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凌岳睁开眼睛,点头道:“韩大人说的是,现在不要轻举妄动,本督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肖静谦究竟是被何人所杀,这中间到底有何阴谋?”
长须官员是天山道吏部司主事,大名韩天养,是朱凌岳麾下的智囊之一。
“朱督,现在咱们要做的,不是出兵北山,而是先派人前往北山祭奠,借此机会打探那边的虚实。”韩天养缓缓道。
朱凌岳道:“暂时不急,我们是通过飞鸽传书得到消息,如果这时候就派人前往,反而会让肖焕章觉得我们的消息太灵通……!”眼神凌厉,冷笑道:“肖焕章生性多疑,敢对肖静谦动手的人不多,有能耐杀死肖静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本督只怕肖焕章那条老狐狸已经怀疑是本督派人下手了。”
众人都是微微变色。
侯金刚已经问道:“朱督,您觉得肖焕章会以为是咱们这边下的手?”
“这并非不可能。”朱凌岳神情严峻,“肖静谦镇守玉田城,是咱们进军北山的第一道屏障,我们有理由除掉这颗钉子。”
韩天养略一思索,才小心翼翼问道:“朱督,依您之见,这杀死肖静谦的人,可能会是谁?”
“究竟是谁所杀,本督也不知道。或许是北山境内的叛匪,也有可能是肖静谦的仇敌,肖静谦在北山嚣张跋扈,仇家并不少。”朱凌岳缓缓道:“但是如果不是叛匪和肖静谦的仇家所为,那么本督怀疑最大的,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
“西关楚欢,北山肖静笙!”朱凌岳冷笑道:“这两人,该是最大的怀疑对象,楚欢杀人,或许是为了挑拨离间,祸水引到我天山,而肖静笙手足相残,就是要除去他继承北山大权的障碍,不过有一点本督会很肯定,如果这件事情是肖静笙所做,必定是破绽重重,肖焕章很快就能发现真相,如果是楚欢所为,那么这起谋杀,必然是疑云重重,云山雾罩,短时间内,肖焕章只怕也要被瞒在鼓里,分不清真相。”
第一二八二章 用人用材
“朱督,您的意思是说,肖静谦的死,楚欢也已经牵涉其中了?”韩天养问道。
朱凌岳并没有立刻回答,向古亭寿问道:“听说楚欢已经离开朔泉,可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回朱督,他是在半个月前离开了朔泉,一路向北而去,不过沿途似乎在检查各地的均田令实行情况。”古亭寿立刻回道:“他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还不好确定,或许只是在西关各州府县巡视,毕竟他弄出所谓的均田令,一直都是洋洋得意,这是他到西关之后最大的作品,如今均田令实行下去,他总要看看自己的作品究竟做得如何。”
朱凌岳微微颔首,道:“若说肖静谦的死与楚欢有牵连,似乎可能性也不大。毕竟他现在的精力还在西关那边,顾不上北山。”他微皱眉头,若有所思,神情看来颇有些凝重。
“朱督,真要说起来,咱们对北山倒不急在一时。”韩天养道:“反倒是西关那头,不得不说,楚欢施行均田令,对西关之前的局势大有裨益。本来流落在咱们天山和北山的难民,纷纷回乡,让西关的人口迅速增加,而且在均田令的鼓励下,西关的耕地面积,大幅度扩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到明天春耕的时候,西关的耕地面积,超过今年的几十倍,如果明年还有今年这样的天时气候,等到明年一过,西关饿死人的情况就不会很严重,若是那样,西关境内必将稳固,对我们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侯金刚忍不住问道:“韩大人,西关明年如果要增加几十倍的耕地面积,哪里来的粮种?听说西关今年饿殍遍地,难道那些耕地的百姓还能变出粮种来不成?”
韩天养道:“楚欢厉害的,就是这一手。虽说西关今年收成不错,但是这些收成的粮食,几乎都是西关各州府县的士绅所有,他们的百姓连粮食都吃不上,自然谈不上耕地有收成。”顿了顿,抚须道:“不过楚欢颁下命令,今年各士绅豪族收起来的粮食,都要在当地官府清点下登记造册,听说各州知州已经在楚欢的吩咐下,准备借粮出租!”
“借粮出租?”
“不错。”韩天养道:“由官府出面,从那些豪族士绅手中借来粮食,然后再以官府的名义,按照百姓的耕地面积和土地的优劣,按照规定借出粮种……等到来年有了收成,百姓只需要偿还一小部分的利息……!”
朱凌岳不等众人说话,已经笑道:“真要说起来,咱们这位楚总督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
古亭寿冷笑道:“收买人心的能耐,楚欢还是有一些的,现在西关的老百姓,不少都说楚欢是大秦立国以来,西关最有能耐最得民心的总督。”
侯金刚皱眉道:“楚欢从豪族士绅手中借粮,那些豪族就真的愿意借出粮食来?”
“当然不愿意。”韩天养摇头道:“现在西关缺的就是粮,粮食在手里,价钱可以翻出几倍,可是借出去,不但手里无粮,而且来年得到的利息也是微乎其微,那些豪族士绅根本不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不闹起来?”侯金刚握拳道:“西关各州府县的豪族士绅不在少数,真要闹起来,可够那姓楚的吃一壶。”
实际上楚欢当初到得西关之后,第一个搞掉的对象就是东方信,而东方信乃是朱凌岳派在西关的重将,铁杆的天山派。
楚欢除掉东方信,更是在西关大肆清洗朱党官员,在天山内部,楚欢绝对是一个不共戴天的敌人。
“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西关士绅的领袖西关七姓却都和楚欢的关系密切,这几家不但没有反对楚欢的借粮之策,反倒是愿意拿出自己的粮食来,非但如此,听说他们还准备出面劝说其他豪族也主动拿出粮食,帮助官府施行借粮转租之策。”
朱凌岳淡淡道:“这倒也不奇怪,你们或许有所不知,楚欢在云山府的时候,就和一个女人交往密切,这个女人,本就是西关七姓中的苏家直系,现如今据说这个女人已经与楚欢有过婚约,那么楚欢也就成了苏家的乘龙快婿……苏家帮助自己的总督女婿,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原来如此。”不少官员这才恍然大悟。
“西关四州,西关七姓虽然在西关豪族士绅那里有很高的威望,但是这一次借粮转租的事儿,伤害到许多士绅的利益,卑职并不觉得所有人都会遵从西关七姓的意愿。”古亭寿轻声道:“朱督,这一次大好机会,若是白白错过,倒也可惜……!”
“古大人的意思是?”
“不如派人过去煽动一番。”古亭寿道:“其实西关士绅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一堆干柴,只有有一点火星,这堆干柴可能就会烧起来……如果真的烧起来,西关必然要乱上一阵如果因此西关的接粮转租策略无法实行,那么西关必然还会持续乱下去,三五年都不可能有什么进展,就算楚欢强行推行,那么西关士绅对他必然心存怨念,如果只靠西关七姓去支持,却失了整个西关士绅的支持……!”他冷冷一笑,后面的话却并没有说下去。
朱凌岳却是气定神闲,并不多言,只是向一名官员道:“费主事,北山那边,回头你带人过去祭奠一番。”
天山道礼部司主事费清起身道:“卑职遵命。”旋即问道:“朱督,卑职应该什么时候动身?”
朱凌岳想了一下,才道:“肖静谦的丧事,至少要停灵半个月……他三天前出事,你三天后再出发,从鸣沙到俞昌,路途并不算远,你们三五日也就能赶到,赶在他出灵之前,问题不大。”
韩天养笑道:“朱督掐的时间十分的准确,如果去的太早,肖焕章会觉得我们得到消息太快,对我们只怕有所误会,去的太晚,倒显得不尊重……!”
朱凌岳微微一笑,向古亭寿道:“古大人,北山那边,时刻注意他们的动静,肖静谦被杀,肖焕章绝不会善罢甘休,看看他们接下来到底准备做……另外,楚欢那头也不要放松警惕,至若煽动西关士绅生事……若是有这个机会,大可利用!”
……
……
天山众官员在谈论楚欢的时候,楚欢已经到达了雁门关。
楚欢从朔泉出发之后,并没有直接往雁门关赶过来,虽然此番他的最终目的地就是雁门关内的三十六坞堡,但是沿途却也是视察民情,特别是对沿途州府县的均田令实施情况进行实地检查。
楚欢当然不会相信整个北山道上下官员都是清廉无比,更不相信自己的均田令能够完完全全实行下去。
实际上施行均田令的过程中,就存在一个极易被贪官污吏利用的漏洞,那就是土地的亩数和人口的数量。
虽然主持均田令的是魏无忌,越州知州公孙楚协同,这二人都是清廉之辈,但是两人精力有限,却也不能顾及到整个西关道几千万亩田地,数百万民众,上上下下协同执行的官员,数以千计。
楚欢知道,即使地方上有官员向上瞒报土地亩数以及人口数量,朔泉那边也未必能够一清二楚。
一旦地方上有官员瞒报土地亩数,便可以借机侵占土地,向高了虚报人口数量,便可以从接下来的借粮转租策略中多分得粮种。
这种漏洞,也确实是难以避免。
靠近朔泉府城附近的各县,这种情况倒不易发生,但是距离府城越远,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就越大,楚欢深明此点,所以这一次前往雁门关的途中,实际上就是进行突然袭击,没到一县,立刻调阅卷宗,而且为了保证效率,此番出来,他特地带上了几名户部司的官员,这些官员本就是管理土地和人口的专家,而且他们对于西关各地方的土地和人口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一旦卷宗之上出现问题,很容易就会露出破绽。
非但如此,楚欢会从中抽查县辖下的村庄,亲自前往村里,按照卷宗,核查村里的人数,甚至亲自询问分发到村民手中的土地数目与卷宗上的记录是否一致,一旦出现问题,随同前来的刑部司官员便会立刻将当地县令以及下辖的村长、里正全都拘押,定要弄清楚其中的问题。
楚欢很清楚,即使如此,也未必能够完全杜绝西关道地方上的贪污情况,有人的地方就有权利,有权利在手,就会有贪腐滋生,这并不会因为人的种族、地位有任何的区别,水至清则无鱼,楚欢倒也不是不允许有人适当地得些好处,既要马儿跑,总要让人吃点草,但是在均田令上,楚欢却绝对严厉管制,这是能够当前让西关恢复元气的最好方法,一旦在这上面出现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楚欢从一开始,就对西关的官员有一个定位,他首先需要真的干实事的官员,即使道德上有所欠缺,但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能够认真履行,能够解决问题,这就是楚欢需要的官员,至若所谓的两袖清风,却没有任何才干,无法提高百姓的生活质量,让百姓跟着他吃糠咽草的官员,楚欢实在不欢迎。
能够两袖清风,却又能够办实事,能力极强,这当然是楚欢喜欢的官员,例如公孙楚之流,但是这样的官员总不会多见,相较而下,现在西关,不需要以名为重的官员,而是需要能够贯彻施行自己意图的官员。
第一二八三章 天孤堡
自朔泉到雁门关,实际上路途也算不得遥远,只是楚欢这一路上巡检,所以倒是耽搁了不少时间,沿途却也是惩处了十多名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官员,而且将这些官员的违法之举以及惩处的结果都是公之于众,引得叫好声一片。
等到了雁门关时,距离离开朔泉城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
雁门关归由西北军镇守,统军大将甘侯本就是出身于西北军,这支军队在西梁人南侵之时,损兵折将,连连溃败,近十万西北军将士,曾一度成为一盘散沙。
甘侯能够成为西北军统军大将,固然是因为在西北军中的资历极老,熟悉西北军的事务,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抵抗西梁军入侵的时候,甘侯所部是少有的能够取得胜仗的军团。
也正因为在最困难最险峻的时候,甘侯与西梁军作战连续取得几次胜利,虽然在总战略上无关紧要,却也一度鼓舞了西北军的士气,其声望也一度达到了顶峰。
余不屈前来西北,作为西北所有军队的最高长官指挥抵抗西梁之战,其军队的组成部分,除了关内调动而来的西北军,各州府的州军,从民间征调的新军,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原来隶属于风寒笑麾下的西北军,而甘侯则是在余不屈手下得到了重用。
等到西梁与秦国议和,西梁南院大王肖天问率军撤走,余不屈将混编的西北军进行了重新编制,主要分编成平西军和西北军两部。
当时西北动荡不堪,流寇四起,组建平西军的目的,就是为了镇压西北地面上的流寇,稳定内乱,而西北军则是赶赴雁门关,镇守关隘,防止西梁人卷土重来。
镇守雁门关的西北军,不过三四万之众,比起当初十万虎狼之师,兵员减半都不止,而且曾经巍峨耸立的雁门关被西梁人拆毁,想要修复雁门关,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以秦国目前的境况,这座当初被称为大秦第一雄关的雁门关根本无法重新修复。
余不屈将数万之众的西北军交给了甘侯,令其镇守帝国边戍,甘侯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下,为了组建防线,在雁门关内修建了三十六坞堡,而三十六坞堡的位置,则是按照兵法中的阵型进行布置。
楚欢此前知道雁门关下,甘侯率领西北众修建了三十六坞堡,但是具体是个什么样子,却并不清楚,此番到来之后,才知道所谓的三十六坞堡,实际上就等若是三十六处村庄一般。
每一处坞堡,大概部属一千名左右官兵,以沙土搭建成房舍,每一处坞堡的房舍连成一片,再用沙墙围起来,沙墙的四角,都会搭建瞭望塔,用以警戒。
每一座坞堡之内,都设有兵器库、马厩,日夜都有兵士看守。
西北军所拥有的马匹并不多,一座坞堡,多的能有个三四十匹,少的甚至只有三五匹也是常见的事情。
只有到了边关,才能感受到西北军将士生活环境的艰苦,边关多风沙,如今正值冬季,天气便更为寒冷,哪怕是白天,气温也是很低,一旦风沙卷起,那砂砾打在人的脸上,就像刀子在铰割着皮肤,十分难受。
三十六座坞堡,都各有其名字,按照三十六天罡星命名,什么天机堡、天闲堡等等,不一而足,楚欢知道后,心想甘侯当真能够记得三十六座坞堡的名字?
楚欢此来,主要是为了见一见甘侯,虽说是为了解决关外关于贸易场的事情,实际上楚欢更愿意与甘侯有个较深的接触。
西北三道,各占一方,对于西北目前的局势,楚欢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清二楚,朱凌岳虎视眈眈,肖焕章心怀鬼胎,帝国中枢对西北的影响力已经微弱无比,他很清楚,如果皇帝没有大乾坤手段改变帝国的现状,那么帝国的形势将会越来越恶化,而西北的局势,也将随着天下形势的恶化变得更加的严峻。
朱凌岳想要独霸西北,楚欢当然不允许天山铁蹄进入西关,而肖焕章则是缩在背后,居心叵测,西北三雄格局已经形成。
只是楚欢知道,西北土地上,并非只有三支势力,还有一支势力显得很低调,但却绝不能忽视,这支势力,当然就是卫戍雁门关的甘侯。
甘侯麾下有三万之众,而这三万兵马,全都是经过战事的老兵,绝对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军团,自始至终,甘侯并无插手西北事务,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带着手下几万兵马在雁门关这恶劣的环境中自力更生。
楚欢清除,虽说甘侯麾下有几万之众,实力不弱,但是这支势力却并无争雄西北的势力,他们的底子太弱,只是一支纯粹的军团,并无任何后勤的保证,缺粮又缺钱,甘侯能够让这支军团稳在边关,已经是十分了不起,至若要带着这支军队纵横西北,实在是无法实现。
但是他们虽然没有强大的实力控制西北,却有足够的能力左右着西北的格局,西北三道,无论是谁得到这一支势力的帮助,必然是如虎添翼。
楚欢固然对朱凌岳一直心存戒备,却也从来不敢忽视西北军这头,所以他才在金州安排方如水镇守,而且再三嘱咐方如水一定要严加戒备,其目的,本就是为了提防边关的甘侯。
对甘侯这个人,楚欢一直是看不透,不知道甘侯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
不可否认,甘侯绝对是一位上上之将,他此前不但能够在逆境之中连续取得与西梁人作战的胜利,而且余不屈将雁门关交给他之后,他便能够在极为恶劣的情况下,立刻设建三十六坞堡构筑边关的防线,除此之外,他还能够看穿秦国的没落,朝廷难以对边军进行支持,所以早早就开始在边关垦地种田,种种一切,表明此人绝对是一个目光颇远的将才。
也正因如此,楚欢对此人一直是心存忌惮。
金贺二州的叛乱,虽然楚欢最终取得胜利,但是他心中却一直有一个不安的音符在跳动着。
金州张叔严父子举兵造反,金州的兰峄城,距离雁门关最近,按照常理,金州作乱,作为朝廷官军的西北军即使有卫戍边关的职责所在,也必然会往内陆移动军队,给金州军制造压力,可是自始至终,甘侯都是按兵不动,据楚欢所知,张叔严父子在金州叛乱之后,甘侯的西北军依然是驻守三十六坞堡,没有一兵一卒往金州逼近,更不曾给金州带去一丝一毫的压力,整个金州战事,甘侯这边就似乎变成了聋子和哑巴。
这对楚欢来说,无疑是一个让人不安的信号。
金贺二州的叛乱,幕后指使,是朱凌岳无疑,而甘侯对此视而不见,楚欢虽然没有证据证明甘侯与朱凌岳之间有什么牵扯或者交易,但是内心深处却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一旦甘侯真的与朱凌岳私下有勾结,那么对西关来说,情况就将变的十分的严峻。
朱凌岳迟早要对西关发难,而甘侯就在西关背后,如果说给楚欢一段时间准备部署,倾全力抵抗朱凌岳或许还能有希望一搏,可是一旦甘侯与朱凌岳有关系,背面来上一刀,楚欢即使知道这一刀一直准备着,却也无力抵抗,到时候西关必然是一败涂地。
楚欢抵达一处坞堡的时候,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西北的冬日,天黑得很早,虽然只是黄昏时分,天地间却已经十分昏暗。
风沙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偶尔一阵风吹起,卷起地上的砂砾,在空中乱舞,打在人的身上,也着实有些不舒服。
祁宏率领的一干护卫几乎都是出自京城的近卫军,他们虽然单兵战斗力很强,但是对环境的适应力却未必比得上西北将士,不少人已经是用布巾包着自己的脸,免得被砂砾打上毁了容。
沙土砌成的围墙当然不会有多结识,坞堡前飘着两面旗子,一面旗子写着“天孤堡”,而另一面旗子上,则是写着一个大大的“秦”字。
群雄争霸之时,“秦”字旗飘扬在中原大陆上,所向披靡,望着胆怯,但是现在这面旗子上布满了灰尘,甚至有些残破,终日被风沙洗礼,再好的布料,也要被砂砾打穿打烂,旗子上大大小小有十来个破洞,正如当今天下,残破不堪。
楚欢的队伍来到天孤堡外,站在瞭望塔上的兵士早已经瞧见,往里面做了手势,等到楚欢的人马到得大门前时,大门却是被紧紧关上,六米高的门头上,站着十几名西北军将士,其中一人已经大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坞堡重地,乃是军事要塞,闲人不得靠近。”
“大胆……!”祁宏知道这个时候必然是要自己出场,抬手指着上面道:“你们自己也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是闲人吗?西关道楚督在此,还不打开大门。”
“你们到这里所为何故?”上面并没有立刻下令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