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突然笑了起来,"看来晴荷姨娘早有算计,可惜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她黑色的眸子眨了眨,那模样既无辜又可爱,"我可是从未与三妹有来往的。"
见晴荷微微发愣,她又加了一句:"除了在祖母这里,出了佛香居,我跟三妹可是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晴荷只觉得有一瞬间,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之前她一直以为杜雪娥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定是杜薇与三小姐联手的结果,可是杜薇现在居然说她从未与三妹有过交往。
"祖母如果不信,可以差人去三妹那里去查上一查。"杜薇脸上笑容更盛,晴荷隐约觉出些异样来。
要冷静!她暗暗告诫自己,现在她还是站在有利的一面,杜薇纵然能证明自己没有去过三小姐那,只要她找来的证人一口咬定与杜薇有染,到时只要验明正身便能将她推入万劫不覆之地。
抬头望着杜薇,却见她神色自若,丝毫不见紧张之色。
晴荷心中不由得一动,莫非自己漏算了什么?
☆、第115章 你有人证,我也有!
)杜老太太居然真的差了方妈妈去叁小姐院子询问,不多时方妈妈回来禀道:"大小姐确实从未去过三小姐的院子。
杜老太太阴沉的脸色微微缓了缓,看向那男子的目光中隐隐带了三分怀疑。
晴荷见了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事情眼看到这份上了,只要再向前一步,就能把杜薇拿下,以解她心头之恨。
可是,这個杜薇总是在关键时候跳出来打断她的计划。
二少爷杜子悉把玩着手中折扇,突然道:"虽说此人言辞中多有疑点,但总要验證一番才好下定论。"
大夫人疑惑的看着二少爷,"子悉,你的意思是"
"验明正身!"杜子悉双目微眯。弯弯的眼睛好似初一的玄月。纤细〡尖锐。
"不可!"大夫人尚未开口,杜老爷断然拒绝道,怒声喝道,"薇兒就是我的女儿,不论她以前是何身份,我都不会追究,而且我与夫人绝不会认错自己的女儿!"
此言一出,晴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杜薇她凭什么?失踪了十几年,竟然还能得杜老爺与大夫人如此信任,疼爱,这這根本是常人不可想象的。
不过晴荷的脑子转的极快,突然间,一个大胆的猜测跃入她的心中。
莫非,杜薇这大小姐的身份,还另有什么隐情不成?
先不用说普通人家的女儿,就算是生在帝王家的公主。纵然身份显贵,只要一旦名誉有染,马上便会失去父母的**爱,重则甚至要取其性命,方能洗脱耻辱。
为何杜薇这小贱人却能次次瞒天过海,将杜老爷与大夫人握在手里,耍得团团转呢?
杜老爷并不是昏庸之辈,之前她也曾数次旁敲侧击,追问杜薇的身世,杜老爷却全都搪塞过去了。
现在到了要她验明正身之时,杜老爷竟然仍旧如此维护杜薇,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晴荷此刻眼底一片血红,咬牙切齿。
"事到如此,唯有让她验明正身,方能证明她是否就是十娘,还请老祖宗做主!"晴荷将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
"母亲。"大夫人突然站起身,径直向着杜老太太跪了下去,"薇儿身上仍有守宫砂,儿媳妇乃亲眼所见。还望母亲开恩。"
"大夫人,此事还需老祖宗亲眼过目才算作数。"晴荷冷冷道,她的消息得自孙府兴盛行的一位管事,那人曾是她以前的相好,而那管事的消息自是来源于孙富。
晴荷千算万算,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孙富当初在江上初遇十娘时,便听李甲称十娘是他的小妾,便以为十娘已经委身于人。
只有杜薇知道,真正的十娘还是个清倌,完封之身,自然不惧他们提出验身。
不过纵然这样,她也不能让别人如此轻易的便将她这身子验了,后面还有她准备好的戏份没出场呢。
杜薇不紧不慢来到杜老太太面前,先是轻轻扶起大夫人,然后正色道:"祖母,薇儿这里也有人证,祖母要不要先见见,然后再做定夺?"
"你也有证人?"这一下就连大夫人都愣住了。
杜薇笑了点了点头,"要说起这几个证人来,你们都还见过。"
说着转身向着门外道:"大哥,将他们都带进来吧。"呆住厅扛。
话音刚落,只见杜逸帆自门外带进来一对年轻夫妇,手里牵着一个八岁左右的男童。
众人一见俱都认识,正是那日到府上诬陷杜薇是他们家媳妇的柱儿,以及他真正的妻子双儿。
刚进门来柱儿与双儿便齐齐跪下给众人磕头,男童却是瞪着大眼睛四处打量,突然看到一边跪着的那个尖嘴猴腮的男子,不由得大声叫起来:"爹爹,那天要杀了我跟娘的,就是这个人!"
众人脸上无不露出惊骇之色。
柱儿抬头细看,怒意顿时上涌,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揪住那人,"那日到客栈与我们商谈陷害杜大小姐之事的人中,就有他一个。"
那男了吓的拼命挣扎,嘴里却仍在辩解,"你,你在说什么,我,我没见过你!"
"你没见过我?"柱儿像蒲扇似的巴掌一下子便扇了过去,"你们这些黑心肠的,居然骗了我,背地里还要杀了我的老婆和孩子,要不是被杜府的大少爷救了,我今天就见不到她们娘俩了!"
柱儿越说越气,将那瘦猴般的男人按在地上,一顿痛打,屋里的丫鬟婆子俱都傻了眼,眼前这情形,倒底是管?还是不管啊?以那男人瘦小枯干的模样,再这么打下去,只怕几下就要没气了吧?
偷眼看向杜老爷,只见他面沉似水,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就连大夫人也是面无表情,只是急坏了晴荷姨娘,她左拦右挡,想将柱儿拉开,但是她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用。
看着眼下这情形,就连杜老太太心里都明白了七分。
只怕晴荷找来的这个证人,就是上次撺掇柱儿他们到府上来诬陷杜薇的那伙人。
莫非她真的冤枉了这个嫡孙女?
不过纵然她心知自己有错,可又碍着面子,不肯承认自己的错处,心里想着,倒不如直接让柱儿将这人打死,直接将这事掩盖过去的好。
杜老太太这么想着,于是也不发话,只任由柱儿爆打那人泄愤。
二少爷神色幽幽,望向大少爷杜逸帆的目光中略带愤恨,杜薇见了不禁蹙眉,她分明从他的眼底发现了一丝哀怨。
这大男人搞的什么嘛,用这种眼神盯着别的男人看,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晴荷,你可知罪?"杜逸帆冷冷道。
晴荷愕然抬起头,望着神色冰冷的大少爷,整个人犹如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勾结外府陷害杜府的嫡长女,你可知身犯何罪?最后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杜逸帆平时多是和颜悦色,府里就连下人都极少见他发火,这时只见他面如寒霜,不怒自威,就连晴荷的心里也跟着打颤。
"我我什么也没做,她她真的不是杜府的大小姐"晴荷还想再说下去。
杜逸帆突然上前一把拉开柱儿,将那被打的半死的瘦猴般的男人提起,一把扔在地中央,"晴荷姨娘说此人是她的远房表弟,只怕父亲还不知道他在凉州城都做些什么营生吧?"
杜老爷紧锁双眉,问道:"莫非你认得此人?"
杜逸帆轻笑一声,"我当然认识此人,他在兴盛行的布店打杂,是苗管事手底下的伙计。"
兴盛行!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了晴荷。
"晴荷!"杜老太太怒喝一声。
晴荷吓的双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第116章 突然造访的世子爷
- 怎么会這样?事情原本不是这么安排的啊?
晴荷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
孙府向来与杜府不合,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可是这事怎么会扯到之前的那件事上?而且柱儿和双儿这些人,不是被杜薇处理掉了吗?
那天他们当众让杜薇颜面盡失,她怎么可能会留他们活命,通常遇到这种事,至少也会送官,就是私下处死都极有可能。
她茫然的抬眼看着杜薇,怎么可能?她居然将他们留了下来?
杜薇扫了一眼晴荷,对杜老爺道:"幸好女儿之前多有留意,故此让大哥将柱儿他们留在了凉州城里。那日之事虽然看似了结。但背后欲加害女儿之人尚未查清,女儿不得不防,故此才留了他们为日后人證,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看着杜薇唇角向上挑起的微笑,晴荷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
莫非,自己从一开始便落进了她的全套?她走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计算之中?
晴荷知道,今日之事,再无回转的余地。
纵然杜老爺与大夫人不追究,可是杜老太太这关她卻过不去。
谁不知道杜老太太这辈子最重视的便是杜府的名声,谁要与杜府过不去,就是与她过不去!
想到这,她突然哀嚎一声,猛地扑到杜老爷脚下,大哭道:"老爷,求您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表弟在兴盛行找了活计,他只是跟我说,看到大小姐跟那风尘女子十娘长的一样,我便信了,我真的没有跟孙府串通起来陷害大小姐的意思啊!求您信我这回吧!老爷!"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晴荷这次是真的感觉到了恐慌,如果连杜老爷都不肯相信她,她以后要如何在杜府立足?
"老爷,求求您,念在我忠心耿耿服侍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相信我一回吧,我真的不知道他与孙府有关系"
她紧紧拉着杜老爷的袍子,哭得声嘶力竭。
杜薇看着以往光彩照人的晴荷现在哭得花容失色,全无美感可言,心中不由得连连叹息。
若是她哭得再有些美感,只怕杜老爷便要受不住了吧。可惜,你错走一步,姐就不客气的落井下石啦!杜薇心中的小人笑得猖狂。
"证人就在眼前,你以为不承认别人便能相信了吗?"杜薇反把晴荷刚才的话返送回给了她。这不亚于当场一记耳光,直抽得晴荷眼前一阵阵发黑。
"你口口声声说此人是你表弟,可你知道他是何时到了凉州?又是何时进了兴盛行做事?"杜薇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晴荷。
"这这些事我不好过问"晴荷的回答相比之下显得尤为无力。
"不好过问?笑话!以你晴荷姨娘的聪慧,谁能相信你刚才所言?而且你居然还将他私下带进后宅,你还真是心大!若是被那有心人见了,只怕生出的可不只是闲话那么简单了。"
杜老太太的脸色暗了几分,晴荷私带外面男子进后宅,这种事情确实有欠考虑。
先不说这会引起流言蜚语,光是几位小姐也都住在后面的院子里,不出事还好,若真出了事,晴荷就是以死谢罪都难逃其责。
仿佛是为了让晴荷彻底死心,杜逸帆对杜老爷道,"此人名唤陈四,在兴盛行苗管事手下做事,已有五年光景,根本不可能是晴荷姨娘的什么表亲。"
晴荷这时已经快要绝望了,她死死扯着杜老爷的裤脚哀求道:"老爷,求您相信我呀"
她话音未落,只听杜老太太怒道:"晴荷,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杜府对你不薄,你却勾结外府陷害杜府嫡女。"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晴荷的身上,包括那些丫鬟婆子等下人,她们都想看看,这个时候,向来能言善辩的晴荷姨娘还能说出什么来。
突然,晴荷将目光转向了二少爷杜子悉。
杜子悉面无表情,握着折扇的手却猛地收紧了,关节紧崩,隐隐发白失了血色。
"二少爷"晴荷刚张开嘴,只觉后背突然一凉,对面二少爷那双弯弯的笑眸中,直射出两道幽暗的寒光,她只觉得就连内心都被他看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