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一章 蔓延
楚欢出了素娘院子,天已大亮,正准备回屋歇息片刻,身后传来叫声:“楚大人!”
楚欢回过头,却见到是杜辅公正快步过来,见到杜辅公,楚欢脸上便显出笑容,背负双手,往前迎上几步,笑道:“杜先生,起得早啊!”
杜辅公道:“昨晚听说大人回来,便想过来,只是大人路途辛苦,没有打扰。”
楚欢含笑道:“杜先生也没吃早餐,咱们一起吃点早点。”
杜辅公也不拒绝,只是道:“大人走的这一阵子,许多事情不能禀报,今日回来,该向大人禀明的事情自是不能耽搁。”
楚欢也不急,与杜辅公先到了厅内,令人备好早餐过来,这才笑道:“这几个月,府中上下全赖杜先生照顾,真是辛苦了。”
杜辅公摇头道:“倒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按照大人的吩咐,帮着夫人处理一些账目上的事情,此外金玉街上的古董店,每个月都会将账目叫过来,支出进项,都有详细的明细,我已经整理好,大人请过目。”说完,已经奉上几份账本。
楚欢摇头道:“杜先生做事,我岂有不相信的道理,我对账目之事一窍不通,杜先生看着处理就是。”
杜辅公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古董坊沈万思倒是尽心在打理,他本就是古董行的老手,前阵子往那些熟客府中拜见,重新将顾客都揽了过来,生意倒是不缺。不过这古董行不比其他的行业,利润不差,但是成本也不低,除了要有好的顾客路子,最紧要的,还需要有识货的伙计,铺子里要人手,这外面也是要人手的。”
“哦?”楚欢来了兴趣,问道:“此话怎讲?”
“大人该知道,古董行的货源,有两项,一项便是客家卖入,客家急着用银子,手中有东西一时出不得手,就只能卖给古董行,古董行买入进来,再出手挣些差价,不过这种货物,中间的利润不会太高。”杜辅公尽职尽责解释道:“另一项货源,就是派出懂行的伙计,往全国各地搜罗古董字画,这类人不但眼力好,而且嘴皮子也好,他们往往能够搜罗到不少好的货物,而且低价卖入,到了京城,便可高价卖出,这一块,是各大古董行真正的利润来源。”
楚欢忙道:“这是好事啊,咱们有这么办吗?”
杜辅公道:“京中古董行倒也有几十家,不过要想在这一行立足,并不容易,下面的宝师越多,宝师的能耐越高,资格越老,这铺子也就越稳固。按照沈万思的说法,这宝师是古董行的根基,没有宝师的古董行,撑不了多久。”
楚欢并不知道这古董行还有这些门道,问道:“那咱们下面有没有宝师?”
杜辅公摇头道:“一个也没有!”
楚欢一阵汗颜,忙道:“这……是找不到宝师?”
“其实倒也不是找不到。”杜甫公道:“沈万思当初经营古董行,手下也有几个宝师,不过后来出了事儿,宝师也就另觅他路。”
“能否将他们请回来?”楚欢问道:“又或者去聘请一些宝师过来?”
杜辅公道:“这事儿也正是要与大人商量。这宝师因为职业特殊,所以待遇并非普通人可比。”想了一想,才道:“宝师前往各地寻宝,到了一地,便也会租赁一处门面,算是一处分号,只有宝师的月银都不低,那些眼力好,脑子灵活,经验丰富的宝师,每个月也少不了二三十两银子,在业内名号极响的,月银甚至接近百两,再加上租赁门面等其他费用,养一个宝师,一年下来花费的银子不在少数。”
楚欢微微颔首,“这一行本就不同寻常,月银多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另有一桩也必须告诉大人。”杜辅公肃然道:“有些宝师即使真的下去寻宝,可是运气不好的,有可能一年半载也不能找到奇珍异宝,真正的宝物,那是要机缘和运气,有可能寻到一件宝物,便能够获利极丰,但是有可能一年半载下来,就只能应付耗费之银,说不得还要贴些银子进去,颇有些风险……!”
楚欢笑道:“若是每一个宝师都能够必定寻到宝物,这古董行的生意谁都会做的。只要他们尽心做事,就算找不到宝物,那也怪不得他们。”想了想,道:“杜先生,回头你去和沈万思说,能够挖到宝师,咱们多多益善,银子的事儿,不用愁烦。”他府中还有好几箱金银财宝,财力实在不弱。
杜辅公含笑道:“大人既然应允,这事儿我便让沈万思去办。不过有了这些根基,终究不会亏本,只是要花些时间而已。而且这些宝师分散各地,对各地的诸般情况也会尽力搜罗,大人坐在府中,也会对天下事情了若指掌。”
楚欢哈哈一笑,只觉得杜辅公这话有些趣味,问道:“酒铺的事儿是否妥善?”
“云山那边苏东家派了人来。”杜辅公道:“酒铺也已经经营起来,不过和盛泉虽然也是御酒,不过大秦各道各州,都有御酒之家,大部分在京中都有分号,这和盛泉也是刚刚进入京城,名气暂时还没有打响,想要红火起来,还需要时间的积累。”
楚欢笑道:“一切就劳烦杜先生和各位掌柜尽心了。”想了想,问道:“那家绣庄的情况如何?”
“大人是说玉老板的绣庄?”杜辅公想了想,才道:“生意倒也没有多少起色,雇了几个绣娘,不过生意谈不上好。那位玉老板倒是很少了露面,沈万思与绣庄一墙之隔,平日里也是很少见到这位玉老板,她似乎对绣庄的生意并不如何感兴趣。前两日沈万思还说起,说绣庄雇佣的绣娘和伙计每个月的花销不低,但是生意不多,玉老板似乎也不在乎生意的好坏,似乎是在倒贴银子撑门面。”
“哦?”楚欢嘴角泛起笑意,想着那个胸脯十分丰满的玉红妆,总感觉这女子有些特别,可是到底有什么特别,一时也说不上来。
此时下人已经将早点送上来,楚欢和杜辅公一同用餐,问道:“杜先生,我手里还有些闲散银子,若是再买下两家铺面,做些其他生意,你看可好?”
“一切都由大人做主。”杜辅公说话十分小心,张了张嘴,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楚欢自然看在眼里,夹起一张油煎饼放在杜辅公的碟子里,道:“杜先生,你也知道,我对生意一窍不通,你若是有什么建议,尽管说来。”
杜辅公欲言又止,沉吟片刻,看着楚欢的眼睛,反问道:“大人,你觉得这时候再在京城买铺面,时机合适?”
楚欢一怔,只觉得杜辅公这话大有玄机,问道:“杜先生此话怎讲?”
杜辅公略带深意一笑,拿起豆浆,饮了一口,只是笑道:“大人请用早点,你回来到现在,也没好好歇息,吃完好好歇息一阵。”
楚欢道:“杜先生,你是否有什么话不方便说?”
杜辅公终于道:“大人,我一介书生,若是说错了什么话,你也莫在意。”
“杜先生但讲无妨!”
“大人这几个月一直在安邑,可能有些事情没有注意。”杜辅公道:“这两个月,从金陵道那边迁过来大批的士绅,据我私下得知,金陵道如今人心不安,有家财的,变卖家私,成车成车往京城这边运过来,前几日我还瞧见一位熟人,那人是金陵道下面的一位县令,他已经将一家老小送到了京城这边来……!”
楚欢皱起眉头,他不是笨人,隐隐明白了什么。
帝国的帝都洛安京城,地处玉陵道境内,居于南边,玉陵道和金陵道相邻,隔了金陵道,便是江淮道之地。
江淮道狼烟四起,楚欢对那边的战况也并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战局似乎十分的激烈,朝廷虽然派出了雷孤衡大将军平定天门之乱,但是进展似乎并不是十分顺利。
杜辅公曾经是欧阳志府上的门客,欧阳志也曾是户部要员,杜辅公认识一名地方上的县令,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杜先生,是否江淮的战事,已经蔓延到了金陵?”
杜辅公微微颔首,“据那位县令说,雷将军虽然在江淮四处平乱,但是天门道的信徒是越打越多,江淮的战事,天门道似乎还占了上风。雷将军麾下的兵马,总有兵变发生,就在一个多月前,有近千官兵竟然全部兵变,内切袭击了官兵的营地,雷将军虽然及时赶到,但是官兵也受到了重创……!”
楚欢眯起眼睛来。
“天门道闹得最凶的是江淮道和东海道,金陵道之前听说还没有什么骚动,各城官兵也都是严加防守,防止意外,而且金陵道一再下令,严禁境内百姓聚集,但有十人以上聚在一起,就要被拘押下狱……!”杜辅公神情淡定无比,声音也是异常平静:“不过就在两个多月前,金陵府的一位官员青天白日在大街上被人刺杀,刺客被抓,当街就说他是天门道徒,替天行道,此事一出,金陵道如今也已经是人心惶惶,都在风传,天门道马上就要打进金陵道……!”
第九一二章 先生开口
楚欢“哦”了一声,心下却是有些吃惊,雷孤衡调往东南之时,楚欢倒一度认为雷孤衡或许能够稳住东南的局势,毕竟天门道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雷孤衡则是身经百战的帝国名将,而且雷孤衡带走的,更是帝国精锐的屯卫军。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天门道的战斗力却也是如此强悍,一群乌合之众,却让帝国名将也是极其棘手。
“金陵道上下,如今已经是未战先怯。”杜辅公眼中划过一丝讥嘲,“他朝只要有一支天门道的兵马真的进入金陵道,恐怕金陵道便要不战而降了。”
楚欢只是一笑,并不说话,他倒不觉得金陵道的官兵会不战而降,但是有一点他却相信,如果金陵官员士绅已经开始寻思着往京城这边退却,那么等到天门道真的击败雷孤衡,兵马进入金陵,金陵的官员已生怯意,到时候恐怕真的不是天门道的敌手。
楚欢知道,古往今来,利用宗教迷惑百姓,祸乱天下,即使是乌合之众,却也往往会给朝廷带来极大的威胁。
他所知的汉末太平道之乱,后来的洪秀全的太平天国,还有清末的白莲教,无一不给予朝廷极大的震动,虽然大都最终失利,不过曾经的朱元璋可就是利用宗教的势力,夺取了江山,楚欢不知道天门道将会壮大成什么样子,帝国外患西梁虽暂时无虑,但是帝国境内的内患,却足以给予大秦帝国致命的打击。
他也清楚,能够聚集起一群乌合之众,不但没有被雷孤衡迅速平定,反而与雷孤衡僵持不下,根本不处于劣势,这当然是因为素来被看做乌合之众的天门道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支被看作乌合之众的势力,其实看似是让一群不明世事的百姓因为信仰而浴血卖命,可是其组织却是十分的严密,至少楚欢知道天门六道之后,见到将道之一的木将军之后,他就知道天门道实在是朝廷的重敌,他不知道皇帝对天门道是怎样一个定位。
只是将他们真的当成一群乌合之众,如同此前无数次被平定的那些贼寇,还是真的将他们当成了劲敌,如果是后者,楚欢相信皇帝就算不在意其他,但是对自己的江山总不会不在意,应该会指定一套应对天门道徒北进的对策。
可是如果皇帝真的只是将天门道徒当成一群乌合之众的匪类,楚欢很担心皇帝根本没有任何的应对之策。
“天门道徒没有真正进入到金陵道,只因为雷孤衡镇守江淮,以雷孤衡的能耐,只要朝廷在背后支撑,即使不能平定天门道作乱,但是却也能够扼住江淮,令天门道不至于真的进军金陵。”杜辅公缓缓道:“只是一旦雷孤衡有失……大人,你觉得还有人能挡得住天门道北进?”
楚欢皱起眉头,微一沉吟,终是压低声音道:“杜先生,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天门道徒还有打进京城的可能?”
杜辅公淡淡笑道:“为何没有这个可能?这洛安京城,也并非没有失陷。洛安京有秦水、谷水、饶水三条河流自称外穿过京城,西面强山,东面秀云,环山饶水,看似稳如泰山,其实却并不适宜为帝都,入金陵往洛安而来,一马平川,几乎是无险可守,而京城环山饶水,就如同猛虎困于笼中,真要是大军压境……!”他并不多言,只是端起豆浆,又品了一口。
楚欢听得杜辅公这几句话,倒似乎充满了大道理,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说,一旦雷孤衡守不住江淮,天门道的兵马就有可能长驱直入,杀到京城来?”
“几朝选择洛安为都城,便是因为这里气候宜人,适合居住,而且金陵玉陵也素来是繁华之地。”杜辅公摸着胡须道:“地处南方,距离北部苦寒之地极远,而且身处中原腹地,也就不会担心北方的敌人进逼京城。三国争雄,东吴最终一统天下,洛安地处吴地,是吴国的心脏,吴国立都如此,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华朝与秦国先后立都于此,或许也是因为都觉得这里是大统所在。”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南方多是平原之地,应对北方来犯之敌,还有汾水和虹关天险,但是若敌人来自南边,那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天险可守了。”
楚欢微微颔首,叹道:“看来洛安的安危,就握在雷大将军的手中。”
“不错。”杜辅公点头道:“雷孤衡若是安然无恙,京都或许得保,一旦雷孤衡稍有意外,京都便岌岌可危。楚大人,雷孤衡年纪已经老迈,据我所知,旧伤缠身,他前往东南,本就是带伤上阵,若是短时间平定,倒也无妨,可是长期消耗,雷孤衡的精力和体力,是否能撑得住?”
楚欢感觉杜辅公话中有话,立刻道:“杜先生,你是否看出一些什么?”
“没有没有。”杜辅公摆手笑道:“只是胡言乱语而已。大人问我这时候是否适合在京都置商铺,杜某一时胡言乱语几句,大人不要见怪,是否要另置铺面,一切还要大人做主。”
楚欢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好好经营两家铺面便好。”
杜辅公起身来,拱手道:“杜某今日便去找寻沈万思,让他聘用宝师。”
“好。”楚欢也起身来,“一切有劳杜先生了。”
杜辅公拱手告退,走到大门边上,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皱眉问道:“大人,那幅画对你是否很重要?”
“画?”楚欢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孔雀开屏图!”
“哦?”楚欢这才想起,当初买来杜辅公的时候,在重生堂的墙壁上瞧见杜辅公画的一幅孔雀图,与西梁所见的那福孔雀图一模一样,当时大为惊奇,找寻杜辅公问个究竟,只可惜杜辅公闭口不言,反倒提出条件,要楚欢帮着杀死安国公和郎毋虚,方会告知。
楚欢思虑事情颇多,这事儿若不是杜辅公此刻提起,倒差点忘记。
楚欢见杜辅公询问,忙道:“重不重要,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我要求证一些事情,所以很想知道它的来历!”
杜辅公想了一下,走回来,轻声道:“我对这幅图,一无所知,只是知道它的出处。”
“哦?”
“重生堂胡尔斯知道我善于作画,所以当初买我过去,只是为了用我为他画画。”杜辅公沉吟了一下,终于道:“我的画作,丢在市集上,应该也能卖上一些银钱,所以胡尔斯几次三番找寻我到他的账房,让我为他作画。”
楚欢叹道:“杜先生是高雅之人,读书作画,只是为了修身养性,怡情而已,胡尔斯铜臭之身,想要亵渎先生的雅致,先生自然是绝不会屈从的。”
杜辅公淡淡一笑,眼中却是划过一丝欣慰之色,他是读书人,骨子里还是清高自傲,别人不懂他,但是楚欢这句话说出来,却是让杜辅公大是欢喜,颇有知音之感,只是他涵养很高,不喜形于色,含笑道:“记得有一次,他在账房内再三恐吓于我,甚至拿出了刀子,说杜某是卑贱之身,已是奴仆,杀了我也无人管,那意思倒是说,若不为他作画,便要杀了我。”
楚欢笑道:“幸亏胡尔斯没有这般做,否则我府里哪会有这般顺手的账房。”
杜辅公又道:“那一日凑巧有人寻他有急事,他出门说话,我在他房内看到了一副山水图,其实我去他屋内多次,那幅图也见了多次,倒是出自名家手笔,有几分意思,所以便上前观看,瞧见有一处画的极为生动,情之所至,伸手抚摸了一下……只是万想不到,这一摸上去,那幅图却突然动起来,才看明白那是一幅与墙壁贴合的极为契合的画框,按上去之后,那画框转到墙内去,却将另一面显露了出来。”
楚欢明白了什么,眼睛亮起来:“先生,另一面,是否……是否就是那副孔雀图?”
杜辅公点头道:“不错,画框有正反两面,平时示人的是那副山水图,但是在画框的背面,却是一副孔雀开屏图。那副孔雀开屏图,当真是妙到毫巅,一等一的画作,孔雀之姿,跃然画上,杜某也见过无数的画作,上上之作也不在少数,倒也不是说那孔雀图是价值连城,只是在孔雀画作之中,那幅图却是杜某此生见过画的最为精致逼真的,栩栩如生,就似乎要从画上飞出来一般。”
楚欢双拳握起,肃然道:“先生,你是说,孔雀开屏图,是在重生堂?”
杜辅公颔首道:“不错,就在胡尔斯的账房,那是他的禁地,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靠近的,那副孔雀图,胡尔斯想来是视若珍宝,对他一定十分重要,否则……他也不至于收藏的那般严实,若不是那天机缘巧合,恐怕谁也不知道他的账房还有那样一副孔雀图。”
楚欢拱手,肃容道:“多谢先生指点,楚某感激不尽!”
杜辅公也不多言,只是转身离去,楚欢看着杜辅公离去的背影,心下却是疑窦丛生,胡尔斯只是一个商人,他怎地会有那样一副孔雀图,孔雀开屏图是大心宗阿氏多等人膜拜之物,难不成这一个胡商,竟也与大心宗有牵扯?
第九一三章 画
三元坊是京城最热闹的市集之一,这里云集着三流交流的人物,虽是入夜,三元坊却依然是热闹非凡,乐坊青楼糜音阵阵,红袖烛影,歌舞升平。
三元坊商家林立,随便找一处高楼,倚窗而坐,便可以一睹街市上的人生百态。
楚欢此时就坐在重生堂斜对面的一处高楼之上,这是一处包子铺,这家的灌汤包子,在三元坊也是名气不小,老少皆宜,富贵不论。
楚欢倚窗而坐,他一身普普通通的衣裳,十分低调,普普通通的粗麻帽子,坐在窗边,正有滋有味地品尝着灌汤包。
拿着带着尖头的筷子,轻轻戳开软软的包子皮,露出一道小口子,嘴巴凑上去,包子里面的汁水十分鲜美。
楚欢桌子上摆着一壶酒,却摆着两笼包子,吃的有滋有味,谁也不在意他,到了这里,本就是为了品尝灌汤包,至于怎么个吃饭,因人而异,谁也不会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