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节

    第463章
    以徐华为首的莫骑兵未对风军造成多大的杀伤,反倒自己全军覆没,包括徐华在内,被风军砍杀殆尽。
    莫骑兵的全军覆没,代表着莫都镇江再无出城一战的实力,而现在,莫国也无援军能增援镇江。
    莫占宁地在三水军和虎威军的夹击之下,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余力增援镇江?莫国北方大多的郡县被风军占领,更是无法支援镇江,现在就连南方郡县也随着安、桓二军的全面入侵而变得岌岌可危,自顾不暇,所以此时的镇江当真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城,没有外援可以期盼,能不能坚守得住,全靠守军自己。
    可是,目前镇江城内的守军也不是很多,失去骑兵军团,只剩下三十多万的兵力,唯一能让人稍微放心点的就属十万都城禁军。那是从中央军百里挑一筛选出来的精锐之士,战力强,对莫国、对邵方也忠诚,即便都城目前的情况这么危急,连中央军都已出现大批的逃兵,但禁军依旧齐整稳定,无一例逃兵出现。
    现在镇江能让唐寅心存顾虑的也正是都城禁军。他为此事有询问过李进,希望李进能想个办法,让都城禁军倒戈,如此一来,能为己方的攻城除掉一个大麻烦。
    但是李进对此也无能为力。
    都城禁军的主将是林正灵,邵方的心腹爱将,和徐华一样,同是邵方的门客出身,对邵方绝对称得上是忠心耿耿,想让他倒戈,那简直比登天都难。
    听李进这么说,唐寅也泄气了,看来想让莫国的都城禁军倒戈是不太可能了,他随之转移目标,退而求其次,希望李进能说服莫国中央军的将领倒戈向己方。
    李进是大将军,对镇江的布防情况再熟悉不过,甚至不用想一口气就能讲出来。目前镇江东南西北四城的主将分别是白容、周大桂、高鹏、覃泽四人。李进与其中的白容交情最为深厚,不敢说是过命之交,但至少也是无话不谈的知己。
    李家和白家本就是世交,李进和白容相识甚早,说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那并不夸张,算起来,也是好几十年的老交情了。
    现在唐寅让他去说服莫将倒戈,他最有把握的也正是白容。
    当然,他这个有把握是相对另外三将而言的,毕竟他现在已经叛逃到风国这边,白容还拿不拿他当朋友当知己他自己也不确定。不过,他倒戈到风国之后,唐寅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实在无法推托,只能硬着头皮应允下来。
    这天晚上,深夜,李进一个随从都没带,穿着便装,骑着马匹,只身前往镇江的东城。
    当他距离护城河还有五十步之遥时,被城头上守夜的军兵发现。由于已是深夜,加上距离较远,军兵看不清楚他的模样。有人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我是白将军的故人!”李进急忙勒住战马的缰绳,怕守城的军兵认出自己的身份,他还特意把自己的嗓音压得低沉一些,他回道:“兄弟们请让白将军出城与本……与我相见!”
    “放屁!现在敌军已然围城,若你真是我们白将军的故人,又怎么能进得来?我看你就是敌军派来的细作,兄弟们,放箭——”
    “等等、等等!”李进吓了一跳,连声说道:“我确是白将军的故人,若是兄弟们不信,把白将军找来一问便知。”
    这时候,城头上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方有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初瑶居士,向你家将军禀报,你家将军自会知晓。”李进大声回道。他不敢报出真名,之所以用初瑶居士这个称呼,也是别有深意的。
    他的大将军府有一座假湖,修建得极为别致漂亮,白容以前常到他府中做客,有次笑称他家的假湖犹如天上瑶池,还为这座假湖起个名字,叫初瑶。
    现在他报出初瑶居士这个称呼,在旁人听来不会感觉出什么,但白容一听,肯定会猜出他是谁。
    军兵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敢怠慢,万一他真是将军的故人,自己若不理,日后被将军知道岂不要受将军的责罚?
    有一名军兵大声喊道:“你先站在这里别动,我现在就去向白将军去禀报,如果你胆敢哄骗我们,可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说完话,那军兵噔噔噔的快步跑下城墙,向白容去报信。
    李进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他倒不是怕白容认不出自己,他怕的是白容认出自己后,连让自己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下令放箭了。
    他距离护城河只有五十步,绝对在城头守军的射程之内,一旦放箭,自己有十条命都保不住。
    他在此地提心吊胆暂且不提,且说白容。白容目前就住在城下的营房中,距离城墙很近。
    此时他还没有睡觉,而且也睡不着觉,风玉两国百万大军合围镇江,激战一触即发,身为东城的主将,他的压力可不小,这阵子,他也没睡过一宿的安稳觉。
    他正躺在床榻上胡思乱想瞎琢磨的时候,忽听军兵禀报,说城外来了一位自己的故人,还自称叫初瑶居士。
    正处在心烦意乱当中的白容一听初瑶居士,连想都没想,胡乱地挥挥手,怒道:“什么初瑶居士,本将从未认识这么一号人……”
    报信的军兵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心中暗骂:他娘的,来人果然是敌军的细作,就说嘛,将军的故人怎么可能通得过敌军的包围圈,害自己白白跑了一趟腿。
    那军兵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营帐的帐帘撩起,只着中衣的白容从里面大步流星窜了出来。
    他来到那军兵近前,一把把他的脖领子抓住,厉声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人自称什么?”
    没想到将军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军兵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道:“来……来人自称是……初瑶居士……还说……说是将军的故人……”
    初瑶?那不是自己给李进府上的假湖起的名字吗?难道说,来人是……想到这里,白容眼睛突的一亮,李进啊李进,你好大的胆子,都已经倒戈向风国,竟然还敢来找自己。
    他追问道:“来人带有多少兵马?”
    “啊?兵马?”军兵被问愣了,顿了好一会,方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颤声说道:“回禀将军,来人只是一个人,未带一兵一卒啊……”
    “哈!哈哈!”白容闻言,气得大笑两声。
    只身前来的?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李进吗?或者说,他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杀他?他摇了摇头,对左右的侍卫说道:“拿本将的披风来!”
    “将军还未戴盔甲。”“没有那个必要。”
    白容穿着中衣,凳上靴子,只披了一件披风,便随着报信的军兵走上城头。来到城门上方,手扶箭垛,探着身子向外拢目观瞧,可不是嘛,在城前五十步开外的地方孤零零的站有一骑,周围再没有其他的军兵。他眼珠转了转,沉吟片刻,高声喊问道:“来人可是初瑶居士?”
    呦!是白容!在城外等候的李进听闻白容的话音,精神顿是一振,不过紧接着又感到一阵心惊胆寒,自己到底要不要回话?白容会不会下令杀自己?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李进把心一横,壮着胆子,故作轻松地回喊道:“正是!白将军,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啊?”
    嘿!还真是李进!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但听话声,那绝对是李进没错!白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中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他倒不是怪李进倒戈向风国,而是怪他既然有倒戈之意,为何不事先和自己商议,哪怕是和自己稍微提一下也行啊,这么大的事,把自己丢到一旁,他说干就干,根本就没当自己是朋友嘛!几十年的交情,真是一文不值。
    “不太好啊!最近我一位老朋友不辞而别,实在令人寒心啊!”白容有所指地说道。
    李进当然明白白容说的就是自己。他在心中暗叹口气,说道:“白将军,可愿出城与老朋友当面相谈?”
    白容眯了眯眼睛,反问道:“你可是要害我?”
    李进正色说道:“相识多载,我何时有害过白将军?何况我只是一人前来,白将军又怕什么?”
    这倒也是!他二人太熟了,知根知底,李进有多大的本事,白容再清楚不过。只是,自己若擅自出城,传扬出去,吃不了兜着走,但李进敢只身前来找自己,又必然是有极为重要的事。白容敲着自己的额头,琢磨好一会,决定还是冒险出城一趟。他向左右说道:“备马!”
    “将军……”周围的莫军将士皆吓一跳,两军交战之时,擅自出城,那可是大忌啊!
    明白众人的顾虑,白容说道:“城外来人是本将的至交,本领甚大,此次前来,很可能是献护城之策,本将必须得出城见他一见!”
    第464章
    白容未理会周围将士的劝阻,骑着战马,只带两名贴身侍卫,下令打开城门,走到城外。
    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刻,一直提心吊胆的李进也终于长松口气。
    如果白容想杀自己,完全可以让城头上的守军放箭,自己根本没有逃命的机会,既然现在打开了城门,说明白容确想和自己一见。
    等白容带着两名心腹侍卫来到李进近前时,后者急忙翻身下马,快步迎上前去,看清楚白容带来的两名侍卫都是他的心腹,李进放下心来,动容地说道:“老白,现在想见你一面真是太不容易了。”
    白容定睛一看,眼前的这位这不是李进还是谁?
    他也随之下马,在李进面前站定,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剑,一手掐着腰,斜眼打量李进一番,冷笑出声,说道:“嘿嘿,你李大将军还能记得在下,可是让在下深感荣幸啊!”
    一听他阴阳怪气的口吻,李进便明白他定是在生自己的气。
    二人是老朋友了,说起话来也没有必要绕弯子,李进轻叹口气,直截了当地问道:“老白可是在气我不辞而别,突然投靠风国?”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白容气呼呼地说道。
    “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啊!”李进摇头说道:“大王只给我二十万兵马,却要我打下十多万风军驻守的镇江水师大营,别说是打攻坚战,即便是正面交锋的军团对战,我方也难有取胜的把握。能做的和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可是仍被风军杀得大败,我若回都,大王必重罚于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向风军倒戈,这也是我事先没有预料到的事啊……”
    没等他把话说完,白容已被气笑了,反问道:“事先没有预料到的?你刚在前面率军倒戈,后面的家眷就一下子全部失踪,你还敢说你没有做好准备?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李进连连摆手,正色说道:“老白,你这次可是误会愚兄了!”说着话,他把他领军出战,如何进攻的风军,如何遭受风军的夜袭,又如何得到张荣协助的事原原本本讲述一遍。
    最后,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我二人,数十年的交情,若愚兄事先真有心向风国倒戈,又怎会不和兄弟你商议,又怎会不拉上兄弟你随我一并去投靠风国?这么多年的相处,愚兄的为人你会不知?”
    白容闻言,陷入沉默,仔细想想,李进所说的这些倒也合情合理,如果李进不信任自己,未把自己当知己、当兄弟,现在恐怕也不会冒险只身前来求见自己了。
    他沉吟好半晌,语气总算是缓和了好多,关切地问道:“李兄投靠风国之后,风王待你如何?”
    听他的口气不再像刚见面时那么针锋相对,李进明白,自己的话已然打动白容。
    他微微一笑,说道:“风王殿下待我恩重如山,非但未惩处于我,反而还加封我为上将军。要知道风国是没有大将军一职的,能做到上将军,便已是军中之首了。”
    传言竟然是真的,李进倒戈之后还真被封为上将军。白容心中一动,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阴晴不定。未等他接话,李进又急切地问道:“老白,愚兄的家眷可有被搜查到踪迹?”
    白容摇摇头,说道:“一直没有消息。”
    顿了一下,他好奇地问道:“大王已下令全城搜捕,可是这么多天来,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以为李兄找已把家眷接出城了,怎么?嫂夫人他们都还留在城内吗?”
    李进苦笑着点点头。白容忙问道:“在哪里?”李进耸耸肩,说道:“这个……愚兄也不知道啊……”
    “怎么?李兄连我都不相信?”
    “不是愚兄不信兄弟你,而是愚兄确实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安置愚兄家眷之事,是张大人拜托城内的风国细作去办的,后来只传出安置妥当的消息,再未有其它的消息传出。”
    “原来如此。”白容相信在这件事上李进不会欺骗自己,想必李进也很希望知道自己家人所在的地方,这样还能拜托自己去照顾一下。
    他问道:“那不知……李兄这次前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
    “愚兄是特意过来劝兄弟你随我一起投靠风国的。”李进深吸口气,低声说道:“老白,相信你也能看得出来,莫国气数已尽,镇江守不了多久,破城是早晚的事,与其做邵方的陪葬品,还不如为自己谋条活路呢!趁现在战事还没有结束,赶快倒戈,不然等到都城被破,再想倒戈,恐怕就来不及了。”
    在知根知底的老朋友面前,白容也不假装清高了,他皱着眉头说道:“李兄可是堂堂的大将军,朝堂内外,威望甚高,风王能重用李兄,那也是必然之事,可兄弟我不行啊,要威望没威望,要功劳又无功劳,风王如何能重用于我?”
    李进乐了,说道:“老白,你也别妄自菲薄,你可是一国的中将军,何况,愚兄这次前来,就是来给你创造立功表现的机会。”
    “哦?”白容眼睛一亮,问道:“李兄快说说想要兄弟怎么做?”
    “率领东城投军,向风国投诚!”李进眯缝起眼睛,说道:“现在以风玉联军的实力,破城已非难事,怕的是强攻起来,损伤不小,如果老白你能率领东城守军投诚,让风玉联军兵不血刃地进入都城,那可是首功一件啊,别的愚兄不敢保证,保你在风国还继续做中将军绝对没问题。以后,莫国并入风国,风国需要有人在莫地主持大局,愚兄就是不二人选,到那时,兄弟你跟着愚兄,莫地就是你我兄弟二人最大,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听闻这话,白容感觉自己的身子都是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李进说得这些可是极有可能。
    以后风国想管辖莫地,绝不会用风人,只能选择莫人,而在莫人当中,没有谁会比李进更适合的了,只要李进能飞黄腾达,以自己和他的交情,自己的前程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只是,想率东城守军全体一起投诚,并非易事,即便他是东城主将,但麾下还有一大批对邵方死忠的将领,这些人将是自己的大麻烦。
    他眼珠连连转动,喃喃说道:“李兄,此事得容我再仔细斟酌。”
    “哎呀兄弟,你还斟酌什么?难道你还认为愚兄会骗你不成?”李进急切地说道。
    “那倒不是,不过李兄应该知道,丁伯、严松这些人都是邵方的门客出身,对邵方忠心耿耿,而现在,他们可都在东城啊!”
    邵方把他那些门客出身的心腹武将、文官分散到各城,帮他监督各城主将的事,李进当然知晓,后者阴沉地笑了笑,说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等投诚之前,先找个机会把这些人一并除掉,不就结了吗?只要他们一死,下面的那些士卒根本不足为虑。”
    “恩!李兄说得有道理。”白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找机会干掉那些在东城的邵方心腹,确实也不算什么难事,毕竟军中的大多数将士都对这种底层出身只因受大王恩惠而扶摇直上的乡巴佬没什么好感。
    得到白容的首肯,李进面露喜色地问道:“这么说来,老白你是同意了?”
    白容乐了,说道:“李兄都已投靠风国,兄弟我当然是要追随李兄,一并倒戈。”
    李进大笑,拍着白容的肩膀,喜笑颜开地说道:“好!不愧是我李进的兄弟,同生死,共进退。”
    说着话,他回手摸向鞍后,提起一只小布包,递给白容,说道:“非常时期,出城太久,怕会引起怀疑,老白赶快回城去吧!”
    白容接过李进递过来的布包,感觉轻飘飘的,低头看了两眼,好奇地问道:“李兄,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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