聚光的胸口也是纹着“卍”字符,符号的大小和位置一模一样,楚欢的心陡然沉下来,这虎纹公子显然和刘聚光有关系。
第二六五章 援兵
楚欢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寒,刘聚光和虎纹公子连成一线,这诡异的“卍”字符,让楚欢感觉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头顶上。
他陡然想到什么,又在虎纹公子的身上搜找片刻,终于找到了一块扁平的石头,当日从刘聚光身上得到了一块古怪的石头,那上面有裸女图案,还有古怪的符文,而这块石头的形状与那块石头几乎是一模一样。
形状虽然相同,但是上面的图案却完全不同,虎纹公子这块石头上的图案,豁然是一头老虎,只不过这头老虎趴在地上,完全没有虎虎生威的兽中之王气势,反倒像被抽走了精气神,懒洋洋的,如同一头形似老虎的猫咪而已。
楚欢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惊奇,但凡画虎者,无一不是将老虎描绘的兽王之气四散,越威风越好,但是这幅图却反其道而行之,将这头老虎画的十分的虚弱。
背面也是古怪的符文,楚欢却是看不懂。
他回头看了瀛仁一眼,只见瀛仁神情有些呆滞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元羽,似乎正在想着什么。
楚欢将石头收进怀中,又走到了蓝衫公子身边,蓝衫公子断臂依然汩汩流血,他脸上的皮肤已经紫黑一片,十分的恐怖。
楚欢担心此人身上还有余毒,也不去碰,用刀子挑开他的衣裳,与自己所估计的一样,蓝衫公子的胸口也是纹有“卍”字符,但是瞧那大小,却似乎比虎纹公子要大上一些,却也不知道是否代表着身份比虎纹公子要高一些。
楚欢刀法灵活,在蓝衫公子身上挑动着,看看是否也有石头,搜了片刻,找出几只小瓷瓶和一些菱形的暗器,却并没有发现石头,但是却从他身上露出了一块玉牌,那玉牌的形状与虎纹公子的石头形状一样,但是材质不同,一为石,一为玉。
这玉牌乃是黑色,是罕见的黑玉,楚欢瞧见蓝衫公子身上带着几枚银针,将银针扒拉着去触碰了那黑玉,银针没有变色,这黑玉看来自然是无毒。
楚欢这才伸手拿起黑玉玉牌,黑玉玉牌反面依然是古怪符文,楚欢虽然看不懂,也能看出这符文与虎纹公子石头上的符文完全不同。
而正面雕刻的图案,却是颇有些古怪。
那是长着人的身体,但是却有着蛇头,蛇头吐信,人身蛇头的图案看上去倒似乎某种传说中的神祇一般。
这怪物的左手拿着笛子,右手还拿着一只琵琶,图案雕刻的惟妙惟肖,十分逼真。
楚欢神情凝重,百思不得其解。
便在此时,一直呆看元羽的瀛仁忽然问道:“楚欢,他……他说的都是真的。”
楚欢一怔,立刻回头。
瀛仁缓缓道:“本王相信,他是我的舅舅。”他抬起头,看着楚欢:“他若不是我的舅舅,就不会为我挡那一刀……!”
楚欢神色有些凝重,其实他还真不想知道这样的秘密。
这种秘密,事关重大,知道的多了,对自己反倒是有害无利。
瀛仁这般说,楚欢也不知如何回答,这是皇家秘闻,他自然不想过多的插嘴。
瀛仁站起身来,走到石桌边,在石椅上坐下,轻声道:“本王虽然不愿意这样想,但是……本王却不得不想,这两个刺客是如何发现这处地道?”
楚欢微一沉吟,道:“宵小之辈,或许是偶尔发现。”
“这处地道很隐秘。”瀛仁摇头道:“舅舅在这里住了二十年,对这里十分了解,他既然能够带咱们进入此处,也就是心中有数。”
楚欢看了元羽的遗体一眼,微微颔首。
“如果不是灵堂有他们的人看守,冯午马也未必会觉得灵堂有问题。”元羽轻声道:“冯午马在灵堂发现灵牌的灰尘,但是两名刺客却是从对面而来,可见他们并不是发现破绽,而是早就知道有这样一条地道的存在。”
“他们为何会知道?”元羽脸色难看起来:“难道有人告诉过他们?”
楚欢隐隐感觉到什么,却没有说话。
“知道这条密道的,没有几个人。”元羽叹道:“舅舅能够为本王而死,自然不会出卖本王,那么……!”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顿了顿,眼眸子深处带着一丝痛苦一丝愤怒:“当年太子哥哥也在这里住过,他是否也知道有这样一条地道?”
楚欢心中一紧,知道瀛仁已经对太子起了怀疑。
瀛仁深吸了一口,终是摇头道:“罢了,本王不相信太子哥哥真的会这样做。”他似乎不愿意再想下去,看向楚欢,问道:“楚欢,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楚欢看了昏迷不醒的冯午马一眼,道:“殿下,如今外面的情况不明,只不过……冯百户伤势极重,仅仅依靠金疮药止血恐怕不成,还要找寻其他的药物为他治伤。若是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冯百户只怕很危险。”
瀛仁想了想,终于道:“咱们先离开这里。”
楚欢皱眉道:“殿下准备现在便出去?”
“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这两个人能找到这里,说不定待会儿还有其他的刺客也能寻来,留在此处,实在不安全。”瀛仁握拳道。
楚欢想了想,问道:“殿下准备是重新回到灵堂?”
瀛仁指着对面的地道,摇头道:“咱们从那里走。本王还真想知道,这条地道到底通向哪里。”他也不多说,看了元羽尸首一眼,道:“舅舅的遗体,咱们……回头再来厚葬。”握住一把刀,拿起油灯,往蓝衫公子进来的那条地道过去。
楚欢想了一想,上前小心翼翼背起冯午马,跟在瀛仁身后,也进入了那条地道。
这条地道依然是十分狭窄,而且极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骤然出现向上升的石梯,瀛仁犹豫了一下,楚欢却已经小心翼翼放下冯午马,低声道:“殿下,卑将先上去探探。”握紧血饮刀,顺着石梯上去,到得顶部,是一块石板,楚欢担心出口处埋伏了人,并不急于移开石板,而是竖着耳朵听听外面的动静,片刻之后,他才缓缓移开石板,一阵寒风吹进来,外面寂静一片。
楚欢拉开石板,先探出头向外看了看,只见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影,看来这里并无人埋伏,只是放眼看向四周,却是无数的坟堆,这出口处,竟豁然在一片荒郊坟场。
瀛仁已经在下面问道:“楚欢,怎么样?”
楚欢又仔细观察片刻,确定四下无人,重新下去,道:“殿下,外面没有人。”
瀛仁道:“李卯兔他们如今在哪里?”
“按照先前的布署,他们应该是从北面突围,然后绕道向南面而去。”楚欢道:“如果没有意外,他们现在应该在北面。”
瀛仁忙道:“咱们去寻他们。”
楚欢想了想,摇头道:“殿下,两名刺客从这里进来,定然是觉得一定会得逞。他们手下的人,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故意去牵制李卯兔他们……!”
瀛仁明白过来,问道:“你是说那伙刺客如今也在北面?”
“应该是了。”楚欢正色道:“殿下,咱们反其道而行之,往南面去。”
瀛仁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道:“好,楚欢,本王听你的。”
当下瀛仁和楚欢带着冯午马除了地道,坟场一片阴森,冷冷清清,楚欢背着冯午马,道:“殿下,一路向南,天亮之前,咱们应该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只要先找到落脚之处,回头自然能有办法与李卯兔他们会合。”
瀛仁抬头看了看天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在这坟场之中,只让他有些发寒,忽地想到,这坟场埋葬的,十有八九就是当年大华朝亲卫队的将士,害怕之心顿去。
两人在夜色之中,也不停留,迅速往南面而去。
这地方罕有人至,道路也不好,行了一阵,没有发现一人踪迹,看来倒真如楚欢所料,其他人都已经往北面去。
冯午马伤势很重,楚欢也不敢走得太快,瀛仁在旁边轻声道:“楚欢,这次本王死里逃生,你立下了大功,等本王回去,一定会重重赏你。”
楚欢笑道:“能够为殿下效命,是卑将的荣幸。”
楚欢刚说完这句话,陡然间神情一紧,停住脚步,低声道:“殿下,有……有马蹄声!”
瀛仁一怔,也停了下来,凝神细听,夜风之中,果然隐隐传来一阵阵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