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外出现大批难民,太子正准备利用先内后外的策略,在阻挡城外难民入城之时,先剪除城内的乱党,再出面安抚城外百姓,无非到时候大开粮仓而已,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对方却是早有计划,现在想来,西城外的难民显然只是障眼法,将京城的注意力吸引到西城方向,而对方的突破点,却是在南城这边。
南城之外的难民早已经在别有用心之人的蛊惑下,组织起来,随即里应外合,一举冲破了南门,南城门的守卫力量并不强,大多数的武京卫都是分散在各坊之内提防乱党作乱,兵力分散,如今南城门即被破,武京卫难以迅速集结,只能各自为战,无法形成强有力的战斗力,整个京城便已经岌岌可危。
难民如洪水般冲进城内,在愤怒的情绪下,大多数人都已经丧失了理智,这种时候,他们也不可能听得见任何的劝告,想要让他们退却,只有动用兵马武力镇压,但是让太子棘手的是,他手中现在可以调用的兵力,实在是少之又少。
除了戍卫京城的武京卫,可以调动的屯卫军,都调到秦水,用以阻挡天门道的攻势,保住京城,本来帝国设立十二屯卫军,在城外东西两面,都驻有屯卫军兵马,兵力最盛之时,一度达到十余万之众,那都是装备精良,精兵强将,也一度代表着帝国强大的武力。
但是河北之乱,韩三通带走了一部分,东南之乱,雷孤衡又带走了一部分,卫戍京城的兵马渐渐分散,到最后,屯卫军的剩余兵马还要调往秦水抵挡天门道,卫戍京城的屯卫军,可说是尽数调空,便连帝国最精锐镇守皇城的皇家近卫军,因为皇帝北巡,主力也尽数被带走,只剩下千余名用来卫戍皇城,莫说是调出保护整座京城,便是保护一座皇城也已经捉襟见肘,那是万不能再调出一兵一卒的。
太子一面派人向其他各城门下令,紧闭大门,加强守备,万不能让其他各门再有难民冲入进来,一面下令武京卫各城总旗,尽可能抽调兵马赶赴南城,用以镇压冲入京城的难民,虽然他知道即使集结全城的武京卫,也不过几千人而已,但是这武京卫已经是他手中唯一可以调动的兵马。
太子刚刚进府,一群官员却已经迎上来,当先一人却是都察院右都御使沈客秋,亦是太子党的核心人物,此时赵权已经抱着太子坐到轮椅之上,沈客秋已经上前来拱手焦急道:“监国,南城门被破,难民涌入城中,杀人放火,监国可知道?”
太子道:“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监国,现在该怎么办?”沈客秋焦急道:“城外已经没有可以调动的兵马,城外难民十数万,如果尽数冲到城内,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没有全部冲进来,也已经不堪设想。”太子神情严峻,“本宫已经调动武京卫,准备组织镇压,只是力量依然薄弱……!”
沈客秋身后一名官员道:“殿下,难民冲到南城,现在南城一片混乱,下官担心南城的兵库很快就会落入他们的手中,如果是这样……!”
太子眉头锁得更紧。
京城三大兵库,都储存有兵器装备,冲进城内的难民,如今手中的“武器”都是十分简陋,可是一旦真的被他们占领了南城的兵器库,打开兵器库,取出里面储存的兵器,那么一群难民手中便有了精锐的武器,即使是乌合之众,其破坏力却也是了不得。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太子沉声道:“沈大人,你们立刻准备出发,前往东城和北城,集结人手,打开兵库,镇压叛乱。”
“集结人手?”沈客秋一怔。
太子皱眉道:“东城多是府邸大宅,官员无数,他们府中都是有家奴护院,你现在就亲自出面,前往告诉他们,让他们将自己府中的家奴护院全都组织起来,然后到兵器库去领兵器,领到兵器之后,直接交给各坊的武京卫署门指挥。”
沈客秋等人闻言,顿时都是眼睛一亮,“殿下是说,阻止家奴和护院,用来镇压那些乱民?”
“不错。”太子点头道:“如今只有这些人可以用得上。你告诉他们,城外的难民杀人放火,见人就杀,如果这时候还要一个个往后缩,到时候他们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你便说是本宫的命令,只要击退难民,立下战功,本宫必然重重有赏。”
沈客秋知道事不宜迟,拱手道:“下官这就带人分头行事。”当下告辞离开太子府,迅速风头,去组织人手准备抵抗。
等沈客秋等人退走,赵权立刻吩咐众护卫,“各门紧闭,调动所有人手,守卫府邸各处,但有异常,立刻禀报。”随即推着太子往厅中过去。
刚进到厅内,琉璃已经迎上来,见太子安然无恙,这才松口气,立刻令人拿上热水,服侍太子洗了脸,这才轻声道:“殿下,城中是不是出了大事?南边方向的天空,火红一片,那边好像烧起了大火。”
太子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淡淡笑道:“不用担心,不过是些乱民在作乱,本宫已经派人镇压,很快就会平息下去。”
“殿下,你都一天没吃东西,妾身去给您弄些吃的……!”
太子摇摇头,转过轮椅,面朝门外,双目凝视着大门之外,喃喃自语:“这京城……当真就保不住了?”
黎明曙光尚未到来,黎明前的微光透过窗棂子,洒进屋内,这是京中一处极为普通的宅子,冷冷清清,处于京中偏僻之处,破旧的房门“嘎吱”被推开,虎背熊腰的金枪将手持金枪进了屋内,随后颇有些狼狈的汉王瀛平手握一把大刀,也跟进了屋内。
在其背后,田候和三四名部下也正要跟着进到屋内,金枪将双目已经看过去,冷冷道:“瀛平留下,其他人全都滚出去……!”
他声音冷厉,汉王和田候等人都是一怔,瀛平眼角抽搐,田候一只手则是微微握拳,但终究还是推出门去。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子,也只有一张椅子,金枪将大马金刀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瀛平一眼,淡淡道:“关上门!”
他的语气,便如同不可违抗的命令一般,瀛平皱起眉头,也不关门,只是淡淡道:“本王很感谢你出手相救,可是……你还没有资格对本王发号施令!”
“咻!”
劲风一动,金枪如电,冰冷锋利的枪尖已经顶在瀛平的咽喉处,瀛平微微变色,却还是勉强冷笑道:“你想杀我本王?”
“在本将面前,不要再自称本王。”金枪将冷冷道:“你既然已经立过誓言,与秦国皇室一刀两断,自今尔后只会听从天公之令,那么也就不再是秦国的汉王,这个称呼,也就不必再使用。至若要杀你,如果需要的话,本将这根金枪,可以杀死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你在内。”
“本王……我说过,我是与你们合作,并非你们的部下。”瀛平腮骨突起,“我与你们的天公,只是合作的关系,不是他的部下,更不必听从他的命令。”
“你是个聪明人。”金枪将淡淡道:“合作只是一个好听的说辞,如果没有我们,你只是一个装疯卖傻的可怜虫,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东山再起。你是聪明人,有些话,大家都明白意思,也就不必装糊涂。”
瀛平眼角抽搐,沉吟片刻,才道:“即使我真的要按你们设定的计划行动,那也只能是按照你们天公的意思行动,你无权对我下令。”
“本将现在代表的就是天公。”金枪将冷冷道:“本将问你,今夜为何会行刺瀛祥?本将交给你的任务,是让你联络城中可以利用的一切人力,直待本将一声令下,里应外合,本将则是在城外进行部署……你擅自行动,组织这次刺杀,事先没有向本将禀报,你可知罪?”
第一五二四章 银枪
汉王脸色一沉,冷笑道:“我与你们合作,目的本就是为了除掉那个残废,既然有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
“我们既然答应会帮你除掉瀛祥,自然不会食言。”金枪将淡淡道:“但是本将早就对你说过,所有一切,都按照本将的计划行事,绝不可因为其他事情而破坏计划,你应该不会忘记,本将要向你说过,无论什么行动,都必须事先与本将商议,不可轻举妄动。瀛祥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此番擅自行动,便中了他的圈套,差点坏了大事,你可知罪?”
“笑话。”汉王冷笑道:“这是本王的私事,为何要与你商议?”
金枪将缓缓站起身来,他手中长枪依然顶着汉王的咽喉,双眸冷厉,“那本将告诉你,你既然与天门道合作,便是天门道的人,为道门办事,只有公事,没有私事。”
“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救我?”汉王被枪尖顶住咽喉,却也没有畏惧,“本王中了圈套,也用不着你出手相救。”
金枪枪发出冷酷的笑声:“道理很简单,只因为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你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所以你当然不能死。”
“本王知道你们是想利用本王。”汉王冷冷看着金枪将,“本王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只是你莫忘记,你们就算想要利用本王,也需要本王愿意,如果本王不愿意,普天之下,谁也没有能耐利用本王。”
“哦?”金枪将陡然将手臂一动,那根金枪划出一道弧线,从汉王咽喉瞬间便挥动到汉王的肩头,那金枪虽然没如何用力,打在汉王的肩头看似云淡风轻,却听得“咔嚓”一声响,汉王表情一阵痛苦,他手中本来还拿着一把刀,但是大刀瞬间落地,整个手臂也已经软绵绵地垂了下去,肩骨竟似乎瞬间就被金枪砸断。
“你……!”汉王额头冒出冷汗,抬起另一只手臂扶住自己的肩头,“你想做什么?”
金枪将收回金枪,冷冷道:“本将对你太纵容,让你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本将再对你说一遍,你一定要记清楚,本将乃是天门将道的金将军,而你,名义上是天门道的合作者,但实际上,你也已经属于天门弟子,天门道中,除了天公之外,没有任何人敢违背本将的意思,这自然也包括你,所以你一定要记清楚,如果下一次忘记,或许你这条性命也就不存在了。”
汉王忍着剧痛,冷笑道:“你以为本王怕死?”
“是。”金枪将淡淡道:“这一点,你自己也不必否认,在你内心,你确实怕死,无论什么原因,至少你现在没有赴死的勇气。”
“你……!”
金枪将重新坐下,淡淡道:“你对京城十分熟悉,接下来的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帮我们找到白楼。”
“白楼?”
“不错。”金将军缓缓道:“我们需要找到白楼,找到神衣卫的巢穴,白楼到底在何方,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找寻到。”
汉王皱眉道:“本王不知,你们天门道既然神通广大,难道连白楼的所在也都没有查清楚?谁都知晓,京中虽然有神衣卫衙门,神衣卫衙门被称为白楼,可是谁都不知道白楼究竟在何方。京城虽然有几处的地方,修建成白色的楼宇,但是据本王所知,那都只是掩人耳目,让人误以为那便是白楼所在,其实真正的白楼,直到现如今,也不知在京城哪处,本王甚至怀疑根本就没有白楼存在。”
“本将当然知道京城那几处假白楼只是掩人耳目。”金将军淡淡道:“虽说那几处白楼偶尔会有神衣卫出没,却并非真正的白楼,也不是神衣卫的真正心脏。”双目盯着汉王,“本王入京之后,直到现在,都不曾发现一名神衣卫的踪迹,曾经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白楼神衣卫,竟似乎烟消云散,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奇怪?”
汉王反问道:“你为何对白楼如此感兴趣?京城破灭,就算神衣卫神通广大,难道还能起死回生?”
“本将一直对神衣卫卫督很感兴趣。”金将军微一沉吟,才缓缓道:“所以本督希望找到白楼,见识那位传说中的白楼卫督。”
“这当然不是实话。”汉王冷冷一笑,“不过真假,本王也不会在乎,因为本王也确实找寻不到白楼的所在。从白楼建立至今,知道白楼所在的,除了那个老家伙,剩下的恐怕也就只有白楼的那几个头脑了,本王一直怀疑,京中所见的几处白楼,不但是遮掩世人的耳目,甚至也是这样神衣卫自己人的耳目,或许连许多神衣卫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白楼处在何方,至若白楼卫督……实话告诉你,本王听过无数传闻,却从不曾见过一面。”
金将军凝视着汉王,沉默许久,终于道:“如果你想安稳地坐镇京城,甚至想要成为新的皇帝,就必须找出白楼所在,白楼不灭,神衣卫就不会陨灭,神衣卫如果不灭,只怕你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得安生,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皇帝?”汉王忽然大笑起来,“金将军,莫非你觉得你自己是个很有智慧的人,便将全天下人都当成蠢货?本王和你结识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没有想过当皇帝,你们利用本王想要拿下京城,而本王也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报仇雪恨,本王只想要除掉那几个人,至若皇帝……本王就算真的想做皇帝,你们会允许吗?”
金将军目光微微闪烁,忽听得外面传来动静,立时握紧金枪,迅速出门,汉王知道此处异常隐秘,实际上就是此番京城动乱的策划中心,不是天门道的人,根本不可能知晓此处,忍着手臂疼痛,也出了门来,只见到院门被打开,一名全身黑衣之人冲到院子内,见到金将军,抬起手来,虚空抓了几抓,忽然间便一头栽倒在地。
金将军微微变了颜色,立刻上前,却见到此人的背脊处竟然有一处深深的血孔,金将军乃是使枪的高手,一眼便瞧出来,那血孔明显是长枪戳入所致,紧锁眉头,沉声道:“水天需,出了何事?为何会这样?”
水天需虽然被长枪刺穿了身体,却还是撑着道:“将军……后面……长枪……!”说到这里,脑袋一沉,便即死去。
金将军瞳孔微显吃惊之色。
他此番入京,其目的就是搅乱京城,让京都城不攻自破,如此大事,仅凭他一人之力当然是十分困难,他不但收买了汉王等一干可以利用之人,而且带来了一部分精干部下,这些部下全都是天门道六十四大弟子中的人物,早早随着金将军潜匿京城,伺机发难。
水天需乃是金将军底细部下之下,也是此番他带来的重要帮手之一,他手下众人,虽然都以此处为中心,听从指挥,却也都是秘密散落在京城各处,暗中指挥各处的骚乱,此时水天需中枪而死,毫无疑问,至少水天需这一路人马已经被人发现。
便在此时,金将军已经听到外面传来极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沉重有力,但是速度明显不慢,他抬起头,盯着院门,很快,借着黎明前夕的淡淡曙光,瞧见一道身影已经出现在大门前,那人一袭黑色长袍,头发散乱,长发披肩,但是额头上则是用一根白色的带子系着,白色带子之上,竟似乎还绣着图案,金将军只从对方的步伐中,便看出此人不是泛泛之辈,瞧见那人站立在大门前,手中竟是握着一根长枪,那长枪在淡淡曙光之下,散发着冰冷的银色光芒,一根长枪,通体雪白,银光耀眼。
金将军缓缓站起身来,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在他身后,汉王瀛平瞳孔收缩,竟已经忘记了肩骨所带来的疼痛。
那人看起来与金将军的个头相仿,手持长枪,在院中扫了一遍,这才缓步走进院中,他的另一只手中,竟然还拿着一只布袋子,看到金将军,开口问道:“你是天门道的人?”
金将军皱起眉头,他从对方的身上,已经感受到一股寒透入骨的杀意,冷冷道:“你又是何人?”
银枪将将手中的包裹丢在金将军脚边,道:“里面有两颗人头,一个叫雷天大壮,一个叫火泽睽,加上你脚边的死人,一共是三个人,我只找到了三个,不知道对不对?”
金将军眼角抽搐。
雷天大壮,火泽睽加上水天需,乃是此番他带入京城的三位干将,也是此番动乱京城的绝对核心人物,他们的行踪可说是隐秘至极,除了金将军,便是连汉王也不可能知道下落,可是此刻那银枪将却轻描淡写地将他们的人头丢出来。
银枪将虽然身材高大,但是长相却很普通,如果不是手持长枪,打扮怪异,那是丢在人群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人物。
“我找你很不容易。”银枪将顶着金将军,看起来十分认真道:“你们比我想的藏得更深,我找了你很久,很辛苦,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神衣卫千户,他们叫我白虎!”
第一五二五章 白虎长枪
南城宛若修罗地狱,火光冲天,呐喊声、呼喝声、惨叫声、悲嚎声、哭泣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毛骨悚然,难民陡然冲入城中,城中的人们没有谁会想到,当难民手持屠刀砍杀过来之时,从床上被惊醒的人们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已经血溅五步。
但是这种惊天动地的声音,终究还是惊动了太多人,虽然冲进城内的难民已经冲过万人,后面还有难民络绎不绝冲入,可是京城毕竟不是普通地方,仅仅一座南城的面积就已经十分庞大,坊间数十处,难民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覆盖控制整个南城,靠近城中的宅院里,一片慌乱之中,已经开始组织家里的壮丁护院准备与汹涌而来的难民拼死一搏。
南城多有富贾豪商,亦有一部分朝廷的官员,家中多少都有些家仆下人,在家主的叫喝下,拿起了铁棍木棒斧头柴刀等物,看住自己家的大门,直待乱民一来,立刻搏杀,而府里的女眷们,都往最隐秘的地方去躲藏。
太子虽然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心中却是焦急如焚。
前来报讯的人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通传京中情况,南城已经是乱成一团,而潜伏在城中其他各处的乱党,此时也已经趁机冒出头,继续在城中各处肆意纵火。
武京卫反应也是十分迅速,除了留守兵力看守城门,都是调动了一部分人马迅速往南城扑过去,而太子下令各大户宅院组织人手抵御难民,命令倒是传了下去,可是这些家仆护院岂能与正规的武京卫相提并论,行动缓慢,好不容易被武京卫拉起一群人,却是散乱不堪,和冲进城中各自为战的难民也没有什么区别,武京卫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让这些家丁护院训练有素,只能有一个拉一个,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声势。
倒是在京中的不少武将,虽然不少甚至已经致仕,只保有爵位没了官职,却是阻止本家家仆以及附近的家奴们,组成队伍,往南城赶过去,这些人当然都清楚,城外难民冲进城内,杀人放火,如果城内一盘散沙,全都退缩,到最后一个也跑不了,还不如此时组织人手,奋起一搏,这些经过战场厮杀的将领懂得其中道理,毫不犹豫上阵。
“报,殿下,已经查清楚一些端倪。”赵权匆匆入厅,禀报道:“冲进城里的,不仅是城外的难民,其中有许多都是啸聚山头的贼寇,他们平日里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此番混在难民之中,蛊惑难民,现如今便是他们这些人领着乱民在城中作乱。”
“武京卫是否已经赶过去?”
“已经有一部分人马抵达。”赵权神情凝重,“但是情况不是很好,冲到城里的难民已经超过万人,而且城外还有许多人正在往城里进来……南城的兵器库,已经被他们夺取,守卫兵器库的兵士有逃脱出来的,禀报兵库的将士在乱民的围杀下,几乎全都战死,逃出来的屈指可数……!”
太子眼角抽搐,他最担心的便是南城兵器库,只希望武京卫能够组织人手迅速赶到南城兵器库加以救援,现在看来,这希望也已经破灭。
“这样说来,那帮暴民已经得到了兵器?”太子握拳道。
赵权道:“已经是如此了。卑职还听说,礼部的郎中涂悲怀还带人去了南城,想要劝说那些报名冷静下来,可是还没开口,就被人射杀,头颅被砍下,尸首也被砍成了肉泥……殿下,那帮暴民已经疯了,他们什么都不顾了,只知道杀人放火……!”
太子握紧拳头,冷笑道:“赵权,你现在看到了,这就是平时懦弱的老百姓,只要给了他们机会,他们比之禽兽还要凶残……城中的百姓又有何罪过?他们如今在滥杀无辜,却没有丝毫的自惭之心,反倒觉得自己是替天行道……这就是他们的可悲……!”
赵权苦笑道:“殿下,按照现在这个情况,等到明天,整个南城必然都在难民的控制之下,卑职还听说……!”顿了顿,却没有继续言语。
“听说什么?”
赵权只能道:“卑职还听说,京城那些府邸之中,有些家奴看到形势,竟然弑主反叛,他们不但没有帮着守家护院,反倒是将自家的主子杀了,和那些暴民一道,四处为恶……卑职只担心,等到难民全都涌入城中,这种情况会出现的更加明显……许多宅子里的家奴,都是签了卖身契,如果这时候……!”
太子明白他意思,闭上眼睛,并无说话。
“殿下,秦水的兵马这时候就算掉头回来,也已经来不及。”赵权肃然道:“卑职担心,有人将目标直指殿下,很可能接下来他们就会带人来攻打太子府,京城已经是是非之地……!”他豁然跪倒在地,拱手道:“殿下,卑职恳请殿下立刻离开京城,暂避暴民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