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节

    “本督已经承诺过甘侯,将金贺二州交给他,作为他的封地。”朱凌岳平静道:“除此之外,本督对他是要粮给粮,要银子给银子,只要他提出来,本督没有不满足的,而且跟随本督平定西北,他的前程一片光明。反倒是楚欢,此人施行均田令,将土地分给普通百姓,这就注定他不可能划出土地交给甘侯作封地,可是甘侯却为何还要临阵倒戈,帮助楚欢?”他双目寒光陡现,“玉娇姑娘,这中间的缘故,你当然清楚,只要你告诉本督,甘侯为何舍得将你嫁到天山,他又为何助阵楚欢,本督有了答案,大可以放你离开,你看如何?”
    甘玉娇冷冷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姑奶奶会告诉你?”
    “事情已经发生,都到了这个结果,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朱凌岳叹道:“就算本督现在知道真相,一切也都已经来不及。用一个迟到的答案,换取你的平安,玉娇姑娘,这个交易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你又何必隐瞒。”
    甘玉娇冷冷道么:“你真想知道?那好,本姑奶奶就告诉你,我大哥帮助楚欢,道理很简单,因为帮着你,就是助纣为虐,和楚欢一起除掉你,那是剿灭反贼,我大哥忠义无双,自然不可能和你这类反贼串通一气,现在你明白了?”
    朱凌岳眼角抽搐,脸色冷下来,淡淡道:“甘玉娇,看来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也罢,既然你不愿意说,本督也不隐瞒。只是本督这一辈子,最后的就是背信弃义两面三刀的无耻小人,甘侯与本督先有盟约,却背弃在后,如此宵小之徒,本督自然也不能让好过。”后退两步,上下打量甘玉娇一番,冷笑道:“甘侯此刻,只怕也正在担心你的下落,你不愿意给我答案,本督倒是很愿意给甘侯一个答案,如果甘侯看到你的人头,却不知是怎样一个表情。”
    甘玉娇瞳孔微微收缩,但是却依然冷笑道:“只盼你动手的时候,手不要抖,你现在是丧家之犬,用不了几天,你这颗人头,必要挂在城头。”
    “本督现在就封了你的嘴。”朱凌岳回过身,从黄柱腰间拔出佩刀,挺着刀锋便往甘玉娇咽喉戳过去,眼见刀锋便要戳入甘玉娇的咽喉,却听得边上古亭寿急声道:“朱督且慢!”
    朱凌岳一顿,转视古亭寿,皱眉问道:“为何?”
    “朱督,如果不出意外,三爷和朱督的家小现如今都在西北军的手中。”古亭寿正色道:“这女人是我们手中唯一可以利用的东西,朱督现在杀了她,或许能解一时之气,可是却失去了一个可以和甘侯谈判的本钱,卑职以为,现在让她活着,比一具尸体更有用。”
    朱凌岳缓缓收刀,问道:“你是说,用她交换西北军手中的人质?”
    “正是。”古亭寿点头道:“甘侯利用结亲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击败天山军,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天山道也在西北军的控制之中,只要我们提出的条件不是他无法接受的,甘侯为了甘玉娇的性命,定然会答应我们一些条件。”
    甘玉娇冷笑骂道:“你们是痴心妄想,丧家之犬,总要落入我大哥手中。”
    朱凌岳若有所思,却是缓缓走到一旁,此时月朗星稀,夜风吹拂,冷风吹过朱凌岳的脸庞,他沉思片刻,终于道:“亭寿说得有理,但是……马场一战失利,整个西北很快便是遍布楚欢的势力,楚欢也必定会到处搜寻本督,各个隘道要口,必定有他们的人,就算我们真的换回人质,又往何方去?”说到这里,朱凌岳抬头望天,随即看着身边稀稀落落二十余号人,竟是生出一阵凄凉之感,叹着重复了一遍道:“咱们又往何方去?”
    他的根基在天山,如今天山被西北军占领,而且以楚欢的为人,接下来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对天山两道进行完全掌控。
    楚欢如今是手握重兵,天山军本就已经没了斗志,老巢被夺,而且群龙无首,自然不可能组织起对西关军的抵抗,而且楚欢一旦控制天山,自然会竭力清楚朱凌岳的残党,作为天山之首,必然也会在西北全力通缉朱凌岳。
    就在不久之前,朱凌岳手握雄兵,坐拥天山,而且在西北争霸之中,占据着绝对的上风,可是一失足却满盘皆输,如今四下环顾,整个西北,竟似乎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地。
    “朱督,西北虽然没有容身之地,可是却并不是说没有地方可去。”古亭寿压低声音道:“至少朱督还有两个地方可去。”
    “两个地方?”朱凌岳皱起眉头,低声问道:“你是说哪里?”
    古亭寿轻声道:“往东而行,可以入关,但是关内如今也是乱作一团,朱督在关内并无根基,卑职冒昧之言,就算朱督往关内去投奔,又有何人值得投靠?只怕到时候反有人想要讨好楚欢,出卖朱督,那也未可知。”
    “人心叵测,关内是不能去的。”朱凌岳摇头道。
    “所以如今还剩下两条路,一条往南,一条则是往西。”古亭寿道:“往南出雁门关,穿越金谷兰大沙漠,前往西梁。”
    “去西梁?”朱凌岳眉头锁起。
    古亭寿道:“当年的肖天问,也是从西北迫不得已前往西梁,却在西梁打出一番天地,成了西梁的南院大王,在西梁可是权势极重的人物,朱督如果前往西梁,以朱督的过往和才干,必然得到肖天问的器重。肖天问本是中原人,卑职以为,就算他在西梁位高权重,只怕也不会完全融入西梁人之中,恐怕还是希望有中原人在他身边,朱督才干非凡,又是中原人,肖天问必然会重用,而且因为肖天问之故,西梁人对朱督也会很容易接纳。”顿了顿,冷笑道:“听说西梁如今正在发生内乱,朱督如果前往,帮助那位西梁的摄政王平定叛乱,日后必然会在西梁风生水起,据卑职所知,无论是那位摄政王还是肖天问,都崇尚武力,野心勃勃,都期冀征服中原,到时候……!”没有说下去,朱凌岳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到时候真的帮助西梁人卷土重来,征服中原,自己封王受爵自然是必不可少。
    朱凌岳犹豫片刻,摇头道:“本督即使落魄,要东山再起,也不可借助西梁人的力量……你莫忘记,当初西梁人打进来,本督率军抗敌,西梁人对本督可是颇为怨恨,肖天问心胸宽阔倒也罢了,若是……若是心中记仇,本督岂不是自投罗网?”
    “如果不往南边去,就只有翻过天山,去往西边了。”古亭寿轻声道。
    朱凌岳苦笑道:“天山以西,是一望无垠的大沙漠,咱们深入沙漠,那是有去无回,比之西梁,西变更是不能去的。”
    “朱督,以卑职之见,真要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或许往西去比前往西梁更为有利。”古亭寿低声道:“朱督难道忘记了当年那个老疯子?”
    第一四九三章 失落的狼兵
    朱凌岳一时没想起来,奇道:“什么老疯子……!”话音戛然而止,似乎记起,皱眉道:“你是说从西边回来的那个老疯子?”
    “卑职还记得,那是六年前的事儿了。”古亭寿低声道:“他从西边回来,从山上下来,就被山下的兵士发现,当即逮捕起来……!”
    朱凌岳点头道:“本督也记得,此人满嘴胡言,疯言疯语,不过许多年来,还少有人从天山以西过来,本督闻知此事,心下好奇,派人将他带过来,问他遭遇,孰知他满嘴胡言,那显然是个疯子……你怎地忽然想到此人?”
    “朱督,你可还记得那老疯子当时说些什么?”古亭寿更是压低声音道:“朱督召见那人之时,卑职陪伴在身边,现今还记得他那些疯言疯语。”
    朱凌岳微一沉吟,才道:“无非是些胡话,他说什么天兵天将,说什么莲花城……年头太久,本督已经记不清楚了。”顿了顿,道:“哦,是了,本督还记得,后来本督将他交给你处理,他后来如何了?”
    “卑职将他关到狱中,倒也是有吃有喝。”古亭寿轻声道:“只是他说的蹊跷,卑职心下好奇,也曾多次审问,不过那人脑子已经糊涂,可是口中之言,卑职却以为并非完全是胡言乱语。他一直在重复死了很多人,还说到处都是天兵天将,最为紧要的是,那老疯子口中,一直在重复一个紧要处所,便是莲花城!”
    “莲花城?”朱凌岳若有所思,“他既然一直重复这个地方,或许天山以西,还真有这样一个地方……本督当时对此并没有太多兴趣,没有细问,只当他是疯言疯语,亭寿,那你可从他口中问出莲花城到底是什么地方?”
    “卑职也确实想从他口中问出详情,可惜老疯子是真的疯了,卑职也没有办法从一个疯子口中逼问出太多的东西。”古亭寿缓缓道:“不过卑职从他的身上,倒也是发现了一些线索。”
    朱凌岳正要询问,忽然想到什么,道:“此处不宜久留,附近可有什么偏僻处所,暂时藏身过去。”
    古亭寿心知朱凌岳是担心这条道路会有西关兵经过,这里属于天山和西关的交界地带,楚欢要控制天山,只怕还要往天山继续增兵,说不准什么时候便有天山兵马从此经过,好在古亭寿在这附近转悠多日,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当下众人绑着甘玉娇,到了一条壕沟之内,这壕沟内生着青草,但是上面却是被荆棘杂草笼罩,就似乎是屋顶一般,若不凑近,很难发现这道壕沟。
    令人将甘玉娇的口眼蒙住,丢在一边,让人看守,其他人则是就地歇息,古亭寿和那几名锄奸堂的好手倒是带了干粮,拿出来孝敬朱凌岳,朱凌岳令将食物分给黄柱等人,锄奸堂那几人对黄柱等人显然是瞧不上,随意丢了一点食物,黄柱等人心中虽然有些恼怒,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吃了干粮,朱凌岳这才问道:“亭寿,你说从老疯子身上发现了什么线索?”
    “朱督,那老疯子孤身一人,竟然翻过了天山,到了咱们天山境内,而且他的相貌和言语,显然就是咱们中原人。”古亭寿轻声道:“他既然是中原人,缘何会从西边过来?他是何时从中原去了西边,到过哪些地方,当初是孤身一人前往,还是去了一群人?”
    “孤身一人,倒不至于。”朱凌岳摇头道:“没有人敢孤身一人越过天山前往西边,那是自寻死路……!”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古亭寿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卑职觉得,此人曾经定然是和一群人前往西边,不过却只有他一人活着回来……卑职也想从他口中知道当初随他前往西边的到底有多少人,为何要越过天山去往沙漠,他那些同伴,如今又在何处……!”
    朱凌岳凝视古亭寿,低声问道:“亭寿难道已经弄清楚来龙去脉?”
    古亭寿想了一下,才轻声道:“卑职并不敢完全确定,但是却也有些发现。卑职记得,那老疯子身上至少有三处刀伤,早已经成疤,卑职找寻大夫看过,按照大夫的说法,那三处刀伤,最近的一处刀伤,起码也在十五年以上……我们发现老疯子是六年前,按照现在的年头计算,也就是二十多年前的老伤疤……!”
    朱凌岳摸着胡须,若有所思:“你是说,那老疯子曾经受过伤?”
    “最为重要的是,那三处刀伤,有一处是在臂膀,看那刀口,当时被砍掉了一块皮肉,可是却在那伤口处,留下了一丝丝线索……!”古亭寿道:“那处伤口四周,还留有残存的刺青,如果卑职没有猜错,老疯子的臂膀之上,原本有一处完整的刺青,但是因为被砍去皮肉,刺青连着肉被砍掉,可是边缘却还是留下了一丝刺青的痕迹,卑职当时找过擅长刺青的艺人看过,如果没有猜错,老疯子臂膀原本的刺青,应该是……狼头刺青!”
    “狼头刺青?”朱凌岳一怔,似乎想到什么,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
    “其实身上有刺青的人,并不在少数,市井闲汉,江湖壮士,不少人便喜欢在自己的身上刺青。”古亭寿神情变的严峻起来,“但是在肩头刺有狼头刺青,而且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朱督,你可想到什么?”
    朱凌岳瞳孔显出惊异之色,吐出两个字:“狼兵!”
    “正是,卑职也想到了狼兵。”古亭寿肃然道:“当年发现这个情况,卑职本就想向朱督禀报,但是毕竟不能完全确定,再加上朱督当时恰好进京,卑职也想多调查一番,确定之后再行禀报,不过朱督从京里回来之时,那老疯子却已经死去,而且朱督当时对此事并不是很在乎,所以卑职也就没有多做禀报……!”
    “狼兵……!”朱凌岳目光变得深沉起来:“亭寿,你说那老疯子当真就是当年去往西边的三千狼兵之一?”他的眼眸变的深邃,眼眸深处,带着一丝惊异,显然对那三千狼兵颇为关注。
    古亭寿摇头道:“卑职不敢肯定,但是很有可能。朱督,当年三千狼兵西去,回来的却不到一成,几乎所有人都是闭口不言,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那么多年过去,老疯子却突然回来,而且口中念念有词,卑职猜测,三千狼兵,当年必定是到过莲花城,而且他们的死,必然大有蹊跷!”
    “是啊。”朱凌岳微微点头,“三千狼兵西进,到如今还是一个谜……!”微一沉吟,问道:“亭寿为何会说起此事,这与我们去往西边有何干系?”
    “朱督,你仔细想一想,三千狼兵十去归一,那些狼兵当时可是最强的兵马,却落得那般下场……卑职心想,老疯子口中一直在重复莲花城,那么导致那场惨剧的,有没有可能就是在莲花城?”古亭寿道:“如果当真如此,莲花城必定有一支更强大的势力,而且……他们对狼兵深恶痛绝,我们对西边的情况一无所知,如果真有那样一支强大的势力,我们为何不前往找寻?”
    朱凌岳明白过来,道:“你是说,咱们去找寻莲花城,如果真有这个地方的存在,就有可能从那里借兵而起?”
    古亭寿点头道:“卑职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东边不得入关,南边去不得西梁,这西北之地,更是不能留下来,为今之计,就只有往西而去。或许西边什么都没有,可是万一真的有莲花城存在,咱们是否便可以加以利用?”
    朱凌岳眯起眼睛,若有所思,一时间并不说话。
    “朱督如果决定冒险一试,咱们便可以带上甘玉娇,趁现如今楚欢还没有完全掌握天山,赶到天山脚下。”古亭寿道:“等到了那边,朱督大可以利用甘玉娇作为条件,向甘侯提出换取人质的要求,甚至可以因此而索要其他的物资。只要咱们越过天山,进入大沙漠,楚欢便奈我们不何,我们大可以穿过沙漠,去寻找莲花城……!”
    朱凌岳只觉得这事儿有些玄乎,毕竟这一切都只是通过老疯子的疯言疯语判断出来,谁能确定真的有莲花城所在,谁又能确定那老疯子当真就是当年失落的狼兵之一,他生长在天山,当然也知道天山以西是个什么环境,浩瀚的沙漠一望无垠,登上天山,遥望而去,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如果当真往西而行,只怕还没有看到莲花城,便已经死在沙漠深处,就算真的找到莲花城,就当真可以借助莲花城的势力东山再起?
    顾名思义,老疯子口中的莲花城,显然只是一座西边的城池,一座城池又能有多强大?西北三道,大小城池数十座,楚欢到时候手握西北三道,且不说自己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因素确定可以得到所谓莲花城的帮助,就算真的得到莲花城的帮助,以一座城池的力量,又怎可能是西北三道的敌手?
    他知道古亭寿这也是无奈之下提出的建议,可是他却也承认,天山被楚欢多占,自己举目四望,若想真的活下去,竟似乎真的只有远离西北,浪迹天涯。
    第一四九四章 兽杀
    朱凌岳心中犹疑不决,古亭寿见朱凌岳难下决断,只能道:“朱督,事不宜迟,何去何从,还请朱督早下决断。”
    “既是如此,只能先往天山那边去。”朱凌岳微一沉吟,终于道:“亭寿,你可选好路线?”
    古亭寿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图,打了开来,借着月光,指着地图道:“朱督,玉壶口的守军已经被西北军控制,不能从此经过,咱们只能翻山过去,虽然困难,但是并非不可逾越。西北军目下控制的,主要是鸣沙城和沙州城,这两处不可靠近,咱们大可以沿着这条线……!”当下将前往天山道西部天山的线路仔细告知了朱凌岳,朱凌岳闻言颔首,道:“咱们先且乔装打扮去往天山,等到了天山那头,再派人找到西北军,利用甘玉娇与甘侯谈条件。”
    “听凭朱督吩咐。”古亭寿立刻道,随即向不远处的黄柱等人看了过去,压低声音道:“朱督,此去西边,这些人未必愿意跟随。”
    朱凌岳也是看了一眼,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古亭寿道:“穿越沙漠,艰辛无比,这些当兵的十有八九不愿意去,咱们又不能就这样让他们离开,如今到处张贴告示,悬赏五百金抓捕朱督,这帮人知道朱督的行踪,若是贪图赏金,前去告状,朱督的下落便会被西北军知晓,到时候只怕会惹出不小的麻烦来。而且咱们现在动身,人太多反倒不是好事,有卑职和锄奸堂的几位弟兄护卫,朱督必然是安然无恙。”
    朱凌岳若有所思,见黄柱等人似乎已经熟睡,轻声道:“这些人从西关护送本督回来,倒是有些功劳,如今……!”轻叹一声,却没有说下去。
    “朱督,此事交给卑职处理。”古亭寿低声道:“他们有十三个人,卑职虽然只有六人,但是要对付他们,易如反掌。”更是压低声音道:“朱督先自歇息,他们就交给卑职来处理。”
    朱凌岳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
    古亭寿当下悄无声息往自己部下那边去,低声嘱咐,便在此时,却见到黄柱轻步到了朱凌岳身边,恭敬道:“朱督,口渴难忍,小人想带两人去附近找些水饮。”
    朱凌岳含笑道:“速去速回,小心为是。”
    黄柱点点头,过去叫了三个人,翻出了壕沟,刚刚出去,古亭寿过来,低声问道:“朱督,他们几个去了哪里?”
    “黄柱带人去找水。”朱凌岳低声道:“如此正好,这边还剩下九个人,更好应付。”
    古亭寿冷冷一笑,往那边看了一眼,招手叫过两名部下,示意他们跟着黄柱四人出去,就在外面解决。
    那两人出了壕沟,跟了两里来路,瞧见黄柱四人已经走到一处土坡边上,都是握紧了兵器,迅速跟上,见到黄柱等人绕到了土坡后面,对视一眼,脚下更是加快步子。
    土坡后面,杂草丛生,两人走到边上,左右看了看,都是有些惊讶,黄柱四人明明闪到土坡后面,此时却突然没了踪迹,正自诧异,忽听得“咻咻”几声响,劲风忽起,两人听得声音是从后面传过来,都是一惊,一人闪躲不及,一支利箭从他后脖子射入进去,另一人动作却敏捷许多,身子向后一仰,翻倒在地。
    同伴中箭而亡,这人心下大吃一惊,握刀正要起身,一道身影如同恶狼一样,飞扑上来,不等他起身,那人已经扑在他身上,这人手上用力一横,利刃从对方的腹间划过,一股血腥味立时涌上来,只是此刻又有两人扑过来,刀光闪动,这人身体被厚重的身躯所压制,一时难以起身,一刀砍下来,他根本无法闪躲,还没有叫出声音,便被砍断了脖子。
    一刀砍下来的,正是黄柱。
    黄柱双目生寒,砍死那人,这才抱起第一个扑倒在那人身上的同伴,却发现腹部已经被利刃连带着衣裳割破,对方的刀异常锋利,不但身上的衣裳割破,小腹处也是割开了深深的口子,鲜血泊泊直流,肠子竟也已经被割断,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黄柱和两名同伴目中喷火,三人手忙脚乱撕了衣裳,用布巾为同伴裹住伤口,伤者口中亦是向外流血,苦笑道:“不……不成了……黄柱,被你……被你说中了,朱凌岳……朱凌岳真是歹毒,要过河拆桥……你们别管我……快回去……!”
    黄柱低声向一名同伴吩咐道:“严三,你留在这里照顾,我们两个回去……!”伸手在那伤者脸上摸了一下,拿起弓箭,带着另一人猫腰向壕沟那边摸过去。
    壕沟之内,朱凌岳已经悄无声息移动到另一头,古亭寿领着剩下的三名部下,准备好了武器,也没有立刻向兵士那边过去,而是装作若无其事,仔细观察,他只希望趁那几名兵士睡着之时,在睡梦之中将那几名兵士解决掉,虽说论起武功,那几名兵士不在话下,但对方终究还是九名身强体壮虎背熊腰的大汉,真要动起手来,倒也姚飞上一番周折,这里虽然地处荒郊野外,但终究还是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为是。
    依稀听到那边兵士传来鼾声,鼾声如雷,古亭寿心知这几名士兵已经沉睡,跟随朱凌岳翻山越岭多日,提心吊胆躲避敌军,自然是疲惫不堪。
    当下古亭寿使了个眼色,三名锄奸堂的好手这才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靠近过去,刀光雪亮,各自对准了一名兵士的咽喉,便要刺下去,猛听得一人沉声道:“你们要做什么?”死一般的寂静之中,突然想起这样一声暴喝,三名锄奸堂的杀手却也都是吃了一惊,便是这一怔之间,却见到本来已经熟睡的几名兵士,豁然睁开眼睛,毫不犹豫地扑了上来。
    三名杀手毕竟不是普通人,刀光闪动,眨眼间,一名杀手砍死了一人,另外两名杀手却是在吃惊之中,失了准头,伤了兵士,受伤的兵士就如同被激怒的野兽一般,怒吼着扑过来,抱住了杀手,这壕沟之内本就不是十分宽阔,兵士们都是毫不犹豫扑上来,如狼似虎,顿时挤成一团。
    朱凌岳本以为事儿会做的无声无息,谁知道却突起波澜,吃了一惊,向那边望过去,只见到人影窜动,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何情形。
    朱凌岳冷着脸,忽听得旁边传来嘲讽声音:“朱凌岳,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还不如拿一把刀子抹了脖子,到了如今这个份上,连自己手下人都自相残杀,哈哈哈……!”
    朱凌岳冷眼看过去,正是被绑缚的甘玉娇在一旁冷语嘲讽。
    “甘玉娇,你当真以为本督不敢杀你?”朱凌岳一把揪住甘玉娇的衣领,盯着她布满尘垢的脸庞,冷笑道:“不过你也不必着急,本督待会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既然与我朱家没有干系,便是一个不值一钱的臭婊子,等到他们办完事情,本督大可以将你赏给他们,你意下如何?”
    甘玉娇瞳孔收缩,厉声道:“朱凌岳,你敢!”
    “你说的不错,本督现在已经是丧家之犬。”朱凌岳冷笑道:“既然如此,本督还有什么可怕的,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此刻锄奸堂杀手与九名兵士都已经是如同野兽般纠缠在一起,三名兵士已经毙命,一名杀手也被生生掐断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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