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长脸色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都是兄弟部队的事情,把部队内部的事情摆在外人面前,总不是个事儿。可张师长的谨慎截然相反,刘政委怕是喝高了,根本不看张师长的脸色,大手一摆,“嘿!施秋老弟,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们这儿一片,都归人家高原军区管的,那高原军区,你知道姓啥?”
如果施秋没有记错的话,恐怕是姓刘。
一时间,施秋沉默下来。
要说有人针对张师长和刘政委,根本说不通。没有他施秋,这两个人根本不算什么,费不着花精神去管,丢在罗布泊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自生自灭也就是了。显然,是有人借着打击张师长和刘政委,绕着弯儿来对付施秋和桃源的。
“嘿,情报不准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毕竟那边不是我们的地盘,情报员也是人…”就算在这个时候,张师长仍旧不忘帮上面开脱,可惜他这话说出来,首先发难的却是刘政委。
“老张!”
酒劲上涌的刘政委死命的拍着张师长的肩膀,“老张,你少帮那些畜生说话,摸着良心,你说说,说说,要是情报正确,我们会损失那么大?上百条汉子,上百条啊!还有炮兵部队,都他妈的是畜生!畜生啊!”
“上百条?”
“张师长,你老实告诉我,这次你们的损失到底是多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能够用于作战的士兵,大概就是千五左右,上百人战死?那岂不是百分之十的阵亡率,你还真能忍啊!”施秋轰然拍案,在座之人,除了刘政委俱被惊的浑身一抖,齐刷刷的拿眼神瞅着施秋。
“哈,死了的也就算了,施秋老弟,你没有看到野战医院,床都不够用了!”刘政委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顿时让施秋饭也不吃了,一把揪住张师长的胸襟,“你倒是说啊,是谁他妈干出这种事情来的?说啊!”
张师长满脸的苦笑,任凭施秋揪着自己,还将杯里的酒一口饮尽,“施秋老弟,这事儿查不到真凶的,情报,是参谋部下发的,而炮兵部队,我们当时根本无法联系上呀!事前说好了的,但真正需要的时候联系不上!你当我没有去质问过?人家就一句话,说是根本没有受到支援请求,是我们自己的通讯器材故障,你说,我他妈怎么分辨?怎么分辨啊!我在炮兵部队都掏家伙了!不信你问刘政委,他妈的下了我的枪,还给我记过,记过,我草!”
原来张师长还有这么一出,居然还是背着处分!
施秋算是明白了,为啥一直都是刘政委在骂骂咧咧,感情张师长是闹过了,却无功而返,面子上挂不住啊!至于说那个处分,嘿,师长和政委驻地都不回,直接来桃源,岂不是已经很说明问题,谁还在乎一个处分呢?想到这里,施秋示意裴韵将众人的杯子都满上。
反正人也是站着的,施秋端起满满的酒杯,团拜道:“多余的话咱就不说了!今天张师长和刘政委两位不嫌我这里庙小,悍然前来,我施秋虽然不是什么人物,但也敢丢下一句话:从今天开始,部队里的将士就是我施秋的兄弟,他们的家属就是谭门的家属!就凭两位一句话,人都送来桃源,我负责安排,绝对不说二话!”
“好兄弟!”刘政委第一个响应施秋的话,站了起来,紧跟着是张师长,此时他的脸上不服颓丧,反而显得非常激动,“老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就是担心死去那些兄弟,好多都是有老有小,这世道一乱,我就算是会孙大圣的分身术,怕是也管不过来!有你老弟这句话,我算是彻底放心了!这杯酒,我喝!”
谭八和两个女人也站起来,施秋说什么,他们当然只有赞成的份,更何况,接受这支部队和他们的家属,是众人早就商量好的计策,别的不说,至少这是一支真正经历过铁血考验的队伍,在而今这个和平年代,显得至关重要。
当然,桃源高层的这种共识,并没有人透露给张师长和刘政委,所以施秋现在豪迈的说出来,就宁两人感动不已,齐声表示,唯施秋马首是瞻!
接下来就是继续喝酒。
刘政委的酒量明显不如在做的几人,几圈之后,满脸通红,眼神迷离的梭到桌子下面,要不是坐在旁边的施秋眼疾手快,恐怕整个人就要钻进桌底了。
“这家伙,酒量不行酒胆贼大!”张师长虽然眼神也有些晃荡,但说话还算清楚,瞅了眼刘政委,笑道:“老弟不用管他,扔到墙角去,睡上一觉他自然就生龙活虎了,没事,没事!”军人嘛,喝醉是经常的事情,施秋也是过来人,不过他好歹是地主,不能真像张师长说的那样,把人扔到墙角就不管。
“小舅,找个人来,送刘政委去休息,房间,就定在第二层吧!”
第二层?
张师长或许不知道,但其他人可是非常清楚,住第二层的,也算是桃源的核心高层。难怪当初施秋在分配房间的时候,二层还空出那么多间来,原来是早就为这些后来人准备的。谭八怪异的瞅了眼施秋,当然,他不会傻到质疑施秋的命令,抱起如一滩烂泥似的刘政委,走出餐厅而去。现在饭桌上就剩下两男两女。李菲菲和裴韵两个都是女人,张师长和刘政委刚才就没好意思灌两女的酒,谭八刚才倒是想,可惜两女根本不给他面子,谁乐意给八卦男面子啊!所以现在还清醒的很。
别说李菲菲和裴韵,光是看施秋那清亮的眼神,张师长就知道,今天怕是大势已去,以后再跟施秋吃饭,必须把警卫排里几个能喝的家伙都带上,只有老哥两个,明显不够人家砍的,失策啊失策啊!
不过身为军人,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鼓起余勇的张师长,最终被施秋挑在马下,刚刚安排好刘政委的谭八掉头回来正好碰上,没说的,直接抗过去,两个战友挨一块儿睡下。
“小子,你真是打算把这支精兵生吞了?”安顿好一切回到食堂,谭八看到施秋还在慢条斯理的夹菜,干脆坐下来,问道。
施秋点点头,“干嘛不吞,人家上面的人都不介意,难不成我还介意不成?他们不是指望借力打力么?我就偏偏不给姓刘的机会,嘿,这可是刘家帮我们的忙呀,张师长两个都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要想降服他们,正常情况下,我得花多少功夫?现在有人帮我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要不是考虑到两人的感受,我都想送块牌匾给刘家大少爷了!”
裴韵和李菲菲两个在旁边窃笑,施秋说的一点没错,看人家喝酒的气势就知道,根本是憋着一肚子火气来的,被施秋故意撩拨两句,不点着才怪!
“谁让咱们自己人都不争气呢?练武功练了一辈子却没真正上过阵的大有人在,哎,拎不起的嫩豆腐,真有事发生,难道你指望他们来保卫桃源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跟上面交待呢?”谭八皱着眉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小酒,他距离喝醉还有一段距离,身体好的人,怎么喝都不容易醉,尤其是像谭八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喝起酒就跟没胃似的,直接同肠子啊。
“交待?我给谁交待?哼,我倒是想看看,有谁敢来我这里要人!小舅,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要怂,回头张师长他们送名单来,你就照着名单点人,只要他们敢送,我就敢收!”
眯着双眼,施秋眼神似是无物,却又让三人不敢对视。
战死疆场的战士,他们当中会不会有跟施秋当初同样命运的人?他们的家人谁来守护?或许施秋一开始心中带着功利,但随着张师长和刘政委把他们的遭遇讲出来,施秋感觉心中某处被狠狠的触动了!
他原本还有条件的,不过热血上头,一下子就什么都忘了,只剩下愤怒!
“这事儿还没完呢!我一定要去上面问问,是不是在西部高原,某些人就可以只手遮天了?现在灾难不是还没有全面爆发么?怎么就有人想铲除异己呢?”
“你还要去找上面?”不仅仅是谭八质疑施秋,就连李菲菲那双妙目也瞪着施秋,显然,两人是不同意施秋这样做,过了,太过了!
“怎么?你们有意见?哈,信不信我就算直接找上姓刘的,他也不敢放个屁!”
施秋的两眼中似是跳动着火焰,一不留神,就会升腾燃烧。
“看来老公也喝到位了!嘻嘻!”李菲菲站起来,一把把施秋搂在怀中,眼睛却瞟着裴韵,面色含春道:“小丫头,今天晚上,有没有兴趣来姐姐房间啊,一起玩游戏啊?”
“骚啊,真不是一般的骚!老夫顶不住了,先闪!”
谭八平常就没有长辈的架子,即使是在李菲菲和裴韵面前,他仍旧是夸张的丢下一句话,抓起桌面上剩下的酒,掉头就走。
施秋哈哈一笑,他心中憋着气,确实需要发泄一下,李菲菲的提议,恰到好处,让他心中痒痒,顺手将李菲菲搂在怀中,对着裴韵道:“不管你愿意不愿因,今天晚上,你都必须跟我走!”
低着头,虽然周围没人,但裴韵还是感觉不好意思,但施秋的话又让她无从拒绝,有时候,无声就是默认,裴韵那想吃又怕烫的模样,让施秋和李菲菲同时发出大笑,在施秋怀中的李菲菲探出一只手去,将裴韵拉住,“走吧,姐姐疼你呢!”
第565章 单挑
泛着粉红色光芒的房间,与众不同的摆在正中央的大床,一层轻薄的淡紫色纱缦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如同包裹花蕊一般,将整张大床包裹起来,粉红色的光芒映射着淡紫色的纱缦,产生出如同环境一般的效果。
床很矮,也很宽,尤其是在李菲菲这间本不算宽敞的房间里,让人感觉房间里好像除床之外就再无余物,而一提到床,尤其是提到美女的床,总会让人浮想联翩。薄薄的纱缦当中,若隐若现的有人影在动,有时候在被子下,有时候会露出一片片雪白的肌肤,空气中也震荡着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如同无形的手指勾动神灵的琴弦一般动人。
“啊……”
李菲菲高亢的声音结束掉房间里这种旖旎的气氛,片刻之后,又是裴韵的喘息开始回荡。
施秋始终没有发出声音,他就像是一头憋足了劲头的耕牛,在疯狂的宣泄着自己身体里积蓄的能量。
……
一直到第二天凌晨。
即使是跟两个女人鏖战一夜,也不会影响施秋习惯的晨练,鸡叫之后、日出之前,施秋必然会走出房间,来到露天的空地当中,舒展筋骨,开始晨练。
修炼一途,不进则退。
即使施秋早已经进入先天境界,而且还有改造过的强悍身体打底,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偷懒,这二十年的光阴,皆是如此,从未改变,或许,这也是施秋成功的原因。成功者之所以成功,往往就在于成功者能够坚持。
缓缓拉开架势,从施秋最熟悉的养身太极拳开始,一般晨练要在一个小时之后结束。在外人看来,施秋的动作极像公园里晨练的老头子,慢慢腾腾,毫无气势,殊不知,真正的采气和养气,就是在这种缓慢的动作当中,一点点的完成,一点点的沉淀。
不仅仅是施秋,几乎所有的修炼者都会在凌晨时分开始自己的锻炼,古人云:一日之计在于晨,不是没有道理的。
然而让施秋意外的是,当他晨练到一半的时候,居然在晨练的人群当中,看到了面色发青的张师长。
“他不是喝醉了么?怎么也起来了?”
强压心中的疑问,等到自己晨练完成,收气之后,才慢慢踱步到张师长身边。
张师长穿着一件部队上常见的军绿色背心和一条迷彩裤,光膀子上汗津津一片。“嚯嚯”的吐气开声之中,施秋认出,张师长这是在练劈挂。
劈挂也算是华夏大地上流传较为广泛的一种拳术,当然,流传的纯属外家拳,而且在部队中修炼者甚多,招式大开大合,刚劲有力、利落干脆。正是因为劈挂拳易学好练,一上手就有极强的攻击性和杀伤力,而且不惧群战,所以在华夏军队中才会如此风靡,只是施秋没想到,连张师长也是劈挂爱好者。
不过等他再看下去,却发现张师长并非仅仅是个爱好者。
初时,张师长的脸色还有些发青,但随着时间推移,整张脸逐渐红润,而被他带动的空气当中,居然有一丝丝的酒味儿,显然,是昨夜的酒精,随着张师长的运功,被彻底从身体里逼出来了。
要达到这种境界,就已经不是个爱好者所能做到的。
施秋越看越有趣,干脆就在旁边找个地方坐下来,不慌不忙的等着张师长晨练。
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张师长才收了架势。他早就看见施秋,直到晨练完毕,他才擦着额头上的大汗,来到施秋身边,“庄稼把式,倒是让老弟看笑话了。”
施秋笑着摇头,“若你这也是庄稼把式,那天下劈挂高手恐怕都是农民了,嘿,老张,过于谦虚那就是骄傲,身为军人,骄兵必败哦!”
听施秋这么一说,张师长的脸色略显尴尬,哈哈一笑,“哦?老弟对劈挂也有研究?怎样,能不能看出我刚刚打的是那一家的劈挂?”
坐在地上仰着脖子说话始终是不爽,施秋拍拍屁股站起来,“哪一家?我看就是你老张家!”开玩笑,施秋可从来没有研究过什么劈挂,他怎么可能知道是哪一家,所以只能随口胡诌,却没想张师长脸色骤然变色,愣愣望定施秋数息之后,才竖起大拇指:“厉害!没想到我们老张家的祖传劈挂,老弟你都能认出来!”
“扑哧~”
施秋心中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嗯,打的不错!挺有气势!”
虽说张师长听过不少关于施秋的传说,也看过施秋偶尔暴露出来的一招半式,但他此时血脉喷张,而且正好施秋又说中了他劈挂拳的来头,于是心中一热,脱口道:“想请不如偶遇,不如我们就在这里过过招?”
“过招?”
‘老张不会是还没醒吧?’无论张师长的劈挂拳看起来有多么流畅、犀利,但在施秋眼中,那也就是个法门而已,而且老张本身都还没有真正利用这个法门,渡过从后天至先天的难关,别看他打的精彩,身体底子摆在哪儿,跟施秋完全不是一个层次,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所以施秋摇头,“我昨儿喝的多了,又在菲菲的房间…嗯,小舅,正好你在这里,要不,你跟张哥喂喂招?”
谭八确实就在,而且身为资深八卦男,当看到施秋跟张师长站在一起闲聊的时候,谭八基因当中的八卦精神再次发作,早就恨不得过来偷听,只是碍于施秋,不敢太张狂而已,现在听到施秋叫他,屁颠屁颠的冲过来,“啥?过招?”
“跟他?”
虽然谭八是真正的谭门嫡系,只是从外形来看,谭八过于单薄,尤其是他那张脸,原本就干瘦干瘦的,再加上两撇八字胡须,分明就是一个狗头军师的造型,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练武者。所以张师长听到施秋的话,难免有些惊讶,拳脚无眼,万一让谭八爷有个好歹,可不好交代。
“废话什么,让你跟张师长过招,你不敢啊?”施秋挑起眉头,瞪着谭八,“张师长练得的家传劈挂,你们一个拳一个脚,正好可以取长补短。”
一个拳一个脚,施秋这话无疑就是在告诉张师长,既然谭八是谭门的人,肯定练的就是谭腿,不要小瞧谭八。
“好!”谭八将上衣一解,退后两步,向着张师长拉开架势。
同样,张师长也从施秋身边推开,两眼精光灼灼,罩定谭八爷。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这一对持,施秋就明显感觉到两人气势上的差别,先不说功夫的高下,仅论气势,谭八爷就输上一大截,那张师长双脚随意摆放,身体松弛,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头随时可以扑出去的猛虎,相比之下,谭八爷看上去就像一条胆怯的毒蛇,明明猎物就在眼前,却又不敢随意进攻。
“好!”
施秋忍不住爆喝出声,却引来更多的人围观,听说是谭八爷和部队的张师长切磋,不少晨练结束的人,都停下脚步,站在旁边看起来。
“都没事干啊?该吃饭的吃饭去!”
围观的人越多,施秋发现谭八爷脸上越是紧张。张师长是客人,而且年纪比起谭八爷来,也要小上不少,以练武者看来,谭八爷这个年龄阶段正是炉火纯青之时,即便有“拳怕少壮”这种说法,但对于以修炼腿法为主的谭门来说,谭八爷才正当时。
身为长辈,当然,是谭八爷自认的长辈,他是不会首先对张师长出手的。
所以在施秋眼神示意下,张师长也不跟谭八客气,大喝一声,劈挂出手!
劈挂讲究的是“快、准、狠”一旦出手,后面的攻击就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直到将对方打倒为止,而张师长显然是家学渊源、从小修炼,刚才晨练的时候还不怎样,此时真正施展开来,就连心中有所准备的施秋,都被这迅猛的起手吓的心弦一颤,连忙望向谭八,生怕他老人家顶不过这锋芒,才一交手就败下阵来,面子上过不去。
其实这倒是施秋小巧人家谭八爷了。
虽说谭八爷不是军人,没有那种杀人盈野的气势,但毕竟同样也是家传渊源、勤修苦练出来的,人或许没有张师长杀的多,但用拳脚跟人切磋的时候,却是不少,而且近年来,能够跟谭八切磋的,个个都是高手。
眼见张师长锋芒如炙、双手如同车轮般碾压而来,谭八不慌不忙的挪动脚步,既不是直接后退,也不是单纯的左右晃动,而是如同踩着无形的圆圈一般,在直径三米的范围内,挪动着身形,这是谭腿的一门基本功,那些未出师的谭门子弟,每天都要练习的跑缸沿——一口大水缸,直径两米左右,缸沿的宽度也就是三、四公分,而谭门的弟子每天至少要在上面跑个百把圈,才算是完成任务。
内容虽然枯燥,但效果却是得到历史的证明,经过跑缸沿训练的谭门子弟,无论是双脚的力量,脚步的准确性、神经反应速度,都得到明显的提升,更重要的是,一旦养成习惯,那么在实战当中,就可以彻底抛开对双脚的控制,始终保持围绕敌人,绕圈子进行攻击。
而谭八此时表现出来的,就是这种基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