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嗤了一声:“蚊子可不会只轻碰了一下不咬人,我至少从未见过这么善心的蚊子。”
心,不知不觉停滞了半拍。
这么烂熟于心的理由居然也能被他用上,真是难得,看着他背过身的背影,穆冥的手指微微靠向他方才碰的位置,那里,似还停着一抹清凉,他手指上的温度,凉非凉,暖非暖。
鬼才信!
匆匆收回手指,他的耳尖爆红!“蚊子赶跑了,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顾景柯手指悬在那,尴尬的僵硬,在她面前随便扇了扇,结舌道:“有……有蚊子。”
“你在做什么?”她眯起眸直盯着他的眼,果真是太累了么,就这么一会就睡得这么沉。
穆冥接触不一样的体温时,“倏”地睁开了眼,眸间冷意点点,清晰明确,犹如星芒微光,她身体的感官何时变得这般差,这人都碰到了她,她才清醒过来。
穆冥动了动眉,又将眉眼皱起,顾景柯魔怔般,缓缓的抬起那只空闲的手,靠近她的眉眼,指尖的触感微暖,他的手指偏冷,冷暖相碰,心尖似被针刺了般有股酸麻感。
怕打扰她般,他连目光都放的温和,柔软的、就像几片羽毛轻刮在她的睫上,伴随着柔伴随着软,没有深情万丈的视线,更没有霸道十足的宣告,就这般轻浅淡然。
盯着久了,还能觉察到她时不时的皱眉,隆起的眉眼,让顾景柯看的微怔,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手撑着额、眼盯着人,眼中似带着笑,她的呼吸平稳、他的呼吸低浅。
走到椅子前顿住,那抹人影已经趴在桌子前睡下,背影微微躬着,清眸紧闭,眼睫垂下的剪影美得妙不可言,眉眼生姿,了却心中忧事,她的指尖微弯,不难发现其纤长细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千古以来的道理,他深知其道,运筹帷幄。
香镇的人,老实纯朴、生活恣意、有些人性子像头牛一样倔,可本性不坏,一旦认清了理儿就会一直认死理下去,二胖这几人就是这样,否则他和穆冥也不会用他们。
“好嘞!”二胖高声应了一句,脸上笑呵呵的提着老鼠的尾巴转身就往警局外跑去,顾景柯看着他的背影一溜烟的没了,这才轻缓地合上门,退了几步进了办公室。
微微勾起嘴角,顾景柯睨着他:“不用了。”
二胖一把接过抽屉,将老鼠抓出来又将抽屉递还给顾景柯,问:“没有事了?顾警官,这还需不需要再抓只来?这田里的老鼠挺好抓的,只要放点米饭……”
意料之中的答案,顾景柯也不再多问,动作小心的拿起桌上的抽屉朝门口走去,脚步轻微,走的很近,他打开门朝前递,静道:“将抽屉里的东西清理一下。”
穆冥捻了捻眉心:“不用了,天转眼就要亮了,就在这将就会儿就好。”
“需不需要回去休息?”顾景柯见她微闭眸子,眼底敛下一片阴影,知她是累了,虽知道她会拒绝,但他忍不住不问,这是典型的明知故问。
穆冥拉开椅子坐下,微露疲倦,抬起手腕看了时间,正好凌晨四点整,褪下手套,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这段时间不停歇的工作,这下神经一放松,顿感疲倦袭来。
“可证明石光长期服用这药物,他的神经和大脑思维都已经受损,极容易被控制。”穆冥敛下眸光,“具体药物的成分还得把药丸送去市局检测。”
“这药有迷幻药的成分。”穆冥看着那只灰老鼠,脸色平静,“单从老鼠的反应来看,这药可使人致幻、精神激动,就像吸食毒品成瘾的人,情绪起伏较大。”
顾景柯手指点了下抽屉的边框,指腹摩擦着木橼,眸光轻抬:“你怎么认为?”
☆、099尾 能吃是福,吃多补补
穆冥久久无言,肖强现在已经暴露,可能幕后黑手早就估算到,现在只能以静制动,让幕后黑手误以为他们现在还未发现肖强,至少延迟发现的时间。
先看那人还会不会再利用肖强做事,若会,就多了契机。
夏季的早晨微微泛凉,不一会两人的发尖沾上雾气,就像冬天的白霜。
二胖带着早饭进警局,看到两人站在门口,而车子已经消失不见,知道杨高和二牛已经走了,他靠过去,将竹篮往前递了递:“警官,进去吃早饭呗,这饭得趁热吃才香!”
穆冥转身打量他几眼,看的二胖心里发毛:“穆警官,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
穆冥不答话,顾景柯抬手拍了拍二胖的肩膀:“她的意思是,你该减肥了,别整天想着吃,你要想着,除了吃,还能做什么。”
二胖这体型,不减肥的话,以后潜藏危害大得多,比如高血压等老年人疾病。
脸色“刷”的一红,二胖用空着的手抓了抓头发:“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能吃是福,总比那些身上没有几两肉的好多了,就像穆警官,就该多吃点补补。”
二胖话语一顿,学着穆冥将她打量了几秒:“否则就只剩下骨感没有肉感,跟竹签一样。”
穆冥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眸光速沉,顾景柯瞧着不对劲,弯了嘴角只差没笑出声,这二胖,真是绝了!居然敢用穆冥打趣,能说是胆子太大,还是该说小孩子不懂事。
抿唇的笑意,竟是到了眼底,那泛动的波纹,如石子打破湖面,泛起的阵阵圈漾,看的人眼晕,也看得人勾进了心里。
这边的当事人二胖红着脸笑了笑,还不知所云,摸了摸肚皮:“宰相肚子能撑船,你们瞧,我这肚子是不是能撑船,而且是一艘大船!”
何止呢,二胖的肚子简直就像是七八个月大的孕妇,过不了多久就能生了。
顾景柯笑看着他,二胖还想再说几句,可偏偏接触到穆冥的视线,冷不丁的噤了声,挎着竹篮往石阶走,挺着腰杆肚皮,直奔警局内,可刚走上台阶就被身后的动静吸引住。
“让那两个外来人把石光交出来!”
这一声吼,引得几人同时转过身看着出声点,只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凶神恶煞,肩膀扛着锄头、手里抄着农用刀,这架势是准备来打架的,那群人以极快的速度逼近。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警局跟前,带头的几人正是四十岁左右的壮年,皮肤因为常干农活被晒得黝黑,那几人光着膀子走在前头,身后跟着大大小小的年轻小孩和妇孺。
带头的人看到人就在警局门口,扬起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住,怒目对着穆冥和顾景柯:“你们两个,不把人交出来,今儿个就别想出这警局,一辈子就给我待在这香镇!”
两人同时皱眉,这些人怎么知道石光被他们抓了,而且看这模样似乎是来兴师问罪的。
“别给我们装傻充愣,快点交出来!”那壮汉吐了口吐沫,骂咧道:“敢在我们香镇动香镇的人,还有没有天理了?别以为你们是官,我们就怕你们了,别当我们好欺负!”
那些人跟着起哄,东一句西一句,一人一个嘴巴,一人一句话,瞬间警局门口堪比闹市。
穆冥和顾景柯觉着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人使诈,不然消息怎么会传的这么快,而且还是遭人质问,这些人肯定只知道他们抓了人,只是不知道为何抓人,或者是曲解了他们的意思。
曲解……联想到肖强方才的表现,这事肯定是他搞出来的鬼!
“怎么不说话,别当哑巴!”又一个壮汉喊话,愈发的不饶人,“我知道你们会说话!”
这时石田和李明远也从警局出来,看到外面这场景明显一愣,两人走过去扯了扯二胖的衣服:“这是怎么了?乡亲们怎么都来了?”
“你们问我,我还想知道呢!”二胖顶了一句,烦躁的一挥手,将篮子放在石阶上就往前走去,石田和李明远想拉住人,奈何手太慢,反应过来后二胖已经去了前头。
穆冥和顾景柯站在那,看着人群,昨晚去看戏的长辈都不在,包括村长也不在,这是为什么?村长他们过河拆桥,还是根本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朝后招了招手,李明远和石田上前,穆冥蹙眉:“你们去一个人找村长,告诉一下这里的情况,若是可以,让他尽快到这来!”
只有让村长来才能阻止这些突然发狂的人,对方有刀有锄头,可他们有枪,可是能朝着他们开吗?答案是绝对的不能!他们是被别人煽风点火,不是出于本意。
若是朝他们开枪,情理不合。
在前头站住,二胖在这时粗着嗓子喊道:“各位同乡,你们这是干啥?穆警官和顾警官给我们查案,帮我们抓真凶,你们可别误会了好人!”
“二胖你这个混小子,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乡里人,你的那颗心是不是黑的没底了!”
壮汉吼道,抬起手指着二胖的脸,一脸的不屑和嫌弃,还朝旁边啐了一口。
李明远走到门口,正想从旁边溜出去,哪知道被一个壮汉堵住:“你想走哪去?告诉你们,今天不交人,不让我们见到石光,谁也走不出这警局!”
李明远瞪了那壮汉一眼,还想往外冲,哪知道壮汉一招手,立马上来几人扬着手中的
☆、100尾 神样对手,猪样队友
肖强从警局内出来,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恶寒起了鸡皮疙瘩,石田在他后面抖了抖身体,只差没配个白眼翻过去,他这下把肖强找出来,这不是给人添乱嘛!
看着肖强的后脑勺,石田心里后悔的要死,可是人已经出来了,不可能再把人推回去,咬了咬牙齿,石田看到顾景柯正看他,慢慢的凑过去问道:“顾警官,有什么事?”
他问的小心翼翼,生怕顾景柯是在怪他多事,扯着笑脸,有些难看。
“去搬个椅子来。”顾景柯手指在台阶上的竹篮点了点,转开眼道:“得吃早饭了。”
石田听了话转身去警局内搬了椅子出来,将椅子在石阶上摆放好,顾景柯慢悠悠的把早点摆放好,拿起个小馒头咬了一口,那模样就像这里只有他一人,完全不受干扰。
外界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完全不存在,穆冥走过去,弯下腰拿起一个干干净净的白面馒头啃了口,清香微甜,唇齿留有余香,用空着的手拿起个咸菜包子往前一递:“吃吧。”
眸光冷沉和她动作极为不符,石田看她这动作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小心的接过,稍稍抬眼瞅了瞅肖强的背影,不太确定的问道:“这是给我的?”
穆冥直接不再搭理他,石田了唇,看向顾景柯希望他给个说法,可那人照样不理睬他,最后转眼看向手心里的咸菜包子,一狠心直接上口,咸菜包子登时少了大半。
在心里叹了句香,石田的肚子“咕咚”一声,直接让他将手上的包子都给吃进嘴进了肚。
肖强眼观八方耳听四路,身后的动作自然瞒不住他,在心里骂了句娘,他都还没吃饭,这三人真是把他当什么了!摸了摸肚子强行压回转身的想法,往堵在门口的那些人走去。
顾景柯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沉了沉,这肖强是蠢的跟猪一样不知道他们发现了他的狐狸尾巴,还是装出来的淡定,经过昨夜的事情不可能还这么自然的面对他们。
除非肖强太会装,想借着演技蒙混过关,或者他太过于愚钝,什么都没发现。
可这两个猜想,顾景柯瞬间否定后宅肯定前宅因能犯下这么大的事,幕后的人不可能找一个不靠谱的人当盟友,有句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照这样的说法,肖强藏得可真深!狐狸尾巴是不是卷起来了!
顾景柯收回视犀专注的吃着早点,白皙的指尖轻捏着馒头,捏气的模样仍不被掩盖。
穆冥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盯着门口,肖强走到离门口还差五米远就顿住脚步,扯开不自然的笑:“各位一大早堵在这是做什么?难道顾警官和穆法医做了对不住香镇的事?”
眸子速的一冷,穆冥蹙眉,这肖强倒是会煽风点火,一句话就将仇恨值拉到她和顾景柯的身上,计谋可真高深,他的话中只提了她和顾景柯,却没提警局这一圈人。
这心思,好比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现在香镇的人可看不清肖强的真面目。
“肖局,你让那两人吃完早饭就赶紧交出石光,不然他们就别想出这个门!”石虎上前吼道,却始终给肖强留了一个面子,没有马上逼迫,只站在门口徘徊。
“各位听我说,石光这人,你们是见不到了。”肖强提醒了一句,好意坏意还有待考究。
“肖局你这意思是什么?”石虎惊道:“难道那两个外地人将他给处决了!”
说着,石虎抄起就要带着人奔进来,肖强看着他那身板,也有些怕被误伤,连忙阻止道:“不是的,你们误会了,石光被小杨和二牛一大早带去市局了,人还好好的。”
石虎不相信的看着肖强,眸间有疑惑闪过:“肖局,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就在你们来之前人才走的!”肖强拼命强调几句,顾景柯和穆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静下心神敛眉打量,这人替他们说话,准没好事。
石虎被说的耳根子一软,捏着锄头的手松了松,眸光转动似在计较。
有个人在这时扯了扯石虎的衣袖,压低声音道:“那两人是上面派来的领导,肖局是那两人的下属,肯定要替他们说话,他说的是真是假还不知道,你可要想清楚……”
本来软了心思的石虎,一听这话觉得有道理,瞬间又捏起锄头准备进来干架,可又碍于肖强在场无比纠结,从人群后又冒出一句话:“石虎,到了现在你可不能娘们。”
“要知道那张纸条可明明白白的写着……”那人斜插的这句话,让石虎瞪大的眸光一冷。
“你们说得对,我们人都已经来了,就不能空着手回去!”石虎咬牙瞪着里面,呸了一口,“让他们吃完饭,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我就不信还能打赢我们不成!”
这边的两人吃着馒头,门口那些人说的话一丝不漏的进了耳里,从那个人话中明确的抓到了一点:“那张纸条”,那张写了什么东西的纸条守键。
可能就是因为那张纸条她和顾景柯现在才会被人堵在这出不去,抬起眼看向背对着他们看不清神色的肖强,“纸条”究竟是不是他写的,按照这情况,极有可能。
否则开始怎么会将怒气点引到她和顾景柯身上,后又说好话,这是要将自己的嫌疑摘个干净,好一招拐弯抹角式的陷害方法,香镇人看不清这里面的曲折,只知表面不知内面。
轻而易举地就被肖强的善良表面所笼络,而她和顾景柯注定是要背上那口黑锅。
只是可惜了,可惜肖强低估了他们高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