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却似乎没听到,眉头紧锁,细细端详手中的石头,几人见楚欢十分认真,互相看了看,不知道楚欢为何会对这些废石如此感兴趣。
许久之后,楚欢才抬起头,看着杜辅公,眼眸中却已经显出难以掩饰的喜色,“这是石英砂……!”
第一零七六章 良玉
楚欢自问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人,前世身为学子的时候,并没有将太多的心思花在读书上,几乎每一科成绩都十分的普通,但是唯有化学一科,楚欢倒是用了一些心思。
这倒不是因为一开始就对化学感兴趣,原因其实很简单,当时教化学的老师是个女教师,不过三十出头年纪,身段儿很好,细腰圆臀,肌肤白皙,举手投足间很有韵味,特别是那张有些妩媚的鹅蛋脸笑起来,充满着柔媚的女人味,打从这位女教师从第一次上课开始,就成了班级上许多男同学暗慕的对象,对于情窦初开的男学生们来说,这风韵动人的少妇教师,诱惑力实在是很大。
楚欢自然也是暗慕的众多学生之一,那时候只是想着让老师多注意自己一些,所以只要是化学课,他便全身心投入,他本就是十分聪明的人,用了心思,在化学这一科上,倒是出类拔萃,甚至最后还当选为化学课代表,与那位少妇女教师接触的很多,为了能够多与老师在一起,楚欢动不动就会去请教一些化学问题。
楚欢直到现在也不清楚那位女教师是否察觉自己对她有好感,只是那位女教师经常喜欢往实验室去做实验,后来更是让楚欢作为副手,经常会带着楚欢一起在化学实验室做实验,在单独与女教师相处的时候,楚欢除了能够欣赏到女教师的柔媚风姿,却也是耳濡目染,亲眼目睹了众多的化学物质,相比起大部分的学生,他却是见过很多真实的化学物质标本。
也正因为前世有着一定的化学功底,所以楚欢前番看到寒石,第一时间就想到可以利用寒石制盐,今日在这西峡山的山洞之内,却意外地又发现了一种新的矿物,换作别人,哪怕是穿越而来的未来人,也未必能够辨识出这种矿物是为何物,但是楚欢在前世却恰恰见过这种物质,而且记得十分清楚,那位细腰圆臀的柔美女教师,专门对这种物质进行了详细的介绍。
手里拿着石英砂,楚欢脑海中禁不住又想起当年与女教师在一起的时光,除了怀念,更多的是一丝感激,没有当初那个女人,自己今日只怕也认不得手中的就是石英砂,如此一来,便错过了一笔天大的财富。
“石英砂?”杜辅公显然对这个名字十分的陌生,“大人,这石英砂又是什么东西?”
楚欢起身来,问道:“杜总管,这种矿物,西峡山含量有多少?”
杜辅公想了一想,摇头道:“大人,这倒真是不好确认,先前只是在西峡山各处勘探寒石,对这种矿物并没有太过注意。”顿了顿,看楚欢的表情,显然总督大人对这种新出来的矿物充满着兴趣,道:“不过仅在这山洞之内,倒有四五处凿出了这种矿物,如果按照这个比例,这西峡山内,此种矿物就算比不得寒石,但应该也不会少。”
楚欢兴奋道:“如此说来,这山内还蕴藏着许多石英砂?”
“应该是如此了。”杜辅公微微颔首,好奇道:“大人,看你样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天大的宝贝一样……!”
“这确实是宝贝。”楚欢笑道:“不但可以造福于民,而且可以让我西关又多出一根经济支柱。”
楚欢说的话,众人都听不明白,楚欢也不详细解释,吩咐祁宏:“将这里的石英砂全都带回去,我要用。”
孙子空在旁禁不住道:“师傅,上次你发现了寒石,制造出了食盐,这一次发现了石英砂,是不是又能捣鼓出一些什么东西来?”
楚欢瞥了孙子空一眼,心想你小子尖嘴猴腮,但是脑子倒不笨,只是笑了一笑。
楚欢今日视察工场,本就是百忙之中抽出来的时间,意外收获石英砂,心下高兴,却也不能在工场耽搁太久,交待了杜辅公一些事务,这才离开工场,临行之前道:“工场制盐,一旦上市,很快就会有人知道这里产盐,如今西关这边的匪患未平,我接下来就要清剿匪患,在匪患平息之前,这边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已经让轩辕胜才将震字营驻扎在距离西峡山不到十五里处,这边但有情况,你可以派人立刻前往震字营求援,另外可以对天射出响箭,夜里可以以火箭求援,那边得到讯号,会立刻赶来支援。”
杜辅公见楚欢安排的十分妥当,更是安心。
楚欢心中想着石英砂,骑马飞驰在路上,脑海中却是不停地回想起当初与那位女教师在一起实验的情景,倒没有太多去想那位女教师火辣的身材和妩媚的风韵,却是想着当初利用石英砂实验的过程,那是想回到城中之后,做些准备,按照当年的记忆,看看是否能够利用石英砂制作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依稀可以看到朔泉城,楚欢一马当先,祁宏率领二十多名近卫武士紧随其后,忽听得马蹄声响,对面已经飞出过来两骑,楚欢听到马蹄声,放缓马速,祁宏催马上前,横在楚欢前方,迎面两骑也放缓马速,距离数米远,已经翻身下马,飞步上前来,齐齐跪倒,“见过总督大人!”
祁宏打量一眼,奇道:“杨老八,怎么是你们?”
祁宏却是认得,迎面而来的这两人,却是出身近卫军的两名弟兄,这两人本来是跟随楚欢出关的两百近卫武士的其中两人,只是先前楚欢对两百近卫武士做了一番调动,五十名调给轩辕胜才,自己留下五十名,剩下一百名调给裴绩,暂时编进了近卫军,帮助裴绩训练新兵,眼前这两人,亦是被调给了裴绩。
一名近卫武士已经道:“总督大人,禁卫军兵营出现变故,我二人特向大人禀报!”
楚欢一怔,立刻问道:“出了何事?”
“一帮百姓闹到了兵营。”武士回道:“他们说有冤情,两边差点打起来……!”
“裴先生呢?”
“裴先生在征兵处,还有最后一批新兵要征召。”武士回道:“裴先生一大早去了军营,安排了军队的训练,然后便去了征兵处,我们过来找寻大人禀报,另有人去报裴先生。”
楚欢知道,裴绩带着新组建的禁卫军,就在城外训练,兵营距离这里还真不算太远,沉声道:“咱们过去!”二话不说,拍马往禁卫军营飞驰而去。
雷火麒麟风驰雷电,远远将祁宏一干人抛下,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楚欢就瞧见了禁卫军营,这里驻扎了数百名禁卫军,远远就瞧见营门口聚集着一群人,营门关闭,里面却是横着一排兵士,站在营门之后,长枪向前,而营门之外,则是一群衣衫破旧的老百姓,其中有十多名壮小伙子,手里拿着木棍,冲着营门之内喝骂。
楚欢皱起眉头,靠近营门,勒住了马,雷火麒麟打了个响鼻,如同惊雷,那帮叫喊的百姓听到声音,本来喧嚣的声音立刻静下来,众人都将目光瞅过来,楚欢今日巡视工场,并没有穿官袍,而是锦衣在身,只是他胯下的雷火麒麟毛发赤红,十分显眼,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来的是何方神圣。
楚欢翻身下马来,轻轻拍了拍雷火麒麟的脖子,这才抬步上前去,众人上下打量靠近过来的楚欢,已经有人小心翼翼问道:“喂,你是谁?”
楚欢拱手笑道:“各位父老乡亲,这里是军营,你们跑到军营来做什么?”
人群之中,缓缓走出一人,那人看上去年近五十,瘦削的身材,细长的眼睛,颌下飘着一缕山羊胡须,皮肤有些黑,他穿着长衫,虽然有些陈旧,但是与身边的那群短装百姓大有区别,在人群之中,亦是十分的显眼。
“若是无事,谁愿意到这兵营?”长衫人双目却是很有神,“我们是来伸冤的……!”打量楚欢一番,淡淡道:“你是当官的?”
楚欢笑道:“你认识我?”
“当然不认识。”长衫人道:“只是你锦衣宝马,这种时候来到兵营,当然不会是过来看热闹。”
楚欢微微一笑,瞥了营门一眼,才问道:“你说你们有冤情?”
“不错!”
“却不知这里会有什么冤情?”
“本来没有冤情,但是我们的总督大人治军无方,也就有了冤情。”长衫人盯着楚欢的眼睛,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楚欢笑道:“如此说来,是总督带来的冤情?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没有尊姓,乡野小民,司徒良玉!”
楚欢忍不住打量这长衫人一番,年近五十,虽然有些精气神,但是生活看来并不宽绰,身上成旧的长衫证明了这一点,只看外表,楚欢很难将他与“良玉”二字联系起来,长衫人司徒良玉倒似乎猜到楚欢的心思,盯着楚欢道:“阁下也不用多看了,如果你果真是当官的,今日就还我们一个公道过来,这里讨不了公道,朔泉城就在那边,我们进城去找楚欢讨要公道!”说到这里,他忽然捂住小腹,眼中划过一丝痛苦之色,额头竟是渗出冷汗来,身边立刻有人上前来扶住,关切道:“司徒先生,你没事吧?”
第一零七七章 军法大于天
司徒良玉抬手摆了摆,随即用衣袖擦去额头冷汗,瞧着楚欢,问道:“兵营的人,调戏民女,害人性命,你管不管?”
楚欢闻言,皱起眉头,心想裴绩治军,十分严厉,建军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制定了诸多军法,而且令每一名兵士都要熟知军法,猛一说裴绩的麾下有人调戏民女,害人性命,楚欢还真是不大相信,只是看到司徒良玉神情严峻,言辞坦然,倒不由得他不信。
此时从后面上来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后生,与楚欢年纪相仿,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对楚欢怒目相向,厉声道:“都是你们这些昏官,你还我妻子的性命来……!”扬棍就要冲上来,却被司徒良玉一把抓住,沉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不要心急。”
马蹄声响,后面祁宏等人已经跟上来,翻身下马,祁宏见到一群百姓聚在营门前,皱起眉头,手按刀柄,上前去,恭敬道:“大人!”
司徒良玉闻言,冷哼一声,道:“果然是当官的。”
“大胆,这是总督大人,安敢口出雌黄。”祁宏立刻喝道。
楚欢摆手,沉声道:“裴先生不在,军营现在由谁负责?”
“回禀大人,裴先生临走之时,已经有了妥善安排,风林火山四营,今日风林二营在营中训练刀法,火山二营则是出营锻炼负重行军。”杨老八立刻回道:“火山二营是清晨时分就出发,不久之前,已经返回营中。”
楚欢点了点头,再不多问,大踏步走到营门之前,见到兵士们依然持枪向前,祁宏厉声道:“总督大人在此,还不打开营门!”
里面的兵士,有不少是近卫军编制进去,认识楚欢,早有两人上前来,打开了营门,楚欢扫视兵士一眼,沉声道:“还不收枪?”
兵士们知道眼前这位就是总督大人,哪敢违抗,立刻收枪,楚欢回过头,问不远处的司徒良玉:“你认识凶手?”
“自然认识。”
“好,兵营重地,如果都进来,总是不方便,司徒良玉,你和受害人家属进来,敢不敢?”
司徒良玉冷然一笑,并无二话,进了营门,道:“既然敢来,就不怕死。”
楚欢淡淡一笑,吩咐道:“去将火山二营统领找来。”
兵士立刻去传总督令,只是片刻之后,几名身穿甲胄的将领快步而来,这四营统领是裴绩从近卫武士中挑选的才干之士,在训练期间,暂时由这四人各领一营。
四名统领齐齐参拜,楚欢已经冷声道:“火字营和山字营统领何在?”
两名将领起身来,向前两步,楚欢问道:“营外有百姓喊冤,你们可听到?”
“卑职都已经听到。”两人齐声道。
“那为何置若罔闻?”
“回大人话,我们得知此事之后,立刻召集了营中的兵士,询问是谁胆大妄为,但是却无人站出来。”山字营统领回道:“卑职二人正在调查,这些百姓堵在营门前,我们不好与之争执,一切本是想等候裴大人回来再做处置。”
楚欢微微颔首,两名统领处置的方法倒也并无不对,吩咐道:“你二人将营中的兵士全都召集起来,既然他们不敢自己认,本督就让人来认。”向司徒良玉道:“你们既然认识凶手,现在就随本督去认人,只要你们的冤屈属实,本督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禁卫军营校场上,火山二营的兵士列阵完毕,楚欢见兵士们列阵井然,身杆挺直,心情虽然不好,却也暗暗赞许,暗想裴绩治军,果然非凡,这才短短时日,这些新兵已经有模有样。
楚欢面对火山二营将士,扫视一眼,这才问道:“是否都已经到齐?”
“全都已经到齐,不缺一人。”
楚欢点了点头,招手示意司徒良玉和被害人家属过来,道:“当兵的都在这里,你们现在去认人。”
司徒良玉冷笑道:“我已经认出来了。”
“哦?”楚欢问道:“是谁?”
司徒良玉抬手一指,“就是第二排的那个黑大个,化成灰我也认识。”
山字营统领微微色变,却已经厉声道:“邓国忠,还不滚出来!”
那黑大个看到司徒良玉,脸上已经变色,山字营统领一声厉喝,他只能硬着头皮出来,司徒良玉又道:“作恶的一共有三人,他是领头的。”
“还有两个,是谁,滚出来”!楚欢厉声道。
很快,从阵中又走出来两人,都是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山字营统领铁青着脸,向楚欢拱手道:“大人,这三人都是卑职统领,今日奉裴大人之命,山字营出营负重徒步,中午时候,就地歇息过小片刻,这三人被卑职列为斥候,巡查附近的情况,这是裴大人交代,每次行军之时,要派斥候在前方探路,驻营之后,也要派斥候在附近探查情况。”
楚欢并不多言,转视司徒良玉,问道:“你们说他们三个调戏民女,害人性命,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他们是斥候,怎会进到你们村子?”
司徒良玉伸着脖子,大声道:“这三人今日到了我们村子,村里的男丁们大都去田里种地,村里没几个人,这三人到村里找水喝,进了郑老憨家中,我本以为他们只是饮水,而且是官兵,不会胡作非为……谁知道很快我就听到那屋里传来叫声,我知道事情不妙,就跑过去看,见到这三人正在拉车郑老憨的媳妇……!”
“我爹病重,躺在床上,听到动静,出来看,见到他们三个调戏我媳妇,与他们理论,却被他们推倒,我爹病重,哪经得起他们一推,当时就摔倒在地。”刚才差点向楚欢动手的年轻人道。
司徒良玉点头道:“这是我亲眼所见,我当时就让人去找男丁,进屋和他们理论……!”一抬手,指着那黑大个邓国忠道:“此人说我多管闲事,狠狠踹了我一脚……!”司徒良玉捂着自己的小腹,似乎小腹处又开始疼痛,“我倒在地上之后,他们三个恐怕也知道事情不妙,所以不敢停留,当时就跑了。”
那年轻人眼圈红肿,“我爹本就病重,经那一摔,病的更重,我媳妇被这几个畜生调戏,一时想不开,已经自尽……!”
楚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郑小憨!”
“好,本督会给你们一个公道。”楚欢转视邓国忠三人,问道:“他们说的,可是实情?”
邓国忠三人身体一震,互相看了看,邓国忠一咬牙,道:“回大人,他们是在血口喷人,我们三个奉命侦查,确实经过他们的村子,当时口渴,也确实讨要一口水喝,那女人倒是热情,给了我们水喝,我们喝完水,便要走,可是却被那女人拦住,说我们喝了她家的水,要留下水钱,咱兄弟三个当时就很气愤,与她理论,谁知道那女人泼辣的很,扯着我们,不留下水钱就不让我们离开……他们家的那个老人,听到争执,也过来拦着不让我们走,当时场面有些乱,是小的错手推倒了老人,并不是有心,后来……!”指着司徒良玉道:“后来这人过来,帮着他们拦阻我们,我们也就不小心……不小心伤着了他,至若调戏民女,害死人命,都是他们信口开河,血口喷人。”
邓国忠这样一说,另外两人立时都抬起头,道:“就是这样,是他们讨要水钱不让我们走,所以拉扯在一起。”
“你……你们胡说。”郑小憨眼睛泛红,如同要吃人一样,“你们这几个畜生,害得我家破人亡,到现在,还要倒打一耙……我媳妇贤惠的很,莫说喝口水,就是给你们一顿饭,也不会收你们一文钱,你们……!”他怒火中烧,因为愤怒而全身颤抖。
便在此时,听得不远处传来动静,楚欢扭头看去,只见一人正一瘸一拐往这边过来,身后跟着几名兵士,兵士后面,却是跟着那一群百姓,正是裴绩得到消息赶回来。
裴绩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见到楚欢,走了过来,楚欢已经道:“裴先生,军中发生了变故。”
裴绩点点头,楚欢将刚刚发生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裴绩已经向郑小憨深深一礼,又向司徒良玉拱了拱手,最后才向那群百姓又是一礼。
四下里顿时一片寂静。
“是我治军不严,才酿出如此惨剧。”裴绩痛心道:“诸位父老乡亲,邓国忠三人调戏民女,致其自尽,更是出手殴打百姓,这都是我的错,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