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节

    楚欢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欧阳在世的时候,俸禄也不高,而且投奔他的人不少,门下有不少门客。”杜辅公沉吟片刻,终于道:“他在京中也有一家店面,规模不大,但是那位掌柜的却是很会做生意,每年都能够为欧阳挣到不少银子,而且此人虽然是生意人,但是知进退,懂分寸,重情重义……!”
    楚欢问道:“此人现在在哪里?先生能否帮忙找过来?”
    “我无能为力,但是大人应该有办法。”杜辅公看着楚欢道:“欧阳被杀之后,他的家产也被抄没,那家店面也是被充公……沈万思是店铺的掌柜,被打成欧阳的同党,也被刑部的人抓到了大狱之中,前日我去过了他家中一趟,孤儿寡母,沈万思如今还在大狱之中,刑部给出的话,拿五百两银子,便能将沈万思赎出来,否则……!”
    楚欢点点头,笑道:“先生的指点,我已经明白了。”
    第七一九章 太原第一粮商
    户部衙门。
    郎毋虚每天再忙也要往楚欢的院子里转一转,这已经成为了郎毋虚习以为常的事儿,到了这种时候,郎毋虚也已经无所顾忌。
    马宏、林元芳等人,算是官场上的后起之秀,不属于太子党,更不属于安国公一党,但是他们的家族背景却也不弱,太子党的组成人员,主要是当初太子行军作战之时结交的一群军方中人,譬如如今在东南作战的雷孤衡,虽然也不可说就属于太子党,但是与太子的交情并不浅。
    而安国公一党的主要组成人员,除了安国公提拔的官员外,主要是来自安邑道的同乡。
    马宏、林元芳等人不属于军方系统,而且也并非安国公提拔起来,更非安邑道的乡人,他们都是立国之后,皇帝选拨人才,从中脱颖而出。
    无论是太子党还是汉王党,虽然党羽众多,却也并不是滥收党羽,对于马宏这类朝廷后来选拔的官员,并不信任,这类官员想要进入系统,虽然并非没有,却是十分的困难。
    马宏等人自然也曾想着往太子或者安国公那边靠近过去,只是我将本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一类官员很难真正融入朝党之中,所以这一类官员,往往互相帮衬,形成了又一派势力,只是这股势力在早先只求自保,从不敢得罪太子党或者汉王党的任何一党,只能说是朝中最弱的一环。
    也正因为太过孱弱,他们此前一直也没有得到重视,反倒是皇帝渐渐宠信上马宏、林元芳,着力提拔,这也渐渐让这一党的势力渐渐变强,得到了皇帝宠信,马宏、林元芳等人反倒是不再与其他两派靠近,有皇帝撑腰,他们也不去得罪其他两派,在朝中却也是安然无恙存活下来。
    郎毋虚本是汉王党的人,到了如今这个份上,朝中三党,汉王党可算得上是土崩瓦解,郎毋虚自然也不可能投入太子党,至若马宏这群新党,也不可能有郎毋虚的位置,他唯一的道路,也只有老老实实跟着楚欢,成为齐王党的人,而齐王党比起新党,实力甚至更弱,如今甚至没能形成一个拥有实力的党派,但是齐王毕竟是皇子,即使党羽不多,但是郎毋虚却明白,只要抱住了齐王这棵大树,即使不能飞黄腾达,只要小心谨慎,保住性命却不成问题。
    所以他高调与楚欢接触,意思却也十分的明显,楚欢是齐王党的核心,与楚欢保持良好的关系,就等若向别人说明,他郎毋虚乃是齐王党的人,有齐王保着,谁要是动弹他,也要掂量掂量。
    平日里郎毋虚来的时候,楚欢与他都只是无聊地闲聊几句,只是今日楚欢道真是有事情找他,所以当郎毋虚过来之时,楚欢倒是表现出了几分热情,而郎毋虚却是习惯了楚欢平时的若即若离,今日突然热情起来,而且还亲自为他倒了杯茶,立时让郎毋虚受宠若惊,连称客气,只是他也不是泛泛之辈,楚欢今日态度有所改变,郎毋虚便感觉有什么事情,落座之后,询问道:“大人是否有什么吩咐?”
    他如今正愁没机会为楚欢办事,如果真的有事情,只要不是太过为难,他倒是正中下怀。
    楚欢吹了口茶末,笑道:“郎大人,这几日我也没打听,黄矩那些残党,朝廷是如何处置啊?”
    “哦,都在刑部大牢里关押着。”郎毋虚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听楚欢询问,立刻道:“京中的黄党,都已经押入了大狱,听说大多数都已经被刑部和大理寺判决为处死,不过刑期还没确定。黄矩在地方上也有不少党羽,刑部和大理寺衙门都往地方上派了人,这些时日,已经有不少被押解进京,恐怕也用不了多久便能处决吧。”顿了顿,身体前凑,压低声音道:“刑部那帮家伙,一个个心狠手辣,找到这次机会,巴不得刑期晚一些,听说裘俊篙最近又想出了好几种刑法,准备好好用上一番,你往那刑部大牢边上过,几里之内,日夜都能听到鬼哭狼嚎之声。”
    裘俊篙是刑部尚书,也是帝国名气最响的酷吏,虽说他的刑法无论从手法上还是从作用上都未必比得上神衣卫,但是一入神衣卫,几乎没有活口出来,哪怕是朝廷高官重臣,也无法知道神衣卫的刑讯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反倒是不少人都知道,刑部衙门的刑法多如牛毛,酷刑无数,而且大半都是刑部尚书裘俊篙自己想出来,所以裘俊篙的酷吏名声在朝野都是很为响亮,甚至一提到裘俊篙的名字,许多人都会身上发毛。
    楚欢笑道:“这帮大逆不道的叛党要被处决,那么家产……!”
    郎毋虚道:“大楚大人难道不知道,从昨日开始,就已经开始抄家了!”
    “啊?”楚欢一怔,他还真不清楚,这阵子他对处置谋反的后续事情并不热心,也没有打听,“已经开始了吗?”
    “刑部那边前天派人过来,这抄家需要刑部和咱们户部联手才成。”郎毋虚道:“刑部衙门出人抄家,咱们出人盘点,昨天部院里派出了十几号人,便是从安国公府开始……从昨天清晨到昨天半夜,还没有盘点完成,这不,一大早部院里有人又过去了……!”
    楚欢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郎大人没去?”
    郎毋虚道:“这事儿是部堂大人派人过去,派了仓部主事带人过去,他既然这样安排,咱们自然也是无话可说的……!”
    他言辞之中,却是透漏着一丝不满。
    楚欢倒是明白,那仓部主事是马宏提拔上来的人,属于新党中人,谁都知道,这抄家乃是天大的油水,更何况是抄有天下第一巨富的安国公府邸,其中的油水不言可喻,这样的差事,谁都想轮到自己头上,马宏对郎毋虚素就排斥,虽然对楚欢算客气,可是从不曾将楚欢当成自己人,这样的差事,她自然会派自己的亲信前往。
    若是换做以前,郎毋虚自然会在这种时候神采飞扬,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样的美差,却是轮不上他。
    楚欢心知肚明,笑了一笑,问道:“郎大人,听说黄家在京城家财巨富,这京城有他们家诸多的产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郎毋虚道:“都说安国公一族富可敌国,有些人还以为是夸大之言,其实那还真不是夸大之言。这京城商铺如云,据我所知,安国公在京城零零总总的产业,不下于七八十家,从丝绸布匹,到茶叶瓷器,再到酒楼字画……!”他摇了摇头,眼中显出艳羡之色,竟是情不自禁道:“他家的家财,那是几辈子人也用不完,真是弄不明白为何要走上造反之路……!”忽地发现自己有些失语,尴尬笑了笑。
    楚欢品着茶,似乎没听见,放下茶杯,笑问道:“听说抄家之后,所有财产没入朝廷,也就是纳入户部,便是那些店面,也要由户部经受,盘点出去,换成银子?”
    郎毋虚点点头,道:“这倒是没错,不过想要将黄家的家财全抄了,那可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
    楚欢一怔,郎毋虚已经道:“今次抄没的,只不过是黄家在京中的产业,这只不过是黄氏一族的部分产业而已,黄家的根基在安邑,那里才是他们黄家产业所在。安邑道从前朝开始,便号称鱼米之乡,湖泊众多,水产也是颇为丰富,黄家在安邑道良田万顷,安邑道最出名的玉锁湖水产丰富,方圆数百里,那早已经成了黄家的私湖,且不说他在安邑的田产和商铺,便是那一座玉锁湖每年产出的水货,就是一笔庞大的进项,京里的产业,已经从国公府搜出了账本,也就两三日便能完全盘点出来,就算有出漏,也不会太大,反倒是安邑那头,若是往那边抄没,那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够理清的。”
    楚欢有些吃惊,他知道黄家在安邑很有实力,可是郎毋虚这番话说下来,楚欢才知道黄家在安邑的财富比自己的想象还要多。
    “黄家在安邑良田无数,黄矩的长子黄天易早年就被封了个太常寺少卿的头衔,虽然有名无实,却也是官身。”郎毋虚叹道:“他这个太常寺少卿,可比安邑道其他的官员权势大得多,安邑道的总督一方大吏,那也是不敢得罪黄天易,他的话在安邑就等若是圣旨……!”顿了一顿,立刻改口道:“那些田产每年下来,收益可是了不得,而且黄矩本身就是户部尚书,收成那是免去赋税,你说说,这么多年下来,黄家的家财有多少?那些田产分为二十多处庄园,每处庄园都是修了粮仓,每一处庄园都有好几百人看守,这几十处庄园加起来,只家丁就有好几千人,这黄家是官身,不好在明面上经营生意,特别是每年有那么多粮食,也不能在仓里烂了,所以专门有人为他们家售粮,每年售粮得到的银钱,像水一样流淌进他们黄家的银库……!”
    楚欢越听越心惊,看来黄家号称富可敌国,还真不是徒有虚言,忍不住问道:“安邑的生意,岂不都是被黄家垄断?”
    “十成之中,起码是占了五成。”郎毋虚道:“他们虽然是首富,却也不能让别人没有活路,否则若真是犯了众怒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安邑大小豪族也不少,不过话说回来,在安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和黄家扯上干系,若想单门立户,那是自寻死路。当年太原第一粮商陆家,从前朝时,就已经营粮食为生,在安邑也算是一等一的豪富之家,当初黄家的财富,甚至远及不上陆家……!”
    楚欢听到说起“太原第一粮商陆家”,顿时感觉大为耳熟,骤然间想起来,自己倒是与这陆家有着大大的交集。
    他只怕自己弄错,不等郎毋虚说完,立刻问道:“陆家?郎大人可知道陆世勋?”
    “陆世勋?”郎毋虚一愣,微一沉吟,道:“陆家的家主叫做陆冷月,不过据说下一辈都是世字辈,这我多年不曾回安邑,这陆世勋倒没听过,不过想必是陆冷月的子侄辈,怎么,楚大人知道太原陆家?”随即一拍脑袋,笑道:“瞧我糊涂了。大人老家在西山道,这安邑道邻近西山道,太原府陆家的名声很是响亮,大人应该是听过的。”
    楚欢这才有九分确定,太原第一粮商陆家,十有八九就是陆世勋的家族。
    对于陆世勋,楚欢可没有忘记,琳琅的和盛泉曾经一度陷入危难,而陆家曾经与苏家有生意往来,刘聚光为了打压和盛泉,控制西山道商会,拒绝向和盛泉出售粮食,琳琅无奈之下,只能前往安邑道府城太原城找寻陆家帮忙。
    这陆世勋却是心怀鬼胎,对琳琅垂涎三尺,借此机会,接近琳琅,甚至想以粮食逼迫两家结亲,一来占有琳琅,二来将和盛泉的产业并入陆家名下,被琳琅拒绝之后,甚至欲图强暴琳琅,楚欢大怒之下,竟是亲手将他的子孙根废去,变成了太监。
    此后一直苏家夺得御酒之名,也就用不着与陆家做生意,楚欢也不没有再听到关于陆家的消息,此时听得郎毋虚提起,却突然想了起来,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陆世勋应该是陆冷月的儿子,不但听过他们的名声,而且有过交情,我记得那陆世勋似乎还欠我一万两银子!”
    他可是记得清楚,陆世勋被废之后,楚欢逼他写下了一万两银子的欠条,如今那欠条应该还握在琳琅的手中,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从陆家手中将这一万两银子讨要回来。
    郎毋虚有些诧异,奇道:“陆家欠大人一万两银子?”抚须道:“陆家可是太原数得上数的富户,这一万两银子对陆家来说可是九牛一毛。当初陆家比黄家还要富有,不过后来安国公当上户部尚书,黄家在安邑迅速发展,陆家最终也只能投入陆家,他们经营粮食,黄家的存粮,便是由他们帮着出售,是黄家麾下的得力商家之一,虽说在安邑比不上黄家风光,却也是一等一的豪族!”
    第七二零章 进屋说话
    楚欢若有所思,轻声问道:“这陆家既然与黄家有牵扯,黄家谋反,那陆家是否也要牵连进来?”摸着下巴道:“这陆家既然是经营粮食的,家中想必是存粮如山,如果将那些粮食尽数充入户部仓,咱们户部粮食吃紧的问题可就大大的解决了!”
    郎毋虚摇头道:“虽然陆家曾经为虎作伥,不过要牵连进来,只怕很难。安邑地面上,黄家是龙头老大,这陆家也是坐了第二把交易,陆家固然屈从黄家,但是骨子里只怕从来没有服过。如今黄家倒了,陆家就是安邑的豪族之首,如果连陆家也牵连进去,整个安邑只怕就要乱起来。而且安邑大小豪族依附在黄家门下的不在少数,十成之中,恐怕有八成都与黄家有牵连,如果都牵连进去,这安邑的豪族只怕要杀绝才成……!”抚须道:“黄家倒台,安邑自然要乱一阵子,朝廷还要凭借着陆家这些大族安定安邑道,应该是不会下杀手。”
    楚欢“哦”了一声,问道:“朝廷已经派人往安邑去了吗?”
    郎毋虚摇摇头,“这还真不清楚。按理说,京中发生如此大事,在安邑那边,圣上自然也会派人逮捕黄氏一族,这抄没家产,那也是不可避免之事。不过朝廷一直没有派咱们户部的人前往安邑,抄家没有咱们户部的人自然不成……!”他脸上也显出狐疑表情,“这安邑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我还真是不清楚,楚大人,你若是想知道,回头我打听打听。”
    楚欢摆手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郎毋虚笑了笑,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不过这两日,咱们的部堂大人可是欢喜得很。前阵子为了钱粮犯愁,如今黄家谋反,这一次抄家,少不得有许多进项,如果连黄家在安邑道家产尽数抄没纳入户部,咱们的部堂大人这一两年只怕再也不会为钱粮犯愁了。”
    楚欢道:“黄家的家财能够撑上一两年?”
    “只怕还要更多。”郎毋虚道:“这几年户部最大的支出,主要就是修造通天殿,如今通天殿已经竣工,朝廷已经不必在那上面花银子,每年就会省下许多的开支。黄家的家财是天文数字,而且此番卷入的官员不在少数,都是颇有家财,全都纳入户部,楚大人你想想有多少钱粮?”
    楚欢点头道:“若真是那样,部堂大人倒还真是不用愁了,有了钱粮,东南的战事也就顺利得多,而且西北重建也是指日可待。”
    郎毋虚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楚欢这才问道:“对了,郎大人,有个事儿还要想你请教!”
    郎毋虚忙道:“楚大人请讲!”
    “听说黄矩在金玉街有不少铺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有有有!”郎毋虚忙不迭地点头,“还不少呢,应该有十几处吧!”
    “那些铺子也都查封了?”
    郎毋虚笑道:“那是黄家在京中最值钱的铺子,除了黄家本府,昨天下午就冲着那些铺子去了,都已经查封。”郎毋虚毕竟不是笨人,而且狡猾的很,楚欢突然问起金玉街的铺子,他便觉得话中有话,小心翼翼问道:“楚大人……是不是对金玉街上的铺子有兴趣?”
    楚欢只是笑一笑,并不说话,他不说话,也就等于默认,孰知郎毋虚却是兴奋起来,拍手道:“楚大人好眼力,金玉街上的铺子,每一家都是日进斗金……!”感觉失态,压低声音道:“楚大人想做些什么生意?”
    “暂时还没想好。”楚欢知道,官员在幕后经营生意,在大秦朝廷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眼前这位郎毋虚郎侍郎幕后经营的铺子恐怕就不在少数,也不隐瞒,“等到盘下了铺子,我再请教郎大人,商酌看看做什么买卖。”
    郎毋虚笑道:“自当效劳。”他对此事倒似乎十分热情,“楚大人,你稍候片刻,我去查一查,这种小事,包在我手里。”
    郎毋虚离去之后,只片刻功夫,就皱眉回来,有些尴尬道:“楚大人,事情有些不好了。”
    “哦?”楚欢本以为这种事儿是最容易的小事,忍不住皱眉道:“莫非铺子还没查封?”
    “昨日便已经查封。”郎毋虚一屁股坐下,“这是千真万确,只是……只是那些铺子,昨日刚刚查封,就已经被人从户部盘走!”
    “这么快?”楚欢有些吃惊。
    郎毋虚叹道:“那都是肥肉,谁不想咬一口。我查了一下,黄矩在金玉街,总共是十一家铺面,而且装点的都是十分的漂亮,里面的装点竟然都没有拆卸,盘下铺子就能做生意……!”
    楚欢皱眉道:“郎大人可知道都被些什么人盘走?”
    郎毋虚叹道:“名头上是些商户,不过这背后肯定有人……!”想了一想,眼中显出诡异之色,低声道:“楚大人,看来想要得到金玉街的铺面,还要向部堂大人请教了!”
    楚欢微一沉吟,嘴角忽然地浮现出冷笑,竟是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我还真要去请教部堂大人。”
    “现在不成。”郎毋虚摆手道:“刚才刑部尚书裘俊篙亲自到了咱们户部院,正在与马部堂谈话,不让人打扰!”
    “裘俊篙?”楚欢心想我不找你你还亲自找上门来,笑道:“我还真要找这位裘部堂,想不到他却来了这里。”
    郎毋虚心想,那阎罗王有什么好找的,但是却不便多言。
    楚欢晃晃悠悠来到部堂大院,说来也巧,尚未进门,就瞧见马宏和裘俊篙有说有笑出来,楚欢来京许久,虽然没有与裘俊篙有过接触,却也是见过他,马宏一张马脸眉开眼笑,而裘俊篙那双三角细眼也是灼灼生光,说笑之间,出了院门,竟是没有瞧见楚欢,那裘俊篙差点一头撞上楚欢,幸亏停脚快,他的脾气本就是阴狠,狂妄自大惯了,差点撞上人,却先发起火来,冷声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挡着大门?”一瞧见楚欢,立马认识,阴沉的脸顿时露出几分笑来,“这不是忠勇伯吗?失礼失礼,莫怪莫怪!”他一瞬间,竟是变成了一个谦谦有礼之人。
    楚欢抱拳笑道:“差点冲撞了裘部堂,是下官失礼了。”
    “哪里话。”裘俊篙亲热道:“早就想与忠勇伯说说话,只是一直担心打扰忠勇伯,择日不如撞日,忠勇伯,今儿中午我做东,一起吃顿便饭,你看如何?”
    楚欢笑道:“下官知道裘部堂最近公务繁忙,哪敢叨扰。”做出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的样子,道:“是了,裘部堂,下官还真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不知……!”
    不等楚欢说完话,裘俊篙已经拍着胸口道:“忠勇伯有什么事,尽管说来,若是能帮,我定当全力以赴,至若麻烦不麻烦这些话,日后休要再提,若在这般说见外话,那可是瞧不起我裘某人了。”
    “其实也只是小事一桩。”楚欢叹道:“前两日有位乡人找上我,他有一位好友在京城做买卖,平日里两个人时常通信,可是如今大半年过去,他在京中的好友却毫无讯息,他来京找寻,发现铺子已经易主……据打听,那位好友此前似乎被几名刑部差官请去喝茶,这后来就一直不曾见到踪迹……!”
    “哦?”裘俊篙立刻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沈万思!”
    “沈万思?”裘俊篙想了想,终于道:“忠勇伯放心,我回去会派人查一查这沈万思的下落,若是有他下落,尽快通知忠勇伯。”
    楚欢拱手笑道:“如此就麻烦裘部堂了。”
    “你瞧瞧。”裘俊篙故作不悦,“这才刚刚说了,不要说这种见外话,忠勇伯,你再说这种客气话,我可是真要生气了!”
    楚欢哈哈大笑,裘俊篙也大笑起来,马宏在一旁,也是皮笑肉不笑,等裘俊篙告辞离去,马宏这才笑道:“楚大人,裘部堂既然答应,那位沈万思三日之内必然会出现,你不用多担心。”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那位沈万思如今肯定是在刑部大牢,楚欢说出这番话,无非是让裘俊篙找个机会和理由将人放了。
    楚欢看向马宏,含笑道:“部堂大人,下官也有一事向你请教!”
    “哦?”
    “下官听说黄矩在金玉街有十几家店铺被查封,不知道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马宏点头道:“黄矩谋反,整个黄氏一族其罪当诛,他们的家产,圣上也下了旨意,尽数查抄,裘部堂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笑道:“这种事儿太过劳累,也就没有让楚大人过去,我派了仓部主事负责抄家事宜。”
    楚欢笑着点点头,开门见山道:“听说那些商铺都要盘点出去,恰好下官有一位朋友,也想在京城做些买卖,托下官在金玉街盘下两家铺面,却不知该办些什么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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