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犹豫了一下,终是压低声音道:“楚督且随我来!”四下里看了看,这才找了一只灯笼,拎着灯笼,领着楚欢到了天孤堡南角一处房屋内。
这屋内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成旧的木桌子,并无一人,楚欢进到屋内,四下里瞧了瞧,微皱眉头,问道:“甘将军在这里?”
常欢点了点头,将灯笼放在破旧的木桌子上,走到屋角,蹲在地上,随即用手在地面上重重敲了三下,很有节奏,很快,从下面竟然也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来。
楚欢吃了一惊,暗想难道堂堂西北军统军大帅,竟然为了躲避自己的亲妹妹,屈身在地下。
很快,却见到常欢手一拉,竟然将地面拉开一块,楚欢这才知道,那是一块木板,上面砌了砖块,乍一看去,与地面无疑。
木板打开,里面就传出一个声音问道:“她来过?”
“来过,已经走了!”
“有没有瞧出破绽?”里面那声音依然十分谨慎问道。
“将军放心,玉娇姑娘已经带着人马走了,恐怕是到其他地方去找寻了。”常欢对着下面道。
楚欢此时完全确定,躲在地下的,竟果真是甘侯,一时间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对兄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作为西北军统帅的哥哥,竟然如此畏惧自己的亲妹妹。
下面立刻传出得意的笑声:“她想找到我,真是痴心妄想,也不瞧瞧我是谁?我是他亲哥哥,他能有我聪明?常欢,这次你做的不错,回头我好好赏你……!”
“将军,玉娇姑娘过来之后,闹得鸡飞狗跳,她还派人在军营里到处找寻将军,可吓出我一身冷汗。”常欢邀功请赏般道:“刀架在末将的脖子上,末将那是打死也不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卖将军的下落。”
“是条汉子。”下面那声音夸赞道:“老常啊,你应该知道,本将可不是怕了她,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凡事只是让着她。我躲开她,只是因为我的脾气不好,真要是面对面争吵起来,我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要狠狠地教训她一顿……好了,我们先上去,你给我们准备些吃的……!”
楚欢听到这里,有些诧异,甘侯是说“我们”,难道这下面除了甘侯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在下面陪着。
听得下面一阵动静过后,随即从出口显出一个人来,楚欢站在不远处瞧着,只见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女子,顿时愕然。
那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年纪,颇有几分姿色,那女子上来之后,立刻瞧见楚欢,怔了一下,尚未说话,又一人从下面上来,并不像一般的武将那般虎背熊腰,看上去身材不高,一身黑色的甲胄穿在身上,还带着头盔,但是身手明显十分灵活,动作敏捷翻上来,还没来得及看楚欢这边,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甲。
楚欢见甘侯四十岁左右年纪,比他的亲妹妹甘玉婷要大上将近二十岁,身材不高,但是看得出十分结实,国字脸,黑膛如铁,粗须如针,最显眼的就是那一对眉毛,浓黑无比,比之甘玉婷的眉毛要粗上一倍都不止。
“水蓝,委屈你了。”甘侯整理好衣甲,立刻看向那名女子,“不用担心,玉娇就那性子,过几天就没事。”
女子勉强一笑,却是往楚欢这边看了看,甘侯瞧出古怪,顺着水蓝的目光看过来,瞧见背负双手气定神闲的楚欢,有些惊讶,却并无慌乱之态,也不说话,上下打量楚欢一番,忽然间上前来,拱手笑道:“楚大总督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楚欢见对方一下子就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有些错愕,心想这甘侯能够成为西北军统帅,果然不也是偶然,这目光实在是毒辣的很。
“早闻甘将军大名,一直不曾得见,今日能够一睹真容,三生有幸。”楚欢也是拱手客气道。
甘侯虽然是西北军统帅,但是因为朝廷还没有正式给予其武勋爵位,而楚欢则是被皇帝赐封为忠勇伯,拥有伯爵的爵位,再加上他还曾被皇帝封为公傅,这个身份并没有被皇帝免去,所以现在的楚欢,实际上是西关道总督、钦封忠勇伯、帝国公傅三大身份集于一身,其身份地位绝对在甘侯之上。
而且论起实权,楚欢掌控西关一道的军政大权,甘侯则是只有几万西北军,相较而言,甘侯的实力与楚欢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楚欢深知这位西北统帅对于西北格局的重要性,所以倒也是十分的客气。
甘侯哈哈一笑,随即看向常欢,道:“常欢,楚总督大驾光临,你怎么也不先说一声,这岂是待客之道?”他虽这样说,但是常欢却感到甘侯语气中的不满,毕竟堂堂西北军统帅,从地下钻出来,这是很没面子的事情,却偏偏被楚欢看在眼里。
楚欢笑道:“甘将军,是本督急于想见你,强迫常将军带过来。”
“原来如此。”甘侯抬手道:“楚大人,边关简陋,来来,坐下说话……!”才发现屋里除了那张桌子,并无椅子,回头向常欢道:“还不去找椅子来。”又向那女子道:“水蓝,你先去隔壁歇一歇,我和楚总督有公务要谈。”
常欢领着水蓝出去,很快又送来两张椅子,楚欢与甘侯在桌边面对面坐下,已经含笑问道:“甘将军怎么一眼就认出本督?莫非将军能掐会算?”
甘侯含笑道:“虽然没有与楚大人见过面,但是楚大人在西北的风采,本将略有所闻,知道楚大人的年岁,也听人大致说过楚大人的外形,而且这种时候,如果不是楚大人,常欢也不敢带其他人过来……!”
第一二八八章 谈判
楚欢笑道:“早闻甘将军大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甘侯摆手笑道:“楚大人过奖了。倒是楚大人的威名,本将也是早有耳闻,当初出使西梁,壮我国威,甘某也是早就想一见。”
楚欢微微一笑,甘侯已经开门见山问道:“楚大人,边关苦寒之地,大人前来此地,想必是有大事要吩咐吧?”
“吩咐不敢当。”楚欢微笑道:“只是听闻西北将士生活艰苦,所以本督从牙缝里挤出一些东西来,前来表示慰问,顺便和甘将军商谈一些琐事。”
“东西?”甘侯含笑道:“楚大人客气了,不知道楚大人带了些什么过来?”
楚欢道:“应该是你们用得着的东西。将军应该有过听闻,如今西关正在生产食盐,这是西北本土原材所制,又听闻这边缺少,所以拉了几车过来。”
甘侯一怔,随即起身来,深深一礼,“多谢总督大人,总督大人雪中送炭,甘侯代表所有西北将士,感谢总督大人。”
边军缺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在楚欢用寒石创造出新盐之前,西北本就是缺盐之地,从内地运过来的食盐,还是经过内陆几道关卡之后,质量极差的食盐,粗糙不堪。
就算有精盐运到西北,第一批也是被那些达官士绅得去,普通百姓食用的食盐,已经十分低劣,运送到边关的食盐,更是粗劣不堪,而且数量不多,军中按照人头分配食盐,每一名士兵都有自己的盐包,平常军中的伙食并不添加食盐,需要食盐,必须从自己的盐包里取出来。
兵士们的食盐是最低的配置,口味稍重一些的,一年配给的食盐,甚至支撑不了三五个月,只能极尽节俭,勉强撑下去。
边军食盐的困难,一直都是问题,即使当初风寒笑在时,西北军的食盐配给也是极少,更莫说等到甘侯上任之后,朝廷连军粮都难以保证,就更莫说食盐了。
现下西北军中正是出现严重的盐荒,许多人个把月都不能吃上一次盐,因此而患病的也不在少数,甘侯万想不到楚欢竟然是拉来食盐,眉宇间已经带着欢喜之色。
楚欢却已经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盐包,放在桌子上,推给甘侯,道:“这是此番送来的食盐,质量都与这个一样,边军苦寒,生活艰辛,所以本督是从制作的新盐之中,精挑细选装运了八车,应该可以解决将军的燃眉之急。”
甘侯已经急忙拿过盐包,打开口袋,用手指从里面蘸了一些在手上,拿出来一看,灯火之下,色泽非比寻常,当下伸出舌头舔了舔,闭目回味片刻,脸上的笑意更浓,将整根手指放进嘴中,将手指蘸上的食盐尽数吸吮下去,啧啧有声,竖起大拇指,“楚大人,西关开设盐场的事情,本将早有耳闻,听说这还是楚大人自己研制出来,将西北本来毫无用处的寒石变成了瑰宝,本将还听说,如今西北三道,西关的食盐最是紧俏,本将一直也想瞧瞧,这石头怎能变成食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楚大人,说句良心话,你这样的精制食盐,这西北军的兄弟们,只怕都没有吃过……!”竟是从腰间取出一只袋子,递给楚欢,“你瞧瞧,这就是我们所食用的盐。”
楚欢见得甘侯拿出盐包来,顿时便肃然起敬。
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这背后的原因,楚欢一眼就能看破。
甘侯是西北军统帅,西北军的钱粮,自然都是由甘侯分配,至若军中的食盐,当然也是由甘侯处理,按理来说,作为一军统帅,虽然军中食盐紧张,但是他却绝不会愁烦没有食盐可用。
但是甘侯拿出盐包,也就说明堂堂的西北军大帅,也和普通兵士一样,在物资分配方面,患难与共。
楚欢也明白,甘侯能在西北军中有声望,能让将士信服,更是在这种极度艰苦的环境下,依然保持着稳定,并无出现任何的兵变,只能说明甘侯以身作则,与兵士患难与共,否则即使再会打仗,却不知体恤兵士,兵将们也不会与他上下齐心。
楚欢打开甘侯的盐包,只看一眼,与自己所带的精盐天差地别,袋中的食盐大小不一,如同石子一般,取了一块舔了一下,虽然有些咸味,却还带着酸涩味。
楚欢小心翼翼包好袋子,推了回去,叹道:“难为将军了。”
“能有口盐吃,对西北军的将士来说,已经了不得了。”甘侯正色道:“楚大人知道,这些兵士,几乎都是从贫寒之家出身,那些文人士大夫,高声说当兵要精忠报国,这倒也不错,可是饿肚皮的时候,谁还想着精忠报国?不过是为了吃口饭。现今西北军十分艰难,什么都缺,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坚守此地,本将心里也是十分感动的。”
“强将手下无弱兵,如果不是有甘将军,西北边关也不会如此稳固。”楚欢真心道,“甘将军,这批食盐,你们先用着,西关眼下也是十分艰难,其他的也帮不了什么,不过食盐方面,会尽我所能给予帮助,以后西北军这边的食盐,西关道将会竭尽全力提供。”
甘侯一怔,随即眯起眼睛,含笑道:“楚大人如此大量,本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了,楚大人先前说还有些琐事要与本将商谈,不只是些什么琐事?”
“只是一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今日和甘将军坐在这里,也就顺便提一句。”楚欢微笑道:“将军当然知道,西关道在雁门关外设立了贸易场,准备用来坐盐马贸易,当然,这盐马贸易是官方贸易,也是贸易场最重要的用途,除此之外,为了方便两国之间的其他贸易,本督也是准备让西北的商人进入贸易场,在官府允许的范围之内,尽可能地自由与西边来的商人进行贸易。”
甘侯笑道:“楚大人,本将是个粗人,只知道行军打仗,对商贸一窍不通,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若是能够做的,我尽力而为。”
“贸易场距离雁门关不过几十里地,现在倒也无妨,本督是担心以后贸易往来大了,会有心怀叵测之人打贸易场的主意。”楚欢轻叹道:“所以本督希望能够将军给予贸易场保护。”
甘侯“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将军有什么为难之处,但讲无妨!”
甘侯叹道:“其实贸易场开设之际,本将就想过要对贸易场进行保护,可是……楚大人,你也知道,西北军的将士,那都是和西梁人生死肉搏活下来的,不少人的家眷亲属甚至都是死在西梁人的铁蹄之下,如今贸易场开设,说是和西边的商人贸易,但是西边的通道被西梁人封锁,能过来做生意的,也只有西梁人”顿了顿,才轻声道:“楚大人,和西梁人做生意,西北军的弟兄不过去砸场子就已经不错,想要他们出面保护,这个……哎,实在是很困难……!”见楚欢皱眉,忙道:“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的,其实楚大人不来,我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可惜本将粗苯,实在难以想出良策,正好楚大人过来了,不知是否有什么良策,能让大伙儿心甘情愿前往保护?”
楚欢连连点头道:“甘将军所言,本督能够理解,换作是我,如果亲人被西梁人屠戮,再去保护和西梁人的贸易,我也是不甘心的。”
“楚大人能够体谅,本将感激不尽!”
“甘将军的难处,本督能够体谅。”楚欢叹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世间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西梁人虽然在西北作恶多端,但如今退兵,而且和我大秦订立了合约,算是化干戈为玉帛。打完了仗,日子还是要过的,和西梁人做买卖,对我们并无坏处,至若贸易场的初衷,是为了盐马贸易,如今我大秦缺乏马匹,而西梁人多得是战马,如果我们通过贸易从他们那里得到良马,对我大秦,那是有利无害。”
“楚大人的意思,本将是明白的,而且非常支持。”甘侯道:“但是西北军的弟兄,没有几个念过书,都是认死理,这些道理,你和他们说一百遍,他们也不懂。他们是世俗人,在他们眼中,有好处的事情可以做,没好处的事情也不愿意去做……这个,楚大人明白本将的意思吧?”
“非常理解。”楚欢正色道:“所以本督想到一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楚大人的意思是?”
“能够拿出重赏,连勇夫都能出现,想必巡逻执勤负责安全也就不在话下。”楚欢含笑道:“甘将军,如果给予西北军弟兄一些切实的好处,让他们知道和西梁人的贸易不但对西北官民大有好处,对他们本身也有直接的好处,你说他们愿不愿意出去保护?”
甘侯眯眼笑道:“本将说了,这帮家伙,有了好处,什么事情都好商量的,对了,楚大人这么说,难道是想出什么妙招了?”
“甘将军,本督也不绕圈子了。”楚欢痛快道:“有银子拿,你们愿不愿意出关保护?”
甘侯闻言,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道:“痛快,楚大人,本将是武夫,不绕圈子,有银子拿,他们就算不想去,本将拿刀子也要逼着他们去,就看能有多少银子拿,银子少了,事情办起来就麻烦!”虽然保持镇定,但是眉宇之间,微显兴奋之色。
第一二八九章 关税
楚欢心里明白,甘侯对银子如此上心,倒未必是这名西北军统帅对银子很感兴趣,只不过西北军现在处境艰难,甘侯虽然目前凭借着威望以及与士兵同甘共苦,勉强保证西北军的稳定,但是长此以往,西北军的处境越来越恶劣,保不准手下的兵士会出现变动。
他当然也知道,一旦西北军出现动乱,对整个西北来说,那是大大的祸事。
要保证西北军将士能够安心卫戍边关,只靠威望和激励士气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解决军队面临的实际困难。
无论是吃穿,还是住宿,都需要得到增强改善,而要改善这些,没有银子是万万不成。
“银子是多是少,其实并不在本督决定,而是在将军和西北军的弟兄们决定。”楚欢含笑道。
甘侯显然没有立刻明白楚欢的话,微皱眉头,楚欢已经轻声问道:“甘将军应该知道,在前朝的时候,西边的商人曾经一度和我中原商贸往来,那时候的贸易十分的繁荣,只不过后来西梁国崛起,堵塞了东西贸易的商道。”
甘侯点头道:“不错。我中原地大物博,锦绣之邦,很早以前,第一批西方的商人来到我中原之后,见识了我中原的山川锦绣,也看到了中原的物产丰饶,所以自那以后,西方商人来中远贸易的人络绎不绝,而我中原也有商队曾经一度前往西方。”随即皱起眉头:“不过正如楚大人所说,西梁人忽然崛起,统一了西梁九部,将西部大片的地区完全控制在他们的手中,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切断了东西贸易商道……!”
“西梁人建国之初,倒也并没有显露出他们的狼子野心。”楚欢道:“那时候东西商道虽然被切断,但是两边的贸易却并没有断绝,只不过西梁成了中转之地,东西方两边的货物,只能在西梁交易,西梁人从中赚取了大批的利益……!”
甘侯微微点头,却有些疑惑问道:“楚大人,这东西贸易,与我西北军有何干系?”
“干系当然大了。”楚欢正色道:“据本督了解,在那时候,雁门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往来贸易的商人进出雁门关络绎不绝,而关税,成了国家最重要的收益之一。”
甘侯眉角微微舒展,哈哈笑道:“楚大人的意思,本将明白了,难道你是准备开启雁门关的关税?楚大人,你可知道,雁门关收取关税,那还是在前朝时期,本朝立国以来,雁门关这边,可就从不曾出现过什么关税!”
“我大秦没有在雁门关出现关税的原因很简单,只因为在前朝后期,关税就已经不废而废。”楚欢肃然道:“前朝后期,国势衰弱,天下大乱,西梁人那时候就已经对中原虎视眈眈,只不过他们很清楚,中原强盛之时,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只有中原出现乱局,他们才有可乘之机。也正因如此,那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小股犯边,而两国的贸易,也从那时候彻底中断,西梁的商人不再入关,我中原的商人不再出关,雁门关可说是门庭冷落鞍马戏,再加上为了防止西梁人进入我中原,雁门关也一直处于闭关状态,既然没有贸易往来,关税自然也就不存在。”
甘侯并无说话,只是看着楚欢。
“现在,我们重新开设贸易场,允许关内的商人出关贸易,甘将军,其实你应该也明白,无论是我大秦,还是包括西梁在内的西方诸国,对双方的货物都有着强烈的需求,双方虽然一度水火不容,但是对于贸易的渴望,双方从来不曾消失。”楚欢正色道:“本督可以保证,这座贸易场的设立,一定会促进两国贸易的交往……本督无法断定这种贸易会持续多久,也不敢保证这样的贸易会让两国从此息兵罢战,但是本督相信,在下一场战事来临之前,贸易场的来往,必然会十分的频繁。”
甘侯摸着下巴上的粗须,盯着楚欢看,还是不发一言。
“本督刚说过,银子的多少,取决于贸易场贸易的往来是否频繁,贸易是否顺畅,我在西关道也是做过了解,其他地方先且不说,至少西关道的商人们都愿意与西梁人进行生意上的往来,但是他们现在最担心的问题,就是他们的安全是否能够得到保证。”楚欢缓缓道:“这一点,甘将军当然能够理解,西梁人与我大秦交兵不久,虽说目下西梁人在数年之内不可能大举进犯,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小股的游骑兵会出现在边关。至若贸易场,为了防止西梁人渗透中原,也因为西北百姓对西梁人的痛恨,所以贸易场只能设在关外,而不能出现在关内,那些商人出关贸易,自然是要冒着一定的风险。”
甘侯终是点点头:“楚大人的意思,本将明白了。你是说,没有西北军的保护,关内的商人们便不敢出关做生意,如此一来,贸易场就形同虚设。”
“正是如此!”楚欢含笑点头道:“只有得到西北军的保护,贸易场在西北军的保护下,商人们才会没有后顾之忧,放心进出雁门关。”顿了顿,才继续道:“本督已经准备重新开启关税,这事儿,来此之前,也曾和西关的商人们经过了磋商。其实他们心里很清楚,贸易场真的能够顺利开设,他们如果真的可以和西梁人那边做生意,其中必然会产生巨大的利润,他们对于关税,也并无异议,还是愿意承受,而且相比起他们所挣取的利润,关税所占的比例并不高。”
甘侯微微点头,道:“楚大人运筹帷幄,未雨绸缪,让本将钦佩。只是……楚大人可有想过一件事情?”
“请将!”
“就是关于关税的归属问题!”甘侯正色道:“楚大人既然知道前朝时候,雁门关的关税也是国家的一项重要收入,那么如今重启关税,这些税收难道不用缴纳给朝廷?本将知道,前朝的时候,雁门关这边的关税,是由西北地方官府代朝廷收取,然后再转入国库,如今重启关税,如果按照前朝时候的法子,当时由你们西关道官府收取关税,再经你们的手,押送到国库……!”顿了顿,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不管怎么说,西北军镇守着雁门关,难道……关税会让给我们西北军不成?”
“甘将军说的不错,关税,本督正是准备让给西北军。”楚欢含笑道:“其实本督算过,一开始的时候,即使贸易顺畅,但是因为国内的形势,贸易不可能达到从前的高度,但是却也确实能够收取到不菲的关税。本督准备将贸易展开后的前三年关税,都交给西北军,本督想过,三年的关税,足以保证西北军的各项供给,大大改善西北军现在的困境。”
“朝廷那边怎么说?”甘侯肃然道:“楚大人让出关税,朝廷会同意?朝廷如果找寻楚大人索要关税,你又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