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节

    裴绩点头道:“不错,余老将军年过六旬,而肖天问不满五十,两人相差十来岁,相比起余老将军,肖天问的精力更胜,两大名将对垒,非但要比拼用兵之道,比拼手中握有的兵马钱粮,还要比拼人的意志和精力,肖天问在精力上已经胜过一筹,他手下的西梁铁骑,若是换做十多年前,定然不是我大秦铁骑的敌手,但是如今却在我大秦铁骑之上,用兵之道,肖天问与余老将军算是伯仲之间,如此推算,一旦肖天问手中粮食充足,余老将军十有七八不是肖天问的敌手。”说到此处,他神情有些黯然,道:“可惜了风将军,如果风寒笑还活着,正当盛年,肖天问便是连雁门也进不来的。”
    裴绩显然对风寒笑十分的推崇,说到风寒笑之时,脸上倒显出敬慕之色。
    楚欢感慨道:“是啊,风将军……!”轻叹一声。
    裴绩笑道:“其实我想说的是,就算西梁人这次退却,但是没有了风将军,等到他们内部稳定,粮草充足,下次也还是要打进来。余老将军年事已高,多年戎马生涯,对他的身体伤害也必大,此番西梁不攻,他朝西梁卷土重来,将更是难以对付,一旦西梁人攻破西谷关,那么后果必将不堪设想。”他指着桌上画出的地图轮廓,轻声道:“西梁人入关,中原必将大乱,如今我大秦国内已经是危机四伏,外邦攻入,中原必将重陷二十年前的群雄纷争时候,二十年前天下大乱的状况我历历在目,处处刀兵,人命贱如草,百姓流离失所,任人宰割,万里江山万里狼烟,处处流血,处处硝烟……我不希望有生之年还会看到当初那些惨绝人寰的情景。”
    楚欢神情更是黯然。
    他没有经历过当年群雄纷争的时候,但是他能够想象到那个时候的情景,多少妻离子散,多少家破人亡,多少男儿因为诸侯争霸丧命沙场,乱世人不如狗,饥饿、恐怖、灾难、死亡时刻笼罩在中原大地百姓的头上。
    一个太平时代的到来,是多少人用鲜血和性命换取而来,没有经过乱世,永远无法体会到那个时代的黑暗与恐怖。
    “当年学兵,是想终结乱世,如今学兵,却是想保住太平之世。”裴绩缓缓道:“帝国虽然民变四起,但是如果圣上能够醒悟过来,励精图治,帝国还能重振雄风,百姓依旧能够得享太平,但是西梁人攻进来,后果必将是天下大乱,所以无论如何,万不能让西梁人打入关中。”
    楚欢问道:“大哥去往西北,是想凭自己所学,为西北军效力,抵挡西梁人?”
    “残疾之身,我虽有心,人不用我。”裴绩摆手笑道:“我倒没有太大的野心。不过余老将军经略西北,想来还会招揽人才,我前往试一试,也不求真的能为西北军效力,只是有些策略献上,若是余老将军真的能够采纳,或许对我大秦将有大大的益处……!”
    楚欢知道裴绩虽然身残,但是心忧天下,更是钦佩,问道:“大哥准备何时动身?”
    “其实我几日前便准备离开。”裴绩笑道:“只是不知二弟下落,有些放心不下,所以多等了一些时日,今日见到二弟,我也就放了心,最迟后日,便离京往西北去了。”
    楚欢看向秦雷,却发现那家伙早将鸭掌啃完,满地骨头,整个人却斜倚在墙壁上,已经睡着,无奈笑了笑,问道:“那雷儿怎么办?”
    “我带他一同去。”裴绩道:“他不能留在秦府,这孩子性子野,不被秦家人害死,他也要闯出大祸来。本来我先前想着将他托付于你……!”
    楚欢立刻道:“大哥若真有此意,小弟义不容辞。”
    裴绩显出温和的笑容,道:“我知道二弟定会接受,但是后来想了想,他一直居在京城,这未必是什么好事,我带他在身边,天下走一走,见见世面,对他自是大有好处,好在这孩子虽然性情古怪,却听我的话,带在身边,好生约束也好。”
    楚欢虽然与裴绩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义气相投,此时裴绩要离开京城,楚欢心里却是有些不好受,就似乎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丢失一般。
    裴绩自然看出楚欢心思,眼眸子深处显出温情,他与楚欢相交,虽然平淡如水,但是相印在心,一直以来少有人瞧得起他,更没有人真心相交,而楚欢不嫌弃他残疾之身,更与他八拜之交,两人相交只从性情,不从利益,这份情意自然是十分的宝贵,楚欢固然舍不得,裴绩心里却也是有些不舍,伸手拍了拍楚欢的肩膀,温言道:“二弟,你我义气相投,能够相识,乃是上天赐下的缘分。我走之后,你一切保重,身在京都,处处小心。”顿了顿,轻声道:“你因齐王来京,更要小心陷入争斗,京城看似繁华,实则是天下最险峻之处,而朝堂官场,更是险中之险,一个不小心,必将万劫不复。不过你为人聪慧,只需记着凡事低调,不可因为身后有王爷撑腰而心性生骄。”
    楚欢知道裴绩这番话乃是发自肺腑,心中更是一暖,点头道:“大哥放心,你的话小弟都记在心中,大哥此番前往西北,千山万水,路途遥远,还望一路保重。”从怀中又取出银票,裴绩已经拦住道:“你上次给我的银两,足够我使用。你身在京城,日后用银子的地方还很多。”起身来,走到床边,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本书递给楚欢,楚欢接过打开看,却发现里面都是手抄文字与图画,除了大段的文字,每隔几页便有图画,其上标明着“八卦”、“锋矢”、“鹤翼”、“偃月”、“飞鸟”、“虎韬”等等字样。
    “这是一本阵法书。”裴绩道:“前面大都是古往今来存在的基本军阵,上面我已经写下了其长处与短处,后面有我这些年自己综合数十大阵之优势,创下的几种新阵,不过依然存在缺陷,我如今正在想着一种大阵,但是尚未齐全,并未记在上面。这些阵法,因为气候、地理和兵力的不同,所使用的阵法也就不同,你若是闲来无事,大可平日里看上一看,或许日后对你有用也未可知。”
    楚欢知道这本书乃是裴绩的心血,需知一门阵法只有精心钻研,才能够完全体会他的优点和劣处,裴绩在军阵上必然是耗费了巨大的心血,而这手记书便是其心血的凝结,听他创下新阵,更是吃惊,楚欢也是清楚,古往今来,战将如云,名将不知凡几,但是真正能够创出阵法的,却是少之又少,这不但要对古往今来各门阵法了若指掌,而且还要有过人的天赋,阵法并非随意摆弄位置便可,而是要极尽可能地玄奇变幻,在进攻和防守上都能够数倍十倍甚至是几十倍提升部队的作战能力。
    阵法,可以让一团散沙形成一股强大的战斗力,不同的阵法,其作用自然也不相同,有的阵法可以让进攻能力大大提升,有的可以提升防守力,有的可以增加行军的速度,有的则可以兼顾进攻与防守,而且阵法的形成,往往也需要各大兵种的配合,如果一位将领能够得心应手行军布阵,自然便是一位极其强大的将军。
    楚欢知道这本书太过贵重,想要推辞,还没等他开口,裴绩便已经看穿他心思,笑道:“上面的东西,都在我心中,你我义气相投,这本书不给你,我又能给谁?”
    楚欢想了想,也不再矫情,收下阵书,道:“大哥,你即将远行,小弟今日便为你送行,一醉方休!”
    裴绩哈哈笑起来,道:“正要一醉方休!”
    第三三七章 进宫
    裴绩要走,楚欢虽然舍不得,但是毕竟人各有志,身为结义兄弟,更应该成全裴绩的愿望。
    楚欢倒也不是没有想过,等到自己见到齐王,以自己的关系向齐王为裴绩谋份差事,但是这个念头却也只是存于脑中,且不说如今自己都没有见到齐王,便算见到齐王,齐王到底有多大能耐,那还是个未知数。
    这个时代不同后世,以貌取人十分严重,特别是官场,更是显得十分突出,便是长相差,也会受到排挤,更别说一个残废。
    裴绩腿瘸,已经是进入官场先天的弱点,这样的人就算才高八斗,胸有韬略,却也很难找到施展才华的平台,且不说齐王是否真的慧眼识人给裴绩安排差事,就算真的给裴绩安排了差事,裴绩在官场同僚之中也必定要遭受排挤,想要得到升迁,施展心中所学,那更是千难万难。
    而且楚欢也知道裴绩一些性情,裴绩身残志不残,他虽然瘸了腿,但是心气不低,别人对他冷眼,他未必在意,但是若同情他,他却必定反感。
    裴绩要往西北寻找机会,楚欢也不知道此行结果如何,虽然他知道必定十分艰难,但是心里还是期望裴绩一切顺利。
    裴绩离开的日子,楚欢也并没有去送,正如裴绩所说,缘分未尽,日后必有相见知日,又何必因为分离而徒增伤感。
    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好,独住一室,无人打扰,这两日楚欢除了修炼《龙象经》,更多的时间便是翻看阵书。
    裴绩的阵书极简洁却有深刻,没有太多的废话,介绍了阵法的来源,其布阵特点,然后对其优点和缺点都是进行精辟的分析,而且对于阵法的运用,适合何样的地形何样的气候以及兵力数量还有兵种的配备都有精炼的介绍。
    首当其冲的第一道阵法,便是八卦阵。
    八卦阵是战国时代的兵法大家孙膑所创,乃是受了《易经》八卦图的启发,其阵势是大将居中,四面各布一队正兵,正兵之间再派出四队机动奇兵,构成八阵,八阵散布成八,复而为一,分合变化,又可组成六十四阵,变化多端,玄妙莫测,一旦敌军冲锋,陷入此阵,阵法启动,敌军根本是无路可逃,此阵最大的妙处便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对方完全打散,互相不得兼顾,难以形成合力。
    八卦阵是阵书的第一阵,却又是最复杂的一阵,没有足够的兵力,却根本无法布阵,而且八卦阵对于八阵兵士的配合要求极高,需要长时间操练,八阵之中,只要有一阵配合失误,那么威力便会完全消失,阵法非但无法发挥威力,反而会陷入混乱状态。
    楚欢知道,想要练成八卦阵,固然需要纪律性极强的兵士,还要有能够对八卦阵操控得心应手的将才,没有一员精通阵法的大将进行训练和指挥,想要练成八卦阵也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阵书里面的阵法包罗万象,楚欢只是想着八卦阵的诸般变化,时间便如流水般过去。
    楚欢在署门里寻思阵法,倒忘记身外之事,不过有些事情他不去想,事情却是直接往他身上来,这日尚在屋里看鱼鳞阵,王甫却是急忙忙冲进屋内,让楚欢有些吃惊,平日里王甫进来之前却都先叫上一声,今日如此失态,却也不知为何。
    “楚欢。”王甫急道:“快,宫中宣你!”
    楚欢脑子还在想着刚才看的阵法,一时没缓过神,问道:“宣我?什么宣我?”
    “你快出去。”王甫催促道:“宫里的通事舍人就在外面,正要宣你入宫。”
    楚欢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收起阵书,整了整衣裳,问道:“宣我入宫何事?”
    王甫道:“那天晚上你杀死了刺客,宣你入宫,十有八九是好事。对了,你的伤势如何?”
    楚欢道:“也差不多了,手臂已经可以用力。”
    王甫道:“那就好。”拉着楚欢出了门,到的院子里,便见到一名太监领着两名身穿猛虎战甲的近卫军兵士在等候,看到王甫拉着楚欢,太监已经问道:“你就是楚欢?”
    楚欢拱手称是,通事舍人道:“圣上口谕,宣楚欢入宫觐见。”
    楚欢立刻称是,心里却是不知道皇帝宣自己入宫所谓何事,王甫说是因为杀了刺客所以召进宫里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齐王的原因,所以皇帝才宣自己进宫。
    皇帝召见,自然是不能有丝毫耽搁,当下楚欢跟了通事舍人离开西门署,往皇城而去。
    通事舍人和近卫军都是骑马而来,楚欢自己有一匹马,骑马相随,本来要进宫最近的道路便是从西门而入,但是西门主阴,楚欢却是不能从西门进宫,倒是跟着通事舍人绕了一个大圈子,绕到北门进了皇城。
    此前楚欢只是在外面见到皇城的气势磅礴,进了皇城之后,才发现这座城中之城果然是大秦帝国最璀璨的明珠。
    放眼望去,殿宇重重,金碧辉煌,琉璃黄瓦在日光之下灼人眼目,重重殿宇难以窥其全貌,红墙黄瓦,画栋雕梁,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层层叠叠,数不胜数,皇城之内的道路都是光滑无比,而且道路极快,以楚欢目测,最宽的道路竟然达到百米,最小的也有四五十米宽,皇城之内的道路也是纵横交错,气势磅礴壮观雄伟的皇宫建筑群便俯卧在京城的中央。
    楚欢初到京城之时,就感觉到京城的气势宏大,其四城区任何一个城区都不会比云山府城小,而皇宫这座城中之城,其占地面积也绝不下于地方的府城,但是其中的奢华大气却远非普通的府城所能比拟。
    大秦皇城,按照建筑群划分,分为正宫、东宫、西宫三大建筑群落,正宫又分为外朝、内廷、后宫三大建筑群,这三大建筑群形成一条直线,居于皇宫正中心,外朝居中的便是宏伟的承天殿,这是皇帝召集百官朝会之处,左右又各有一座大殿,是为泰和殿和厚德殿,两座殿宇周边另有小型宫殿,泰和殿与厚德殿如同护卫左右簇拥在承天殿边上,三大殿都是壮观华美,令人惊叹。
    外朝之后,乃是内廷,光明殿居中,紫玉、清凉二殿分居左右,这是皇帝退朝后处理政务之所,也是皇帝平日里召见重臣议事之所,举行宫宴通常便在紫玉殿。
    后宫以凤仪殿为主,乃是皇后的居所,也是宫中嫔妃拜见皇后的所在,凤仪殿侧近是雨花殿,比不上凤仪殿恢弘,但规模也是不小,十分璀璨,这里是皇后赐宴之所,皇后统御后宫,自然少不得时常召集后宫嫔妃在此赐宴,以彰显皇后之尊。
    东西两宫分居左右,皇城之中大小宫殿达数百处,每一处宫殿根据规模大小,房间从数百到几十不止,许多宫殿都有专门的小花园,但是在东宫附近,则建有庞大的皇家御花园,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尽在其中,其中亭台楼阁假山香榭更是数不胜数,皇城之中一砖一瓦一花一草一石一木的搭配设置,都是有着绝对的规范,凝聚了木匠、泥水匠、石匠、漆匠、堆灰匠、雕塑匠、叠山匠、彩绘匠等所有匠人的智慧和心血,尽显人类的才智,其中蕴含着中原积淀下来的深厚文化,博大精深。
    所有宫殿都是以木材为主结构,黄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饰以金碧辉煌的彩画,搭配巧夺天工的雕塑,庄严雄伟,气势万千。
    楚欢跟着通事舍人进了皇宫,进到第一道门,便即下马,沿途看着金碧辉煌的皇宫,瞠目结舌之际,又想到皇宫之外,京城之外,心中却是升起一阵感慨。
    皇城之外的京城建筑便已经气势不凡,彰显帝国的繁华,而那些建筑若与皇宫比起来,实在不堪入目,但是比起地方的建筑,却又高出一大截子。
    在皇宫之中,放眼都是璀璨,入眼都是辉煌,外面是繁华无比的京城,身处此处,确实很难想象帝国的百姓正在遭受到的苦难,即使在这里听见,也难有那种感受,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待得久了,却是会被眼前这些表现所迷惑,会以为帝国依然是强盛无匹。
    皇宫之中,每隔一些道路便会有威风凛凛不苟言笑的近卫军,如同雕塑一样,似乎也成为建筑群的一部分。
    楚欢跟着通事舍人也不知道行了多久,终于到了一处殿宇前,他只觉得四周都是高大壮观的宫殿,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瞧见眼前的宫殿,通事舍人并未带他入殿,而是让楚欢在殿外等候,自己进去。
    楚欢等了片刻,通事舍人才出来,向楚欢招手,也没有楚欢入殿,而是领着他到了侧边的一处小殿中,打量楚欢身上的衣裳,道:“圣上尚在与大人们说话,一时不能召见,你现在这边等着。只是你这一身衣裳实在不成,圣上如今修长生之道,最忌讳俗气,你这身衣裳太不干净,沾惹太多俗气,先洗洗身子,换一身衣裳,等圣上传召再来宣你!”
    他招招手,一名娇俏的宫女急忙过来,低头恭敬道:“水公公!”
    水公公道:“碧莲,你找一个人,一起给这人洗洗身子,换身衣裳,回头圣上要召见。”
    那宫女忙道:“奴婢明白了。”向楚欢道:“请跟奴婢来!”
    楚欢看了水公公一眼,水公公挥手尖着嗓子道:“跟着去吧,可要洗干净了,若是被圣上闻到你身上的俗味儿,你固然获罪,咱家也要跟着受累。”向碧莲道:“你们好生给他洗干净,咱家先过去候着,一有旨意便过来通传。”
    楚欢心中冷笑:“皇帝莫非不是血肉之躯?修个道还真的将自己当成神仙了。不沾俗气?有本事不吃不喝,那才算本事。”心里这样想,面上却笑道:“有劳公公了。”
    第三三八章 逼师
    虽然只是侧殿,但却也是深邃宽阔,宫殿的窗户、壁带以及悬楣等都是用沉木和檀木所制成,楚欢知道无论是沉木还是檀木,那都是名贵之极的木材,可豪华却远不止于此,这些地方还都镶着黄金、玉石或者珍珠、翡翠加以装饰,这些在外面名贵无比的东西,在皇宫之中却是随处可见,稀松平常。
    唤作碧莲的宫女叫过另一名小宫女,二人领着楚欢到了侧殿的一处房间内,并不大,竟是有八面屏风,呈八面而立,楚欢这些时日正好学习八卦阵,一下子就看出来这八面屏风是按照八卦方位摆下来,屏风上既不是山水图也不是美人图,而是绣着符文,八种符文看似一样,但是却又有细微处的不同,正是八卦的符文。
    乾三连、坤六断、震下合、兑上分、艮中接、离中割、巽下散、坎上聚,此亦为八卦符文之口诀。
    皇宫之中,按理说非龙则凤,此处却摆下八卦,可见皇帝陛下对道教确实是十分的崇信。
    八面屏风之中,有一只极大的浴桶,亦是沉木所制,碧莲吩咐了一声,很快便有数名宫女来回提水,将热腾腾的水往浴桶里倒进去,只是片刻间,大浴桶就有大半桶水,众人这才停下,楚欢看到这个阵势,心中暗想:“难道这里面时刻备有热水,随时送上?”
    只留下碧莲和另一名宫女,碧莲上前恭敬道:“请大人宽衣!”
    楚欢忙道:“我自己洗洗就好,不劳烦两位了。”
    碧莲却是继续道:“请大人宽衣!”瞧那意思,竟似乎并不准备出去,楚欢皱眉间,另一名宫女已经从后面来,开始伺候楚欢宽衣。
    楚欢此时也明白,想来这是宫里的规矩,无奈之下,只能任由她们摆布。
    宫女们将楚欢衣裳褪尽,露出结实的身体来,只是身体上却有诸多的疤痕,两名宫女看到楚欢裸体,倒无羞涩之态,反倒是楚欢十分尴尬,两名宫女相视一笑,让楚欢进了浴桶之中,随即便伺候楚欢沐浴。
    有两名娇俏的宫女伺候,虽然艳光无限,但是却只能看不能摸,倒是四只玉手在楚欢身上来回摩擦,却是让楚欢情不自禁生出反应,这浴桶里的水清澈无比,楚欢起了反应,两名宫女亦是能够隐隐看见,而且为他擦拭身上的汗渍之时,楚欢却要站起来,这一站起来,便更是尴尬,长枪挺立,两名宫女终是脸上泛红,低头擦拭,楚欢看着宫女娇俏的脸庞就在自己胯前,白嫩嫩的小玉手在自己胯间擦拭,宫女红润的香唇甚至偶尔间从长枪边上划过,寸许之遥,气氛旖旎,楚欢自己也是脸上发热,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快了许多。
    这两名宫女也不知是忠于职守,还是对楚欢真的生出了某种心思,楚欢身上没有一处不被二人前后擦拭过,洗出许多的污渍,楚欢都感觉被这两个小宫女洗掉了一层皮。
    忽见的有一名宫女匆匆而来,向碧莲招了招手,碧莲过去,那宫女低声耳语几句,碧莲微微颔首,楚欢已经问道:“是圣上要召见吗?”
    碧莲道:“圣上还没有召见,大人在这里稍等。”向另一名宫女招手,两人转出屏风,楚欢也不知道她们要去做什么,他此时还站在浴桶内,忍不住问道:“我可以坐下吗?”
    只小片刻,碧莲回来,将楚欢换下的衣裳拿了出去,楚欢只当要给自己换一身新衣裳才能见皇帝,暗想这皇帝的讲究也实在太多,前世看电视里面,皇帝召见臣子也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但是身在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楚欢也不多说什么。
    他坐了下去,靠在浴桶中,水还温热,想着刚才两名宫女伺候的光景,还真是旖旎,暗想皇帝君临天下,后宫佳丽三千,当真是逍遥无边,在这样奢华的生活之中,还能够尽心国事成为明君,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情。
    想象古往今来,开创之君都是雄韬武略,但是后继之君却往往渐渐不堪,细细想来,也未尝不是环境造就,住在这样的环境下,环伺佳丽美人,堕入美酒佳人纸醉金迷的生活疏忽国事却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他坐在浴桶里,等了小半天,却不见宫女回来,顿时有些焦急起来,此时四周没有一件衣裳,如果皇帝这个时候突然传召,搞不好便要耽搁。
    “有人吗?”楚欢忍不住叫了一声。
    四下里寂静一片,碧莲和那帮宫女就似乎在瞬间消失,楚欢皱起眉头来,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沉声道:“有人吗?快来人!”
    话音刚落,终于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即便看到一扇屏风后面出现了一道人影,楚欢这才松了口气,道:“姑娘,圣上随时传召,我要先穿上衣服,不可耽搁了。”
    那人影站在屏风后面,也不说话。
    楚欢皱起眉头,虽然隔着屏风,但是依稀能够看出那身影的轮廓,发现那身影比之先前的几名宫女都要矮上一头,衣裳却似乎还有菱有角,不似宫女们的轻纱宫裙,心中顿时戒备起来,左右瞧瞧,连一条毛巾也没有,光着身子总不能从浴桶出来,沉声问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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