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先生见楚欢离开,经似乎是松了口气,远远望着楚欢等人远去的身影,似乎是在自语:“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真要力拼,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先生为何不使毒?”田候道:“我们事先都已经服用过先生的解药,只要施毒,楚欢他们必然葬身在此!”
“没那么简单。”黑先生淡淡道,这才看向汉王,问道:“王爷,你感觉如何?”
汉王却是整了整衣衫,道:“楚欢的武功,今非昔比,本王没有想到他竟然有如此身手。”
“他的武功,只怕比我们想的还要恐怖。”黑先生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才问道:“看来湖津这边不好应付,王爷接下来要去哪里?”
汉王整了整青布帽,道:“去辽东!”
“辽东?”黑先生一怔。
汉王淡淡道:“你放心,本王选的人不会有错,我们去往辽东,也必有收获!”
田候皱眉道:“王爷,辽东是赤练电的地盘,难道……王爷想要说服赤练电?”
汉王并不回答,只是抬头望着阴暗的夜空,喃喃自语:“或许并不用本王说服他,他恐怕正缺本王这样一个人!”
楚欢等人飞马奔驰,马不停蹄,直到天亮时分,已经远离了村子。
行到一片树林边上,楚欢率先拍马进了树林,媚娘和祁宏飞马跟上,进到林中,却发现楚欢已经下了马来。
媚娘勒住马,楚欢已经过来,看着皇后,拱手道:“皇后受惊了!”
皇后也不置可否,与媚娘先后下了马,两人身上的衣襟未干,曲线婀娜,皇后显然也知道这一点,转身便往一颗大树后面走过去,媚娘便要跟上,楚欢叫住道:“媚娘,让皇后独自静一静!”
媚娘微蹙柳眉,也便任皇后去了,祁宏已经走过来,跪倒在地,哽咽道:“楚督,是卑职坏了您的大事,卑职无能……!”
楚欢已经伸手扶起,笑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有什么错处。”
“如果不是卑职,楚督已经拿住了汉王。”
楚欢笑道:“拿住他又能如何?”
媚娘也怨责道:“汉王诡计多端,而且与天门道的妖人狼狈为奸,此人如果不除,日后只怕要成为你的挡路石。”
楚欢摇头道:“他便是最风光的时候,我也没有怕过他,难不成现在他落魄之际,我还忌惮他?”
“话是这样说,可是如果杀了他,总是除掉了一个祸害。”媚娘轻叹道:“你救下祁宏,咱们便可以将他们全都杀死在那里,你为何要急着离开,放他们生路?”
楚欢犹豫了一下,笑着摇头道:“我功力没有恢复,真要打起来,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媚娘察言观色,却觉得楚欢这话言不由衷,似乎有什么话不方便说。
“楚督,接下来怎么怎么走?”祁宏低声问道。
楚欢道:“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要尽快离开湖津。稍作歇息,咱们即刻出发,早一日出了西谷关,早一日才安全。”
媚娘蹙眉道:“欢哥,如果太子存心不让你回去,恐怕已经派人封锁了西谷关,咱们的样容,也有可能已经被送到关隘,到时候如果关隘严加盘查,咱们未必出的了关。”
“事在人为,先赶到西谷关,再考虑如何出关。”楚欢道:“你们先歇息片刻,半个时辰之后,咱们即刻出发。”向皇后方向瞧了一眼,见皇后掩身在一颗大树后面,犹豫了一下,终是缓步走过去,媚娘见状,忍不住低声嘟囔道:“就是见不得女人,这时候巴巴跑过去,又是过去献殷勤。”
祁宏在边上陪笑道:“夫人,楚督不是那样的人,恐怕是找皇后有事。”
“哟,你比我还了解他?”媚娘瞥了祁宏一眼,一扭腰,走到边上一块古藤坐下,向祁宏招手道:“你过来!”
祁宏走过去,他知道几位夫人之中,这媚娘夫人最是刁钻,行事诡异,陪着笑脸小心翼翼道:“夫人,有……有什么吩咐?”
“祁宏,听说你是近卫军出身?”媚娘似笑非笑问道。
祁宏点头道:“卑职跟随楚督之前,是在皇家近卫军当差。当初跟随楚督出使西梁,后来楚督前往西北赴任,点了卑职相随,从那以后,就一直跟随在楚督身边。”
媚娘笑的十分妩媚,“如此说来,欢哥对你有知遇之恩?”
“那是自然。”祁宏叹道:“卑职若在近卫军,出身寒门,永无出头之日……如果不是承蒙楚督看重……!”摇了摇头,并不多言。
媚娘笑道:“如果不是欢哥看中,你现在应该也在河西那支近卫军团之中……祁宏,这样说来,轩辕绍以前岂不是你的上司?”
祁宏脸色微变,道:“夫……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媚娘笑的更是妩媚:“你可别多想,我就是想随便问问,闲来无聊……!”
祁宏道:“以前在近卫军当差的时候,轩辕绍是近卫军统领,卑职确实是他的属下……!”
“当年你能跟随欢哥出使西梁,当然也不是偶然。”媚娘幽幽道:“近卫军既然是归属轩辕绍统帅,那么护卫使团的近卫武士,当然是由轩辕绍调拨,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初是轩辕绍将你调到使团护卫队,如此看来,轩辕绍对你也算是十分的器重。”
祁宏正色道:“夫人,当初在轩辕绍麾下当差,轩辕绍便是让我杀人放火,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如今跟随在楚督身边,那就只能效忠楚督。”
“你别激动。”媚娘娇笑道:“祁宏,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轩辕绍派人偷偷找你,让你做对不起楚督的事情,你会如何抉择?”
祁宏笑道:“夫人莫非是在怀疑祁宏对楚督的忠诚?若是如此,大可以现在便一刀杀了我,以除后患。”
“人心险恶,隔着肚皮,谁也不知道别人的心思是怎么想的。”媚娘幽幽道:“你若是对欢哥忠心耿耿,光宗耀祖自然是指日可待,可是如果有朝一日你背叛欢哥,可别怪我辣手无情。朝廷对欢哥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出意外的话,必然会派许多奸细潜入西北,欢哥对你信任有加,如果你一时鬼迷心窍,出卖欢哥,欢哥一定会很伤心。”
祁宏并不恼怒,微微颔首,“夫人所言极是。只是夫人有所不知,当初在西梁的时候,如果不是楚督,我已经客死异乡,我这条性命是楚督所赐,除非我死,否则定会誓死效忠楚督。”凝视媚娘,轻声道:“夫人对我疑心,只是心中关护楚督,楚督有夫人这样的红颜知己,实在是天大的福分。”
“我这是未雨绸缪。”媚娘轻叹道:“你与欢哥也算是同生共死,所以天下人谁都可以背叛欢哥,你和我却绝对不能。”
楚欢此时并没有注意媚娘这边,走到大树后面,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皇后,一路辛苦了。”
皇后却是在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乌丝,听到楚欢声音,停下动作,微斜睨了楚欢一眼,问道:“楚大人有事?”
楚欢道:“楚欢想请教皇后,昨夜在那村中,不知皇后可否瞧出什么古怪!”
“古怪?”皇后一怔,转头看着楚欢,“你是指什么?”
“汉王!”楚欢走到皇后面前,“皇后是否瞧出汉王有什么古怪?”
第一七一零章 闭关
皇后秀眉微蹙,她坐在大树后面,坐姿优美,显然是十分疲惫,一双长腿伸直,曲线柔美,凝视楚欢问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原来如此。”楚欢若有所思,含笑道:“那是我多虑了。”转身便要离开,只是走出两步,皇后已经叫住,“楚大人就是要问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楚欢没有回头,背对皇后,道:“汉王幼时在宫中长大,与皇后多有接触,所以我以为皇后对汉王的性情十分了解,如果汉王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别人看不出来,皇后或许能够看出端倪。”
皇后微一沉吟,才道:“你本来有机会杀死他们,可是你并没有那样做,莫非你是故意而为之?”
楚欢这才回过身,轻叹道:“也许是我多想,可是如果我没有想错,汉王是绝对不能杀的。”
“哦?”
“据我所知,汉王应该是一个行事十分谨慎的人。”楚欢靠近皇后,此时距离近了些,便能闻到皇后身上那种成熟妇人特有的体香,“可是昨夜,他去说了本不该说的话。”
皇后盯着楚欢的眼睛,问道:“你是指什么?”
“当然是天门道。”楚欢轻声道:“天门道中人,素来行事缩头缩尾,不到万不得已,当然不会轻易暴漏自己的身份,而且汉王他们显然是渗透到北方,暗中拉拢北方官员,既是如此,他们对自己的身份,应该更会竭力保密。”
“你是说瀛平不该暴漏自己与天门道有牵连?”
楚欢淡然一笑,“并非觉得不该,而是觉得有些意外。只不过那位黑先生,显然是不想让汉王暴漏与天门道的关系。”
皇后轻叹一声,道:“那孩子禀性其实并不坏,只是……!”顿了顿,终是道:“楚欢,你看出了什么,能否告知本宫?”
楚欢犹豫了一下,终于道:“皇后难道不觉得,汉王很有可能是被天门道操控,他虽然是王爷,但是那位黑先生,却未必真的是他的随从。”
皇后凤目微挑,“你的意思是说,瀛平被黑先生所控制?”
“这只是我的猜测。”楚欢若有所思道:“天门道众,都是被洗脑……!”
“洗脑?”皇后似乎对这个词颇有些陌生。
楚欢解释道:“便是让天门道众成为行尸走肉……如果汉王当真投入天门道,即使没有变成行尸走肉,却也定会遵守天门道的规矩,不会轻易透漏天门道的讯息。”
皇后蹙眉道:“你是否想说,瀛平虽然和天门道徒在一起,却并非是真的与他们沆瀣一气?”
“言多必失。”楚欢道:“汉王今日要与我结盟,甚至将结盟之后的计划都说出来,乍看他似乎是真的想要与我结盟,可是……我觉得太急!”
“太急?”
“有些话,他本可以不说,也没有到非说不可的地步。”楚欢双目闪动,“可是他却偏偏说了出来……但是结果却适得其反,让我明白了天门道当下的战略意图。”
皇后道:“是否就是你所说,天门道已经是强弩之末,暂时无力北进,却又不肯坐视朝廷在北方壮大,所以他们竭力挑起北方各部人马的争斗?”
“不错。”楚欢道:“汉王暴漏出来的关键,便在于此。天门道百万之众,席卷南方,声势浩大,可是那位天公神神秘秘,明明天门道众遍布南方,可是天下人对他们却又知之甚少……!”凝视着皇后的眼睛,此时只觉得皇后那一双眼睛十分迷人,“皇后跟随在皇帝身边,虽然并不参与政事,可是应该对朝廷的态势颇为了解,在皇后看来,河西那边,又是如何看待天门道接下来的行动?”
皇后犹豫了一下,才道:“朝廷觉得天门道占据京城之后,会继续北上!”
“是了。”楚欢道:“天门道对秦国的动态和实力,应该是十分清楚,可是秦国对天门道却几乎是一无所知,直到现在河西都在担心天门道继续北进,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天公知己知彼,而秦国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皇后道:“可是你现在知道,天门道根本无力北进。”
“不错,而这正是拜汉王所赐。”楚欢皱眉道:“皇后,依你之见,这是汉王考虑不周,还是他故意透漏出这样的消息?”
皇后轻叹道:“本宫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圣上派你前往西北,你非但安然无恙,反倒是控制了西北……这其中的关窍,并非谁都能够揣测出来,你能够想的如此之深,能有今日,并非偶然。”
楚欢道:“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却并不一定是正确的。汉王仅仅透漏出蛛丝马迹,我也无法确定他到是何用心!”
“如果他当真被天门道控制,黑先生自然就是在旁监视他的人。”皇后轻声道:“在黑先生面前,他当然也只能说到那个份上。”
楚欢道:“皇后也以为汉王有蹊跷?”
皇后微抬螓首,望着前面的一棵树干,轻声道:“如果他当真如此,却是难为他了。”
……
……
西谷关坐落在八百里北岭之间,八百里北岭就如同一座匍匐在苍茫大地之上的巨龙,横阻帝国西北部,将西北三道生生阻隔开来,形成一道几乎是难以逾越的天谴。
西谷关绵延数十里,巍峨耸立,关墙高而厚,宽度亦有数里之路,在秦国境内,西谷关可称之为天下第一内关。
关门更是纯铜所制重达数千斤,设有机关,无论是开门还是关门,都需要启动机关,而操动机关,必须要数十人之力方可。
时当盛夏,天气炎热,连绵起伏的北岭山脉,草木葱翠,西谷关头,更是守兵林立,西谷关有一支五千人的关军,其职责便是守卫这座关隘。
楚欢一行四人乔装打扮,一路跋涉,好不容易来到西谷关,却发现西谷关内,却是人满为患,放眼望去,都是黑压压的人群,自西谷关下向东蔓延十多里地,少说那也有一两万人,一时间根本挤不上前,要靠近西谷关更是难上加难。
人群之中,多是普通百姓,其中却也不少士绅商贾,许多车队东一簇西一簇挤在一起,车上多是满载的物件,更有许多看上去颇为华丽的马车,马车边上多有佩刀护卫的随从,楚欢知道那定然是关内的豪富之家。
难以靠近西谷关,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西谷关下目前是个什么情况,干脆就在道路上搭起了简易的帐篷,甚至有人用木棍支起了晾衣架,露天晾晒衣裳。
西谷关作为通往西北的唯一关卡,历来是人来车往络绎不绝,可是楚欢却从未见过如此状况,吩咐媚娘和祁宏照顾好皇后,往前到了人群之中,却见边上传来一阵哄笑,凑近过去,竟发现一名老者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边上围着一群人,正听他说书。
楚欢在人群中转了一小圈,却发现这人群之中,当真是别有洞天,固然少不了少数的,甚至还有卖艺耍猴的,更有几个算命的卦摊,身在其中,倒宛若是到了哪座繁华的城镇的闹市一般。
正自皱眉,猛觉得腰间异动,想也不想,探手抓过去,抓住了一只手腕,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瘦弱似猴的小子正咧着嘴笑,楚欢低头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小子竟是一个扒手,心下好笑,想不到在这种地方,竟已经有人干这样的营生,笑道:“你是想要银子?”
猴子勉强笑道:“大哥,是……是我不好……!”
“先别急着道歉。”楚欢道:“我问你几句话,你若是你老实回答,这事儿就算了,否则咱们现在就见官去,光天化日,偷盗良民,你胆子也可真够肥啊!”
猴子忙道:“别见官,大哥,你要问什么,我只要知道,全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