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买东西的小厮,很认真的推销着这只戒指,介绍的几乎是天上有地下无的样子,她露出无奈的样子,道:“王爷,我去帮您看看面条好了没有。”
“别走啊。”荣王拦着她,“这戒指可是我娘传给我的,现在我打算传给你。”
是当年的皇贵妃吗。顾若离忙推辞道:“王爷,这使不得,您自己留着吧。”
“拿着。”荣王将戒指摆在炕桌上,嘻嘻笑道:“你知道爹爹对你好就行了。”
怎么这么别扭,顾若离干巴巴的笑了笑,决定等赵勋回来再说戒指的事。
“面条来了。”雪盏端了面进来,荣王就当着她的面,三两下将一碗面吃完了,又一脸舒服的样子,道:“中午吃什么?”
顾若离再忍不住,道:“王爷,我还要去医馆,您看……”
“这样啊。”他摆着手道:“那你去吧,爹爹帮你看着家,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做。”
顾若离苦笑不得,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荣王相处,几乎是落荒而逃,出了门她就找了韩妈妈问道:“怎么办,王爷要留在这里。”
“您尽管出去,王爷下午肯定要走的。”韩妈妈低声道:“他怕七爷呢。”
也对,他总不可能留在这里吃晚饭,想到这里她就松了口气,和韩妈妈道:“那我走了啊,时间不早了,王爷你也不要催着他走,随他的便把。”
韩妈妈笑着应是。
顾若离就带着两个丫头去医馆,在车上雪盏给她倒了杯茶,低声道:“王爷这是一个人在家里没人说话,所以才会赖在您这里吧。”
“或许是。”顾若离心不在焉的喝了口茶,想到荣王妃和赵政,他们都不在家所以荣王一个人确实有些冷清。
此刻,荣王妃正惊喜的道:“你要进宫?”
“嗯。”赵政的一脸的不服气,“荣王还是荣王,我是荣王府的长子,这是不争事实,我一定要进宫和圣上说清楚这件事。”
荣王妃凝眉道:“可你怎么进宫。”
“有魏谦啊。”赵政负手而道:“魏谦说说这两日圣上会出宫来,到时候让我去醉春楼等着,娘,现在不用出宫也能见到圣上。”
荣王妃不信,“你说圣上会去那种地方,谁和你说的。”
“您别管了。”赵政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您还有银子吗,给我一些。”
荣王妃带出来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她连名下的一间铺子都卖掉了,不由道:“小钱还有一些,大钱没有。”
“那您先都给我。”赵政道:“若是不够,您再去想想办法。”
她想办法,她能想什么办法,除非回荣王府将她的嫁妆拿出来,可是……那是她最后的退路,只要他愿意,她永远都是荣王妃,可要是将嫁妆拿出来,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不行。”荣王妃道:“你要是用钱,我们就只能卖宅子了。”
赵政懒得管这些小事,就道:“您看着办吧。”话落,起身要走,荣王妃喊道:“你又去哪里。”
“我出去还要事事都和你回禀吗。”赵政不耐烦的应了一句,大步而去,荣王妃噗通一声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道:“去将临街的那间铺子挂出去。”
房里的婆子就应了一声是。
第二日,就有人相看,那间铺子是她当年的陪嫁,也是她娘的嫁妆,没有想到到了她手中却保不住了,她坐车去了谈了七千两将铺子买了,上车后心口就跟开了洞似的,灌着冷风。
“你请我还是我请你。”忽然,车外传来荣王的声音,她听着一愣就掀了帘子看去,就看到荣王和顾若离并肩走着,他一脸的笑容,“要不然你请我吧,你也不是寻常女子,请爹爹喝酒吃饭的钱还是有的吧。”
顾若离看了他一眼,回道:“那您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啊。”荣王眼睛咕噜噜一转,道:“吃馄饨吧,本王记得金簪胡同后面有一家馄饨很好吃,小的时候我还吃过两回。”
金簪胡同后面没有卖馄饨的,只有卖饺子的,她回道:“没有了,您再选一家。”
“那去吃饺子吧。”荣王其实无所谓吃什么,他就只是想和顾若离混熟了,“娇娇啊,你喜欢吃饺子吗。”
顾若离没辙,他是长辈又没有对她怎么样,她拒绝不了只能由着他闹腾,“我都可以,王爷,走吧。”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渐渐走远了。
荣王妃看着面色冰凉如霜……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居然真的赖在了那边,怎么着,还想让他们养老送终,就凭赵远山那脾气,怎么可能给他养老送终。
她揪着帕子,摔了帘子道:“回家去。”
车子又动了起来,渐渐消失在街面上。
赵勋在都督府交代完事后,正要准备出门,忽然就外头就有小內侍冲了进来,道:“将军,奴婢有事回禀。”
赵勋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望着小內侍。
“将军,您快去宫里看看,方才徐阁老进宫递辞呈,圣上允了。”小內侍说着抹了一脑袋的汗,赵勋眉头微拧,道:“然后呢。”
小內侍又道:“圣上这会儿喧了袁大人进宫了。”他话刚落,就听到外头又有內侍喊道:“将军可在,圣上请您去乾清宫。”
那就是为了文渊阁大学士的职务了?
赵勋负手起身,看着小內侍问道:“圣上这两日都见过什么人?”
“没有啊。圣上昨晚歇在乾清宫的,除了见了一位扬州的商人,什么人都没有见过。”內侍回道。
赵勋没说话大步出了都督府。
他进乾清宫时,徐翼、宋己、翁叙章和杨文雍等几阁老都在,唯独袁伟昌一个六部尚书夹在当中。
“远山。”赵凌很不高兴,愠怒道:“你来的正好。朕要命袁大人入驻文渊阁,他们一个个都拦着朕,好像朕做这点决定都不行了。”
赵勋目光在宋己面上一扫,看向杨文雍,道:“何以拦着圣上?”
杨文雍回道:“袁大人只是一个天景四十年的进士,七年前才回京,坐礼部尚书一职也不过才两年的时间,朝中比他更有资历的人大有人在,若跳过别人推举了他,必然会让许多人不服。”
赵勋微微颔首,看向圣上,道:“圣上,杨阁老说的不无道理。”
“朕知道。”赵凌就道:“那行,杨大人说说看,除了袁大人你意推举谁?”
杨文雍犹豫了一下,觉得圣上的话中还有话,他要是说了孙升邈,那么圣上就一定会提还空置着的东阁,到时候孙升邈进文渊阁,那么袁伟昌势必要入东阁……
这样对于他们来说,表面看是赢了,可是一点都不值得高兴,因为本来这两个位子,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现在居然无端的要让出去一个。
今天的事很奇怪,杨文雍心思电转,拱手回道:“老臣只觉得都察院的孙大人,户部的张大人,吏部的陈大人,甚至于兵部的刘大人资历都要远超袁大人。”
他报了一串名字,弄的赵凌下面的话都不好说了,他皱眉看向宋己,问道:“宋阁老呢,你怎么说。”
“老臣主荐袁大人,没有别的缘由,只因袁大人为人端方,行事磊落。”宋己看向杨文雍,挑眉道:“如若杨阁老觉得不妥,老臣也无话可说,不如就听您的,孙大人入驻文渊阁,只是徐阁老急着要走,这位子可不能空着,您看呢。”
这就跟下棋一样,抢不到文渊阁,他们就退一步盯着东阁,如果连东阁都抢不到,他们就去占都察院,当着赵凌的面,赵勋就是再霸道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逼着他们无路可走,也不可能吃相太过难看吧。
有的事,寻常赵凌不过问,可要是过问了,看他赵勋还怎么独揽大权。
赵凌脸色就难看起来,不悦的看着杨文雍。
赵勋打量着赵凌,若是没有人一而再而三的提,赵凌是想不起来这件事的,他咳嗽了一声,道:“圣上,内阁之位关乎江山社稷,没有合适的人选,微臣看不如暂时空着。”
“可是空着两个呢。”赵凌忽然拍了桌子,道:“这件事朕做主了,徐翼一走,文渊阁让孙升邈,东阁就给袁伟昌。就这么定了。”话落,他蹭的一下站起来,负手走了。
宋己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赵勋,又朝脸色极其难看的杨文雍看了一眼,继而抱拳和袁伟昌道:“袁大人,恭喜恭喜!”
“多谢老大人。”袁伟昌呵呵笑着,两人边说边出了门。
杨文雍沉着脸和赵勋道:“……将军,您看……”圣上突然发难,这打的他们措手不及,要是周旋他们是有十分把握的,可是现在上上亲自拍板,实在是始料未及。
“稍安勿躁。”赵勋摆手,道:“先出去再说。”她负手在牵头,杨文雍和周东卿以及翁叙章等人随在其后,翁叙章抱了抱拳和众人道:“老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众人回了礼,翁叙章快走了几步出了宫门,一上轿子他身边的幕僚就随了上来,无声的回了翁府,他的幕僚就低声道:“老大人,您看圣上这是怎么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翁叙章道:“是圣上听人挑拨了。”
幕僚惊骇的道:“您的意思是圣上对赵将军……”他的话没说完,翁叙章已经摆手打断他,“这个不会,圣上对赵将军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瓦解的。今天的事,背后定然另有隐情。”
若是圣上想扶植另一方势力和赵勋分权,那么这件事就复杂了,可若是圣上只是心血来潮做了这一出,那么过不了两年袁伟昌还得从内阁下来。不足为惧。
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圣上是怎么突然来的这一出。
------题外话------
今天开家长会,我急着出门,错别字中午回来改,发现了又忍不了的,就给我留言哈,告诉我哪个字我回来改。
☆、199 对策
杨文雍和周东卿脸色都很难看,本来十拿九稳的事,突然就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前日宋己的折子老夫还当是他试探。”杨文雍低声道:“不成想转眼功夫他们居然就成了。”
周东卿看了一眼垂眸走着神色难辨的赵勋,道:“这背后一定有人撺掇。将军,您看是不是后宫之人?”
朝堂里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有本事做到这个地步。
“先弄清圣上见的那位扬州富商是何许人。”赵勋沉声道:“此事,应和他有关。”
杨文雍和周东卿皆是一愣,一个富商怎么掺和到朝堂中来了,“此事只有魏公公知道,那人进了养心殿后在里头待了好半日,走时先是坐的轿子,后上的马车,没有人见到他的容貌。”
赵勋面无表情的道:“蛇过留痕,他既是人就一定有迹可循。”
“那东阁,怎么办?”杨文雍不甘心啊,丢了东阁他们就丢了半个话语权,太重要了。
赵勋漫不经心的道:“能坐稳才是长久,不急,先做完此番省察!”
眼下,重中之重还是三年的省察。
杨文雍和周东卿都没有再谈,三个人出了坤宁门,身后有內侍匆匆跑来,喊道:“赵将军,太皇太后请您去一趟坤宁宫。”
“赵将军去吧,我和杨大人回衙门。”周东卿道。
赵勋颔首转身去了坤宁宫,太皇太后正坐在罗汉床上,见他进来忙招了招手喊道:“远山到这里来坐,祖母有事和你说。”
“祖母!”赵勋在太皇太后身边坐下来,邱嬷嬷上了茶出去关了内殿门亲自守在外面。
太皇太后低声道:“听说圣上今儿动了怒,还斥责了杨阁老,定了袁伟昌入东阁?”
“嗯。”赵勋颔首道:“圣上亲自定的。”露出欣慰的样子。
太皇太后打量着他,心里转了几转,道:“圣上也是,也不是事先和你说一声,突然来这么一手,闹的大家都措手不及。你啊,要是不高兴就去问问他什么意思。是不是真看中那个袁伟昌了。”
赵勋语气平和的道:“圣上既定了袁伟昌,就必然有他的理由。我做下臣如何能事事都要过问。”
太皇太后暗暗松了口气,可又怕赵勋只是宽慰她,就笑着道:“行,那哀家就不管了啊,你们自己处理去吧。中午就在这里用膳吧,你可好久没有陪哀家了。”
“好!”赵勋颔首没有多言。
两人安静的用了午膳,赵勋起身告辞出了坤宁宫,太皇太后就和邱嬷嬷道:“去和皇后说一声,让她这两日将静安请到宫里坐坐!”
邱嬷嬷明白,太皇太后这是怕赵勋心中不悦,所以让方樱请顾若离来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