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相到底是什么呢?“真相”不过是一些道貌岸然的人别有用心的人加没有脑子的人,挟正义攻击他人以从中取乐。这些统称键盘侠或者大喷子的人,倒也谈不上坏,可是发扬起煽动舆论的能力时,真是比坏人更可恨。
郑颖平复好情绪,去找余友谊。他还在坚持给沈一帆打电话。
然而余友谊有多坚持想要联系上对方,对方似乎就有多执着地不叫他们联系上。
余友谊的手机没电了。他终于放弃打往大洋彼岸的电话,颓丧地坐下来。
郑颖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
余友谊抬起头,本来英挺而充满男人味的一张脸,现下怎么看怎么像被敌方严刑拷打过的我党特工。
郑颖冲着他呲牙咧嘴笑:“友谊哥,你别为我担心!”
余友谊看着她,声音里都透出了苍凉:“我联系不上沈一帆他们!这时候他要是能出来主持一下大局就好了!”
郑颖用力拍余友谊肩膀,笑容里有着异于平常的坚韧:“那就不联系他们了!我不能每次都靠沈爸爸擦屁股,我也得自己扛扛事!”
余友谊看着她的笑脸,猛地别开了头。
郑颖没有看到他眼底浓浓的自责不忍,以及涌动着异样情绪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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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颖不想吃哑巴亏。她想把事情前前后后解释清楚。
问过余友谊,被准许后,郑颖发了条微博,说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的微博发完,骂她的私信短暂地变少了。
很多人表示懵逼,说已经看不懂事情的真相,在法院最后判决下来之前,选择封嘴吃瓜围观。
郑颖忍不住呵呵。有时候法律只做出代表它自己立场的公正,却代表不了真相。
郑耀祖给郑颖打电话,激动地说:“郑小红,你又红了,我还想去探你的班,你最近混哪个组,快告诉我我给你送汤去!”
郑颖直接挂断电话并拉黑了这个和她姓同一个姓的傻逼。她比较庆幸的是自打家里败落房子卖掉抵债后,父母就住到乡下陶冶情操去了。也多亏这样,这些污秽的网络暴力才惊动不到他们。
郑颖本以为这次舆论风波就此差不多也就渐渐消停下去了。
但事实证明她又想错了。
有自称知情圈里人的爆料者爆料说,郑颖是因为想红挖空心思要傍某个业内大佬,然而个人资质有限,人傻情商低,怎么傍都傍不上,于是在《灰爱》里没能当上女主角,一气之下又改去傍一个刚从国外回来什么都不懂的有钱人,这回傍成功了,有钱人给她投了电影,就是《灰色爱情》。
“这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没想到郑颖居然还有脸洗地,发了那么一个扭曲真相白莲花至极的声明!”
这下好了,吃瓜群众的情绪又沸腾起来了,郑颖简直遭受到比之前更猛烈的一波舆论攻击。
郑颖看着所谓知情人爆料的帖子,差点笑哭了,她对导演吐槽:“他妈的这个成大花他还要不要脸!把真事儿反着编能编得这么正义凛然,上下五千年的坏人里我第一个服他!”
郑颖关了帖子去找余友谊。走到余友谊门口,她发现他也在看帖子。
他一边看一边把毕生骂功都施展了出来招架在成墨阳身上。郑颖听得很陶醉。原来余友谊不骂她而骂她讨厌的人的时候,是这么的伟岸迷人。
骂了一会,余友谊扣上了电脑。
他吸了一支烟。
然后拿起手机。
郑颖以为他又要坚持不懈地想联系沈一帆,结果那边电话接通,余友谊一张嘴,郑颖差点跪倒。
“成总,”余友谊对着手机说,“我们能见面谈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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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墨阳答应见面。余友谊让他选地方,成墨阳就把见面地点莫名其妙地安排在了离谁都不近的七彩茶楼。
余友谊赶过去的时候,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小姐正在姿态优雅地给成墨阳滤着茶。
他一到,成墨阳就让服务员出去了。
“知道我为什么选这里吗?”成墨阳拿起茶杯抿了下润了润唇,一笑,“自打看过郑颖穿旗袍,我就特别爱看女孩子穿旗袍!”
余友谊握了握拳,没有接话。
成墨阳自顾自地笑,一点都不尴尬,边喝茶边问着:“余老板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呢?”
余友谊放在膝头的拳头握得更紧:“就是想来问成总一句,您是不是真打算这么毁了她?”
成墨阳放下茶杯,笑得一派慈悲:“她也可以选一条不毁掉自己的路走!”
余友谊喉结滚动:“成总,您这么大身价,何必和一个小女孩计较?这不太合您身份吧!”
成墨阳转着手指上的玉石戒指:“这说明我把她看得很重要,不是吗?男人嘛,总有点征服欲的,尤其对得不到的人总会格外用点心。”
余友谊脸色从白变青,握成拳的手,骨节都攥得发了白:“成总,说实话,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打交道了,上次我内心不够坚定,护不住我旗下的人,但这次,我是宁可从此退圈,也要护住郑颖的。”
成墨阳和他的紧绷形成对比,一派悠然地笑:“ok,你想怎么做,随你好了,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而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
余友谊深吸口气:“这回这件事,能不能撤诉私了,还郑颖一个好名声?如果因为这件事毁了郑颖的前途,我想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局面!”
成墨阳无所谓地耸耸肩:“可以啊,私了的话,赔钱吧。”
余友谊:“您想让我们赔多少?”
成墨阳挑挑眉稍:“你让郑颖来和我谈的话,或许能少赔点。”
余友谊腾地站起来:“那我们还是等法院裁决吧!”
他说完不再看成墨阳的一眼,夹风带雨地起身就往外走。
成墨阳看着竹帘震动的门口一笑,低头喝茶。蓦地他又抬起头看向门口,表情一变。
他脸上带上了笑,眼神里射着光,冲着站在门口的人说:“既然来了,过来坐下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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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颖走到刚刚余友谊坐过的位置前,坐下。
成墨阳屏退了服务员,亲自给郑颖倒了一杯茶,郑颖不喝。
“放心,没下迷药!”成墨阳笑着说。
郑颖平静地答:“我对你说的放心并不放心!”
成墨阳轻声笑起来,端起她面前的茶自己喝了。
“说吧,背着你经纪人来找我,想要干吗。”
郑颖看着他:“我就看看我来亲自跟你谈的话,你打算叫我们赔多少钱。”
成墨阳看着她,眯起了眼:“看你想赔什么,赔人,一分钱不要。赔钱,很多很多。”
郑颖腾地站起来,动作气势跟刚刚余友谊一模一样。
“那算了我们还是等法院裁决吧。”
她说完就也夹风带雨地奔着门口走。成墨阳从身后突然叫住她。
“郑颖,后面那波舆论的节奏,不是我找人带的,是陈晴。”
郑颖顿住脚步,回身,表情疑惑:“你觉得在我看来,有区别吗?你跟我澄清这件事的意义是什么呢?”
成墨阳冲她眯着眼笑,声音幽沉:“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手下留着情呢!”
郑颖强忍着踹桌子的冲动,深吸气:“您呢,带了一波节奏之后,在一边看热闹,看着其他人再带起另外一波节奏,然后跟我说您对我手下留着情呢!成老板,做坏人做成您这样大言不惭逼人领情的,我真是头回见,也算是长见识了,谢谢您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阵气愤的风。
成墨阳在这阵人走余香的轻风里,眯着眼,喝着茶,幽幽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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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成墨阳派人到余友谊公司表达了一下他同意私了的“情义”和“诚意”。
他说了个赔偿数目,告诉余友谊,赔了之后可以考虑帮郑颖洗白。
这数目在有钱人眼里并不算大,也肯定比法院裁决的数目少很多。但对余友谊这种公司来说,就需要砸锅卖铁凑一凑了。
为了赶紧摆脱成大花的纠缠,余友谊使劲筹钱。于是一组人变得比从前更穷了,郑颖已经连口辣条都吃不上。
郑颖劝余友谊:“别给小花吃罐头了,我都不吃零食了,我们一起从嘴里给你省钱!”
余友谊表示小花不叫小花,“它叫小红,你不要给它乱改名字!”以及,“就算饿着我也不能饿着它,再说罐头钱小万出。”
郑颖这才知道万雨辰已经正式签给了余友谊。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她私下去劝万雨辰:“卷铺盖跑路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往火坑里跳,当心友谊哥以后逼你陪富婆给小花赚罐头钱!”
万雨辰死活不肯走。
“我找大师算过了,大师说我现在一定要经历一个大低谷,将来才能达到一个低谷峰值乘以二十的大高|潮!”
郑颖很服气他的盲目乐观主义精神。但她很怀疑他的语文是生理老师教的,因为低谷的对应词明明应该是高峰而不是高|潮。
沈一帆那边依然联系不上。有时候郑颖实在疑惑会忍不住问余友谊:“他其实是个外星人吧?溜出来喝喝茶采采花什么的,现在又被母星人捉回去了。”
余友谊想抽死她:“你脑洞可以开得再大点,直接把我们都吸进去,烂糟事正好一了百了!”
后来余友谊想了想,决定联系一下梁维远试试看。他总觉得梁维远和沈一帆家里有着某种更密切的关系。
几经周折,他联系到了梁维远。他告诉梁维远,片子被人告了,在国内已经下架,并且还要赔钱;国外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想听听沈一帆的意见,但是联系不上他。
梁维远在电话那边“哈”的一声:“您啊,也先别惦记找他了,他们家现在乱成一锅粥,根本顾不上你们这档子事。至于赔钱嘛,我可以先替他借给你,你把卡号告诉我。”
余友谊很有骨气地说:“但我不是来跟您借钱的。”
梁维远说:“真不借?”
余友谊于是流畅地报了自己的卡号。
“等解了燃眉之急,以后我一定加息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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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友谊去找成墨阳赔钱的那天,成墨阳不肯收。
“让郑颖亲自送来,我立刻撤诉,并且帮她洗白。”
余友谊二话不说带上卡转身就走。
告就告吧,无所谓了。大不了摘个肾赔。郑颖洗不白就黑着吧,范冰冰当年被黑成那样现在也翻身了,说不定郑颖也有这样的运气。
反正说什么都不能让郑颖来送钱,黄鼠狼给鸡拜年是黄鼠狼没安好心,鸡好歹是无辜的,但鸡要是主动去找黄鼠狼过年那鸡就是24k纯傻逼了。
他铁了心地往外走。成墨阳在他充满骨气的背影后,出声笑:“余老板,您现在争了一时之快,以后会连累整个公司的艺人都没有好日子过的!”
余友谊没理他,硬气地一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