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节

    第一零九八章 疲军
    胡宗茂在城外隆隆鼓声中冲到了城垛边上,城头之上,每隔几步就点了火把,火光明亮,除了一些值守的兵士,大部分叛军将士都是倚在城头休息,城外隆隆的鼓声,将城头许多刚刚进入睡眠的兵士惊醒,所有人都是匆忙起身,各就各位,弓箭兵更是第一时间跑到城垛边上,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
    城头上将士都是严阵以待,一片寂静,等着楚军攻过来,那鼓声响了一阵,声音渐渐减弱,到得后来便再无声息,城头上的将士们眼巴巴地盯着城外,迷迷糊糊一片,便是鼓声停止,依然是等了小半天,却见不到楚军冲过来一兵一卒。
    胡宗茂皱起眉头,旁边一名副将明白什么,小心翼翼道:“将军,他们好像并不是要攻过来。”
    “他们今天刚刚大败一场,已经知道将军的厉害,绝不敢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再次攻过来。”另一名将领急忙道:“可能是他们自己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宗茂微微颔首,将佩刀收入刀鞘,旁边一名将领已经低声道:“将军,壕沟上被他们铺上了木板,如此一来,他们攻城就方便许多,不如趁着夜色,咱们派人出城,瞧瞧将木板都收回来,即使他们还有木板铺路,等到他们来日再进攻的时候,又要耗时铺路,进攻就不会那么顺畅。”
    胡宗茂想了一想,望着城外的楚军营帐,黑幕之中,远方营帐点点火光,连绵十数里,距离贺州城这边还当真有一段距离,低声道:“不要派咱们自己的将士,从征召的民兵之中挑选一批人,让他们出城去……!”
    那将领领命,下去安排。
    到了深夜,胡宗茂立于城头,观察到正门附近确实没有,这才下令已经召集过来的几百名民兵出城,城门打开,民兵们小心翼翼往城外壕沟靠近过去,四下里只有风沙的呜咽声,眼见得便要靠近壕沟,忽听得一阵低沉的声音从大地上响起,黑暗之中,一队骑兵就似乎是被风沙卷过来,横向奔腾而过,这些骑兵都是弓箭在手,二话不说,照着那些靠近壕沟的民兵便即射杀过去,箭矢如雨,民兵们本来是想奉命偷偷摸摸取走木板,谁知道这些骑兵如同幽灵般出现,箭矢射来,这些民兵顿时便慌乱起来。
    这些民兵,几乎都是胡宗茂临时拉来的老百姓,根本没有经过任何训练,比起正规军,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本就是拉来做力工,上阵时凑数做炮灰,哪里真的经过两军厮杀的阵仗,见到幽灵一样的骑兵陡然出现,已经有人惊呼道:“不好,快跑,楚军来了……!”
    一声吓破众人胆,一人往回跑,其他人根本顾不得多想,转身就跑,带队的倒是两名正规军校将,见到民兵乱作一团,厉声高喝,其实他们也看的清楚,突然出现的这队骑兵,人数并不多,不过几十人而已,民兵的数量远远高过对方,而且城头还有弓箭手掩护,根本不必如此惊慌,但是民兵已经是惊恐交加,逃命要紧,两名校将挥刀砍翻两名民兵,却依然无法阻止数百人潮水般往城门跑回去。
    城头上的胡宗茂自然是看到了从黑暗中突然出现的骑兵,他倒并无惊慌,沉声道:“弓箭手准备,城下立刻关城门!”
    身旁一名副将还以为自己听错,问道:“将军,您说什么?关城门?咱们的人还没有回来。”
    “快关城门。”胡宗茂厉声道:“骑兵速度太快,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绝不能有妇人之仁。”那副将无奈,即刻下令关城门,一众民兵撒丫子跑到城门,却见到本来敞开缝隙的城门正在迅速关闭,众人魂飞魄散,大声叫喊:“别关城门,别关城门……!”跑到城门边,那城门已经是关闭起来。
    众人一时间愤怒无比,不少人已经破口大骂,更有人已经大声哭喊起来,城门紧闭,纹丝不动,厚实的城门,众人拳打脚踢,毫无动静。
    好在那突然出现的骑兵并没有追过来,将靠近壕沟的民兵们击退之后,又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幕之中,非但是连踪迹,连马蹄声也听不到丝毫。
    半晌之后,胡宗茂瞧见并无动静,这才下令将城门打开一条缝隙,让城外的兵士迅速入城,随即才紧闭城门。
    胡宗茂心知楚军必定已经盯住了那些壕沟,便也绝了派人出城破坏道路的心思,一门心思固守城池。
    到了后半夜,胡宗茂见得楚军那边没有丝毫动静,这才返回城楼的指挥室,和衣而睡,睡不了多久,又听到城外隆隆鼓声响起,有副将冲进来禀道:“将军,那边又传来鼓声。”
    胡宗茂起身来,眉头皱起,到得城头,只见到刚刚躺下的兵士们再次爬起来,全神戒备,那边鼓声隆隆作响,如同上次一样,那边鼓声响了半天,就是不见楚军一兵一卒过来,胡宗茂眼角跳动,明白过来,冷笑道:“楚欢这是要搞疲军之计,嘿嘿,这点把戏,岂能瞒过本将。”
    “将军,您是说他们是故意击鼓,让咱们以为他们要攻城?”
    胡宗茂点头道:“正是如此,这是小花招……!”沉吟片刻,终于道:“传令下去,城头守军分成两班,轮流值守,不用管他们的鼓声,只要看不到他们的兵马,就不必理会。”打了个哈欠,冷笑道:“想和本将来这一手,楚欢还是太嫩了。”
    果然,后半夜又两次击鼓,但是楚军并无攻来,城头叛军将士见此情状,便不再理会鼓声,分班值守。
    黎明时分,鼓声再起,不少兵士尚在睡梦中,却听得有人惊呼道:“快,都起来,他们杀过来了,快,都他娘的起来……!”
    昨夜折腾一夜,叛军将士根本没能休息好,哪怕是分成两班值守,胡宗茂也下令不必理会城外的战鼓声,但是说起来容易,只要城外鼓声一响,城头的兵士还是条件反射般爬起来,到黎明时分,众人好不容易要好好歇息一下,战鼓声再想,兵士们已经有些疲倦,躺在地上不愿意起来,不少人甚至用东西蒙住耳朵,免得被城外的鼓声惊扰,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这一次楚军竟是真的攻城。
    守军虽然疲倦,却还是无可奈何爬起来,各归其位,胡宗茂听说楚军果真攻过来,也出现在城头,黎明时分,天地兀自昏暗,却是瞧见楚军兵将果真向这边冲过来,盾牌兵在前,弓箭兵在后,胡宗茂大声叫道:“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楚军是咱们的手下败将,他们既然自取死路,就让他们瞧瞧咱们的厉害。”抖擞精神,准备大战一场。
    楚军盾牌兵护住后面的弓箭兵,往前缓慢推进,到得箭矢射程之内,弓箭手弯弓搭箭,对着城头一轮箭雨,城头的箭手立刻还击,其他兵士则做好准备,准备好石头,更有人已经开始生火在铁锅之下,烧起热油。
    箭雨持续片刻,楚军盾牌手不进反退,与弓箭兵缓缓撤离了战场,城头箭手停止射箭,所有人都盯着城下,静候楚军的步兵攻城。
    等了半日,那边悄无声息,小半日再无一兵一卒出现。
    楚军主帅帐外,楚欢背负双手,遥望着远方笼罩在尘沙之中的贺州城,神情淡定,在他旁边,则是结义兄长裴绩。
    裴绩身边,却是站着身着盔甲手中拎着一根铁棍的秦雷,秦雷打着呵欠,似乎刚刚才从睡梦中醒来,此番出征,裴绩和楚欢同时出征,小霸王秦雷自然不可能留在朔泉,出征之前,瞧见楚欢穿着狼甲战袍,秦雷大是羡慕,连连恳求楚欢也给他一套战甲,楚欢只得让人也给秦雷找寻了一套盔甲,只是秦雷个头矮小,要找合适他的盔甲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好不容易找了一套小号战甲,穿在秦雷身上,依然有些大,时间也来不及,楚欢只能让秦雷凑合着穿一下,答应回头再给秦雷量身打造一套合身的战甲。
    秦雷倒不在意,不管战甲大小,能穿上甲胄在身,秦雷便觉得十分威风,虽然这套战甲穿在身上,颇有些不合身,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就像一只猴子所在甲胄之中,但是秦雷却是十分满意,出征之后,很喜欢手里拎着自己那根铜棍,在满大营走来走去,希望得到众人的夸奖。
    军营之中,倒也有不少人知道秦雷是个变态的小怪物,而且知道楚督对这小霸王十分照顾,所以倒不敢嘲笑秦雷甲胄滑稽,但是秦雷期盼的夸奖,却也是十分稀少。
    “兑字营的人马已经撤回来了。”楚欢望着贺州城,轻声道:“大哥,咱们是否还要等下去?”
    此番出征,楚欢带来乾、震、兑三大营,余下三营,则是分别驻守甲州和朔泉。
    裴绩也是目视前方,微微颔首道:“力度还没有够,胡宗茂是个谨慎的人,如果火候不到,计划便难以实施,一切都在顺利进行,只要火候恰到好处,咱们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楚欢点头道:“接下来咱们是否还要强攻一次?”
    “不用着急,咱们就先以扰兵之策对付他们。”裴绩笑的气定神闲,“胡宗茂自然已经知道咱们是扰兵之策,而咱们,本就是要让他明白咱们在想各种方法攻城,咱们攻城使得力气越大,他便越是会觉得咱们全力攻城,更何况扰兵之策本就会消耗他们的精力,攻方在我们,主动权在我们的手中,猫戏耗子,就算耗子明知是戏弄,却也无可奈何,只会筋疲力尽,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
    楚欢哈哈一笑,道:“兑字营撤下来,可以让他们暂时好好歇息,下一次,就该轮到震字营了。”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显出莫测高深的笑容。
    第一零九九章 喜讯
    胡宗茂是真的很生气。
    在他的预想中,楚欢两万大军,粮草有限,那是绝对耗不起,虽然贺州城内的粮草也十分吃紧,城内许多百姓都已经饥肠辘辘,但是胡宗茂却还是能够保证守城的将士们能够填饱肚子,楚欢耗不起,就必须抓紧时间攻下贺州城,耗得越久,对楚欢越没有好处。
    楚欢应该不顾一切,拼命攻城,而他这边,应该施展出十八般手段,将自己守城的手段一一展现出来,最后楚欢无可奈何,只能狼狈退兵,而他胡宗茂,自此以后,名震天下,扬名立万,成为西北鼎鼎有名的名将。
    但是事情的发展,显然不按照他的剧本设计来走。
    楚军除了第一天就发起猛烈地攻势之外,接下来三天,竟然没有发动一次真正像样的攻击,可是每天楚军阵中的战鼓,都要响上十来次。
    当守城的兵士们习惯于鼓声冷不丁地响起时,楚军却又时不时地出现,有时候是盾牌兵与弓箭兵的组合,有时候骑兵在前,步兵跟在后面,守城士兵虽然疲倦不堪,却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楚军攻来置之不理,每当城头上严阵以待,楚军却又如同打个秋风,冲到一半,有井然有序地撤回去。
    很多将士甚至都觉得已经不用再去理会楚军的进攻,数次进攻,都是半道上就折返回去,明显是在骚扰,可是叛军上下却也明白,对方哪怕是一直佯攻下去,守城却也不能有丝毫的马虎,更不能有丝毫的懈怠,谁能保证楚军会突然在某一次发动大规模的攻击,到时候如果准备不足,那么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胡宗茂早就看出对方是饶兵之计,可是他却又无可奈何,自己是守城方,楚军是攻城方,主动权在那边,楚欢向什么时候攻过来就什么时候攻过来,随心所欲,而守城这边,这能是跟着对方的路子走,这让胡宗茂十分恼火。
    楚军的最后一铜鼓,是在第三天的深夜,让守城将士稀奇的是,本以为后半夜也会再次出现鼓声,可是直到第二天早上,再也听不到鼓声传来,守城将士啧啧称奇,许多人后半夜甚至不敢睡觉,就枯坐等着对方的鼓声响,但显然楚军让他们失望了。
    本来习以为常的鼓声突然消失,这让胡宗茂也是大为惊奇,召集众将,猜测对方到底意欲何为,众将一时都猜不透楚欢的心思,好半晌,才有一名副将小心翼翼道:“将军,有没有可能,是……是楚军也已经疲倦不堪,没有精力了?”
    胡宗茂双眉一展,立刻问道:“此话怎讲?”
    见胡宗茂脸色并不难看,副将顿时有了底,道:“将军,连续几天,楚军一天十几通鼓,每天都有兵马出阵,看起来,是在骚扰咱们,可是……!”顿了顿,瞧见四周众人都看着自己,顿时挺了挺胸膛,道:“可是末将以为,他们骚扰我们之时,自己也是身受其累。”
    “不错。”立刻有一名副将跟着道:“楚军阵中日夜击鼓,吵着咱们,难道楚军的将士就能安心歇息?末将就不相信,他们能够安心歇息。”
    前面那名副将生怕被别人抢了风头,立刻抢过话头,“将军,不但是鼓声,咱们再想想,我们是在城内,如今正是六常时,风沙极大,身在城里,还能抵挡风沙,可是楚军却是身在风沙之中,日夜都要遭受风沙的侵扰,咱们越州的气候,并非谁都能够适应,特别是六常时,这种天气更是别处的人难以适应的,咱们巽字营如果不是在贺州已经驻扎了一段时间,也未必能够适应下来……所以末将觉着,楚军此时定然也是疲惫不堪,几日下来,他们恐怕也无力再攻!”
    胡宗茂微微摇头道:“倒也不能这么说,他们或许真的受到天气的影响,但是……短短时日,便已经无力再战,那也言过其实。”
    “将军,不如派人出城打探一番,看看楚军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副将建议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咱们弄清楚楚军目前的虚实,对咱们自是大大有利。”
    胡宗茂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顿了顿,才缓缓道:“楚军目前的戒备一定十分森严,想要打探虚实,颇有些凶险……!”环顾四周,问道:“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
    众将互相看了看,终是那发话的副将道:“将军,此事便交给末将,末将安排信得过的人前去打探,必定搞清楚楚军的状况。”
    越州的六常时确实是与众不同,清晨时分,天气倒还不算恶劣,阳光甚至都能撒射到大地之上,但是到了正午十分,狂风忽起,风沙走石,几米之外,就已经是看不清人。
    胡宗茂等到黄昏时分,终于等到了消息,安排人出去打探消息的副将一脸兴奋跑过来,禀道:“将军,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胡宗茂精神为之一振,立刻起身问道:“什么好消息?”
    “瘟疫……!”副将喘着粗气,“是瘟疫……!”
    胡宗茂皱起眉头,“瘟疫是什么好消息?”但是瞬间明白过来,一把揪住副将衣领,问道:“你是说,楚军那边有瘟疫?”
    “绝对没错。”副将兴奋道:“末将派人秘密靠近,趁着风沙,杀死了几名巡哨的楚军士兵,换上衣裳靠近打探,楚军的军营里,突然有瘟疫发生,已经有不少人感染了瘟疫……就是前次四处蔓延的那种瘟疫,被带到了楚军的军队之中,楚军军营已经将那些感染瘟疫的兵士隔离到离军营十多里的地方,派人严加守卫,禁止人靠近……!”
    胡宗茂含笑道:“本将明白了,他们是害怕这个消息传播出去,更是害怕瘟疫继续蔓延……对了,派去的人有没有看到隔离区?”
    “倒是没有能靠近过去,那边守卫十分森严。”副将解释道:“但是我们的人却看到从军营送往隔离区的患者,不到半个时辰,从军营已经送去了二十多号人……!”
    胡宗茂握起拳头,大笑起来,“天助我也,哈哈哈哈……姚副将,除此之外,还打探什么没有?”
    那姚副将点头笑道:“楚军军营之中已经起了内讧,我们的人亲耳听到,有一群兵士闹着要撤军,他们说咱们贺州城固若金汤,再加上这样的天气,根本无法攻下来,而且有些兵士甚至已经悄悄商议逃离,嘿嘿,将军,怪不得楚军突然毫无动静,原来是他们自己那边出了问题,现在楚军的士气低沉到极点,末将瞧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胡宗茂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才问道:“这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故弄玄虚,故意迷惑咱们?”
    “将军,末将以人头担保,派出的探子,绝对可信。”姚副将拍着胸口担保道:“楚欢的军队,此时确实是乱作一团,这一点,末将确信无疑。”
    胡宗茂微微点头,忽听得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道:“将军,这种时候楚军忽然感染瘟疫,未免也太巧了吧?”
    胡宗茂扭头看去,说话的正是书记官何魁。
    姚副将本是觉得自己立了大功,正在沾沾自喜,何魁突然插言,这让姚副将大大不爽,冷笑道:“何书记,难道瘟疫爆发,还要选择什么时候最合适?西关的瘟疫,虽然大肆医治,但却不能保证已经根除,楚欢有近两万人马,谁能保证里面没有感染瘟疫的人,加上这酷热的天气,瘟疫忽然在军营蔓延,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似乎并没有说不通的地方。”
    何魁淡淡道:“姚副将误会了,何某只说觉得这瘟疫来的太巧,并无说姚副将的消息是假的。”
    姚副将也不看何魁,向胡宗茂道:“将军,这样的大好机会,咱们万不能错过,末将请命,只要将军拨给我两千人马,末将趁夜偷袭,直插楚军的主帅大营,将楚欢给您活捉回来……!”
    胡宗茂尚未说话,何魁再一次沉声阻止道:“将军,万万不可。”
    姚副将怒火中烧,怒道:“何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什么地方都有你?你可别忘记,你只是小小的书记官,莫以为将军给你几分面子,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一个穷酸的读书人,懂得什么行军打仗?若是误了大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何魁并无退让,亦是正色道:“何魁确实只是个小人物,但是大兵压境,贺州城上下必须一心,才能击退来犯之敌,何魁只有一个脑袋,一刀就能砍下去,但是哪怕只有这一个脑袋,该说的还是要说。”向胡宗茂道:“将军,不管楚军是否发生瘟疫,也不管他们是否发生内讧,将军只要固守贺州城,楚军就没有任何办法。如果真如姚副将所言,他们出现瘟疫和内讧,那么用不了几日,他们必然会撤军,贺州城之围就此解开,但是如果对方别有用心,咱们不动,他那些花招也就毫无作用。”
    姚副将还要争,胡宗茂却已经摆手道:“姚副将不必多言,何魁说得对,无论他们使用什么花招,咱们岿然不动,楚欢就拿咱们没有办法。”沉声道:“传令下去,没有本将命令,各门紧闭,谁也不能出城一步,谁若是敢违抗本将军令……杀无赦!”
    姚副将双拳握起,看向何魁,眼中杀机隐现。
    第一一零零章 夜见连天焰
    楚军那边没有了鼓声,连续几日的肃杀气氛,似乎随着鼓声的消逝而变的缓和下来,经过连续几日的煎熬,城头的兵将们压抑的心情也稍微得到了些许的放松,用过晚饭,不少疲惫困倦的兵士就地而眠,只是胡宗茂并没有因为楚军出现变故而掉以轻心,依然是下令守城兵士分成两班,轮换值守。
    今夜风声并不大,但是因为白天的狂风大作,空中的尘沙依然密布,城头值守的兵士并不敢掉以轻心,远远望着城外楚军的军营,那边火光点点,连绵十数里,但却寂静无声,就似乎连绵的军营没有一个活人,死一般的寂静。
    夜深人静,似乎是万籁俱灭,城头靠墙而眠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兵士,隐隐听到一阵古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两军对阵,谁也不会真正的睡死,从风中带来的声音,让城头的将士们缓缓站起身来,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向楚军军营方向望过去。
    火焰冲天。
    起身的将士,第一眼看到楚军军营,就大吃一惊,只见到楚军连绵的军营之中,此时却已经是火光冲天,熊熊烈火在燃烧,将楚军军营上空的天幕,映的通红一片。
    叛军将士甚至能够看到火光之中四处乱窜的身影,风中传来的声音,带着呐喊、惨叫、悲嘶,所有人瞬间都看的明白,楚军军营已经是乱作一团。
    胡宗茂本来在半睡未睡之中,得到部将的禀报,也迅速出现在城头,楚军军营的火势越来越大,风中的惨叫声也越来越清晰,火光中的身影四处乱窜,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胡宗茂万万没有想到楚军那边会出现这样一副情景,双手搭在城垛上,身子前探,他现在真的希望自己的眼珠子可以飞出去,好好看一看楚军军营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姚副将在旁已经道:“将军,好像……好像那边失火了……!”
    这无疑是一句废话,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楚营失火。
    “将军,好像不是失火那么简单。”旁边另一名副将睁大眼睛,望着那边的熊熊烈火,“好像……倒好像是有人纵火……将军你看,楚营连绵十几里地,着火点却有多处……!”他抬起手,指过去,“着火点并不相连,这明显是有人同时在各处纵火……!”
    四周中人都是微微点头,大家都看得清楚,楚营的大火,定然是有人故意烧起来。
    胡宗茂皱眉奇道:“这是谁放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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