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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枪 第8节

    刑鸣听话地出门等着,一个多小时后,黑色大奔才姗姗来迟。
    夜里风不小,小刀子似的,嗖嗖地剃着脸。刑鸣站久了,站得有些僵了,奔驰车在他面前停留了超过五分钟,他也没反应过来要上车。
    虞仲夜没开口,倒是老林主动跟刑鸣搭话:“刑主播,等久了?”
    “还好。”刑鸣坐上车,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句,不是使性子,而是脸也僵了。
    老林打了一把方向盘,解释说:“路况不好。”
    刑鸣本以为要被虞仲夜接回家办事儿,但很快就发现车行驶的方向反了,于是问:“这是去哪里?”
    虞仲夜说:“去看一个老熟人。”
    奔驰拐了一个大弯,又驶过两个红绿灯,刑鸣认出这条路——他平日里开车也这么走,这是去往苏清华家的必经之路。
    “你们认识?”苏清华受伤时虞仲夜还不是明珠台台长,认识或许是认识的,但苏清华不止一次地透露出自己有多瞧不上虞仲夜,在他眼里,明珠台台长的所作所为与明珠台创台多年的理念相悖,他冷血、寡义、利欲熏心,不是媒体人,更称不上是艺术家。
    “岂止认识。”虞仲夜欲闭目养神。
    “你要他出山?”曾经电视媒体圈标灯一样的人物,旗帜一样的角儿,即使如今虎落平阳,也绝不会因谋生而低头。刑鸣深知苏清华的为人,所以有信心断言,“他不会答应重回明珠台,一定不会。”
    虞仲夜转脸看着刑鸣。
    刑鸣挑了挑眉:“打个赌?”
    虞仲夜笑出声音,便连老林也笑了。
    刑鸣知道他们笑什么,笑自己骄狂无知。他眼下除了皮相与身体,确实没别的本钱。但赢了可以提个要求,输了固然不快,至少新节目就有了制片人,刑鸣合计以后,认为自己不吃亏。
    虞仲夜今儿似乎颇有兴致,竟搭理了刑鸣的胡搅蛮缠,问他:“怎么说?”
    “团队我差不多建成了,大多是外协人员。有几个会来事儿的跟我提了要求,事业编他们不敢想,只想问问倘若新节目做出成绩了,能不能给个台聘编制?”
    “还没出成绩就提要求,”虞仲夜微微一勾嘴角,似有不屑之意,“心急了。”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底薪低又没奖金,收入全看绩效,绩效还得靠报票才有。他们当中没几个本地人,户口没着落,保险福利都是零,家里还有老有小要养活,至少得旱涝保收,才能要求人家为理想燃烧吧。”谈判尤其讲究智慧,刑鸣知道自己不能一味索取,适当补一句,“当然,新节目的收视率说了算,没有收视率,谈这个就是抢劫。”
    “不替自己争,倒替别人抢。”虞仲夜阖起眼睛,看着不像答应了,也不像没答应。
    奔驰开不进那条名叫“锦绣坊”的狭窄胡同,虞仲夜自己下了车,对打算跟着他下车的刑鸣说,你等在车里。
    刑鸣欲争又放弃,一个人闷闷地待在车里,还是老林体贴,半开玩笑半安慰地说,不用太担心,真是老熟人,不会一言不合就拔刀子的。
    车找不着停处,老林带着他绕着这片街区兜圈子。路不平整,遍地恼人的水坑,街边尽是洗头房,亮着朦朦胧胧的粉色的灯。黑色大奔颠簸前行,刑鸣在一片充满肉欲的色彩中费力地辨认周遭风景。
    鱼龙混杂的地方,听闻卖粉的卖淫的都在这一带混,前几天还被便衣带队捣毁了一个淫窝,衣着暴露的小姐们抱头蹲在地上,花花绿绿,肥瘦不一,有的像孔雀,有的像锦鸡。
    正经人家不敢把家安在这里,致使这地方有了唯一的优点,就是房租便宜。
    刑鸣一直想让苏清华搬出锦绣坊,那么鹤骨松姿的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如白玉陷泥沼,可惜了了。可苏清华虽行动不便,性子却是一如往常的刚烈,几次三番拒绝刑鸣的帮助,有时脾气上来,就直接撵他出门。
    老林不愧是虞仲夜多年的司机,绕了四十分钟的圈子,重新把车停回锦绣坊的门口,正巧看见虞仲夜自那条胡同里出来。
    老林跳下车给虞仲夜开门,虞仲夜刚刚坐进车里,刑鸣就迫不及待地问:“答应了?”
    “没答应。”虞仲夜摇头,反问,“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果不其然,就知道苏清华不会低头。刑鸣没来由地不痛快,一直蛰在心里的那点阴暗就醒了过来:“敬酒不吃,他既然不答应,我就找个理由断了他的工伤补偿。”
    虞仲夜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
    “什么?!”刑鸣当了真,急了,一下从车后座跳起来,大失平日里冰王子的风范。
    “傻瓜,骗你的。”虞仲夜低笑,伸手将刑鸣揽进怀里,像逗猫一般抚摩他的身体,“你师父答应了。”
    刑鸣更为惊讶,好奇心在身体里挠痒,想了想,说:“他没少骂你。”
    “看见了。”虞仲夜神情很淡,语调平稳,一点不像心存芥蒂的样子。
    明明赌输了,刑鸣仍不死心地问:“那……台聘编制?”
    “得寸进尺。”虞仲夜垂眸看着他,眼底笑意加深。
    “不行吗?”刑鸣抬脸对上虞仲夜的眼睛,还真就得寸进尺。
    “看你表现。”
    虞仲夜的眼廓很深,但眼神与往常不太一样。刑鸣第一次从这双眼睛里看见与欲望相关的火,烫得他的心莫名一紧,问:“在这里?”
    虞仲夜在刑鸣腰上捏了一把,力道不小,但不是不快,只是不耐烦:“在这里。”
    刑鸣知道老林或许早已见怪不怪,不会回头,更不会多嘴,可他自问过不去自己这道坎儿,不愿意被人欣赏活春宫。
    刑鸣不动,也不说话,不拒绝,也不逢迎,他眉头微蹙,嘴唇抿得很紧,只是直直盯着虞仲夜的眼睛。两个男人情绪微妙地僵持着,半晌,虞仲夜对老林说,你下去抽根烟。
    老林心领神会,把车停在一边,摸出兜里的烟盒,自己下车了。
    第16章
    老林下车以后,刑鸣解开衬衣,褪下裤子,裸露肌肉紧绷的胸膛与微微潮湿的性器,利索地坐在虞仲夜的身上。然而他太高了,在奔驰车内直不起腰,只得微微佝偻上身。
    车里没有润滑剂,刑鸣先用唾液润滑,但涩得很,连一根手指都挤不进去。不得已,他转而自慰,但虞仲夜一直看着他。在这双眼睛不温不火地注视下,刑鸣窘迫,慌张,倒抽冷气,袒露在外头的性器始终半软不硬。
    实话说,刑鸣平时从不意淫,也极少自慰。他读临床医学期间,同寝室的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每天晚上都躲在厕所里看黄片,打手枪,以至于他们的寝室厕所除了尿骚味,还总挥之不去一股古怪的腥味儿。刑鸣嫌室友脏,因此也嫌女人麻烦,哪怕后来校花主动倒贴成了女友,他对女人的欲望也一直不是很强烈。
    “老师,帮我……”越急,越射不出来,刑鸣只得向虞仲夜求助,他大胆握住虞仲夜的手,将它引向自己的下身。
    虞仲夜施恩似的没抽离自己的手,反与刑鸣十指交扣,将他那根颤抖中的性器紧密裹在掌心里。
    两人几乎脸贴脸地挨着,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却没有接吻。
    虞仲夜的指尖冰冷,掌心却有热度,指甲刮过茎柱上凸起的经络,刑鸣不由哆嗦起来。他将主动权完全交出去,任由虞仲夜扣着自己的手,引领它,指导它,饶有技巧地搓动茎身,揉捏龟头。
    射精的欲望很快来了。刑鸣的阴茎激烈收缩,连着阴囊都抖动了两下,然而还没来得及射出,虞仲夜捕捉到了他的反应,以小指的指腹盖住了他湿漉漉的铃口。
    “老师,给我……”
    这回当真想射却射不出来,刑鸣试图挣扎,虞仲夜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别动。”
    虞仲夜让他别动,刑鸣便不敢再动,只能一口一口地深深喘气。虞仲夜仍循着节奏刺激他的性器,这双眼睛里的火没熄,但眼神偏又静得离奇,使得这张轮廓美妙的脸危险而令人畏惧。
    憋尿似的感觉令人难堪难受,却也带来一种异样的快感。被十指困住的阴茎又一阵剧烈地膨胀跳动之后,刑鸣认命似的闭上眼睛,几乎同时,虞仲夜的吻落下来。
    虞仲夜的舌头温柔地侵入他开启的双唇之间,一阵极轻微的“咝咝”的响声突然钻进刑鸣的耳朵里,像是保险丝烧断的声音——虞仲夜松开手指,他射精了。
    刑鸣以精液润滑,充分扩张,但虞仲夜的性器顶入他身体的瞬间,仍疼得他一个哆嗦,不自觉地头往后仰。
    砰一下,后脑勺撞上了车顶,奔驰的车内空间对于两个超过一八五的男人来说,还是太小了。
    “靠过来。”虞仲夜以自己的手掌护在了刑鸣的脑后,免得他再一次撞上车顶。
    刑鸣只能完全坐在虞仲夜的身上,把脸埋进他的脖子,把自己完完整整地偎进他的怀里。在极狭小的空间里,他只能极小幅度地起伏,收缩肛口紧咬虞仲夜的性器,小心翼翼地吞吐。
    “卖力点。”
    虞仲夜让他卖力,刑鸣就卖力地动,乳头在虞仲夜的西装扣上反复摩擦,但穴内的性器始终入得深而出得浅,一直抵在滚烫的深处。性交变得毫无快感,仅剩别扭。想来这样的摩擦律动也不可能让虞仲夜感到满意,在某个节点,他忽然道:“换。”
    穴内的性器短暂地脱离身体,刑鸣背靠车座,脚不沾地地叉开腿,他的足踝被虞仲夜握在手里,臀部离开车座,几乎被完全托举起来,又被拦腰折成两半。
    再一次进入显得驾轻就熟,痛感犹在,但位置交换以后,滋味就来了。
    虽受空间所限,攻势依旧猛烈。虞仲夜的腰健美强壮,无一丝余赘,每一下由腰部发起的撞击都极具力量,亏得奔驰底盘够稳,刑鸣甚至以为这辆车都会在这样的撞击下移动。
    刑鸣迎合虞仲夜的抽送,一声高过一声地呻吟,虞仲夜低头吻他的时候,他便咬着他的嘴唇说,谢谢。
    谢什么呢?刑鸣自己也不知道,好像跟苏清华相关,好像也不是。
    车窗密闭,车内渐渐有了些味儿,像是汗液与精液混合发酵后的味儿,倒不难闻。刑鸣已在云里雾里,迷蒙中按下车窗,从令人窒息的空间内逃出一只手。
    老林一直看着伸出车窗外的那只手,看着它忽而五指僵硬地绷直,手背上青筋毕露,忽而又紧紧攥住车窗玻璃边缘,凸起清晰的骨节……最后那只手松懈了,舒展了,如抽筋去骨,软软地垂了下来。
    老林低头一看烟盒,竟不知不觉地抽掉了半包烟,他又看了看那只手,确定车内的两个男人已经完事,才重又回到车上。
    第17章
    刚才的烟抽猛了,老林咳嗽几声,发动了大奔,缓慢行驶过坑坑洼洼,随后便踩下油门疾驰,一马平川。
    刑鸣精疲力竭,想着自己刚才的浪叫该是都被老林听见了,自觉丢脸,于是蜷在虞仲夜的怀里,佯装睡觉。
    虞仲夜的一只手搭在刑鸣的颈后,偶尔揉揉他的头发,捏捏他的后脖子,跟怀抱一只宠物似的。
    “虞叔,是不是该换车了?”老林向来懂事儿,主动道,“刑主播天生的模特架子,车顶太矮了,这么坐着怕是不舒服。”
    “刚才便磕着了。”虞仲夜的手指游弋至刑鸣的后脑勺,摸到微微隆起的一块包,便以掌心包着它揉了两下,“是该换车了。”
    没聊两句,老林的手机响了,老林朝手机屏瞥了一眼,没接。
    手机铃声响了一阵子,消停了不到五分钟,又打了过来。
    老林还是不接,虞仲夜问他:“怎么不接?”
    “是林主播。”老林说:“刚才我抽烟的时候电话就来了好几个,问是你要过去还是他过来,他不敢催你,只能找我。”
    刑鸣将睡未睡,一听见这些立马警惕地竖起耳朵,听老林这意思,虞仲夜今晚上本来另有安排,结果却被自己半道截了胡。他快速在脑海中回忆、筛选,新闻中心里姓林的主持人本就没几个。
    虞仲夜道:“你们走得挺近。”
    “谁让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电话摁断又来,一个挨着一个,车里便飘溢着那首唱烂了大街的民谣,老林笑笑,“我估摸着是因为《新闻中国》要换人的事儿,听林主播的声音,情绪不太稳定……”
    “晾着吧,这些年太惯着他了。”虞仲夜打断老林的话,面上倦意明显,“《新闻中国》需要新面孔,这是观众的意思。”
    “确实不少年了,当初他跟着你的时候,也就跟刑主播一个年纪吧。”老林跟虞仲夜都待过部队,退伍后便一直给他开车,台里的地位不一般,平日里连老陈都忌他三分,敢这么跟虞仲夜说话的,除了他也没别人。
    刑鸣从高潮的余韵中彻底清醒过来,《新闻中国》虽是主播轮班制,但其中最年轻、最具观众缘的便是庄蕾的老公林思泉,被不少媒体与观众誉为“新国嗓”。《新闻中国》与《明珠连线》共同扛起了明珠台的半壁江山,而这个点,庄蕾仍在演播室里加班加点赶录从刑鸣手里抢回去的节目。
    刑鸣认识庄蕾,自然也认识庄蕾的老公。新闻中心从来不乏英俊的男人,但像林思泉这么风度翩翩的也实属罕见。虽为明珠台的首席主播,林思泉却一直属于那种刑鸣不太看得上的人,他嫌这人故作亲民,端着拧着,没意思。两人交集不深,平日在新闻中心里照面也不过是点点头,笑一笑,然后继续阳关独木,各走一边。
    老陈到底不是虚张声势。粗粗一算,而今三十有四的林思泉竟跟了虞仲夜近十年时间,无怪乎老林愿意替他说话,那会儿“明珠一姐”都还没走出马尾飘飘、白裙猎猎的高中校园呢。
    “老林,你今天话有点多了。”虞仲夜道,“电话给我。”
    车子驶上高架桥,老林回头递来了手机。虞仲夜接起电话,却似想起怀里还有一个人,他垂下眼睛看着刑鸣,手指玩弄起他的耳朵。
    耳朵是刑鸣性爱时特别敏感的地方,他的耳垂被虞仲夜揉捏得发烫,如一撮小火,一直烧进脖子里。
    林思泉的声音倒是清清楚楚传了过来。同是普通话一甲,但嗓音仍旧厚薄有别,刑鸣非科班出身,加之音色本身偏亮,平时说话基本不带播音腔。林思泉却是正儿八经的晚八点新闻主播,那口字正腔圆、雅正大气的普通话听得刑鸣暗暗惊叹,自愧弗如。
    “都是当爸爸的人了,还那么孩子气。”虞仲夜的声音听来有些乏了,却较往常更醇浓温柔,似一口美酒在喉间滚动。他一边安抚林思泉,一边将手滑入刑鸣的衬衣领子,由里头扯开扣子,抚摸他紧实的胸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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