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老?”一名武京卫眼睛亮起来:“真的假的?”
王甫瞪了他一眼,那人自知失言,低下头去。
魏无忌冷笑道:“诸位可曾听过自古至今,当真有长生不死之人?”
其实这话已经大犯忌讳,京城的人们其实都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如今似乎就在修炼长生之术,京城之外西北边,如今正有上万人在那边大兴土木,兴建通天殿,不少人已经私下传闻,通天殿的建造,实际上就是皇帝陛下的道场,皇帝陛下日后要在通天殿大修道法。
皇帝在求长生,而魏无忌却声称自古至今没有不死之人,这岂不是唱对台戏。
孙龙道:“你没有见到,并不代表没有,或许那些人已经成仙成圣,不在凡间。”
魏无忌并不争辩,继续道:“这民谣在京城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在江淮道却大行其道,村妇愚夫,尽皆知晓,如今在江淮道,十之五六都会在家中供奉着太上老君的画像,而且到处流传,太上老君已经化身人形,正在凡间挑选道门子弟,要普救世人!”
王甫皱眉道:“道门?你是说道士?”
“天门道!”魏无忌道:“那帮人称太上老君之道,乃是天门道。江淮道不少地方都已经有天门道的道徒在四处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我记得几年前天门道还是无声无息,虽然有些道士在那边妖言惑众,但是却也没有掀起什么大风浪,但是短短几年,天门道却已经在江淮道形成了气候,如今的江淮道,信奉天门道的百姓不下十万人,而且还在迅速地增涨。”
王甫等一干武京卫坚守西门署一小块地方,还真不知道有天门道这回事,倒是楚欢却听说过天门道的存在,但是具体怎么回事,也并不清楚,问道:“天门道如此猖獗,江淮道的官府难道不闻不问?”
魏无忌叹道:“恩公……唔,楚兄有所不知,天门道的势力,如今可不只是单单在普通百姓之中。天门道的妖人四处宣称,只要信奉天门道,不但可以长生不老,而且能够脱离苦难,无病无灾,普通百姓生活艰苦,就算不想求长生不老,也希望能够脱离苦难,但是却还是有锦衣玉食之人,心里却想着能够长生不老,永享富贵。读书人读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天门道的道家法度,农夫不思耕田,商户不思经商,一有道徒出现,人们便蜂拥听道,至若官府……虽然也是派人打压甚至抓捕天门道徒,但是往往官兵未到,道徒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真的及时赶到,那些被蛊惑的百姓却拦着官兵,护住道徒逃生。而且官府之中,却也有不少吃皇粮的也被天门道蛊惑,明里虽然与天门道没有瓜葛,但是暗中却支持天门道,就连禁卫军、卫所军里,也有大量的天门道信众……!”说到这里,摇头道:“乌烟瘴气,一塌糊涂,天门道在江淮道为非作歹,整个江淮道,已经是动荡不堪……!”
王甫皱眉道:“莫非江淮道的人都是疯子不成?天门道徒几句话,他们就能相信?”
“如果只是几句话,那自然不会取信于人。”魏无忌立刻道:“但是天门道徒却有妖术,他们能够点石成金、能够隔空点火、踏空而飘,最紧要的是,天门道徒时常医治百姓,而且分文不取,哪怕是再重的疾病,他们似乎都能治好。如果只是治病救人,那还真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天门道徒有个规矩,谁若要医治,便需在家里供奉老君牌位,而且要入天门道,成为天门道的弟子,否则便是看着你死,也不会出手相救。”
“点石成金?”楚欢淡淡一笑,道:“我倒不相信他们真有那等能耐!”
魏无忌道:“我也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流传甚广,无非是荒谬之言。天门道就是凭借这些妖术,蛊惑了无数百姓,如今江淮八州之地,几乎每一州都有天门道徒的存在,而且人数越来越多,如果朝廷再不重下杀手,天门道迟早会成大患。据我所知,天门道徒以江淮道为根基,如今还往其他各道蔓延……!”他的神情凝重起来,显然对天门道十分的痛恶。
“魏无忌,难道你进京,与天门道有关?”王甫问道。
魏无忌道:“江淮大乱,这天下也眼看着危机四伏,我本想着进到京城,向朝廷进献治国之策,面对当前危机,谁知道……!”摇了摇头:“家父当年有位旧交,如今在户部任职,无忌本想通过他面见圣上,但是……!”说到此处,神色有些尴尬。
孙龙道:“该不是听你胡言乱语,将你赶出来了吧?”
魏无忌大是尴尬,楚欢微笑道:“莫非他不愿意相助?”
“这位兄弟说的不错。”魏无忌看了孙龙一眼:“我自以为满腹才学,但是瞧在人的眼里,却什么都不是。这番话,你们还能听下来,但是那位户部的大人却连听也不听,一听我谈起江淮动荡,天门道祸乱,立刻让人将我赶出了府,而且还下令再不准我靠近府门……鼠目寸光,朝廷都是这样的人当道,实乃大秦之悲!”
这魏无忌显然有一种怀才不遇的感觉,话里行间,已经透漏出对朝廷的不满,但是当这一干武京卫说出这番话,要么是魏无忌的胆子确实很大,要么就是他的心机还是不够深,有些不分场合口不择言。
第三四七章 铁血园
楚欢从魏无忌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来,此人肚子里或许还真有些才学,但是却带着怀才不遇的不忿,魏无忌在这里吐着口水,楚欢只怕他还会说出更不堪的话来,自己听听无所谓,但是真要因为魏无忌的言语惹出麻烦来,终究是不妙,当下向王甫使了一个眼神,王甫不是笨人,明白楚欢意思,当下便端起酒杯,拉着魏无忌饮酒。
几杯酒下肚,楚欢才含笑问道:“无忌公子的治国之道,不知是何良策?”
“治官安民!”魏无忌一听说起国策,顿时来了精神:“以我之见,国家不稳,归其缘由,无非是官不为官,民不为民,想要让国家稳定强盛,无非治官安民四字而已,这治官安民又分为数步,第一步……!”
楚欢还以为他有什么其他的高论,但是听他这般说,又似乎有不堪之言,急忙端杯,道:“来,无忌公子,饮酒!”
好在紫盈姑娘收拾东西倒也快,她既然得了自由身,自然不愿意在这颦芸坊多待一刻,收拾了自己可以带走的东西,这才过来,楚欢询问魏无忌住处,好在这魏无忌身上虽然没什么银钱,但是之前却已经租了一处地方住下,紫盈得了自由身,没有别的去处,也跟定了魏无忌,魏无忌自然是带她回自己的住处,临别之际,魏无忌和紫盈少不得又是一番千恩万谢,颦芸坊老板娘亲自送紫盈出门,少不得装模作样流几滴眼泪。
楚欢一众倒是觥筹交错,也真是不醉不休,三人醉倒之后,这才歇下,王甫担心楚欢吃亏,让老板娘过来算账,好酒好菜,最后也不过花了四十多两银子,这已经算是花费不小,楚欢给了一锭金子,那已经超过百两银子的价值,王甫亲自跟老板娘核算,最后拿回来七十两银子,塞进了楚欢的怀里,那老板娘对王甫算然不满,但也不敢得罪。
接下来几日,楚欢却是等着考核的来临,他事先也没有告诉西门署的人,有些先前想要抱楚欢大腿的见楚欢没有升迁,只以为再无机会,也便生疏了许多,倒是楚欢那天晚上宴请的几人,却与楚欢打得十分熟络。
五日时间瞬间即过,这日通事舍人水涟再次来到西门署,更是将皇帝先前赐下的百匹绢也带了过来,王甫急忙让人帮着将绢拿进署门内,水涟则是带来皇帝的口谕,让楚欢即刻进宫,接受考核。
他是当众宣口谕,西门署一干人不明所以,但是毕竟都不是笨蛋,通事舍人带来绢,而且再次宣楚欢进宫,大伙儿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本来已经有些生疏的武京卫,顿时再次热情起来,楚欢出门的时候,前呼后拥,很是壮观,便是楚欢去的远了,不少人兀自向楚欢频频招手,就像小媳妇望着自家的男人出征沙场一般。
这一次却是轻车熟路入了宫,却不是去往光明殿,而是径自往后花园过去,时当正午,阳光明媚,和风煦暖,阳光照射在红色的墙壁和黄色的琉璃瓦上,更是灿烂辉煌。
顺着宫中的石道往御花园过去,水涟嘱咐道:“楚欢,今日圣上可是召集了不少重臣前来,一来是要对你进行考核,二来也是圣上想带着皇后娘娘在后花园散散心,你今日的考核,一来是为了你的前程,二来也是为了诸位解解闷,该怎么办,你心里一定清楚。”
楚欢肃然道:“在下清楚。”
水涟含笑道:“清楚就好。还是那句话,关乎圣上的脸面,你今日若是胜了,涨了圣上脸面,必定平步青云,若是败了,嘿嘿……!”他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却很明显,今日若真是败了,很有可能就不能活着出宫了。
御花园也是皇城一处工程浩大之所,面积十分庞大,正值暖春,花香满园,奇花异草数不胜数,花团锦簇,翠树成荫,不但有专门的花草区,还另有珍禽异兽区,乃是一个动物园和一个植物园的结合,除此之外,另有一处比较开阔的武场,这却是皇帝陛下曾经操练武艺的地方。
皇帝陛下以武立国,铁血疆场出身,立国之后,在御花园专门修建了一处演武场,便是自己平日骑马射箭之所。
这演武场,皇帝陛下当年便亲自题名为“铁血园”。
只是这些年来皇帝陛下参修道法,渐渐疏离了演武,所以铁血园已经很久没有热闹过,今日的铁血园,却时隔许久开始热闹起来。
猎猎大旗风中飘舞,持旗兵士岿然不动,护卫分列整齐的守在铁血园的四方,各色旗帜飘扬,纷繁铠甲并列,两顶华盖之下,端坐着一身便装的皇帝陛下和一身正装的皇后。
皇后比之皇帝陛下要小出不少,不过四十出头年纪,保养的极好,凤目温和,虽然并没有佩戴太多的首饰,但是却显得雍容贵重,自有一国之母的威仪和风范,只瞧她那气质和样容,年轻时固然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如今年过四十,却也依然充满着美妇风韵。
皇后的神态看起来十分的祥和,正襟端坐,而老迈的皇帝则是靠在椅子上,神情淡定,目光时不时地从两边的人群中扫过。
左右已经分列了数十名官员,门下省纳言周廷自然在列,吏部尚书林元芳也在其中,除此之外,靠近皇后最近的地方,齐王瀛仁竟然也出现在了铁血园。
皇帝下首却有一张椅子,一名看起来比皇帝陛下更显苍老的臣子豁然坐在椅子上,这位老臣子一身宽袍,在场众多臣子,仅有他一人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十分的虚弱,脸色有些苍白,时不时地咳嗽两声,让人担心他会随时死过去。
皇帝陛下听到这老臣一阵咳嗽,缓缓道:“安国公,朕不知道你病的如此厉害,要是早知这样,就不该传你过来。朕只是想让你出来散散心,透透气,庭郎已经去了,你自己不要太过伤心,保重身体才是。好在杀害庭郎的凶手已经被杀死,刘耀伏诛,你就不要太难过。”
安国公黄矩忙道:“老臣承蒙圣上眷顾,万死不能报也。今日听闻圣上选材,传召老臣入宫观看,老臣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却想陪着圣上一同看看我大秦的后继栋梁。”
皇帝笑道:“安国公或许已经知道,杀死刘耀的,便是今日应考的楚欢,他算是为驸马报了仇。”
安国公道:“老臣只盼他能过一展才华,顺利通过考核,如此圣上又多了一位能臣!”
皇帝哈哈一笑,并没多说什么。
便在此时,听得太监声音响起:“武京卫楚欢带到!”
实际上今日这些朝廷官员们被传召过来之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到了御花园,才知道皇帝陛下要考核人才。
虽说其中有些人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有一部分不知道究竟要考核谁,此时听到“武京卫楚欢”五个字,却都是疑惑,武京卫大家都很熟悉,第一号人物自然是指挥使黄天都,其下四城总旗也没有叫做楚欢的,这楚欢却不知是何许人也?
当楚欢跟着水涟出现在演武场时,不少人都是皱起眉头,楚欢一身武京卫的打扮,不过是武京卫最底层的兵士甲胄,谁也想不到,皇帝陛下今日要考核的,却是这样一个人物。
齐王瀛仁一直在左顾右盼,见到楚欢出现,顿时显出兴奋之色,楚欢快步向皇帝那边过去,自然也瞧见了齐王,他进京都快一个月,直到今日才见到了这位正主,只是陡然间感觉似乎有一道寒光直视自己,不动声色向旁边瞥了一眼,却是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人竟正是当初在西门署被楚欢一招便击败的近卫军武尉高雅。
高雅双目如刀,冷冷盯着楚欢,那副表情,就似乎看到了杀父仇人一般。
楚欢自是不去理他,目光一瞥即回,走上前去,拜见了皇帝陛下和皇后,皇帝抬手让楚欢起来,懒洋洋问道:“楚欢,朕今日要在铁血园当着众官之面考核你,你可准备好了?”
楚欢此时连考核的具体内容是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谈不上准备好,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硬着头皮道:“小人自当竭尽全力,不辜负圣上的期望!”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周庭投去目光,问道:“周爱卿,考核是你提出来的,朕也让你准备了考核的事项,你准备怎么考楚欢?”
周廷已经从队列出来,恭敬道:“启禀圣上,臣这几日已经想出了考核的项目,也做了安排,准备文武两面考核楚欢。”
“文如何考?”皇帝抚须含笑道:“武又如何考?”
周廷拱了拱手,回过头来,指着楚欢向众官员道:“诸位,楚欢来自西山道,或许大家还有人不知道,楚欢在西山道的时候,曾经连作四十五首诗词,其中三十九首得了文花,可说是轰动一时。”
众官员顿时都窃窃私语起来,不少人打量楚欢,见楚欢十分年轻,对周廷的话大是怀疑,甚至有官员已经低声冷笑道:“民间以讹传讹的事情可是越来越多了,就他也能连作四十五首诗词?真是荒谬?”
“连作四十五首诗词,倒也未必荒谬。”旁边有人轻声道:“信笔涂鸦,写上几行字,有人就会说是诗词,那也说不定,不过三十九首诗词夺得文花,那却未免夸大其词了。”
许多人的讽刺之言传进楚欢的耳朵里,楚欢却是淡定自若,不动如山,倒是齐王听到不少人大加怀疑,几乎都想自己站出来为楚欢证明,当日楚欢作词,他可就在当场,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出来作证,也就说明自己当日也在青楼,这不打自招的事儿还是不作为妙。
周廷其实对此也是十分怀疑,他根本不相信楚欢真的能够连作四十五首诗词,只以为是沽名钓誉,倒是有心当众试一试,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才能,固然是美谈,否则倒可当众撕下楚欢的伪名声,向皇帝恭敬道:“圣上,不管传言真假,今日楚欢就在这里,不如由圣上亲自命题,让楚欢当众作诗,他若真是有那等能耐,也算是我大秦文坛幸事!”
第三四八章 文试
楚欢听周廷这样说,心里顿时便有些紧张起来,其实楚欢早就想到今日考核,便定会有诗文的考核,他虽然腹中确实藏着不少诗词,但是周廷提出的当场命题,却存在着极大的不可预测性,谁知道皇帝陛下会出什么样的题目,自己脑中又是否有相应的诗词对答,让他自己现场自己作诗撰词,那是万万不能的。
皇帝倒是颇感兴趣,望向楚欢,问道:“楚欢,周纳言的建议,你觉得如何?”
“小人谨遵圣旨。”楚欢只能硬着头皮道。
皇帝看向身边的皇后,含笑道:“皇后,不如由你来命题,试试楚欢的本事。朕倒想见识见识,他到底有何文才,能够三十九首诗词夺文花!”
皇后温柔一笑,凝视楚欢,声音十分温和:“楚欢,由本宫命题,你若是能作出来,便大胆作出来,若是实在作不出来,那也不要紧,临场作词,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文试过不去,还有武试,你不必太紧张。”她和颜悦色,对楚欢显得十分的亲和。
楚欢听皇后这般说,心里还真是松了一些,他微抬头看了皇后一眼,见到皇后雍容华贵,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心中知道这个美妇的身份当真是贵不可言,她既是前朝的公主,又是当朝的皇后,生来骨子里就带着贵族的气质,这份雍容华贵,天底下只怕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比得上。
皇后的话其实已经给楚欢留下了余地,众人自然也能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明白内情的人知道,齐王在西山道曾经遭遇过一场刺杀,幸亏楚欢救护,这才转危为安,虽然皇帝陛下有好几个儿子,但是齐王殿下却是皇后唯一的血脉,救了齐王,就等若是挽救了皇后,皇后心中对楚欢自然存有感激之心,在这里偏袒楚欢一些,给楚欢留下退路,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周廷已经拱手道:“请皇后娘娘命题!”
皇后想了想,四下里看了看,望见不远处一排绿柳,含笑道:“这样吧,就以绿柳为题,楚欢,你且作上一首诗词!”
“绿柳!”皇帝抚须道:“应景命题,皇后果然聪慧!”
皇后嫣然一笑。
楚欢听到命题,即刻在脑中搜索相关的诗词,这是临场应对,脑中虽然有不少藏货,但却要从中过滤,若有所思,脑中飞快转动。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楚欢的身上,除了齐王充满信心,众多官员都是显出怀疑、不屑之色。
楚欢沉吟片刻,忽地抬头,尚未出声,周廷却已经抬手道:“且慢。”高声道:“抬上来!”
很快,就有两人抬着一张桌子过来,随即又有人在桌上铺了纸,墨纸砚三者备好,却不见笔上来,随即大家又看到一人抱着一个大坛子放在桌子上,这坛子上面窄下面宽,造型其他,看下面似乎是盛酒的器皿,看上面债似花瓶,坛口处最多只能探入三根手指而已,连一只手也是不能伸下,四周顿时窃窃私语,已经有一名身材矮胖的老臣皱眉问道:“周大人,你这又是做什么?”
这老臣年近六旬,眼睛很小,但是时不时地透着精光,一看就是个精明之辈。
他就在安国公的下首,显见官位也是极高。
楚欢不认得,但是其他人都认得,这是门下省的中书令司马长如。
门下省设中书令两人,侍郎两人,舍人六人,这中书令乃是门下省的一品部员,参与国事,绝对是朝中的核心人物。
周廷笑道:“司马大人少安毋躁。”向楚欢道:“楚欢,你若有佳作,可以写在纸上。”
楚欢勉强一笑,道:“还请大人赐笔一用。”
“笔早在你手旁。”周廷含笑指着那古怪的坛子:“你需要的笔,就在坛子之中,你想要用笔,自己可以取出来!”
楚欢皱起眉头,不知道这周挺要搞什么花样,抬手伸过去,周廷却已经道:“且慢!”
“周大人还有何指示?”
周廷抚须道:“你想要在坛中取笔,并非不可,但是你的手却不能碰到坛子一丝一毫,你也不可以用夹子取笔,当然,也不可以借用其他工具触碰坛子的表面,更不能将这坛子弄碎,只能用手从坛中将毛笔取出来。”
四下里顿时一片躁动。
齐王忍不住道:“周廷,你这不是难为人吗?这坛子如此之深,一只手都塞不进去,毛笔此时在坛子底部,用手去取,根本够不着。你让楚欢作诗倒也罢了,怎地尽出这些稀奇古怪的花招,你还让不让他作诗了?”
周廷向齐王恭敬一礼,道:“殿下,并非臣有意为难楚欢。文人之笔,重若泰山,许多人一生就靠一支笔吃饭,一支笔的威力,绝不弱于一支军队,乃是神兵利器,这样的神兵利器,想要得到,却也不是轻而易举。想要得到这样的神兵利器,没有头脑,自然是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