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双眉一展,转过身来,已经听到裴绩的笑声传过来:“楚督,可喜可贺,西谷关一战而下,西北之难,迎刃而解。”
楚欢迎上前去,裴绩一身布衣,头上戴着布帽,只是不似往常行走还需要一根拐杖,乍一看去,倒像个私塾内的教书先生,实在让人很难想象此人便是数万西北军的统军大将。
“大哥,你可终于到了。”楚欢握着裴绩手臂,“我这两天可是日夜期盼,只恨不得你能飞过来。”
裴绩哈哈笑道:“我也想飞过来,不过这般过来,时间倒也刚刚好。”两人并肩走到关隘墙垛边上,居高临下,俯瞰大地,虽然不是深处绝顶山峰,却也是生出一股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西谷关高大坚固,实在是一道天堑,我一直担心,如果关隘不在我们手中,西北伺候的道路将何去何从。”裴绩抚须感慨道:“好在天佑西北,二弟有苍天相助,就算不想成就大事也是不成了。”回头望了一眼许邵,吩咐道:“许将军,召集偏将以上将领,半个时辰之后,召开会议。”
许邵拱手称是,推了下去。
“如果不是轩辕相助,恐怕这道关隘真是我们难以逾越的天堑。”楚欢叹道:“三百勇士,死伤两百多人,虽然取下了关隘,却也是代价不小。”
裴绩肃然道:“二弟麾下能有这样一群忠勇剽悍的勇士,乃是上天相赐。轩辕胜才更是万金难求的良将……他们对二弟满怀期望,二弟切莫辜负了他们。”
“大哥说的是。”楚欢轻声叹道:“不瞒大哥,其实之前我还对轩辕胜才有过怀疑,现在想来,实在是不该……!”
“二弟错了。”裴绩摇头道:“不但是你,便是我,在西谷关被封锁之后,第一时间也是盯紧了他。人心难测,你今时不同往日,一身系千万人的身家前途,不得不小心谨慎。身为一方霸主,不能与江湖义气相提并论,江湖人义气为上,可是你却只能以大局为上。”
楚欢默然不语。
“西谷关一战,死伤不少,我心中清楚,我也知道二弟心中不忍。”裴绩轻叹道:“可是二弟应该知道,当西北军从这关隘往东跨出一步,死的人会更多,而且日后的道路,只能是越来越艰辛,也越来越残酷,对你而言,有进无退,进或能生,退则必死!”
楚欢微微颔首,道:“我知道,封起关隘,想要在西北太平一方,这样的愿望固然是好的,却绝非现实。我们守在西北,就等如是坐以待毙,等到关内有人独大,到时候我们再想一争雌雄,那已经迟了。”
裴绩含笑道:“二弟明白这个道理,我就放心了。”
“对了,大哥,差点忘记和你说一件重要事情。”楚欢神色凝重下来,声音有些发冷:“河西那边传过来消息,太子已经登基称帝了。”
“哦?”裴绩抚须笑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他既然敢在河西登基,看来河西到已经被他控制的差不多……二弟,此人算是秦国几位皇子之中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或许以后是我们的头号劲敌。”
“他刚刚登基称帝,定年号为定武,嘿嘿,那是要平定天下,以武定国了。”楚欢道:“冯元破一直是野心勃勃,在河西经营多年,虽然最终为他人作嫁衣裳,却也给太子留下了大批的财富。河西军一直与北方夷蛮人厮杀,倒也是很有战斗力,再加上夷蛮人也调来两万骑兵,河西军和夷蛮人联手,倒也不可小觑。”
“无论是夷蛮人还是河西军,我们都不会畏惧,论起战斗力,西北军不在他们之下。”裴绩肃然道:“我们及不上他们的,只是我们的后勤。两军作战,或许凭借战术,能够取得几场胜利,但是决定大局的生死决战,却要有充实的后勤保障方可。”
楚欢苦笑道:“我一直也是担心这样的问题。咱们手中粮草欠缺,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要攻打一座城,他们只要能够固守上一段时间,咱们后勤难以供应,就只能撤兵息战。太子是个聪明人,而且心中已经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对我西北军的优势和劣势,定然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夜风吹拂而来,星辰闪烁,夜空之中,一只雄鹰从关头之上掠过,自西向东,傲视苍穹。
两人对于西北军的优势和劣势,自然都是一清二楚,不必深谈。
毫无疑问,放眼当今天下,论及西北军的战斗力,足以和任何一支军队厮杀,而且西北军在楚欢和裴绩的整合之下,将本来各自为战的西北各支军队化零为整,不但拥有一支骁勇善战的步兵军团,而且还拥有让人艳羡的强大骑兵军团。
西北军的优势众所周知,可是劣势却也同样为人所知。
西北土地贫瘠,又连遭战乱,比起帝国其他各处,经济上极其落后,物产也是十分贫瘠,虽然楚欢早就开始对西北进行经济改造,不但在雁门关外兴建了贸易场,开通了与西梁人的商贸往来,而且创造出新盐,以此为西北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除此之外,施行均田令,鼓励生产,促进西北的经济和民生发展,但这一切毕竟时日短暂,想要在短短几年之内便要改变西北贫瘠的现状,无疑是天方夜谭。
反观关内,帝国的商贸城市,主要都集中在中原地区,那是经过数百年的沉淀积累,其经济底蕴当然不是西北可比。
楚欢如今手中的钱粮,可说是捉襟见肘,以目前的财政能力,想要与关内的势力进行决战,无疑是痴人说梦,在没有强大的经济支撑情况下,后勤乏力,便是手下的将士都是以一当十,那也不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反观目下刚刚登基为定武帝的太子,钱粮充足,兵强马壮,整体实力远在楚欢之上,即使是辽东兵马,也是要钱有钱,要粮有粮,相较之下,楚欢的整体实力反而是最为虚弱。
楚欢心中很清楚,西北想要图霸中原,除非顺顺利利的休养生息十年八年,然后利用边关贸易和新盐贸易,积攒钱粮,囤积兵器,养精蓄锐,到了那时候,或许还可以出兵关内一试,只是时不我待,楚欢根本不可能有那样充足的时间,如果西北偏安一隅,不参与中原纷争,那么用不了多久,必有一支势力鹤立鸡群,无论是太子还是赤练电又或者是其他势力,一旦席卷关内,下一步必然会对西北动手,到了那个时候,西北一隅之地,根本无法抗衡。
所以楚欢知道,在天下大乱之际,如果不趁机出手,等待自己和西北的,只能是被已经极度膨胀的敌人一口吞食。
楚欢和裴绩心中,对此都是一清二楚,知道时势如此,根本由不得西北自己做主,正如裴绩所言,在这天下动荡时期,若是拼力向前,未必没有机会,但是一旦退却,就只能是坐以待毙。
“太子知道我们的弱点,或许已经知道如何对付我们。”楚欢微一沉吟,才道:“我想任何敌手,都不会和我们轻易决战,知道我们后勤困乏,他们只要死撑下去,耗到我们粮草断绝,就会取得最后的胜利,所以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裴绩含笑道:“料敌于先,就已经有了五成胜算,二弟说的极是,我们一旦入关,任何敌手在战事初期,都会选择坚壁清野,固城坚守,不会与我们展开决战,所以如果我们不能解决这样的问题,此后必然会成为我们最大的麻烦。”
月光幽幽,两人并肩站立关头,背负双手,极目远眺。
许邵按照裴绩的吩咐,召集了军中包括偏将在内的十多名将领举行军事会议,楚欢和裴绩抵达现场时,众人都已经在等候。
屋内各角都摆放着灯架,桌上也摆了几盏灯火,四下里一片通明,宛若白昼。
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张地图,乃是整个大秦帝国全貌图。
楚欢进来之时,众将齐齐起身行礼,楚欢含笑摆手,示意众人坐下,一张长形的方桌摆在宽阔的屋内,这本就是以前西谷关守军的会议室,十多名将领围桌长桌坐下,丝毫不显得拥挤,裴绩和楚欢坐在长桌两端,对面而坐。
“这一次咱们拿下了西谷关,最大的危局已经解开。”楚欢收起笑容,肃然道:“只是大家不要高兴,我们打下西谷关,是为了打破对西北的封锁,西谷关虽然拿下,但是这并不足以保障我们与关内的交通线畅通无阻。”
诸将互相看了看,楚欢看向轩辕胜才,问道:“轩辕,叶骏现在情况如何,是否醒转过来?”
第一七七零章 咽喉
轩辕胜才起身来,拱手道:“回禀楚督,人还没能醒过来,不过大夫说过,叶骏算是九死一生,这两天挺下来,应该是保住了一条命。不过伤势很重,大夫说,虽然叶骏身强体壮,可是这样的伤势,没有三五个月,根本不能剧烈行动,否则内伤很容易复发。”
在场诸将都此番拿下西谷关,叶骏可说是居功至伟,听过叶骏事迹,军中将士其实都是钦佩非常,听说叶骏保住了一条性命,众人顿时都显出欢喜之色。
许邵已经笑道:“看来叶骏是老猫投胎了。”
旁边侯金刚忍不住问道:“许将军,此话怎讲?”
“猫有九命。”许邵笑道:“这小子命悬一线,都以为他不成了,却又活过来,那定然是老猫投胎,还剩下八条命。”
在场诸人顿时都大笑起来,楚欢也是为之莞尔,吩咐道:“派人好好照顾,暂时不能行动,就留在这里暂作休养,等伤势好一些,送回朔泉。”
轩辕胜才拱手称是。
“诸位的功劳,暂时都记着,等回到朔泉,再行赏赐。”楚欢缓缓道:“受伤的弟兄,暂时留在关隘疗伤,至若……至若战死的弟兄,好生安葬,对他们的家人善加抚恤。”
众人神情肃然。
便在此时,却听到呼噜声响,众人都吃了一惊,循声看去,只见一人身着甲胄坐在椅子上,看似坐的中规中矩,可是双眼闭上,发出呼噜声,旁边的顾良辰凑近过去,伸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毫无反应,顾良辰看向楚欢,道:“楚督,秦雷睡着了。”
那静坐睡着的,正是小霸王秦雷。
秦雷的勇悍,西北军上下都已经知晓,而秦雷不通事务,不少人也是知晓。
秦雷几次厮杀,都是冲锋在前,楚欢内举不避亲,倒也是封了秦雷一个偏将之职,只是秦雷对这样的官位,并无太大兴趣,平日里都是跟在裴绩身边,随军训练。
行军行伍,那是秦雷最为欢喜之事,可是座谈会议,对秦雷来说,却颇有些强人所难。
众将聚集此处,秦雷百无聊赖,片刻之间,便即进入梦乡。
诸将知道,如此重大会议,若是换作别人这般,定然是罪不可赦,可是秦雷却恰恰是其中异类。
楚欢和裴绩互视一眼,莞尔一笑,裴绩摇了摇头,楚欢这才向许邵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尚未到子时。”许邵回道。
楚欢微微颔首,问道:“程易实的队伍,应该不到两天便能赶到通州城吧?”
许劭道:“末将派人跟踪了一段路程,按照他们的速度,便是最快也要三天,可是途中总要歇息,再加上他们主要是步军,不可能一直保持一开始的速度,而且距离西谷关路途远了,他们也就松懈下来,速度会慢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距离通州,应该还有大概两天的路途。”
侯金刚请命道:“楚督,给末将五百精骑,末将定取程易实首级,愿立军令状!”
楚欢笑道:“侯将军不要急。”
“楚督,咱们再不追,等到程易实逃到通州城,那时刻就晚了。”侯金刚却还是有些着急:“如不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杀杀他的气焰,日后恐怕是个麻烦。”
楚欢微微点头,正色道:“程易实的兵马,并非是本督最为顾虑的,本督方才说过,拿下西谷关,虽然至关重要,可这并没有让我们与关内的贸易线路完全打通。西北现在粮食紧缺,而且对关内诸多货物有着极大的需求,我们可以利用新盐销往关内,换取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可是如果不能保障线路的畅通无阻,对我们始终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裴绩在旁道:“楚督所言极是。诸位,秦国封锁西谷关,那是不管西北百姓的死活,存心要将我们往死路上逼,虽然拿下了西谷关,可是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堵住我们的道路。”起身来,走到地图边上,指着其中一处,“这里是通州城,是往东去的必经之路,如果他们扼守在此处,对过往商旅进行封堵,必将成为我们的大患。”
诸将心里其实已经很清楚,入关之后,便即是通州境内,而通州城则是扼守在最为重要的位置,可说是西谷关后的又一道屏障。
“正如大将军所言,他们扼守通州城,而我们要与关内进行贸易,来往的车队,必然要从通州经过,我们自然不可能派遣军队护送车队,而他们蹲在通州城,就等若搁在我们喉咙上的一把刀,车队经过,他们随时可以派人拦住。”楚欢神情严峻:“所以我们的局面依然不容乐观。”
诸将都是微微点头,裴绩道:“大家注意看,通州城北面,是西山道府城云山府所在,北面,是西山道梁州境内,梁州以南,就是金陵道,通州以东,地势开阔,道路众多,可以直入关中腹地,所以只要拿下了通州,我们便可以与关内腹地互相贸易。”
轩辕胜才倒是看出名堂,起身道:“大将军,拿下通州,不但控制了交通要道,而且就此将云山府和梁州从中切开。”
“轩辕将军果然是一语道破关窍。”裴绩笑道:“云山府在通州以北,梁州在通州以内,而通州正处于两地之间,拿下通州,就等若是将西山道拦腰切断。”
侯金刚握拳道:“既是如此,我们应该迅速拿下通州,将他们从中切断,西山道便首尾不能相顾。”
许邵摇头道:“楚督,大将军,拿下通州,固然重要,而且如果我们出奇兵,在他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前,立刻发动对通州的攻势,应该可以拿下来。只是……末将有一个担心。”
“哦?”裴绩抬手道:“许你说。”
许邵走过去,指着通州城所在的位置,不误担忧道:“诸位请看,正如大将军所言,通州地处西山道中南部,拿下通州,确实可以将云山府和梁州切断,可是……诸位应该也想到,我们固然切断他们,同时却也处于他们的两面包夹之下,云山府和梁州一南一北,就像钳子一样,将通州夹在中间。”
诸将闻言,都是深以为然,一直没有吭声的顾良辰起身道:“楚督,大将军,许将军所言很有道理。如果拿下了通州,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侯金刚立刻道:“当然是死守通州。”
“我正是担心这一点。”顾良辰神情凝重,向楚欢拱手道:“楚督,通州距离西谷关有三四天的路途,距离朔泉,正常情况下,那也要十天左右,这还要昼夜不歇,在路途上不能有丝毫的耽搁。我们夺下通州或许容易,可是要守住通州,却是十分困难。拿下通州之后,无论是云山还是河西那边,都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固守通州,想要控制着咽喉要地,究竟该驻兵多少?人数太少,一旦被围攻,我们的援兵可能还没有赶到,通州可能就会失陷,所以镇守通州的兵力一定不能太少。可是兵力太多,从西北便要往通州连续不断供应军粮,十多天的路途,如果不能就地取粮,那么粮草的消耗必然庞大,通州也将成为我们沉重的负担。可是要在通州就地取粮,那无疑痴人说梦,通州并非产粮区,矿产不少,粮食欠奉……末将斗胆之言,如果只是死守通州咽喉,恐怕不能长久。”
顾良辰这一番话说下来,众人立时觉得大有道理,便是侯金刚也觉得顾良辰所言确实是切中了要害。
西北军将士不怕上阵厮杀,可是就怕粮草供应不上,西北粮草紧缺,这是从上到下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在没有充足粮草的储备之下,想要固守西北之外的这一城池,而且处在敌人的威胁之下,实在是极其困难之事。
楚欢却已经笑道:“顾将军所言,确实是其中关键,如果我们只是攻打通州,取它容易,守他却困难。”
侯金刚皱眉道:“即使咽喉要地,事关与关内的贸易,若是不取,依然会被他们封死,拿下通州,势在必行。只是……只是真要拿下,如果死守,却更是麻烦,咱们从哪里弄那么多的粮食供应过来……!”
裴绩走到桌边,肃然道:“诸位自然清楚,西北军的势力想要蔓延至关内,粮草是必不可少……如果只是靠西北的粮食,就算是秋收之后,也未必能够腾出足够的粮食来。”顿了顿,一双眼眸中精光四射,缓缓道:“所以如果我们不想坐以待毙,就必须要解决粮草问题,一城一地之得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要有周密的整体计划。”
楚欢也是起身来,道:“正如大将军所言,我们不但要拿下通州,而且还要将通州牢牢控制在我们的手中,所以本督和大将军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如果能够顺利进行,不但能够在西山中南部地区站稳脚跟,控制贸易线路,而且……!”神秘一笑,道:“而且还能够充实我们的粮仓!”
第一七七一章 筋疲力尽
初秋之景,多有萧瑟之态,日落西山,程易实的兵马也是显得颇有些狼狈不堪,队伍虽然还保持着队形,但是速度已经十分缓慢,许多兵士都是一脸的疲态,甚至有人还要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连续三天,从西谷关撤下来的兵马,几乎是没有丝毫的停顿,连续的行军,让全军上下已经是筋疲力尽,疲惫不堪。
程易实骑在马上,也是一脸尘土,他知道行军速度慢下来,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人毕竟是血肉之躯,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很了不起。
“将军……!”旁边一起拍马上来,是程易实麾下一名都事,也是一脸疲惫之色,拱手道:“弟兄们实在走不动了,人困马乏,是否停下来歇息片刻?”
程易实犹豫了一下,那都事自然知道程易实心思,压低声音道:“咱们已经走了三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如果西北军要追上来,只怕早就赶上,他们刚刚夺下关隘,应该不会轻易出关。”回头看了一眼筋疲力尽的队伍,道:“弟兄们都已经是走不动了,这样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程易实勒住马,犹豫一下,终是点头道:“传令下去,原地歇息。”又吩咐道:“你派人警戒,虽然已经离关隘远了,却也不可掉以轻心。”
都事答应一声,传令下去,全军原地歇息。
听到吩咐,所有人顿时都停下来,不少人一屁股便坐在地上,之前紧绷的神经,一瞬间也终于松弛下来。
都事安排人在四面警戒之后,这才回来,却见到程易实已经和几名都事校尉坐在路边的一处土坡上,走了过去,拱手道:“将军,都已经安排妥当。”
程易实点点头,神色凝重。
他们从西谷关撤下来,仓促之下,根本不可能带上多少口粮,只是仓皇撤退之间,随便带了一些干粮,大部分的粮食还留在仓库里,无法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