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已经瞧见,本来空无一人的戈壁坡,只是在瞬间,就如同鬼魅般冒出一大群弓箭手来,弓箭手居高临下,箭如雨落。
“快撤……上面有楚军……!”阵中已经有人高喊。
本来一窝蜂冲向戈壁坡的叛军顿时受挫,前面是乱箭,往前面跑,无疑是自寻死路,而此时从后方传来的马蹄声已经是近在咫尺,甩在后面的叛军将士回过头,已经看到从黑夜里冒出了数百名骑兵,都是挥舞着马刀,如同黑色的洪流,闪电般冲过来。
便是最普通的叛军士兵,也知道自己中了埋伏,虽然有两千多兵马,但是叛军士气已经低到谷底,断后的一名副将勉强稳住心神,厉声高喝,“盾牌兵在前,长枪兵对阵……!”
叛军前阵在乱箭之下,已经是人仰马翻,惨叫连连,整个队伍已经混乱不堪,后军听到将令,少数盾牌兵勉强排成一列,只是还没等他们站稳阵型,数百骑兵已经狠狠撞击上来,一时间叛军人仰马翻,骑兵撞击过来的时候,手中的马刀已经毫不犹豫地砍下来。
这几百名骑兵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训练极其有素,出手冷酷无情,果断犀利,虽说胡宗茂带出来的是主力不对,战斗经验也十分丰富,可是面对剽悍的骑兵,胆战心惊之间,根本是无力反抗,骑兵冲进叛军阵中,如同虎入羊群,刀光过去,鲜血飞舞,惨叫连连,凄厉的惨叫声,更是让本就心慌意乱的叛军将士魂飞魄散。
听得号角声响起,戈壁坡上的弓箭手们见到骑兵冲到叛军阵中,已经退了下去,在他们退下去的瞬间,从戈壁后面,山呼海啸声响起,无数楚军的将士从戈壁坡后冒了出来,这哪里是一支溃退的败军,所有人的眼眸子里都显出兴奋之色,如狼似虎,如同黑云压顶,从戈壁坡上居高临下俯冲下来。
楚军的兵力远胜叛军,前番攻城受挫,许多的楚军将士横尸贺州城下,楚军上下都是憋了一股子怒气,今夜叛军中计,主力部队出城追敌,如今进了陷阱,楚军自然是毫不客气,火光之中,冰冷的刀枪散发着幽幽的光茫,遍野的兵士冲下来,本来被叛军视为待宰羔羊的楚军,此时却是成了下山的猛虎,士气如虹,风云色变,天地在这一瞬间都似乎颤动起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身着甲胄却身材矮小的勇士,甲胄很不合身,正是小霸王秦雷,他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虽然身着厚重的甲胄,身材也不高达,但是身形却是异常灵活,脚下飞快,手中拎着一根铁棍,冲下戈壁坡,身体跳起来,对着正慌乱的一名骑兵,铁棍已经横扫出去,听得一声惨叫,那骑在马上的骑兵竟是被这一铁棍打飞了出去。
秦雷却是翻身上马,大声叫道:“这是我抢到的马,谁也不许再抢……!”一夹马腹,挥舞着手中的铁棍,冲进了叛军军阵。
两军瞬间就碰撞在一起,胡宗茂此时已经是脸色苍白,身在阵中,看到自己的部下乱作一团,而楚军士气如虹,杀气腾腾,想要组织反抗,但是此时整个战场已经乱作一团,哪里还能聚集人马,砍杀了一名向自己杀过来的楚军兵士,调转马头,二话不说,拍马便往西北跑去。
他全身上下此时一片冰冷,后悔莫及,知道楚欢精心设计,正面对决,绝不是楚欢的敌手,心里却想着贺州城还在自己手中,留在这里死路一条,逃回贺州城,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此时他也顾不得陷入战阵中的部下,只想着迅速逃回贺州城。
他胯下是一匹好马,千里挑一,速度飞快,身边几名副将见到主将向西而去,心领神会,拍马跟上,随在胡宗茂身后。
不得不说,胡宗茂身在沙场,也确实是一名悍将,更加上是一心突围,所以出刀也是狠辣,生生在乱阵之中杀出了一跳血路,夜色之中,头也不回,往西边飞驰,身后随着不过数十名部下,狼狈逃窜。
楚欢骑着雷火麒麟,此时正傲立在戈壁坡上,战场的形势,尽收眼底,眼看着胡宗茂带着数十人杀出血路,逃离战场向西而逃,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的雷火麒麟乃是绝世神驹,加上他的武功,他自信,只要自己拍马追赶,在胡宗茂跑到贺州城之前,自己就已经将胡宗茂斩于马下。
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眼睁睁看着胡宗茂带人离去。
因为他的目标,并不是阵前斩敌,而是要夺下贺州城。
“巽字营将士都听着。”戈壁坡上,声若轰雷,“本督今次发兵,只诛首恶,不牵累无辜,你们都是被胡宗茂蒙蔽,若是立刻弃械投降,本督保证绝不追究你们的罪责,若是负隅顽抗,本督也绝不会手下留情……你们的主将已经弃你们而逃,莫非你们还要为他卖命?”
战场上杀声阵阵,混杂一团,楚欢的声音却是中气如雷,在混乱的战场上传了开去。
巽字营官兵虽然中了埋伏,心惊胆战,但却都是经过战阵的将士,虽然处于逆境,可是为了求生,却还是拼死抵抗。
楚欢这句话一说,阵中便有许多人听到,叛军未必相信楚欢的话,但是大家也都知道,继续与数倍于己的楚军厮杀下去,也只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放下兵器投降,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巽字营兵士本身并无什么谋反之心,大多数兵士只是被胡宗茂捆进了战车,胡宗茂虽然统帅巽字营,但是时日无多,也并无太多恩惠于巽字营兵士,巽字营兵士也谈不上对胡宗茂有多忠诚,吃粮听命而已,如今主将逃走,大难临头,已经有兵士不再犹豫,丢下手中的武器,跪地乞降,有第一个降兵,自然有第二个,面对楚军犀利的刀枪,很快便有一大片巽字营官兵弃械投降,而楚军对于器械投降的降兵,果然并不再攻击。
倒是有一部分胡宗茂提拔上来的嫡系还要负隅顽抗,但是只要他们手中的刀没有放下,楚军便会有一大群人冲过来砍杀,眼见得负隅顽抗必死无疑,无可奈何之下,所有叛军将士都是丢下了兵器,不敢再拼杀。
战场上已经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虽然巽字营官兵都已经俯首乞降,沙场上却还是躺着数百具尸体。
胡宗茂并不知道,自己手下的两千官兵,只因为楚欢的一句话,都已经俯首乞降,他只希望自己的部下能够厮杀到底,拖住楚军,免得楚军尾随追来。
贺州城头上的何魁一直是面色凝重,从胡宗茂出城的那一刻开始,他心里就十分不安,他的目光,也始终望向东面,夜色深沉,看不了多远,那里死一般的寂静,何魁眼角跳动,忽听得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何魁眉头却是一紧,身边的副将陈树却是眉头展开,道:“何书记,只怕是将军拿下了楚欢,已经率军凯旋而归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黑幕之中,已经窜出数十道影子,飞一般往城门而来,何魁已经听到那边传来嘶哑的声音:“快开城门,快开城门,将军回来了!”
城头上众人远远看见,当先一人疾马飞驰,一身装束,正是贺州城守将胡宗茂,身后跟随着二三十名骑兵,那叫喊声中带着惊恐与慌张。
何魁心一沉。
陈树瞧见是胡宗茂只带了几十骑回来,也知道事情不妙,立刻大声吩咐道:“快,打开城门,放将军入城……!”
“且慢!”何魁抬起手,肃然道:“先不要开城门……!”
“将军已经返回,为何不开城门?”陈树脸色一沉,“何魁,难道你想让将军无法入城?”
第一一零三章 夺门
何魁很清楚,这个时候,不管城外发生何样的变故,最好的选择,就是紧闭城门。
但是他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如果此时胡宗茂身在城内,那么一定不会打开城门,但是此时需要打开城门的,恰恰就是胡宗茂,胡宗茂率领几十骑狼狈而归,后面的骑兵甚至频频回头张望,何魁已经知道,他们肯定是担心后面有追兵。
如果自己坚决不开城门,那么必然会害死了胡宗茂。
胡宗茂让何魁负责守城,只因为他明白何魁老成持重,做事稳重,留下陈树协助,那是因为陈树是胡宗茂的亲信。
何魁就算想紧闭城门,陈树也不可能答允。
骏马飞驰,已经踏过壕沟上的木板,眼见得便要到得城门下,见到城门还没有打开,胡宗茂心慌意乱之间,更是恼怒不已,抬头向城头厉声道:“陈树,你他娘的还不打开城门?”
陈树也不管何魁,奔到内城墙,向下高声命令:“打开城门,迎将军入城!”
何魁也奔过去,大声道:“将军一入城,立刻关闭城门。”又吩咐道:“城下的兵士们听令,严阵以待,准备战斗。”
胡宗茂率领主力出城,留下了数百名兵士在正门守卫,虽说胡宗茂是率军追击溃军,但是何魁却总是心神不安,感觉正门的防守力量实在太过薄弱,与陈树商议一番,终是从其他各门调来了几百兵力补充,勉强让正门也有近千兵力。
城头上留下了弓箭手,城门处则是配备了数百步兵。
铁蹄翻飞,胡宗茂只是片刻间,就一马当先率领几十名部下靠近到城门边上,城门发出嘎嘎的声音,缓缓打开来。
胡宗茂只觉得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汗水甚至已经流到了他的眼睛里,辛辣的厉害,可是他却没有时间却擦拭汗水,他眼睛盯着缓缓打开的城门,心里只想着速速冲进城门,只有冲进城内,才可能有一线生机,他相信楚欢的大军很快就会尾随追来,他在心里暗暗立誓,只要自己入城,接下来除非楚军真的攻破城池,自己再也不会打开城门。
骏马离城门只有咫尺之遥,胡宗茂长舒一口气,大声叫道:“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这句话本该早就喊出来,但是他珍惜自己的生命,心里意识到,这个时候城门关闭才是最安全的,刚才看到城门关闭,心里恼火,只想着自己入城,现在眼见自己已经要入城,却是想着紧闭城门,他的骏马是千里挑一的好马,速度极快,身后的部下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这个时候就喊着关闭城门,明显是不顾尾随自己而来的部下,自私本性尽显。
城门已经打开了一道大大的缝隙,胡宗茂眼见得便要入城,忽听得身旁劲风忽起,心下吃了一惊,眼角已经瞥见有几个影子扑过来,不由厉声喝道:“做什么?”扬刀便砍过去,猛地听到悲嘶声响,坐下一颠,胡宗茂毕竟也不是泛泛之辈,知道出了意外,一只手按在马背上,一声怒喝,整个人已经腾身而起。
胯下的骏马,却已经翻倒在地,只是眨眼间,旁边竟然多了几道身影,刀光闪动,竟是砍断了马腿。
胡宗茂心下骇然,身体落下之时,在骏马还没有完全倒下的时候,点在马背上,借力往城内飘过去,身在空中,脑中灵光一闪,明白过来,一时间惊怒交加,骂道:“黄玉谭,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他方才眼睛只顾着看城门,但是却依稀感觉到城门边上有一群人,当时脑中也没有细想,十万火急,心内骄躁,也没有去管那些人,但是此刻却终于想起,城门下,还有黄玉谭带领的上百名骑兵,这些人没有能够入城,但是他们却也一直侯在城下。
何魁虽然知道胡宗茂出了变故,却并不知道所谓张叔严的援兵只是子虚乌有,而胡宗茂情急之下,也没有想到这一岔,就是这一下疏忽,却又让他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此时自然是知道,既然张叔严的援兵是假的,黄玉谭自然也不可能是张叔严的人。
胡宗茂身体借势闪到城门之内,他身后的那群骑兵却是看到黄玉谭手底下的骑兵在一瞬间就像发了疯的恶狼一般,一半骑兵直接冲过来堵住要入城的骑兵,而另一半人马,却已经怒吼着冲向打开的城门,城内的兵士见到变故,大吃一惊,胡宗茂落在城门后面,已经厉声高叫:“快关城门!”
他先前就不怎么在意自己的部下,此时更是不可能在意。
城门后面有数十名兵士,而不远处,则更有数百名叛军,听到胡宗茂命令,城门边上的兵士拼命想将城门关上,但是黄玉谭手下的这群骑兵却是如狼似虎扑过去,马刀乱砍,城内的守军此时也一窝蜂地扑过来,想要关上城门,将一群骑兵逼出去。
这群骑兵也不冲进城内,就在城门处厮杀,五六名骑兵则是护卫在黄玉谭身边,距离城门有一段距离,当手底下的骑兵冲向城门的时候,黄玉谭已经回身点头,那几名骑兵立刻弯弓,每人都取出一支箭矢,其中一名骑兵手里拿着火把,众骑兵将箭头在火把上过了一下,箭头立刻燃烧起来,众人拉弓搭箭,箭矢俱都朝向空中,齐齐射出火箭。
火箭升空,清晰明显,也就在此时,西边传来惊雷般的大喊:“弟兄们,信号发出来了,胜败在此一举,跟我冲!”
只见到黑暗下的那片沙地上,一时间尘沙飞扬,无数人从沙地上爬起来,他们显然已经匍匐在这里许久,等到火箭升空,立刻起身,这一群人却都是总督禁卫军的装束,正是裴绩训练不久的新军,其中夹杂着近百名大秦帝国一等一的近卫武士。
真正的训练,就在沙场,血与火更能让人成长,虽然训练时间很短,但是这些新兵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出来的精锐西北汉子,本就是孔武有力,胆子也都不小,在短时间的训练之内,倒也是熟悉了武器的运用方法。
值得庆幸的是,楚欢将东方信曾经调走的物资都拿回手中,其中有许多的盾牌,其中大批的军事物资,楚欢都调给了裴绩,用于装备禁卫军。
楚欢和裴绩重建禁卫军,本就设定好一个完整的训练系统,新建的禁卫军,按照裴绩的建议,设立风林火山四大营,而四大营的职能,裴绩也早就做好了安排。
按照他的设想,禁卫军的发展,必须要保证其兵种的多样性,风字营精炼骑兵,林字营训练枪兵,火字营训练弓兵,而山字营,则训练盾刀兵,四营各练兵种,四大营又组成一个完整的禁卫军团,在四大营各自训练成熟之后,便会着重训练四大兵种的配合,便是楚欢也明白,要让四大兵种配合的天衣无缝,那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但是一旦风林火山四大营的兵种能够训练的配合默契,那么所发挥出来的威力,将是令人心惊胆战。
只是禁卫军的训练,还只是初级阶段,裴绩此番将新兵拉出来,本就是要让这些人经受战场的血与火,没有经过真正的沙场厮杀,永远难以成为一名真正的铁血军人。
禁卫军的士气高昂,城内的守军看到城门只有几十名骑兵,前赴后继扑过来,长枪乱刀齐出,那是拼死也要将堵在城门的骑兵杀出去,但是这些骑兵坚韧无比,虽然片刻间就有数名骑兵战死,但是其他的骑兵却是毫无所惧,面对潮水般杀过来的守军,骑兵们如同石头一样挺立着。
城外另一拨骑兵则是与胡宗茂回来的那群骑兵厮杀,胡宗茂不过带了二三十骑人马回来,而黄玉谭手下则是分出了四五十人过来阻拦,相比起胡宗茂部下的骑兵,黄玉谭手下的骑兵不但人数占优势,而且战斗技巧也不在对方之下,只是片刻之间,便有十多名叛军骑兵落马,楚军骑兵倒只死伤不到十人。
禁卫军脚下生风,呐喊着往城门冲过来,城头上的弓箭手瞧见突然出现的禁卫军,也分不清是平西军还是禁卫军,只知道必然是楚军杀来,还以为楚军主力已经追杀过来,一个个都显出惊恐之色,手忙脚乱向那边射箭,乱箭射下来,根本没有什么准头,禁卫军冲在前面的是盾牌兵,高举着盾牌,抵挡着箭矢,虽然时不时有人倒下,但是冲到城门之时,损失却也是十分微小。
双方加起来,就在城门处有上千人之多,但是城门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同时战斗,城内城外,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守军拼命想将楚军赶出去,而楚军这边,则是拼死往里面冲进去,两股洪流就在城门处撞击着,刀光枪影,惨叫声声,血流成河。
胡宗茂厉呼着让守军将楚军杀出去,自己却是奔到了城头之上,脸色苍白,额头上依然是汗水直流,何魁和陈树拱手行礼,胡宗茂看也不看,靠近城垛,此时天色微微发亮,黎明将近,他目视东方,很快,瞳孔收缩,身体晃了晃,何魁和陈树抬目望过去,也都变了颜色。
第一一零四章 我自威风登城头
东方出现了无数的火把,火光亮如白昼,大地在颤动,胡宗茂能够清晰看到,铺天盖地般的楚军正迅速地向贺州城靠近过来。
胡宗茂手脚冰冷,他此时脑中已经是一片空白。
城门被堵,大军压境,敌众我寡,胡宗茂本就不是一个善于打正面对决的将领,此时他已经是束手无策,一阵风吹过,胡宗茂竟是打了个冷颤。
两军对阵勇者胜,在城门处厮杀的叛军已经听到了东面传来的呐喊声,城门处已经是鲜血淋漓,听得城外已经有人喊道:“城里的将士们听着,总督已经率领大军杀过来,总督传下将领,只诛首恶,你们难道要为胡宗茂殉葬吗?”
城内兵士的士气已经是低落到极点,本来其中就掺杂着许多民兵,被校将当做炮灰往城门口驱赶抵挡,看到城门处惨嚎声声血流成河,许多民兵已经是魂飞魄散,一听外面喊脚只诛首恶,许多民兵再也不犹豫,转身便跑,几名校将见民兵撤退,扬刀便砍,砍翻几人之后,一众民兵却是恼怒起来,已经有胆大地骂道:“操你姥姥的,当我们不是人……!”竟是有人挥刀往那几名校将身上砍过去,校将并无几人,这边一拥而上,瞬间便有几名校将被民变活活砍死。
巽字营兵士本来还在拼死抵抗,听得后面骚动四起,有人看到民兵竟是砍杀了校将,城内已经是乱作一团,哪里还有恋战之心,本来后面正准备挤上去的守军,再不犹豫,转身便跑,本来在城门内拥挤着数百名叛军将士,只是转眼间,一哄而散,楚军见状,齐声高喝,洪流般冲进了城内,彻底控制住了贺州城正门。
楚军骑兵与八百禁卫军杀进城内,并没有急着冲进去,而是控制住城门,东面迅速移动过来的楚军主力很快就冲到城下,见到城门已经拿下,立时如同潮水般涌进城内,城内守军再无斗志,四散逃窜,一队骑兵冲进城内,高声叫道:“楚督有令,降者不杀!”
本来四处逃窜的守军,此时都已经是丢下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纷纷道:“我等愿降!”
楚军一队兵士已经从墙梯杀到了城头,城头的兵士见到楚军如麻,知道再顽抗无非是自寻死路,纷纷弃械投降。
倒有一群人兀自顽抗,那都是胡宗茂的嫡系将士,终究是被一一斩杀,何魁一介文人,见到楚军已经杀到城头,从地上捡起一把大刀,也迎上去厮杀,被一名冲上城头的近卫武士一脚踢在胸口,飞了出去,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近卫武士上前去,举起大刀,便要临头砍下去,却听得身后传来声音:“住手!”
近卫武士回头去看,却见到一身长袍的黄玉谭不知什么时候也登上了城头,当下便不敢动手,几名护卫护着黄玉谭过来,黄玉谭看着躺在地上嘴角带血的何魁,叹道:“何魁,你不过是一介文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为何还要如此执迷不悟?”
何魁抬手擦去嘴角血迹,冷然一笑,道:“胜者王侯败者寇,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抬起手,向黄玉谭竖起大拇指,“都说黄先生是风雅之人,只是没有想到,黄先生也会这些鬼蜮伎俩,好好好,你与楚欢联手演的这一场戏,真是让何某钦佩万分!”
黄玉谭凝视着何魁,摇了摇头,道:“兵不厌诈,恐怕阁下早就感觉出其中不对劲,只是很可惜,守城的是胡宗茂,并不是你何魁,胡宗茂如果真的听你之言,也未必有今日之败。”
何魁长叹一声,道:“一将累千军,我终究是高看了胡宗茂……!”
黄玉谭四下扫了一眼,皱起眉头,问道:“胡宗茂哪里去了?”
一名投降的校将小心翼翼道:“你们刚才攻进城的时候,胡将军……不不不,胡宗茂他说要下去决一死战……!”
黄玉谭叹道:“何魁,看来你当真是看错了人,你一心效忠的人,却是个事到临头贪生怕死之辈……!”
“你错了。”何魁以手支地,勉强站起身来,摇头道:“何某绝不是效忠某一人,而是效忠于西北的父老乡亲。”
黄玉谭皱起眉头,正要说话,却听得身后脚步声响,一个爽朗的声音已经道:“黄先生在这里吗?”
黄玉谭回身去看,却见到一人一身甲胄,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正向这边走过来,那人的战甲散发着乌黑的光芒,头上的战盔如同狼头,英姿飒爽,神威凛凛,正是西关道总督楚欢。
楚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到黄玉谭,已经上前来,拱手笑道:“先生身赴险地,楚欢心中担心,看到先生安然无恙,我算是放心了。”
黄玉谭拱手笑道:“楚督示敌以弱,诱敌出城,一举成功,实在是让人钦佩。”
“先生过誉了。”楚欢哈哈一笑,感觉到旁边有一道冷厉的目光看过来,扭头看过去,却见到一名文人正向自己怒目而视,楚欢皱起眉头,打量对方一番,双眸一寒,寒光烁烁,冷冷道:“你就是何魁吧?见到本督,为何不跪?”
何魁重重吐了口唾沫,怒骂道:“不过是朝廷的一条狗,我为何要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