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节

    黄侍郎却是皱起眉头,咳嗽两声,起身道:“卢偏将,百姓受苦,罪不在朝廷,而是盗贼作乱,祸害百姓……!”
    “哦?”卢存孝放声大笑:“盗贼作乱,祸害百姓?黄侍郎既然知道卢某,当然也知道我的出身,卢某就是乱匪出身,不过不是因为想要祸害百姓才入草为寇,而是因为秦国暴虐,逼迫老子落草。”他话语粗俗起来,脸上满是愤怒之色,“你既然是礼部侍郎,是个读书人,应该比我们这些粗人更懂道理,不是因为乱匪才让秦国百姓受苦,而是因为秦国暴虐,才让百姓落草为寇,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一个礼部侍郎却要颠倒黑白,老子实在不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读的都是什么狗屁文章。”
    黄侍郎变了颜色,眼角抽动,轩辕胜才瞥了黄侍郎一眼,终是缓缓站起身来,凝视卢存孝,缓缓道:“卢存孝,楚欢独霸一方,为患朝廷,朝廷如今要励精图治,这等反叛之贼,自然是要剿灭的。你也算是条汉子,只要你愿意效忠朝廷,本将保证你前途无量,如果执迷不悟,只能为楚欢陪葬。”
    卢存孝瞳孔收缩,禁不住后退两步,一只手已经滑到了腰间,他平日里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巨斧随身携带,而是佩刀在身,此时摸到腰间,才发现入帐之前,佩刀已经被解下,心下更是一沉,陡然间明白什么,冷笑道:“原来如此,轩辕胜才,原来……原来你是要背叛楚督!”
    “背叛?”轩辕胜才笑道:“卢存孝,难道你不知道本将的出身?本将乃是轩辕世家的子弟,轩辕世家誓死效忠大秦帝国,对我而言,效忠的只有帝国,楚欢如果是大秦的忠臣,本将可以听他号令,可是他若反叛朝廷,本将又如何能容得下他?”
    “轩辕胜才……!”卢存孝厉声喝道:“楚督对你待若兄弟,信任有加,将甲州托付于你,你竟然……竟然……!”他双目喷火,赤手空拳,紧握双拳,指关节咔咔作响。
    轩辕胜才凝视着卢存孝,叹道:“楚欢待我不薄,说到底,不过是让我为他所用,至若兄弟情义,比起帝国的利益,实在不值一提。卢存孝,你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也应该听过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楚欢想要与帝国对抗,终究是自取灭亡,你卢存孝勇武过人,朝廷正是用人之时……!”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卢存孝打断道:“轩辕胜才,秦国连京城都已经丢失,如此帝国,已经是名存实亡,天下百姓,受尽秦国之苦,如果还要为秦国卖命,那才是自取灭亡。”看了黄侍郎一眼,道:“你若是杀了这狗官,继续效忠楚督,今日之事,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黄侍郎眼角抽搐的更是厉害,轩辕胜才却已经缓步向卢存孝走过来,卢存孝全神戒备,眼见轩辕胜才一步步走过来,卢存孝冷声道:“轩辕胜才,你想做什么?难道还想杀了我?”
    “冥顽不化,也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轩辕胜才目露寒光,“卢存孝,不是本将不给你机会,是你自己自寻死路……!”话声未落,身体前欺,手中匕首已经照着卢存孝胸口直刺过去。
    卢存孝厉喝一声,退下横扫,照着轩辕胜才的下盘扫了过去。
    黄侍郎见两人动起手来,急忙退到角落处,只见到轩辕胜才和卢存孝拳来脚往,卢存孝拳脚功夫稀松平常,却是十分生猛,轩辕胜才却是动作敏捷,甫一交手,黄侍郎便是不懂武功,也看出轩辕胜才明显占据上风。
    卢存孝拳势虽猛,但是与轩辕胜才的功夫还是相差了一截子,更加上卢存孝赤手空拳,轩辕胜才却是手握一把匕首,更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砰!”
    轩辕胜才瞅准一个空档,一脚踹在了卢存孝的胸口,卢存孝整个身体顿时飞出,从帐门处飞了出去。
    轩辕胜才如影随形,也紧跟着冲了出去,黄侍郎见状,虽然心下有些紧张,却也是快步跟出帐外,却见到轩辕胜才已经是单膝压在卢存孝胸口,匕首顶在了卢存孝的咽喉之上。
    黄侍郎松了口气,扫了一眼,只见到随同卢存孝前来的几名亲兵,不知何时已经被轩辕胜才的部下控制住,几名亲兵都被大刀架在脖子上,双手亦都被反绑。
    瞧着情形,自然是大局已定。
    卢存孝被轩辕胜才压在身下,喉咙被匕首顶着,不能动弹,却还是破口大骂道:“轩辕胜才,你个不知廉耻的叛贼,今日我死在你手里不打紧,楚督必然会将你碎尸万段。”
    轩辕胜才哈哈笑道:“碎尸万段?卢存孝,用不了几天,我的兵马就会杀进朔泉城,楚欢宅里不是还有一大堆子家眷吗?好得很,本将就先将他的家人碎尸万段,让他明白反叛朝廷的下场。”
    “轩辕胜才,你不得好死,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卢存孝厉声暴喝。
    轩辕胜才冷笑道:“即是如此,本将就先让你做鬼,看你如何不放过我。”手臂抬起,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刺落下去,正刺在卢存孝胸口。
    匕首刺入卢存孝胸口一刹那,黄侍郎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卢存孝身体抽搐数下,终是不再动弹,轩辕胜才拔出匕首,匕首上沾满鲜血,他在卢存孝身上将匕首的鲜血擦拭干净,缓缓站起身来,转头看了黄侍郎一眼,黄侍郎勉强一笑,看了卢存孝尸体一眼,只见到卢存孝一动不动,火光之下,胸口鲜血殷虹一片。
    “来人,拉下去,找个隐蔽的地方先埋了!”轩辕胜才收起匕首,挥了挥手,便有两名兵士上前来,将卢存孝的尸首拖了下去。
    轩辕胜才走到黄侍郎旁边,含笑道:“黄大人,卢存孝一死,甲州再无障碍,甲州兵马,如今都在我掌握之中。”
    “轩辕将军,卢存孝被杀,不会走漏风声吧?”黄侍郎低声问道。
    轩辕胜才摇头笑道:“你放心,我召他来见时,是说有机密要事相商,令他不要告诉别人,不会有人知道。”
    此时一名兵士上前来,拱手轻声道:“将军,那几人如何处置?”
    他所说的,自然是指卢存孝的那几名亲随。
    轩辕胜才回头瞧了一眼,只见那几名亲随都是呆若木鸡,显然对发生在眼前的一幕还不敢置信,冷冷一笑,轻声道:“带下去,掩埋卢存孝的时候,顺便将这几人也一起活埋了,他们既然跟随而来,就让他们陪着卢存孝一起进鬼门关!”
    第一七四三章 陷阱
    夕阳如火,天边红彤彤一片,一队人马自天边而来,轩辕胜才领着十几名随从,便在甲州城外等候。
    天气闷热,但是自轩辕胜才起,众人都是甲胄在身,森然的甲州在夕阳照耀下闪着冰冷寒光,而众人的额头之上,却都已经布满了汗珠。
    旌旗招展,骏马飞驰,远来的一队人马清一色都是骑兵,不下三百人,一面旗帜迎风飘扬,随着骏马飞驰,猎猎作响,旗帜之上,龙飞凤舞写着一个“裴”字,正是大将军裴绩自朔泉抵达。
    轩辕胜才已经迎上前去,裴绩一身布衣,虽然已经贵为镇西军大将军,但是他看上去并无太大的改变,平日里依然很随和,但是双目却是精光四射。
    “大将军!”轩辕胜才上前拱手,裴绩勒住马,亦是拱手道:“轩辕将军,久等了!”
    轩辕胜才忙道:“不敢!”
    裴绩扫视众人一眼,皱眉道:“卢存孝在哪里?”
    “大将军,卢存孝已经失踪。”轩辕胜才肃然道:“他先前的居所,我已经派人看住,而且仔细搜找过,并无卢存孝的踪迹。”
    裴绩微一沉吟,道:“入城再说。”打马入城,身后众将士则是尾随而入,轩辕胜才却是与身边不远一名随从对了个眼色,也都纷纷跟随入城。
    到得城内,裴绩径自到了甲州知州府,他手下几百兵士在府外等候,等到茶水上来,裴绩才皱眉向轩辕胜才问道:“卢存孝当真反了?”
    “回禀大将军,末将本来也不敢断定,只是卢存孝暗中与葫芦寨的残党联系,末将心下起疑,如今非常之时,固然不能错判了大将,可是更不能有丝毫疏忽,让别有居心之辈有机可乘。”轩辕胜才眉头紧锁,神情凝重:“所以末将暗中逮捕了一名与轩辕胜才秘密联络之人,而且将此事严格保密,只派人往大将军那边送去书信,恳请大将军裁断。”
    裴绩微微颔首,道:“楚督不在,我等自然要小心谨慎,处处多个心眼。”
    轩辕胜才道:“本来发生此事,卑职应该亲自前往朔泉去禀报,可是……!”
    裴绩摆手道:“你不必解释,我明白你的难处。如果卢存孝果真是贼心不死,你轻易离开甲州,自然会让人更加有机可乘。”
    “多谢大将军体谅。”轩辕胜才感激道。
    裴绩微一沉吟,终于道:“兹事体大,非同小可。卢存孝是楚督亲自招安,一手提拔起来,且不说此人是否真的有背叛楚督之心,就算当真如此,那也是要等候楚督处置。”盯着轩辕胜才眼睛,问道:“你手上可有什么证据证明卢存孝准备叛乱?”
    轩辕胜才叹道:“如果有确凿的证据,铁证如山,末将也就不会客气,早已经将卢存孝拿下,押送到朔泉,也就不必让大将军亲自前来甲州……!”随即沉声道:“不过抓捕的那名贼人,却已经承认是葫芦寨的残党,而且是虬将军派来联络卢存孝。”
    “虬将军?”裴绩淡淡道:“此人难不成还想死灰复燃吗?”
    轩辕胜才在裴绩身边的另一张椅子坐下,轻声道:“大将军,如果被抓的贼寇还有可能是血口喷人,想要污蔑卢存孝,可是……如今卢存孝却突然消失,下落不明,这就十分可疑了。末将怀疑,是不是卢存孝察觉到了什么,知道事情不妙,所以才隐藏起来。”
    裴绩轻抚胡须,沉吟片刻,终于道:“卢存孝对甲州兵力部署了如指掌,如果他当真与虬将军混在一起,对甲州可是十分不利。”
    “是啊!”轩辕胜才苦笑道:“楚督当初对他有不杀之恩,更是提拔重用,想不到此人却是……!”摇了摇头,“大将军,接下来咱们应该如何行动?”
    裴绩问道:“被抓的那名贼寇,如今在哪里?”
    “关在大牢之中。”轩辕胜才立刻道:“只是严刑拷打,奄奄一息,末将只怕他死了,所以派人在大牢之中为他疗伤……大将军,要不要再审问此人,此人虽然承认是虬将军所派,专程前来秘密联络卢存孝,可是却并无交代虬将军的下落。”
    裴绩皱眉道:“他还没有招供虬将军的下落?”沉声道:“现在就将他带过来,本将要亲自审问。”
    “大将军,此人伤势很重,审讯之时,他死不招供,所以……所以末将用了重刑。”轩辕胜才为难道:“从大牢提审过来,只怕还没到,便要晕死过去……不如末将派大夫今夜加紧诊治,明日再行提审?”
    裴绩瞥了轩辕胜才一眼,道:“他若受了重伤,一夜之间就能治好?”起身来,道:“罢了,你带我前往大牢,本将亲自前去审讯。虬将军如果当真在甲州,必须要尽早知道他的下落,务必要将虬将军和他的残党一网打尽。”
    轩辕胜才也起身道:“大将军,你从朔泉赶来,一路辛劳,要审讯贼人,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末将已经备好酒菜,大将军先用些饭菜,再前往审讯如何?”
    裴绩犹豫一下,微微颔首,轩辕胜才这才抬手道:“大将军请!”
    裴绩也不客气,微瘸着腿,走出了厅堂,轩辕胜才紧随而出,等二人出门之后,从角落处的一处屏风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来,正是礼部右侍郎黄凃。
    见到裴绩走远,黄凃这才回过头,在他身后,张亥猪正若有所思,黄凃低声道:“想不到裴绩竟果真前来,当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自来,张百户,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
    张亥猪沉吟片刻,并没有说话,黄凃有些着急,道:“张百户,事不宜迟,可不能有耽搁,咱们的人是否都已经准备妥当?”
    张亥猪终于道:“人手都已经准备妥当,只要裴绩进了大牢,必死无疑……只是裴绩既然是镇西军的大将军,必然是非同小可之辈,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为何却如此轻易就到了甲州?”张亥猪犹疑道:“侍郎大人,姓裴的会不会有猫腻在中间?他当真就相信卢存孝谋反?”
    “张百户,不是本官说你们,你们神衣卫做事也太过多疑。”黄凃叹道:“卢存孝是山匪出身,若说别人谋反倒也罢了,这卢存孝谋反,裴绩自然会相信,而且甲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裴绩又怎能不亲自前来过问?”见张亥猪锁着眉头,黄凃忍不住道:“张百户,莫非事到如今,你还在怀疑轩辕胜才有问题?”
    张亥猪摇头道:“轩辕胜才既然杀了卢存孝,应该是真心效忠朝廷,而且正如黄大人所言,轩辕胜才是轩辕世家的人,他应该不至于糊涂到与帝国为敌。我现在不是担心轩辕胜才,而是担心这裴绩会耍什么花招。”
    “不管他耍什么花招,只要进了大牢,摘下他的脑袋,便万事大吉。”黄侍郎轻声道:“只要裴绩一死,轩辕胜才率领甲州兵马,拿下朔泉城,西北便在朝廷的掌控之下,只要占据了朔泉,便是楚欢回到西北,那也来不及了。”
    张亥猪目光闪烁,却并没有说话。
    “太子殿下只是让咱们来传达命令,如果我们能够协助轩辕胜才控制西北,必然是立下不世之功。”张亥猪正色道:“咱们自然不是为了加官晋爵,可是如此一来,却能够重振帝国,清剿叛贼,张百户,到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张亥猪深吸一口气,终于道:“侍郎大人就在这里等候,天亮之前,定能让侍郎大人见到裴绩的人头。”再不多言,身形一闪,眨眼间便消失了踪迹。
    轩辕胜才陪同裴绩用了饭菜,随同而来的几百名骑兵,也都安排了饭食,裴绩吃的一向不多,出了侧厅,天色已经黑下来,一轮明月已经升到天空,而天幕之上,点点星辰时隐时现。
    甲州刑部司大狱距离知州府有一段路程,裴绩自然也不会带同几百名起兵随同前往,只是带了几名兵士随同,前面自有人举着火把带路,轩辕胜才和裴绩一行人乘马而行,刚走出街口,后面一骑飞驰而来,裴绩和轩辕胜才都是停下马,回头瞧过去,只见一名骑兵已经翻身下马来,跪倒在地,“将军,不……不好了……!”
    轩辕胜才调转马头,沉声道:“出了何事?为何如此惊慌?”
    “大人,军营那头有人闹事。”来人急道:“差点打起来,现在还在争吵……!”
    “好大的胆子。”轩辕胜才怒道:“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军营闹事?”
    “是……是卢偏将的那群弟兄。”来人道:“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说口粮减少,便生出事端来……还说将军虐待他们,厚此薄彼……!”
    轩辕胜才冷笑道:“关卡被封锁,粮食短缺,口粮减少,这已经是通令全军之事,难道他们不知道?”
    裴绩在后已经闻问道:“轩辕将军,出了何事?”
    轩辕胜才回身拱手道:“大将军,因为粮食短缺,仓库的军粮已经严重不足,所以末将下令,全军口粮暂时减少一部分,不想却有人因此生事。”苦笑道:“跟随卢存孝从葫芦寨投奔过来的兵士,虽然被楚督招安,但是匪性未改,今夜又是他们在闹事。”
    “轩辕将军,卢偏将不在,那帮家伙只有您能镇住,还请您速速前往,否则……否则只怕要生出大乱子来。”来人焦急道。
    轩辕胜才皱眉道:“本将要陪同大将军前去审讯犯人……!”
    “轩辕将军,既然是军营有事,你先去平息骚乱。”裴绩沉声道:“真要有人不顾军法,那就从重严惩,至若牢狱那边,本将自己前往即可。”
    轩辕胜才犹豫了一下,终是向带路的兵士吩咐道:“你们几个带大将军前往大狱!”向裴绩拱手道:“大将军,军营骚动,是末将失职,等末将平息骚乱,再行请罪!”也不多言,一抖马缰绳,飞驰而去。
    第一七四四章 捕杀
    州府大狱的高墙又宽又厚,只有前后两道门,都有兵士把守,只要走到院内,一股子阴森可怖的气息便会扑面而来。
    州府大狱从来都是院中有院,进了正门,院内便会分出几处石墙院子,不过修建的都是整整齐齐,井然有序。
    重刑犯都是关押在居中的狱内,各条道路之上,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火架立起来,道路上固然是不是会有狱卒巡逻,而大牢之内,也会有狱卒定时巡查。
    裴绩到得重刑犯大牢之时,负责大狱的狱官事先得到通知,早已经闻讯赶来迎候。
    重刑犯大狱外面,两名狱卒佩刀看守,而铁铸的大门更是用锁链锁起来,狱官吩咐狱卒打开了锁链,裴绩抬步进到里面,昏暗无比,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其中更是夹杂着难以消散的血腥味道,跟在裴绩身后的几名随从忍不住抬手捂住鼻子,狱官见状,陪笑道:“这里关押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凶徒,所以平日里时常拷问审讯……!”
    裴绩从石阶上走下去,正对石阶的是一处宽敞的刑讯室,边上用木栅栏围住,里面的刑具倒是十分齐全,两个角落立着两支火架,将审讯室内倒是照得十分明亮。
    显然是听到了有人进来,审讯室内三名体型魁梧的狱卒已经站在审讯室外的过道上毕恭毕敬迎候。
    裴绩转到过道之上,抬眼望去,过道算不得宽敞,却也并不算狭窄,道路两边,便都是一个个牢房,四下里显得十分寂静,倒是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唉声叹气之声,间或有带着痛苦的低低呻吟之声,裴绩看了边上狱官一眼,问道:“这里有多少人?”
    “回禀大将军,这里统共有三十四名囚犯,其中有六名已经定案,往朔泉刑部司衙门送去了案宗,只消批文下来,便可押往朔泉问斩。”狱官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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