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站了一盏茶的功夫,溜回了书房,也忘了命人安排沐浴洗漱,整个夜里就这么沉浸在方才那个惊心动魄的吻中。
    没有被他发现吧?
    楚宴躺在床上,一个人如是想。后来,认为自己想多了,安慰自己没事。
    第二日一大早,楚宴带着负责盥洗的下人推门进卧房,前脚刚进屋,便见夏明懿一身雪白中衣坐在床边,应该是刚刚起身,于是命人在门口等候。
    屋内还残留着几日来积存的药香,这一点,夏明懿自爬起身后就注意到了,于是,又情不自禁的让他想起了整日药不离口的妹妹。
    此刻见到楚宴,夏明懿表情瞬息万变了一下,随即微微别开脸,开口问道:我睡了几日了?声音饱含磁性,只是听起来略显沙哑。
    楚宴若无其事般走过去道:还好,也就四日吧。
    话落瞧了瞧他身上那身衣服,又道,躺了几天,身上都发霉了。一会儿在我这里洗个澡,顺便换身衣服吧。
    夏明懿没没拒绝:麻烦了。
    楚宴命人进屋。很快两个端着托盘和木盆的小丫鬟自外面盈盈走进来。
    当两人见到夏明懿清醒的坐在自己的对面时,她无不惊讶又脸红的连忙垂下头去。
    夏明懿看到其中一人手上端着药,问道:这是什么药?
    整日待在府内,除了他家大人外,小丫鬟难得见到这么好看的人,于是有些略显羞涩的回道:这是我家大人特意交代奴婢拿来煎的,说是有排寒祛湿,强身健体的功效。
    夏明懿道:放在这儿吧,我稍后再喝。
    小丫鬟探究似的看了眼楚宴,见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于是壮着胆子道:大人吩咐过了,一定要您趁热喝。
    夏明懿看向楚宴,楚宴假装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你随意。
    刚说完,夏明懿已经接到手中,仰头一饮而尽。下一刻,旁边迅速递上来一颗梅子。
    楚宴几乎将那梅子送到他嘴边,险些碰到他的唇,笑嘻嘻道:吃了这个嘴里就不会那么苦了。
    夏明懿微微惊了一下,当即没有做出反应。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片刻,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最终,夏明懿犹疑之后,伸手接过来,含入嘴中。
    盥洗后,用了些饭,夏明懿简单洗了个澡,丫鬟将衣服放到门口,知会了一声便关门退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夏明懿本以为外面没有人了,洗完正准备出来穿衣服时,不料,正见楚宴笑呵呵站在自己对面,似乎也尴尬了一下,但很快移开目光掩饰过去,摸摸鼻子道:你的衣服脏了,只好委屈你穿我的了。说完,伸手指了指旁边。
    眼下,夏明懿是有求于人,再怎么郁闷,当然也不会随便甩脸色。
    他不自然地接过来,避开对方说不出道不明的异样目光,手脚麻利的穿好,速度之快,好似生怕被他多看几眼,难保自己不会戳瞎他双眼。
    待他全部穿好,楚宴忍不住扫了一眼,被他发现后,干笑两声,忍不住赞美道:还挺合身,想不到原來你穿紫色也这么好看。
    简直就是个妖孽好吗?
    此时,楚宴内心浮过一片惊艳之词。
    夏明懿一愣,没有回应,也没像以前一样一脸恼羞成怒劈头盖脸的反驳回去。穿戴完毕,终于言归正传:我们走吧。
    第55章 交换
    见他主动开了头,楚宴虽然还想和他多待一会儿,但知道他回家心切,且自己也没有理由留人,于是应声道:好,我去让人备车。
    陵王府的下人们这几日来惶惶不安,虽没有确凿的消息证实夏明懿的情况到底乐不乐观,但大家还是心照不宣的认为出事了。
    两辆马车前后驱到陵王府时,两名门卫一看是自己主子回来了,连忙为其开门。
    两人步下马车,楚宴同夏明懿并肩向里面走去。突然,夏明懿向他询问自己母亲知不知晓自己病倒的内情,楚宴道:下官哪敢有半点隐瞒,全都老实交代了。
    夏明懿心下一沉,又道:那你怎么说的?
    楚宴道:还能怎么说,车夫和我府里的下人们都是人证,何况大夫也诊断出你因寒气入体昏迷。我想为自己开脱都难,所以喽,就说你当时有事找我,我一事忙不开身,过后忘了请你进来,于是便发生这种不幸了。
    否则若说自己是故意的,岂不自挖坟墓么。他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婉太妃,以及整个皇室?楚宴才不会傻到这种地步。
    若换做以前,夏明懿必定会无情的回上一句你倒是还知道怕死。此刻他并没有追究此事,而是话锋一转,心思略显沉重道:一会儿见了我母亲,我会将此事揽到自己身上,与你无关。你切记不要说错话,否则以为母亲的性格,我难保她会不追究到底。
    楚宴笑着应道:听你的就是。
    二人行到怡心苑,扫院的小厮见人回来,一时悲喜交加的迎上去,连忙禀报称:王爷您终于回來了,公主她前夜发病,一直到昨天夜里才稍稍稳住,之后昏睡了一天一夜到现在还没醒。您快去瞧瞧吧。
    话刚刚说完,面前哪哩还有什么人。
    夏明懿冲进屋后,同一时间,楚宴眉心紧蹙起来,与那小厮询问: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重?
    小厮回道:小的也不知道。公主的病始终不见好转,到后来连下地都困难了,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多天,太医每日来两次,每次都说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
    楚宴听完之后,一副不敢置信。他紧紧抿起唇,一想到这次夏明懿突然急切的来找他,原来是事出有因。又想到自己为和夏明懿置气避而不见,此时心里无比悔恨与自责。
    我真是
    楚宴懊恼一声,话不多说,赶紧提步进屋。
    此时,他心下沉重的走进屋,正好见到婉太妃也在。
    楚宴已经有好多年沒有见过婉太妃了,如今再见,除了在岁月的沉积下,气质略显雍容沉稳了些,容颜竟沒有多大变化,可见保养得当。
    婉太妃一心扑在昏迷不醒的夏瑾蓉身上,当下没有留意看他,待见到他时,也不过是情绪不高的简单寒暄了两句罢了。
    夏明懿和婉太妃了解了目前夏瑾蓉的情况,楚宴在一旁听着,听到婉太妃声音梗塞的说可能需要准备后事一事时,心头猛地一紧。
    忽然间,楚宴慢慢望向床上的人儿,随即一动不动。
    不得不说,即便经历重病缠身,床上的女子依然还是美的,只是,已经不及先前那么娇艳了。那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窝,那干涩皲裂的双唇,以及那苍白面如纸色的脸,沒有一处不让他感到戳心和可怜。
    尤其对比起以前的明媚阳光,楚宴愈发难受。
    而这一刻,她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可惜她却全然不知。
    你和我出去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
    夏明懿突然道。
    楚宴闻言,和他一道出了卧房。夏明懿走在前,带他走到一条幽静嫌少有人经过的石子路上。
    沉吟片刻,夏明懿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楚宴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会从他口中听到求这个字眼。有点受宠若惊道:你直接说什么事,我尽力而为。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在她余下不多的日子里,你能好好对她,不要让她伤心,尽力满足她的一切需求。
    知道自己以非亲非友甚至是敌对的身份提出这些要求对他并不公平,于是说完这些,他又补充道,当然,我不想强人所难,更不想占你便宜。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做到,即便只是在她面前做戏哄她也好,我愿意许你一件事作为交换。并且,任何事情都可以,包括我的命。
    第56章 独处
    他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楚宴怔怔的看着他。见他神情凝重,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一时之间,内心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些什么?
    其实,夏明懿对他提出这种要求,也算不上过分一说,更何况金贵如他,都扬言拿命来换了,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楚宴拒绝谁都可以,唯独他。略一迟疑,立时应道,好,我答应你。至于作为交换的条件,等我以后有需要的话再说吧。
    不可否认,楚宴刚刚一瞬间有动过私心。只不过,那个想法也只是短短一瞬。
    听他答应,夏明懿心里的一颗石头总算落了下來。
    因为答应了夏明懿的条件,自然而然,楚宴被留宿下来,按夏明懿的意思说,等人醒了,可以第一时间看到他。
    夏瑾蓉再次醒来时,是在次日晚膳过后。当她见到楚宴时,一时各种委屈涌上心头,眼前浮出一层水雾:你来了。
    夏瑾蓉声音微弱的说道。字虽不多,然而其中却饱含了很多情绪。
    此时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像是个好不容易找回来丢失的玩具的孩子。
    楚宴正要解释,却不想下一刻,眼前的人儿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不会來了。
    楚宴忍住内心的苦涩,柔然一笑,温声安慰她道:怎么会呢,最近我只是太忙了,所以沒时间过來看你。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为她擦掉眼角的泪。
    突然,她破涕为笑:没关系了,你来了就好。
    夏明懿看着她一脸开心的样子,原本绷紧的一根弦渐渐松弛下来,面色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素日里,夏明懿虽然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冷面感觉,可人却是个心思清明的,他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自己可以为夏瑾蓉做些什么,以及做不了什么。于是这个晚上,他思虑一番,还是决定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夏明懿将屋内以及院里的所有下人全部支走,就连疑心重重的婉太妃也被他借口歇息为重给请了回去。
    楚宴明白夏明懿的用意,于是安心下来配合他。
    两人聊了不多时,当夏瑾蓉试探的问到他有沒有意中人之时,他一愣。
    楚宴内心自嘲一笑,有意中人又如何?只怕是这辈子与他都沒有缘分了。于是不假思索的笑了笑道:还沒有。
    在他面前,夏瑾蓉向来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感情。听到说没有,既有些失落,又感到是种解脱。
    失落的是自己没有在他心上,解脱的是,他也不曾喜欢过其她女子。
    她不甘心,问道:那,宴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楚宴被问的再次一愣,然后努力想了下,接下来要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才好。
    稍顷,他尴尬一笑,沉吟回道:无非是温柔贤惠的吧。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毕竟从来没有喜欢过,倒是刚刚被那么一问,突然就联想到了夏明懿那张冷峻的脸。而他之所以这么胡说巴道,他想,世间大多男人不都喜欢这种类型吗?先糊弄过去再说。
    夏金融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问道:温柔贤惠的很多,可是,你已到了成家立室的年龄了,为何迟迟不娶妻呢?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入你眼的吗?
    楚宴从來就对女人沒有感觉,难道要他随便娶一个回來当摆饰吗?他自嘲的含糊过去道:一方面是没有投缘的,其二大概是那些稍微有头有脸的佳丽都看不上我吧。
    不会的。她立即抢话道,宴哥哥身边定有许多爱慕者,只是
    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咬唇道,只是从来没有和你表白过罢了。
    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话到这个份上,夏瑾蓉突然心一横,道:其实我想问的是,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
    楚宴笑容一时僵住,这时候,怕是傻子也听得出来其中含义。他心思一转,面不改色道:你很好。
    这句话看似简单,但隐藏的含义可就多了。楚宴知道她时日无多,不能在此时对她坦白什么,万一刺激到她,惹她难过发生什么意外,且不说违背了与夏明懿之间的约定,就说他自己,这辈子定也不能原谅自己的。
    就这样?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她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大满意。
    楚宴不想欺骗她,背脊冒出一层薄汗,生怕下一句说错什么,含笑着小心说道: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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