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郑颖话锋一转:“告诉你这些话的师姐,是谁啊?”
叶璃怔了怔:“就、就是高我两级的师姐呀……”
郑颖:“高两级?那应该是万雨辰的同学呢,是谁啊?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她是和倪裳认识,还是和倪裳身边的人认识啊?”
叶璃被这一连串的问题怼得支支吾吾,无言以对。
“……”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中。
旁边有人站出来打圆场:“郑颖你看你怎么突然较真起来了,你看叶璃都让你给吓着了!她胆子可小着呢,你快别吓她了!”
叶璃应着这话,脸上真的有了怯怯懦懦的表情。
郑颖在心里简直想要冷笑。
胆子小吗?看不出来啊,往沈一帆身边凑的时候多么勇敢果断啊。
她不再理会叶璃,省着真被人说欺负胆小同门。
她转头对大家好声好气地说:“关于倪裳和成墨阳的事,大家以后还是不要乱传了。你们有人亲眼看到倪裳爬了成墨阳的床吗?没有吧,没有看到的就不应该乱说。外面还有人传我想爬成墨阳的床但死活都爬不上去呢!”
其他人听着她的话,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叶璃的助理忍不住从人群站了出来,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郑颖:“郑颖,你不是最爱恨分明嫉恶如仇的吗,怎么现在还白莲花起来了!倪裳她平时那么挤兑你,你现在居然还替她说话,我们是没看到她爬成墨阳的床,可你也没看到她没爬啊对不对?”
郑颖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
“一码归一码,”她看着叶璃的助理,字字清脆地说,“我也觉得她有时候针对我,纯属没事找事,那些时候我也恨不得喷她一脸。但关于被谁睡过这种谣言,我自己都深受其害,为什么还要看着它继续去祸害别人呢?”
她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回想着不久前倪裳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倪裳抽了她自己一嘴巴那场戏之后,曾经说:我不屑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无论戏里,还是戏外。【第五六章】
当时从这句话里,郑颖就基本确定,倪裳一定没有被成墨阳睡过。
她那么骄傲,如果真的被成大花睡了,她不会讲出这样的话来。
郑颖对叶璃的助理说:“倪裳为人确实傲了一点,但说实在的,以她的地位和实力,她有这份傲的资格。等我将来用演技压倒她的时候,我会比她更傲,我会傲她一脸!所以叶璃,我们都奔着演技使劲吧,以后你师姐传给你的这些话,就不要继续传了吧。”
叶璃红着脸,小声小气地回答了一声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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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拐角的暗影里,静静站着一个人。
前边化妆间的喧嚣声平息下去后,她慢慢走向自己专属的化妆间。
推门进去,她看到了沈一帆。
沈一帆对她微笑:“你占了友谊哥的休息室,我把我的休息室让给了他,我只好到你这里来休息了。”
倪裳看着沈一帆,发了声意味深长的笑。
“你是求之不得换到这里来的吧?可以离那丫头暗中近一点。”
沈一帆垂下眼眸不做声。
半晌后他抬起头,看着倪裳,轻轻开口。
“你都听到了,是吗?”
倪裳冷笑:“当然,不能辜负你沈公子特意发来的邀请信息。”
沈一帆笑了一下。
倪裳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沈一帆又笑一下。
“没什么目的,就是想让你知道,郑颖她很好,真的很好。”他的神色忽然有点落寞起来,“我护不了她一辈子,所以真希望你能看到她的好,以后就算没有我坐镇,冲着她的心性人品,也希望你能待她稍稍和善一些。”
倪裳又是一声冷笑,讲了脏话:“这个组里还真他妈不缺情圣!”
☆、第六十章舍得吗舍不得
第二天是星期六,这是剧组每周一天的休息日。
本来大家都应该休息的,可是天公翻脸,忽然下起雨。
剧本里正好有场思妍和娴姐在雨中的对手戏,导演顺势调整拍摄计划,把郑颖和倪裳这场戏提到了当天来。余友谊跟着演职人员一起到了拍摄场地,沈一帆不能淋雨,留在了酒店。
不知道雨究竟能下多久,导演很担心这雨只下一会就停而来不及拍完完整一场戏,于是在各个环节上都拼了命似的抢时间。在他的夺命连环催中,道具灯光演职人员通通以最短时间各就各位。导演于是急火火地冲到郑颖面前,想方设法地调动她的情绪。
“小姑奶奶,这雨要说下一天能下一天,但要说停一眨眼也就停了,所以拜托你好好演,千万别像前两天那么ng,万一拍一半雨停了,咱就白折腾了。好了,来,我们抓紧酝酿一下情绪,这场戏里,当你听到娴姐告诉你董彦良他要爱死你了,而娴姐她自己是个特务时,你要表现出又开心又难过的情绪来!”
郑颖听着导演喋喋不休的教诲,努力压榨自己的感官,想逼出又开心又难过的情绪。
可是怎么逼都是又难过又难过,没有开心……
导演要崩溃了。倪裳在一旁等得有点不耐烦,走过来对着导演说:“您回去吧,坐下以后数十个数就喊开始。我帮你调动好她的情绪。”
导演:“……”
导演脸上挂满了对这个世界及这世界中一条叫做倪裳的生命的不可思议。
看着倪裳冷漠中透着笃定的神情,导演半信半疑地走回到监视器后面。
默念十个数,这期间他看到倪裳对郑颖说了什么。郑颖似乎表情一变。
好像有点戏!
十个数数完,他有点豁出去一试地大声喊:“开始!”
镜头前,先是郑颖和倪裳在雨中对峙的画面。
然后是倪裳的特写,她所扮演的娴姐对思妍说:“董彦良他自始至终爱的是你。我?我只是个比你藏得更深的间谍,所以我爱他再深又有什么用呢?他不爱我!”她说着这句台词时,脸上表情是沉痛的绝望与认命的难过。导演看着不禁默默唏嘘。这句台词是倪裳自己改的,想必她是在借着戏文发泄真心吧。
这句台词后,轮到郑颖的特写。
导演盯住监视器。他有点担心郑颖会不会又被倪裳的演技秒成渣。
但这次竟没有。
郑颖她居然,把又高兴又难过的境界,演绎得和这场雨一样,如实如幻,淋漓尽致。
思妍的台词一说完,导演欢天喜地喊了声“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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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喊卡后,郑颖依然沉浸在又高兴又难过的情绪中。但她不是因为沉在戏中的情境没走出来,而是因为开拍前倪裳对她说的那句话。
“沈一帆这个人真是很无聊,昨天他八成是吃饱了撑的,还特意把我叫过去,浪费我的时间跟我展示你这人到底有多好。你知道他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他觉得自己要死了,护不了你一辈子,所以希望趁他自己还活着,让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这样哪怕他哪天不在了,冲着你的心性人品,让我能对你和善一点。”倪裳说到这时,冷笑了一声,“你那位干哥哥可真够有趣的,秀恩爱都秀我这来了!”
听完这些话,郑颖心里翻江倒海一般,耳朵里为天上的雨自动配上了轰轰的雷,她整个灵魂都跟着雨声雷声热烈了起来。
一刹那间,她又高兴又难过。
原来他那么喜欢她。
可是他居然舍得冷处理她。
郑颖吸吸鼻子。有人上场来给她撑伞。
她往对面望,发现倪裳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回到棚里,导演宣布既然雨中的戏顺利完成了,大家就散了回酒店继续休周末假日好了。
道具组按人头数准备了雨伞,大家领完伞三三两两往回走。郑颖让余友谊和导演一起先回去,她要去蹲个厕所再走。
余友谊骂她一句屎|尿精和导演先走了。
郑颖从厕所出来后,拉灯关窗做善后工作时忽然发现伞筐里还剩了一把伞。
她明明记得刚刚有几个人是两人打着一把伞回去的,因此不可能有多余的伞剩下才对。
那么这是什么情况呢?这是谁领了又故意扔下不要的吗?
她打着自己的伞,拎着那把多出的伞,走出门去,带着点疑惑地四处望了下。
环顾一周后,就要收回视线时,眼角连同目光都是一抖。她把视线再挪回去一些,定定睛,居然在刚刚拍戏场地不远处的一颗树下,看到了倪裳。
倪裳孑然地站在树下。雨水从树叶交错的缝隙间漏下来,砸在她身上。她对身上被雨水摊开的濡湿置之不理,只是直直地站着。
郑颖忽然心里发酸。
她见不得一向骄傲得趾高气昂的人忽然在雨下展露出孤寂的落魄。
她提着伞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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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颖站定在倪裳对面。
雨水像透明的流动的墙,淅沥沥哗啦啦地奔跑在她们的视线之间。
郑颖没有自作多情地直接走上去把伞撑过倪裳头顶。她相信和倪裳这么骄傲的人打交道,与其那样,不如像现在这样先问上一句:“你需要伞吗?”
倪裳笑了。
“你好像越来越摸得到我的脾气了。你要是直接撑过来,我会让你走开到一边去。”
她没有直接回答郑颖的问题。郑颖顿了顿,想了一下,把伞斜靠在树干上。
“那我把伞放这了,你用的话就自己撑,不用就留给来捡它的有缘人。”
她放好伞转身要走。
倪裳却在她背后忽然出了声。
“你等下有事吗?”她的声音在清凉的雨声中,被衬托得似乎有了一丝温度。
郑颖停下脚步,怔了下,转回身来,有些疑惑不解地答:“倒也没什么事。”所以你是想要干啥?
倪裳看着她,忽然一笑:“陪我聊聊天喝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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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颖和倪裳去了影视基地旁边的一家小饭馆。
她们在包间里坐下,不一会酒上来了,她们互相静默无语地碰杯干掉一小盅酒润过胃后,郑颖开门见山问:“你想找我聊啥。”
倪裳翻着眼皮看她一下,又半垂下眼帘,声音清凉地问:“在你们眼里,我这次进组来的目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