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副小心思,穆泽羲一眼看穿,于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那掌事宫人,“你这是在,拦着本王?”
拦着?
那宫人一看,突然发现自己正好死不死的挡在穆泽羲的面前,可不是拦着么?于是急忙退后两步,额头冒汗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
“不敢?不敢还不滚开!”
穆泽羲怒喝一声,吓得那宫人跟遭雷劈了般颤了颤身子,又急忙上前两步拦住穆泽羲,小声道:“皇后娘娘在休息呢,王爷您不能进去。”
许是她问死神借了一百个胆子,竟然敢拦住穆泽羲?这话一出口,那宫人就认命的闭上双眼,死死的咬着唇,做好了被穆泽羲踢断肋骨的觉悟。
穆泽羲眼眸流转,眸中没有半丝暖意,只微微的在那宫人身上停留了一秒,嘲讽道:“是么?你若是能让她出来,本王就不进去。”
开,开什么国际玩笑?她一个个小小的掌事宫人,怎么可能说让皇后出来就让皇后出来?于是那宫人顿时便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低声哀求道:“王爷,您饶了奴婢吧,娘娘当真是在休息啊,您不妨等等?”
“等等?”
穆泽羲悠悠的将视线转过来,看着那宫人,脸色渐沉,一字一句道:“本王不想动手,滚!”
滚?
那宫人一听,立马就地躺下,左右翻滚,就是不让道。旁边的宫人想笑,却又不敢笑,只突然庆幸起来,幸好自己不是掌事的宫女了。
见那宫人这般,穆泽羲瞬间沉下了脸,正要发怒动手,宫殿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宫女规规矩矩的朝着穆泽羲行了一礼,乖巧道:“六王爷,皇后娘娘请。”
穆泽羲冷冷的扫了眼那宫人,迈步进去。
内殿之中,香炉中冒着烟,整个屋内都沉浸在一股香味之中,似乎是牡丹花香。谢皇后端坐上首,头上金光闪闪,就连身上,都穿着金光闪闪的常服。说真的,这个造型,真是能闪瞎了人眼。
穆泽羲进去后,面无表情的站定,看着谢皇后,不行礼,也不说话。
谢皇后视线一晃,脑袋歪歪一晃,一头的金光就跟金矿坍塌了般,有些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三番两次的持剑入凤仪宫,见了母后也不行礼,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你可曾将母后放在眼里?”
“您可曾将本王放在眼里,本王就曾将您放在眼里。”
他说的是本王,而不是儿臣。想来心中是该有怒火的,这才连敬称都没有了。谢皇后的脸唰的一下便白了,这速度,就跟变脸似得,看的人一愣一愣的。
许是因为做贼心虚,也许是因为谢皇后无从反驳,穆泽羲虽无礼,她却不敢轻易发作,毕竟,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不是老皇帝那样,睡一觉吹个耳旁风就没了怒气,也不是穆元祈那样惟命是从的乖巧,而是穆泽羲这般,强硬,让你无所遁形。
所以说,人不要做亏心事,否则,哪怕一个风吹草动,都能让你草木皆兵。谢皇后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僵硬的转过脑袋,有些紧张道:“你上前来说话。许久没有来凤仪宫了。”
可站在那里的穆泽羲闻言,却纹丝不动,冷冷的瞥了眼谢皇后,嘲讽道:“这凤仪宫,是否也如那日的血钱子一般,勾人性命。”
一听到血钱子几个字,谢皇后的身子猛地一僵,就跟被僵尸附体了似得,脸色阴沉,厉声道:“胡说什么!!”
穆泽羲不怒反笑,似乎谢皇后的这个反应,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看着谢皇后道:“说的是什么,您心中自然清楚。”
是谁借给楚玉棋这么大的胆子,敢害楚嫱?
是谁能够动用力量,将他调开?
又是谁,可以暗中控制楚府旁支人的性命?
这一切的一切,从他去了水牢之后,便都有了答案。
那老夫人,那接生的产婆,那要命的血钱子,皆是出自谢皇后之手。若是那日鱼儿没有去宫中报信,他没有及时赶到,恐怕,楚嫱与孩子,都保不住。所以,得知这一切又是出自谢皇后,穆泽羲心中最后的一丝隐忍瞬间消失,直奔凤仪宫,他倒是要看看,这吃人的后宫,能否将他吃了?若是吃不掉他,他不介意,拆了这后宫!
见穆泽羲似乎来真的,谢皇后顿时便软了,收敛起自己脸上的怒气,换做一副柔和的模样,笑着道:“小六儿啊,你许久没来母后宫中喝茶,坐下喝一杯吧。”
说着,便亲自斟了一杯茶,抬眸温柔的看向穆泽羲。
谢皇后的这一双眼睛,与穆元祈像极了,无端的给人一种可怜的小狗般的感觉。穆泽羲冷笑了两声,一字一句道:“不必了,这凤仪宫的茶,您还是留给自己喝吧。”
您还是留个自己喝吧!
这话顿时将谢皇后气的双手一抖,差点没一个激动掀了这桌子,若果真如此,穆泽羲也当是荣幸的,能让温良贤淑的谢皇后动怒到掀桌子,这简直就比让圣母玛利亚去拿砍刀。
穆泽羲修长的剑眉微微一挑,淡定的看着谢皇后,他今日来,便必然是要给谢皇后一个震慑,让她知道,他,早已羽翼丰满了。
果然,谢皇后被气的再也装不出贤良的模样,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咬牙道:“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般与母后说话!你这是要做什么?”谢皇后坐在皇后位置上这么多年,别人别说是不行礼了,哪怕是多眨了下眼睛,都得被拉出去杖刑一番,更何况是今日穆泽羲这般?换了别人,早就:拖出去,杖刑半死!
“放肆?”
穆王爷邪魅的将嘴角微挑十五度,眼神轻蔑,冷冷的扫过谢皇后的脸,手掌一翻,朝着谢皇后旁边的安桌一掌袭去,顿时,冷声道:“这还不算放肆!”
话音落,桌子咔咔嚓嚓的几声,碎成了几块。吓得谢皇后身子猛地一晃,差点跌坐在地上。
双手抖啊抖的指着穆泽羲,结巴道:“你,你要弑母?”
弑母?
这话,听起来很有意思。穆泽羲淡漠的看了谢皇后一眼,突然贴近谢皇后的身边,压低了声音,“您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个勾当?您身边的那个桂嬷嬷,本王让人将她的四肢都砍了,用来种上血钱子,给您摆在后殿了,您时不时的,还可以去看看。”
砍了?
砍了?
顿时,谢皇后啊的惨叫一声,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就跟从阴间爬出来的般,眼神阴霾的看着穆泽羲,桂嬷嬷,是她的心腹。就这么,砍了?
当年容浅在宫中为谢皇后做事的时候,不少事情就是桂嬷嬷授意的,包括那日楚嫱在假山后听到的容浅与人对话,那人,也是桂嬷嬷。如今突然听说被人砍了,谢皇后恨得牙都疼了起来,顿时,胸口便涌上一口血,谢皇后死死的将这口血压了回去,抬眸,阴鸷的瞪着穆泽羲,“你,你要造反了!!”
造反?
这个词所包含的事件,需要有成因,导火索,足够的物质条件,民众基础等等,岂是那么容易的在凤仪宫吵几句嘴就可以做到的。
对此,穆泽羲嗤笑一声,冷冷的回答:“事不过三,先是谢薇之事,本王可以看在谢耀的面子上饶她不死,给点教训。再是这次,若是本王不让您好生的记着,是不是您就以为,本王不知道这些肮脏的手段?”
许是穆泽羲的表情太过冷硬,吓人,口气更是像是魔鬼般,谢皇后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擦得粉都唰唰的掉了好几层,朝着门外喊道:“来人,救命,救命啊!!!”
“六哥?母后?你们怎么了?”
穆元祈的声音,就像是救星般,瞬间便让谢皇后松了口气,急忙朝着穆元祈招招手:“元祈,元祈,快来,快来。”
风云起 第298章 王爷,孩子饿了
看着自己母后两眼冒光的样子,穆元祈不禁打了个哆嗦,摸着鼻子,一脸狐疑的走了进来。
然,眼角触及到地上的碎木头之后,顿时一惊,惊呼一声:“啊!!!这不是楠木雕花的案桌么?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六哥,你要帮我报仇!!!”
穆元祈愤慨的抱住穆泽羲的胳膊,说的一脸的认真。
谢皇后宫中的东西,自然是贵重,这随便的一个杯子,都足够普通人家出去生活大半年的了。所以,穆泽羲方才的行径,当真是败家。
见穆元祈这副模样,穆泽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将他的爪子从自己胳膊上扒拉下来。
穆元祈没明白过来,固执的一把扑上去抱住穆泽羲,跟八爪鱼似得,耍无赖道:“六哥,你必须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打残了那个混蛋,我就哭给你看!!!”
此时的十一王爷穆元祈还不知道,自己口中的那个混蛋,跟自己要求助的对象,是同一个人。
穆泽羲微微侧过脑袋,一点一点将穆元祈的爪子拔开,然后将他一拎,丢在了地上。
“六哥——·”
可怜的穆元祈,就跟丢小鸡仔似得被穆泽羲丢在了一旁,委屈的抬起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穆泽羲。
“你想怎么打死我?”
穆泽羲不过是这么一说,顿时,吓得穆元祈的小心肝一颤,连屁股都不由自主的一缩,然后双手抱住小屁股,讪讪道:“这,这是你的杰作?六,六哥?”
你以为,叫一声六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显然,穆王爷是不受这一套的,当即翻了个白眼,无情道:“你哪日可以打败我了,哪****就可以不必听我的了。”
哪日可以打败我,哪日就可以不必听我的了。
这个诱惑,似乎很大啊。
不用听六哥的?就可以不用去国子监?
可是,以穆元祈这种狗腿子的性格,即便穆泽羲说不必听他的,他也自己屁颠屁颠的跟过去了。
谢皇后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突然,对上穆泽羲微冷的眼神,顿时心一慌,生怕穆泽羲告诉穆元祈什么,立马委屈的哭道:“元祈,元祈,你快,快帮母后劝劝你六哥,母后不过是劝你六哥再宠幸个女子,这些日子你嫂嫂不便侍寝——”
母后,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嫂嫂给咱们皇室添了新丁,您怎么还能鼓励六哥再这个时候去找别的女人呢?且不说别的女人服侍的有没有嫂嫂好,就说六哥这般的人,天下除了嫂嫂,还有能配的上他的女人么?这种给人占便宜的事,母后您怎么想得到的啊!!“
穆元祈不满的打断谢皇后的话,显然对谢皇后的话有意见。
于他而言,嫂嫂是万能的,嫂嫂是无所不能的,嫂嫂能修门修窗抓蚊子,母后怎么可以随便给嫂嫂树敌呢?
谢皇后被穆元祈的话一噎,脸色铁青,没好气的白了穆元祈一眼,这不过是她的一个借口,但是同时也为穆元祈的不争气感到头疼。如若自己的儿子对那个位置一直不上心,那她这么着急的算是什么?太监么?
可谢皇后沉下的脸色,穆元祈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只以为是母后跟六哥因此闹得不开心,于是一脸痛惜的看着屋内,心都在滴血了,啧啧,六哥真是败家,败家啊,他就不能考虑一下自己幼小的心灵么?
“六哥,上次你的那把断剑,元祈想了许久了,您还把它折断了,浪费,浪费!!!“
断剑?
穆泽羲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似乎,他是曾在谢府折断过一把剑。再细细想来,败在他手中的剑,若是认真算起来,没有几百,也有几十。
穆元祈虽是王爷,但是因着性子缘故,又喜欢胡闹,所以每个月基本上俸禄都被扣下的差不多了,每每从去穆泽羲蹭些银两。好在穆泽羲本就是疼爱穆元祈,只当做是府中又养了只贪吃闹事的猫。
见穆元祈一脸的郁闷,穆泽羲嘴角一扬,斜睨了他一眼,道:“国子监的博士们今日难道又肚子疼?”
国子监?
博士?
肚子疼?
哎呀,这是哪次用的借口来着?
穆元祈皱巴着小脸,开始仔细的回想着,上一次,用的是程博士上厕所把脚崴了,上上次是因为什么来着?完了,到底是宁博士还是董博士的肚子疼来着?穆元祈的小脸拧巴在一起,眼珠子都要转的罢工了,却死活想不起来。于是穆元祈干脆认命的道了句:“没有,今天,今天没有夫子肚子疼。他们都好好的。好好的。”
说完,还讪讪的笑了笑,不敢与穆泽羲对视,生怕自己心虚被六哥那双火眼给看破了。说起来,穆元祈都还觉得气愤,上次他不过是偷偷从国子监翻墙溜出去,结果发现国子监的祭酒竟然就守在墙外,看到他,还悠悠的来了句:“啧啧,好肥大的一直兔子。”
说完,就拎着他的耳朵进去了。
他穆元祈的耳朵,是能随便拎的么?可后来,他才直到,那祭酒大人的眼神不大好,那日确实是在那里守兔子,没想到他这只倒霉的兔子还傻不拉几的自投罗网。
这次总算是他机智,提前丢了个冬瓜下去,把院墙外头那个守株待兔的祭酒大人砸晕了去,这才翻出来。
可这些,怎么能让六哥知道?
可这点伎俩,穆泽羲只单看穆元祈不安分的拽着自己衣服的小手,就大概的猜出来了,一副我是你大哥的模样,老城道:“是么?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只要你不在国子监的博士们的饭食中放巴豆,想来,他们是不会肚子疼的。”
巴豆——·
穆元祈浑身僵硬,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脑海中渐渐回想起,那次他溜出去的时候,似乎是在国子监的饭食中下了巴豆,拉趴了一干人等,他才光明正大的出去的。
完了完了,六哥是不是要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